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骂着送走第九个庸医,风秋三神色极度难看,靠着华丽的柱子坐下,伸手抚模柱上凹凸的刻痕,飞龙,祥凤,气势磅礴。
要是把龙凤的腿都砍断了不知还能这么帅,这么有气势,“少柏,你说……”
“我不想说话。”
郁闷站起来,烦躁地来回踱步。几次想进屋,却打退堂鼓。杨少柏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道:“你进去。”
“少柏,我是你老爷。”老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久而久之他会不会忘记自己其实应该骑在他头上,而不是被骑?
“麻烦自己解决。”他隐忍了一个晚上的不痛快。
“哈哈,你以为我要靠你哦?”他可是人见人怕的吸血大魔头风秋三耶。
杨少柏怒目而视,“你那么了不起,自然是不需要我。”
“少柏?”感受到他的异常,秋三拧眉,“你怎么回事?”
不耐烦地摇手,口气有些软化:“你进去吧,这种事迟早会知道的。”
风秋三脸一垮,偷看一眼柏护卫,见他神情十分坚决,绝对不帮他擦,只好颓着肩膀委屈地进屋,与平日里的恶毒形象差好多。
病榻里安然躺着那个叫尹姬的清秀男子,温文的脸还残留着惊吓的痕迹,苍白虚弱得叫人心疼。秋三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好像越来越大,越来越月兑离轨迹。回忆起那日他在戏台上翩翩起舞的动人模样,还有那一口圆润的歌声,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腿断了,没药治了会怎么想。不会寻死吧?烦恼地皱眉,意识到这样的结局他似乎不能接受。
纤细的手指抚上他修长的眉毛,沿路下滑,路过他坚挺的高鼻梁,点在苍白唇上,情不自禁地俯子,印上他柔软的香唇。迷乱地抬眼,捂住突然爆红的脸,很是自欺欺人地说道:“刚才我被附身了。”
有重要事情禀报的老总管愣在一旁,还保持着前脚迈进,后脚还未跟上的姿势。
“那个,刚才我被附身了。”风秋三绝望地亡羊补牢。
“诸妖退散……”老总管十分配合地拿来盐巴胡乱撒了几下,让风秋三甚感欣慰,“刚才杨护卫也在门口。”老总管好心提醒。只是又怒气冲冲地飞走了,他默默没说出来。
嘴角抽筋,他怎么会做这么丢脸的事情啊……
飞飞姑娘梳理着秋三凌乱的发丝,美目流转丝丝情意,“三爷今天就在这过夜吧。”
风秋三睁开眼,“怎么,飞飞姑娘近来不接客人,寂寞难耐了?”
“冤家,你的话语恁地伤人。”美丽的容颜出现醉人哀伤,“你来我这这么久,人人都说我被你宠幸上了,可是谁知道,你竟一次也不碰我。”
风秋三头疼地拍额,“飞飞,不是我不愿意,其实我有个秘密。”
“什么秘密?”女人的好奇心真是旺盛,而且不怕死。
“其实我是个女人。”风秋三微笑。
飞飞恼怒地捶了他一下,“你怎么可以耍着人家玩?”
“哎呀,好飞飞,我怕疼。”对方虽然是个纤弱女子,可是捶在他身上的力道重得他还真没觉得她是个女的。
“三爷你可真瘦。”飞飞揉着他的肩膀。
秋三苦笑道:“我也想吃得壮点,可是身体差嘛,吃再多的补品也是浪费。”
飞飞凑上香唇,美眸流露露骨,“也许是因为三爷还未经人事才壮不起来哦,要让飞飞教教你吗?”
笑着离开美人怀中,整理好被弄得有些凌乱的袍子,“飞飞姐儿,我真不需要你为我守身哪。”
飞飞美人含怨凝望,“我却愿意为你守身。三爷既知我心,却好生无情,一心将飞飞推予他人。是怕飞飞缠着你不放吗?”
眼里有些冰冷,迅速将周围空气冷凝,“你有那本事吗?”
“既然三爷知道飞飞只想鱼水之欢,为何不成全了飞飞?”叫她表现犹如得不到满足的深闺怨妇。以前她以为是三爷欲擒故纵,后来才渐渐明白三爷是真的没想要她,只是想来寻安静的。而她芳心却日渐难耐。
秋三冷眼瞧着美人落泪,“你趁早死心了,我对你没兴趣。”烦躁地大步离去,空留一人伤心。
身上还留着女人的胭脂香,心里却从来不曾留下过任何女人。他要柏护卫将他抱到屋顶,端看皎洁明月,伸手难以触及的高高在上,就像他一样冷清。
让夜风吹得脸蛋冰凉,衣摆在风中飞扬出任性的弧度,放下刚被梳理得整齐的头发,叫它如瀑布流泻。他喜欢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潇洒的女人,而非人人钦羡的贵公子。
即使矗立在人生的顶峰,坐拥数不尽的金银珠宝,掌管着天下人的生死,俯首探望,他却始终孑然一身。没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拥有自己的想望,只能走着这条不能示人的不归路。他得到所有的财富又能怎么样?
凝望手中的翡翠观音,慈悲的面容无法感化他严酷的心灵,它背后隐藏的含义却叫他如今仍然不寒而栗。女娃惊天动地的哭声,妇人含恨而终的狰狞,犹历历在目,哭肿的眼,发直的死鱼眼,带着强烈恨意的眼,恐惧的眼,交织在风家狂风乱作的深夜,犹如诅咒般每每提醒着后人的不能忘却,刮起风家几十年的血雨腥风,直到他接管大权,一切尘埃落定。
风家的天空为什么还能挂着这么干净的月亮?他长久地注视天空,深深呼吸夜晚沁凉的空气。突然他露出笑容,再寻找,已经没有短暂的痛苦,他身手敏捷地翻身爬下屋顶,优美地着陆,远远的,杨少柏吐出一口气,炯炯有神的双目还残留着因某人不怕死的行为而猛烈燃烧的怒火。
“少柏。”轻佻的口气,他已经恢复成人见人怕的风秋三了,“今晚你早点去睡吧,本大爷要去找点乐子玩。”
杨少柏漠然跟在他身后。
“哎呀,不是叫你别跟着了吗?”风大爷傲然不爽地指着他,“都是因为你黏得那么紧,我才没好意思跟飞飞姐儿做那事。我没那方面需要就罢了,难道连你也是那方面的无能?”
一席话说得杨少柏尴尬又暴怒,“你管不着。”
“好了,我放你几天假,你回家去吧。”急于甩人,他连自己安危都不顾了。
“你的安全……”
风秋三无所谓地摆手道:“我这命贱得很,死不了的,你就大胆放心地回去看看。听说你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娘子在等着你不是?这么久没回去,小心人家移情别恋了。我可不想见到自己的属下天天哭丧着脸,搞得我们风家没发工钱似的。”
杨少柏严肃地说道:“我不回去。”有多少人排着长队准备取他的小命他知道吗?如果不是他如影随形地守护,风秋三的贱命早就被牛头马面拖走好几回了。
风秋三微笑道:“老古板,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根本不需要你保护。”
“此话怎讲?”
“因为我练过葵花宝典啊。”
“……”
见他面露青筋,秋三连忙说道:“是这样的,我家龙大哥要从洛阳过来,人家武功可比你高强多了,有他保护我,可比你安全着呢。”
虽然知道他说的不是真心话,但是听了还是很不爽,“那我还真是没有留在此处的必要。”
“不过三个月后一定要回来哦。”他还是很需要这么厉害的高手的。
“叫你大哥保护你好了。”
难得他说出这么任性的话,有进步,他已经被秋三化了,“去吧,少柏,我会想念你的。”
心口莫名震荡着一股离情别绪,杨少柏慌神离去,只怕,只怕心中对秋三的情感已经不再单纯。
而他,竟是个男子。
风秋三微笑注视着他的离去,自己沐浴在清风中,恍若盛开的玫瑰,妖冶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