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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爱知道(下) 第17章(2)

李非平阴寒的目光又看向角落里抱成一团的女人。

程光忙挡在他面前,“非平,交给我来处理,我一定不会让这群狗娘养的好过,现在你快点带绮罗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哪里伤了,绮罗比较重要。”

李非平才像是被人敲醒了般,他的胸口湿得不能再湿,直湿到心里,一片冰凉,他居然让她受到这种对待,紧了紧臂弯,李非平大步向外走去。

私人医生已经在门口站了大半个小时,李非平还是不能说服绮罗好好接受检查,她只是缩在被子里,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是李非平知道她在哭。

李非平放软声音:“我们看一看医生好不好?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受伤?”

被子里仍然没有声音,李非平微微使力去拉被子,被子里的绮罗更加用力,李非平再使力,绮罗就在被子里尖叫,李非平吓得不敢动弹。

他眉头紧锁,“绮罗,你这样在被子里会被闷坏的。”

仍然没有回音。

李非平只有放弃,先让医生离开,只好等绮罗情绪稳定下来才能给她检查身体了。

指尖的烟蒂成灰,李非平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终于狠下心按熄香烟,他拉扯着被子的一角,“绮罗——”被子里没有回音,李非平使力一拽,绮罗的脸终于呈现在他面前。

似乎在被子里憋久了,她的脸色红得像火一样,脸上满是泪渍,紧闭的眼睫因为湿透了而无力地垂在眼下,李非平的心一阵阵地疼着。

她似乎是睡着了,鼻息很重,红唇微微张着,似乎难以呼吸。

指月复轻轻碰上她的脸,滚烫的脸上冰冷的泪,她该是怎样的难受。

她微微往后缩着,然后似乎被惊醒了,紧紧地缩成一团往角落里躲着,用尽力量想要睁开眼睛却不行,她急得直坠泪。

李非平声音有些哽咽:“绮罗,是我,非平。”

绮罗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喉际却像哽住了什么,微微用力都如针扎一般的痛。

因为哭泣得太久,她的眼睛被泪水黏住,喉际也发不出声音了。

不听,不看,不说,不去感觉。

这样是不是就没有人会发现她?绮罗双臂环膝缩成一团,小一点,再小一点,这样就没人看得见自己了。

李非平紧咬着唇,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然后他抱起绮罗向浴室走去。

绮罗在他怀里拼命地挣扎,喉际发出近乎野兽的呜咽,李非平紧紧地将她锁在怀里,压低声音说:“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热水清洗着她身上每一寸肌肤,渐渐泛起柔女敕的粉红色,绮罗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浴白中,李非平小心地帮她清洗,她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只是脸上有两道刮痕,可是心里的伤口却深得入骨。

他从背后抱住她,吻上她的背,她的身体颤抖得如风中的秋叶。李非平柔声说:“不要紧的,绮罗,都过去了,不要怕。”

可是他的声音越温柔,她的眼泪就掉得越快,似乎永远也不会停。

他轻轻吻上她的眉眼,她的唇鼻,她的颈项,她的锁骨,手指在她身上跳动着诱惑的舞步,直到她的身体完全贴上他的,李非平吻住她的唇,让彼此结为一体。

李非平满脸焦急,“她到底怎么了?”

医生看着床上一直昏睡的病人,眼中也是忧虑,“李太太的身体一切正常,看起来像是在睡觉。”

“睡觉?”李非平火冒三丈,“有人连接着睡两天两夜都不醒的吗?”

带她回来的那天晚上,他们缠绵一夜,他本来以为她只是累了睡着了罢了,又想她确实受了惊,所以只好由着她休息,谁知道她睡着了竟像是再也不会醒一样,到现在她已经睡足了两天两夜,她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只怕到她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

医生忍不住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这李先生平时温文雅致,素来以脾气好而被人熟知,几时这般震怒过?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李先生,我是说她睡着了,而不是昏迷。”

李非平紧皱着眉,眼中满是不耐,“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睡着了还是能感知到外界,而昏迷就不会。”

李非平眸光闪动,“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只要有足够的外界刺激,李太太就会醒过来的。”

“外界刺激?”李非平重复了一遍,然后叫道:“许妈,把小旭抱过来。”

不多时吸着女乃嘴穿着的小旭就被送到李非平手上,小旭浓眉大眼,五官极是清秀精致,倒是遗传了李非平和绮罗的好相貌。

李非平接过小旭,与小旭单纯清澈的眼睛对上,他看这小子不顺眼很久了,然后,“啪”一声巨响。

一旁的医生反射性地闭起眼不敢看,这样可爱的孩子也下得了手,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李先生亲生的?

“呜哇哇哇哇……”小旭张开嘴大哭起来,两只软软的手掌在李非平脸上拍着。

李非平越发生气,直接把小旭按在手臂上,“啪啪啪”,原来打儿子是这么痛快的一件事情啊!

“哇哇哇哇……”小旭哭得肚肠寸断。

一旁的许妈看不过去,“李先生——”有这样打孩子的吗?

李非平瞪她一眼。

李妈只好躲在暗处抹泪,小少爷平时多乖啊,又没淘气,怎么说打就打呢?还下手这么重,呜呜呜呜……

李非平咧开嘴面色狰狞,对着床上的绮罗说:“你如果再不起床,你儿子就要被我打死了。”

然后“啪啪啪”又是连响三声。

李家的女主人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李非平看了眼摆在面前的粗米饭配腌菜,又看了眼摆在另一边的松子鸭颈,仙鹤望金桥,虾蟹菠萝,腐皮肉卷,荷花集锦炖……

喉结不自主地上下动了动,原来经过对比人类才会知道食物的美味。

而一边抱着小旭的绮罗笑得温婉,“吃饭吧!”

李非平于是埋头拿起筷子,粗米饭,真的是粗米啊,放进嘴里都嫌摩擦力太大,他又咬了一口腌萝卜,“喀咔喀咔——”

李非平清秀的眉宇间露出苦色,这绝对可以构成虐待了。

已经一个星期了,难道她以后都只喂他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视线不自觉地飘到对面,李非平的喉结再次动了动,她的手艺真的很好,闻着都比人家大饭店的要香上许多,如果可以吃一口……

绮罗抬头来看他,“怎么了?吃饱了?”

李非平摇头,然后又低下头认命地吃着粗糙的大米,如果不吃的话,他就只能饿肚子了,天知道他这一个星期瘦了几斤!

一旁的小旭似乎在挑衅,“姆妈,姆妈——”一边叫着还一边流口水。

绮罗心低下头柔声问:“小旭想吃什么?”

小旭十分开心地在绮罗腿上跳着。绮罗笑着用汤匙喂小旭吃了一口汤,“好吃吗?”

小旭呜呜地叫出声来:“妈妈,妈妈——”

李非平神色幽怨,为什么就他被排斥?

绮罗扫了眼在一旁咬萝卜的李非平,然后让小旭面朝李非平,“小旭乖,叫爸爸——”

李非平一愣,他的儿子会叫爸爸吗?那小家伙看起来那么笨。

小旭伸出手掌拍着,笑得没心没肺,“爸爸,爸爸——”

李非平手上的筷子“啪”地掉到桌上,“他会叫爸爸?”

绮罗又把小旭转个身,在小旭脸上亲了一口,似乎是在对小旭说话:“当然了,孩子都过周岁了。”

她一直有教孩子叫“爸爸”,只是每次都不好意思让小旭这样叫李非平罢了,而李非平对这儿子十分不待见,当然也不会故意哄着孩子说:“来,叫爸爸——”

李非平就愣在一旁看着绮罗抱着小旭回到房间,房门轻轻合上发出声响,李非平才惊醒,嘴角似乎还带着笑意,对着收拾桌子的许妈说:“许妈,我儿子会叫爸爸了。”

许妈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不去搭理!

哼,打孩子的时候他怎么没想到他的儿子会叫他爸爸?

轻轻扭动着卧室的门把,李非平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还是锁了,她还在气他。

李非平无奈地走进书房,忍不住恨恨说:“你以为锁了门我就进不去了吗?家里哪间房我没钥匙?”然后轻轻叹一口气,十分委靡地倒在沙发上。

他确实可以不用每天看绮罗的脸色,确实可以不吃那粗米配腌菜,也确实可以不睡书房,可是他居然痛苦并快乐着。

现在绮罗虽然是在生他的气,但是比之相敬如“宾”要好多了。

至少他每天的粗茶粗饭都是她亲手做的,这已经足够让他受宠若惊。

李非平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忽然想起绮罗的画室里有一张厚厚软软的地毯,绮罗一向喜欢赖在那张地毯上睡觉。

那张地毯实在是舒服,李非平忍不住在上面打了两个滚,只要想到绮罗平时有地毯上睡觉的满足神态,一颗心就鼓动起来。

坐起身,李非平打量着这间画室,房子的正中间放着三五个画架,其中一个画架上还有有一幅未画完的景物画,窗台上有一套白色的桌椅,旁边放着一张摇椅,摇椅上的薄毯还未收起,李非平拿起来放在鼻尖轻闻,仿佛可以闻到独属于绮罗的味道。

她画室的构造似乎从未变化过,画架,摇椅,地毯,书架,连方位都不曾变换。

李非平走到书架前,绮罗的书很多,足足有两大书架,大约有千本,而且收拾得极有条理,还特意地贴上了标签,像最方便拿的那一栏放上了一系列与绘画有关的书籍杂志。李非平一一扫过,才发现绮罗看的书真的很杂,连陶艺瓷器都有涉及,其他的还有食谱有编织大全有各国的语言入门……李非平眼睛一亮,伸出手拿出一本色彩艳丽的书,原来绮罗也会看爱情小说。

像发现了一个很了不得的秘密,李非平的心情十分的愉悦,看到最上层还有一排大书,多是小册子素描本。李非平随手抽出一本,是一本世界地图,十分的崭新,可见绮罗平时看得少,但是她是不是曾经也想过四处游走于世界?画尽世间最美丽的风情?而最终却只能呆在他身边做他的妻?

李非平眸色微淡,将画册放好,却不小心带下一本素描本,素描本砸过他的头掉在地上。李非平疼得龇牙咧嘴,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地上的素描本打开着,微微泛黄的纸页上被勾勒出一道道线条,最终组成一个男人的轮廓。

李非平弯下腰捡起素描本,一页页地翻着,忍不住心潮澎湃。

整整一本都是一个男人,一个李非平最熟悉的男人,他自己。

她画的多是他睡觉的时候,有时候阴影很重,有时候有很多阳光,他姿势各异,似乎在做着不同的美梦,连他自己看着都忍不住想要猜想,那个时候他到底梦见了什么竟然会露出那般恬静安宁的睡颜。

李非平的视线再次回到书架的顶端,然后将所有的东西都拿下来,除却一堆画册,还有两本是关于他的,一本是素描,另一本是文件夹,夹着他的许多画,有的是水彩,有的是抽象,还有一幅他的古代画像,画上的男人乌发以玉冠束起,眉目清雅,指尖含春。李非平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似乎可以看到她在画这幅画的时候脸上略带狡黠的笑意,淡淡的阳光在她身边跳舞,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生动的光芒。

一幅Q版图纸掉在地上,李非平捡起,上面的他身材短小,头却大得厉害,看起来十分可爱,这是唯一一幅配了字的。

只穿着短裤的小人微红着脸说:“你在笑什么?”

小人张扬地笑着,“大约是的。”

小人脸上有着别扭的笑容,“你真想知道?”

小人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眼中却有光芒闪烁,“因为我以为你走了。”

小人气鼓鼓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比我早起吗?”

小人满脸深情,“我以为你不见了,以为你偷偷逃走了,以为你不要我了。”

小人略带幽怨,似乎十分委屈,“醒来的时候忽然发现你不在我身边,就觉得很害怕,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客厅和人大眼瞪小眼了。”

小人又一本正经地说:“医生不是说过你要好好养身体吗?怎么起这么早?”

小人握住一双手,“冷不冷?”

小人表情十分严肃,但微侧着头却让他平添了几分可爱,“以后不要起这么早了,我起床的时候看不到你会觉得像是哪里少了一块,早餐许妈会准备的。”

小人似笑非笑地指着自己左边胸口,“这里,这里少了一块。”

李非平眼中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当然记得这其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倒在地毯上的时候,他将手背放在眼睛上,原来他早就爱上了她,很早很早,在他们结婚之前,在他们再次相遇之前,在他们分手之前,在他一次次地伤害她的时候他就已经爱上了她……

“李非平,你他妈真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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