“石小青,我对你太好了是不是,让你以为我是没有脾气的好人好事代表?”他微微沉下脸,指头一勾朝上她脑门轻敲,不轻不重的力道表示不中听的话别说,不要逼他使出夫权,制裁人在福中不知福的恶妻。
她干笑地眨了眨眼,神情既无辜又妩媚。“我道歉,我不该口无遮拦,拿我们的婚姻开玩笑,故作幽默。”
说句老实话,在他们……呃,滚过床单以前,她真的没想过这段婚姻会走得长长久久,他对她很好,好得让人感受到他身为好丈夫的诚意,作为妻子的她无可挑剔,他是百分之百的好老公,万中选一。
可是她有时半夜小腿抽筋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另一半的床是空的,她曾偷偷躲在楼梯口看他在楼下做什么,之间他一口就一口烟,眉头紧皱,神情像是被遗弃的孤雁,灯光照出的侧面满室忧郁阴影。
也许她的失忆对他而言是一种伤害,被自己所爱的人遗忘是多么痛苦的事,他找不回昔日的甜蜜,只能在深夜里借酒浇愁,黯然神伤。
但是她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对于她恢不恢复他不是很在意,甚至希望她想起来又不愿她记得她太多,把该忘的忘掉,只留下美好的那些,他的好像是补偿,把他欠她的统统还给她。
她真的真的必须强调一件事,她只是失忆,不是变笨,别人对她的好与坏她还是看得出来,尤其是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她陌生的是他这个人而非观察力,有些事只要多留心就不难看出其中的细微之处,缺乏安全感的人特别敏感。
“饿了吧?我帮你盛汤,鸡汤上层浮了油不易散热,小心烫舌。”对妻子,季亚连的包容无限大,旗下上千名员工的大魔头心甘情愿宠老婆,尤其在她被耗尽力气之后。
“我知道了,谢谢,我饿得快翻过去了……”石宜青伸出手臂想接八分满的汤碗,却看到自己光滑的肩,星钻般的眼阵眨了一下,又眨,有著片刻的静默,“啊——我为什么没有穿衣服,你又对我做了什么,你趁我神志不清的时候侵犯我……唔……”
对付女人歇斯底里的方式是封住她大惊小敝的嘴巴,季亚连是昂藏六尺的大男人,他不罗嗦地以口吻住妻子柔软女敕唇,连人带被抱起,走向大床前方三公尺的半月形餐桌,搁放在自己腿上坐下,符合人体工学的红色缇花椅本双人座,适合夫妻或情侣共用。
至于衣服嘛……反正要再月兑一回又何必穿上,三天两夜的温泉之旅他可不想虚度,他想著在延长数日也不错,山上的空气新鲜,没有城市的废气污染,用来养病正好!
“等……等一下,我想起来我忘了什么事,你没有做任何避孕措施,你有可能怀孕——”
一道女子的惊呼声在休闲的午后扬出,有些惊恐的拉长音,吓走了榕树上正在啄食的绿眼绣雀,它拍拍翅膀朝蓝天下的绿荫飞去,停在不远处的杜鹃小脖子一歪,似在感觉四周的动静。
季亚连是怀有目的而来,事先做好了万全安排,他让还没和外人接触的妻子保持净空的思绪,从医院到家里,除了医护人员、司机和大厦管理员外,她面对的只有他一个人,他能很容易地影响她的所思所想。
一到了温泉会馆,稍作休息后他便进行阴谋第一步:带妻子去泡汤。他知道她只要一泡温泉就会想睡觉,精神不济地把脑子放空,什么都不想的让硫磺水洗去一身烦躁,妻子一放松就是他引诱的机会来了。
丙不其然,在身心舒缓的当下她是全无反抗能力,虽然有些许的抗拒却敌不过身体的本能,两年多的夫妻生活中他明了哪一部位是她的弱点,稍稍撩拨就能挑起她体内的欲火,敏感又热情地迎向她。
没有了记忆却还是他认识的石宜青,变的是她看他的眼神,不变的是她处处为人设想,凡事总往好的一面看的心性,接下来就简单多了。
有了第一回的肌肤交缠就有第二回,然后是第三回、第四回、第五回……只要体力上负荷得了,他就像发情中的野兽不断地需索,一次又一次强索她的甜美,一次又一次吻得她意乱情迷,彻底迷失在他的怀抱里。
三天两夜的温泉之旅,他们离开那张布满两人味道的大床时间并不多,在温泉中,除了温泉再爱一回,填饱了肚子再回到床上激战,稍事休息后又回到温泉里泡上半小时,让过度放纵的身体得到滋养,回复消耗的精力。
周而复始的、吃饭、泡温泉、再,睡觉反而是多余的,在这七十二小时内他俩形影不离,有石宜青的身影就一定看得见身侧的季亚连,他们忙得没空穿上衣服,光著身子享受人生最极致的快乐。
还能说陌生吗?相信他们早已熟知对方每一寸。
至于对石宜青而言,那是愉快又累人的“复健”,不需要人扶也能走得很稳健,不走长路的话还能跑跑小碎步,这些天又拗又折,翻前挺后的运动量远远超过医生的预定量,她急促的呼吸让全身的血液热起来,小腿的抽搐也没再犯。
但是在yu\\望中她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似乎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来,每当她快捉到一点点灵光乍现的尾巴,一察觉她开始思考的季亚连便立即覆上来,吻去那脑海中模糊的影子,再一次投入疯狂的欢爱中。
“青青,你不是想要一个孩子?老婆的需要老公要尽量使命必达,你看我这几天多卖力呀,拼著弹尽粮枯也要满足你,我的努力耕耘你要牢记在心。”他一副劳苦功高的神情笑睇妻子,黑瞳快速闪过一抹幽芒。
“使命必达是快递公司的广告词,不要乱用,会被告侵权,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小孩?我连照顾自己都十分吃力,哪有余力多个婴儿炸弹。”哇哇大叫的小贝比她肯定哄不了,换尿布、泡牛女乃、打预防针,她没抱上手就先累垮了。
“刚出院的那一天,你提起结婚两年多为什么没有孩子,既然你有当妈的意思,身为孩子的父亲理所当然要配合你,青青,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季亚连神色认真地轻抚她肤白透酡的面颊,无限爱恋的宠她。
“太早了……”她有些无力的轻喃。
她不认为他们该在这个时候怀有孩子,毕竟对她而言她才要认识他,短短的相处不代表以后就合得来,夫妻的名义只是让两个人多了了解彼此的机会,并非幸福的保证,她怎么能确定他是那个“对的人”?
万一有一天发生歧见走不下去了呢?当他发现他的爱不是爱而是同情,而她没法像他爱她那般的爱他,那么夹在来那个人中间的孩子会很可怜,爱不爱是大人的事,却连累到无辜的下一代。
在她的想法中要经过一、两年的磨合期再说,照他们原先约好的等她二十五岁再生,反正她不急,还有两年,趁著年轻多想想,多看看,安排一下未来的生活,老是依赖丈夫会和社会月兑节。
何况他会一直是她丈夫吗?人心是易变的,她要先替自己著想,找好退路,要是老公变心了她还能有去处,破镜难重圆,变了就是变了,苦苦哀求只会让自己更痛苦,挽不回渐行渐远的背影,男人的不爱带著绝情,不会回头多看一眼。
“我们也该有个孩子了,过个两、三年再生一个,若是你不怕累就生三个小讨债鬼,你抱一个、我抱一个,另一个丢给我爸妈带,让他们享享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一家五口,和乐融融,再养头毛发覆额的雪纳瑞,孩子和狗在花园里追逐嬉戏。
“三个孩子……”眼前浮现丈夫所讲的画面,像她的女儿,肖他的儿子,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坐在地板上堆积木……石宜青的眼中多了柔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对未来美景的憧憬。
她想要一个家,很想很想,一个只属于她的家,不论以前或现在,有没有记忆,即使身边围著一群人她还是感到寂寞,因为她的心似乎还在流浪,找不到归属感。
“青青,有我就有你,还有孩子,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没有人可以将你我分开,不论生与死,我的心只为你跳动。”他低下头,吻住妻子软馥香唇,不安分的手又探向浴袍里,覆住丰腴的水蜜桃。
微微发出嘤呢,石宜青清亮的眼眸又转为迷蒙,情\\yu被勾动,身体主动上前迎向他的手……
“等等,差点又被你岔开话题,你太阴险了,老是勾引我,我看上去像欲求不满的吗?”
“你不是,我是。”季亚连打趣地说道,搂著妻子连连在她的脸上落下细吻,把她逗得又闪又尖叫。
“你,季先生,不许在挑逗我,我要严重抗议你犯规。”好讨厌,她为什么不觉得他的吻令人不舒服,还有点心动。
季亚连不理会妻子的挣扎,重重在她唇上一吻,一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肮上。“这里说不定有个小生命,想象他眯著眼大哈欠的样子,吐著口水呀呀叫。”
“不、不会一次就中吧?我应该在安全期里。”她的“好朋友”刚过不久,不可能会怀孕。
他取笑地一拧她小巧鼻头。“哪有什么安全期,孩子要来的时候就会来,挡也挡不住,我们要做的是期待,盼著他早一日到来,不然他在你的肚子里听见母亲的嫌弃,也许就不出来,卯起来折腾,让你知道小人得罪不起。”
“喂!你别说来吓唬人,哪来那么玄奇的事,我才不信哪知小表这么想不开,投胎当我的小孩,我最近很倒霉,还没到庙里上柱香转转运。”这位季先生行事太谨慎了,没有医生的允许不准她出门,要留在家里静养。
石宜青不算是虔诚的信徒,她信佛祖也信上帝,但也可以说都不信,全看她一时的心血来潮。
不过生在台湾这个小地方,家家户户几乎都有神明桌,供奉祖先和四方神明,逢年过节、初一、十五拿香来拜拜,环境如此难免受到熏陶,对庙里的大佛、菩萨多少心存敬畏,信一尊神跟信两尊神都差不多,主要是祈求平安,保佑身体安泰、大吉大利、无灾无难。
一听到“庙里”,季亚连眉尾扬了一下。“是我们的小孩,信我者富贵安康,前世积福者才有幸有我们这样的父母。”
“少往脸上贴金,真当自己是全福人家,总之没做任何防护之前不许碰我,我们要楚河汉界分明,谁也不能越线。”她说得好不果断,好像她说了算,只要她态度坚定就能力抗拒所有诱惑。
可惜石宜青是个心软的,空有气势无霸气,遇到撕咬成性的季亚连这头狼,胜负立现,根本不是对手,季亚连比石宜青更了解她自己,他知道用什么方式能制得住她。
“好,我让人送一打来。”事先在上头用小针戳洞,同样的效果,她对这种事向来很迟钝。
她一怔,表情像是吞了十颗生鸡蛋。“十二个?”
“你有看过一打七个的吗?”他好笑在心。
“我、我们不是要回去了,用不完啦!我、我真的不行,那里磨得很痛。”石宜青说的脸红,有些埋怨丈夫的不知节制。
难怪她走路有点奇怪,常要他伸手扶著,原来不是先前受伤的缘故,而是某人“使用过度”。他一听,低声闷笑。“我们多停留两日好了,让你养伤,那一打回家再用,青青,我也可以是体贴的好老公。”
“养伤”两个字一出,她立即明了话中所指,当下恼怒地轻捶他一下。“不管,我要出去逛逛,看看山色,闻闻花香,听听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你不能再把我拐到温泉池做那种事,我不做温室的花朵。”
“好好好,别激动,都随你,瞧你小拳头握得死紧,我要不点头都要落在我身上了,唉,怎么一时眼睛进了沙,娶了头母老虎为妻呢?失误,失误。”季亚连笑著摇头,轻松握住妻子挥来的粉拳,先放在手心摩挲,再举到唇边轻啄,笑她出拳无力。
“季先生你很讨厌。”石宜青一瞪眼,不太高兴他取笑她孩子气,大大的眼睛映著一张温柔笑脸起身就要出去。
“季太太,你想穿浴袍出去吗?我是不介意,不过你的心脏要够强壮,能忍受别人瞧你的一样眼光。”他气定神闲地搓著下巴,打量妻子的穿著,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
正要跨出独栋浴屋院子的小腿僵住,慢慢回头,脸上是懊恼和对丈夫的不满。“坏人,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我以为你只是失忆不是失智,难道纵医生对我隐瞒你的病情,其实你还有更重大病症?”瞧她快翻脸了,他大笑地牵起想把他甩开的小手。“好了,不逗你了,我的老婆是宇宙第一美人,不管穿什么都好看,我看得两眼发直,为免有人来抢,我们赶紧去换装,大红花的阿婆装才能掩盖你夺目娇颜。”
“哼,巧言令色,你当我没照过镜子呀!我五官长得正但绝对不是令人惊艳的大美人,街上随手一捉就有一大把青春无敌的萌妹,谁会多看人老珠黄的人妻一眼,因为嫁给你,我掉价了啦!”别人的老婆不值钱,养眼的是敢露、敢大声呛人的正妹。
也许是经历过一场濒死的车祸,知道自己差点死掉的石宜青在心态上有极大的变化,她觉得自己“老了”,不再是街头活蹦乱跳的小女生,她更珍惜生命,想要去做想做却还未做的事。
她认为老天爷没收走她是给她再活一次的机会,她要活得有意义,当个全新的自己,绝不为了一点小事沮丧。
只是人妻的头衔一冠上,做什么事都不方便,父母虽然不在人世了,她还是有人管著,不能自由自在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有甩不开的家累。
“我瞧瞧青青老了没,你的鱼尾纹呢?你脸上的皱纹和抬头纹、法令纹藏到哪里去了?老太太,你还真年起,老当益壮,皮肤养得像刚蒸熟的水豆腐,你一把年纪了还能美成这样,我真的相当忧心。”他话意半真半假,确实对某人的执著很感冒。
石宜青虽非艳丽的美女,但是青妍的五官十分可人,大眼睛非常有神,笑起来很甜,巴掌大的笑脸有著我见犹怜的秀丽,打小就有小男生跟在后头转,大一点也有不少追求者,很多人对“妹妹型”的她会产生莫名的保护欲,想把她护在羽翼下当娇花保护。
但事实上那只是外表,真正的她有著勇士般的灵魂,天不怕、地不怕,上山下海、爬树、挖蚯蚓和同学打赌夜宿墓地,她唯一怕的是连哥哥不爱她,被别的女人抢走。
不过那是从前,现在她对季亚连的感觉是有点喜欢,没那么爱,有缘便在一起,无缘也不强求,好聚好散不枉相识一场,当不成夫妻就做朋友,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道理,她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
噗哧一笑,她想气也气不起来。“让你当一回白马王子,护花兼护老婆,我老了也要牵著我的手,每天当我的镜子说我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少说一句就踢你下床睡客厅……”
季亚连嘴边扬著笑,看著妻子像放出鸟笼的云雀,开心地垫起脚尖在原地旋转了一圈,白皙的双臂大大地张开,宛如要拥抱蓝天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