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朗一起从大画家涂云老师家里起出来,绮罗十分感激秦朗,“谢谢你介绍我和涂老师见面。”
秦朗笑着为她打开车门,“可有收获?”
绮罗点头,“受益匪浅。”
车子在公路上缓慢地前行,秦朗随口找着话:“可有灵感?”
绮罗微笑,并不好答话,正这时手机在包里振动,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显示,有些迟疑。
“怎么不接?”
绮罗就接了起来,“你好。”
康正廉的声音半晌才传过来:“绮罗。”
“有什么事吗?”
“我,那个……”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然后是一阵打闹的声音。
“喂,香绮罗吗?”语调高昂,是班上另一个男同学。
“嗯。”
“是这样的,我们班组织了一次到z大赏樱花的活动,大家都要去,你也来吧!”
绮罗迟疑,然后问:“什么时候?”
“就这个星期六,门票都买好了,你人到就可以了。”
绮罗微微抿了抿唇,“很抱歉,这个星期天我没空,你们玩得开心点吧!”
“哎,不要这样啊,咱们大学四年,估计这都是最后一次春游了,来嘛来嘛!”
“真的很抱歉。”
“你能有什么事嘛!大家都去,少你一个多扫兴呀!”
“其实,这个星期六是我男朋友的生日……”
对方沉默了一会,然后就叫起来:“那就是重色轻友!我说绮罗,你这习惯可不好!大不了我们通融一下让你带家眷。”
“我……”
“好了好了,就这样决定了,星期六早上十点,Z大门口不见不散!”
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声音,绮罗有些发怔。
秦朗若无其事地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事吗?”
绮罗苦笑,“没有,班上约好一起到Z大赏樱花。”
“是啊,Z大的樱花该开了。”Z大的樱花一直为A市盛景之一,每到花期,游人络绎不绝,学校便卖起门票来,二十元一张,出奇的走俏。
秦朗转动着方向盘,“和男朋友一起去玩一天也不错!”
绮罗一直没有出声。
“既然是男朋友生日,你有准备什么礼物吗?”
绮罗摇头,刚刚那样说也只是一个借口而已,李非平到底什么时候生日她并不知道。
“既然这样,我给你做个参考吧!”秦朗笑着说,“我帮你挑件礼物,保证你男朋友喜欢。”
绮罗忙摇头,“不用了,谢谢你。”
秦朗作失望样,“哎,信不过我啊!”
绮罗笑,“当然不是,我刚刚说谎的,星期六并不是谁的生日,我只是不想去罢了。”
“为什么?多和人接触一下看一看美丽的樱花不是很好吗?艺术家更需要多多观察这个世界啊!”
绮罗看向窗外,“因为有不敢见的人。”
“感情问题?”
“算是吧!”
秦朗故作八卦,“可不可以透露一点点?”
绮罗失笑,“你告诉我你上一个女朋友为什么甩掉你我就透露一点。”
“啊,这我有什么好隐瞒的,她不爱我了自然就把我甩了啊!”虽然实际情况是他先提出的分手。
绮罗微微睁大眼睛,“你真的被甩了?”她不过随口胡说的。
车窗外的风吹进来,她及耳的碎发在额前晃动,秦朗不自觉地伸出手拨过她的发,露出她大而清澈的眼睛。
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使两人都有些发怔。
秦朗反应迅速,收回手,若无其事地笑着说:“短发很适合你。”
绮罗微微一笑,“嗯。”然后看向窗外。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消失了四天的李非平正坐在餐桌边吃晚餐,张婶问:“小姐吃饭了吗?”
绮罗回来之前和秦朗一起吃了点点心,现在并不饿,但她觉得应该顺从一点,所以点头,“麻烦你了,张婶。”
坐在李非平旁边,绮罗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非平看了她一眼,“刚回来。”
“哦!”
张婶摆上碗筷,两人一时间默然无语,气氛有些压抑。
半晌,李非平才问:“今天哪去了?”
绮罗抬头看了他一眼,“去拜访了一位前辈。”
似乎有些不满她说话永远只说一半,李非平唇角微微动了动。
绮罗只好继续说:“是涂云老师,在他家呆了好一下午,他给我不少指导。”
“和谁一起去的?”李非平又问。
“秦朗,上次在电话里约好的,我以为你听见了。”
他确实听见了,所以今天下午才会发神经地在家里等了她一下午!
李非平觉得自己撞邪了,他对属于他的女人一向温柔,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为了宠爱而宠爱,那不过是男人女人之间暧昧的戏码,可是像这样类似于本能的举止却是少有,明知道她今天会外出,他居然还傻傻地跑过来等她回家,而且一下午心里总也不安,说不出的烦躁。
现在她回来了,他却觉得有些不能面对眼前这个女人,放下筷子,李非平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的画展我来办。”
绮罗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什么?”
李非平温柔一笑,“我是说,你办画展的事情由我来处理,以后不要和那个秦朗在一起了。”
“可是你并没有经营与画有关的事业吧!”
“凡事总有第一次。”
“啊?”绮罗咋舌。
李非平伸手碰触她的脸颊,“我一定帮你办得漂漂亮亮的,你不用担心,只要专心画画就好。”声音温柔得几乎滴出水来,谁说得出拒绝的话?
绮罗睁大眼睛看着他,然后忽然想起这件事并不急。
她低下头扒饭,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画展哪里是说办就办的,亏得你这么当真。”
李非平眼中闪过疑惑,“什么意思?”
绮罗笑着说:“画展画展,首先要有画可展啊!在那之前我需要画很多幅画,有些画家终其一生也不过几次画展,所以如果我要办画展,还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
她眸色微闪,而在那之前我们已经分开,不想见到你呢!一点都不想。
李非平似乎才想到,“那也没关系,我可以随时为你准备。”所以不要再和那个男人来往。
绮罗只微笑,这个话题实在不宜深究。
李非平的眉头微皱,也不好继续为这件事情纠结下去,但心里怎么也不舒服,他重重地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绮罗也放下筷子,“不喝点汤吗?”
李非平站起来走到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外套。
“要出去吗?”绮罗在他身后问。
“嗯——”心里不爽,很不爽,只要看到她就觉得闷得发慌,也许他已经开始腻烦这个女人了。
绮罗站起来收拾着碗筷,淡淡地说:“开车小心一点。”
李非平忽然转过身看着她,目光如星,“你不喜欢我呆在这里?”
绮罗微怔,“怎么会?你是这里的主人。”
这男人好生奇怪,不过从第一面起他就喜怒无常,绮罗觉得自己应该习惯了。
李非平挑眉,“也是你的主人吗?”
绮罗脸色微淡,然后浅笑,“当然。”在合约到期之前,她都是他买的女人,他的情妇之一……
李非平忽然又不想走了,“你是不是在想还有两个月你就自由了?”
绮罗惊讶,“你怎么会这样想?”虽然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李非平弯起唇角,“没有吗?”
绮罗迟疑一下,然后走向他,微微弯起眼角,“如果没有什么事,今天留在这里不行吗?”
李非平错愣,这倒是她第一次主动留他,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看着她温婉的笑容,他又觉得自己过分了些。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习惯对她如临大敌,十分防范,似乎她做的任何事情都一定要找出一个让他信服的理由来,而这些理由并不能令他开心。
绮罗主动拉起他的手,笑脸吟吟,“我们可以一起看电视。”
李非平有那么几秒的呆滞,似乎他们之前所有的不快都在这张美丽生动的笑脸间烟消云散,百练钢也成绕指柔。
电视里的大雄哭着鼻子叫着:“哆啦A梦——”
李非平忽然惊醒,不由得有些疑惑地看着将头歪在他手臂上的绮罗,心里不由得泛起一点点五彩的泡泡,像是如置云端一般。他们俩似乎从来都在斗法,她用心揣摩着他的心意,而他乐于让她看到他愿意让她看到的那些面。一开始对她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呢?她像是蒲草,柔而韧。明明只是装作吃醋的样子去欺负她惩罚她,可是这种游戏到底是什么时候弄假成真的?
李非平的双眸渐渐幽深,他快要看不清自己了。
但是此时,他想他应该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伸出手臂将她拥在怀里,“能不能换个片子?”
这种感觉,似乎不赖。
月光透过淡粉的窗帘,宁静而美丽。
周围是静寂的,安和的。
她的心也该如此才是。
他的手掌还停留在她赤果的腰际,她可以感觉到他掌心的厚茧,有点硌人,但是更多的是满满的,心里满满的……
伸出手指,隔着空气画出他脸部的轮廓,感觉她的一颗心在慢慢地抽紧,还后松弛,如此反复,绮罗咬了唇,不甘心呢!不甘心对他心动,更不甘心这样子留在他身边。
不能面对他,只要看着他,从头到脚便都在痛。
不想和他吵架冷战,也不想对他温柔相待,两难!
轻轻动了一体,感觉他将她抱得更紧了,身体的贴合让她忍不住小小地脸红了一下。
就这样吧!
从今天起往后的六十个日日夜夜,我们不要吵,不要冷战,好好相处好不好?
然后,我们相忘于江湖!
李非平睁开眼就对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先是吓一跳,然后是微笑,“这么早就醒了?”
绮罗微苦着脸,“我的生物钟是六点半。”
李非平眯着眼看了看桌上的时间,“现在才七点,还早。”然后抱着她继续睡。
绮罗无奈,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一点点地由浅入深。
李非平反咬上她的耳朵。
绮罗吃痛,忙讨饶:“大爷饶命。”
李非平不由得笑出声来,轻啄她的红唇,“怎么这么调皮?”
绮罗低着嗓子说:“你不让我起床我就不让你睡。”
李非平哑然失笑,翻个身将她压在身下,双眸发着诡异的光芒,“那我就不睡好了。”
粉色从脖颈处蔓延到脸上,绮罗忙说:“我不闹你了,你睡吧睡吧!”
李非平低头咬上她的颈项,低声笑着:“晚了——”
程光瞪着李非平,然后直摇头,“恋爱的力量真是伟大。”前几天还臭着一副脸,好像人人都欠他三百万似的,现在又笑得像朵喇叭花。
李非平直接忽略他,继续交待着下属一些事情。
待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程光直接发难,“你们这就好了?”
李非平微笑,“我们这就好了。”
事实上不只是好了,简直好到出乎他的意料,那小女人简直是上帝为他量身订做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会发嗲会使小性会看脸色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如此如此挠得他心痒难耐。
“你前天到席秋叶那过夜她什么反应?”
李非平眉眼越加弯了,“她委屈地骂了我两句。”
“就这样?”程光不信。
李非平点头,“就这样。”
他想到她几乎要掉下泪的委屈,他出言轻哄,又缠绵一夜,哄得美人对他服服帖帖。
程光直摇头,“你唬我!”
李非平随手翻着文件,“这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她爱我!”
“问题是……”他说不出来,程光摇摇头,“很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经过那些事情,她终于明白想要得到我全部的爱是不可能的,所以对我妥协,对她的爱情妥协。”
程光还是满脸疑惑,“你们之前闹得那样凶,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地收场,我倒不觉得是雨过天晴,”他眨眨眼,“会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支笔呈光速袭击而来,程光一时不防,脑门被敲个正着。
他嘿嘿笑着走出门外,面色狰狞,“暴风雨前的宁静哦!”然后在下一支笔的袭击到来之前关上门。
李非平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她难道还能闹出什么暴风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