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两个小时读完关于尉迟家的报道访问,并对文中的赞美之词进行了狂风暴雨般的批评和讽刺,再用一个小时把尉迟延家里的窗户都画上猪头,然后又念了一小时的《桃花庵歌》。在夜幕降临时,她掏出尉迟延冰箱里所有的酸女乃吃了个精光,最后回家取了相机,拉把矮凳坐在尉迟延面前挑衅地“嘁”一声,襥襥地说:“延方片,你求我访问你,我时间很宝贵的,我只给你一小时时间,我快问你快答。好,现在开始计时!”
“延方片,外界传说尉迟家族是清朝时移民至海外的华侨家族,据传你家的原始积累是靠海盗业务实现的。那,请问你家后来是怎么进行洗钱漂白的?”
尉迟延第一百零二次咬牙。
唐半醒面无表情地瞟他一眼,点点头,“沉默代表默认,很好。你不想说的部分,我会负责自行想象。”
“第二个问题,都说豪门深似海,丑闻烂翻天。请问你家兄妹之间有没有发生过骨肉相残的丑事?请放心爆料,我嘴巴比死蚌壳还紧,绝不外泄。”
“唐半醒,你这些问题是给八卦新闻用,还是给财经人物用?”
“哦,尉迟先生,我忘了说了,我纯属业余记者,平常最爱做的就是捕风捉影狂练八卦仙人掌,你若是不答,我就只好自编一出狂想曲,保证让它比事实更具戏剧性。”
唐半醒挺着笔直的身子坐在他面前,眼观鼻,鼻观心,除了嘴巴一开一合外,整个脸平板地瞧不出一丝细纹。
尉迟延伸手,捏捏她的脸,“唐半醒,你是怎么做到的?对着镜子练了多少回才达到这种效果?这样就不会面目狰狞欧巴桑了?”
唐半醒偏偏头,继续平板发问:“尉迟先生,据说你有独家秘传的泡妞秘籍,请和我们读者朋友分享一下。”
“唐半醒,我爱你。”
“尉迟先生,你对女人的评价是什么?白痴?傻瓜?智障?笨蛋?蠢货?对一个只认识了十几天的女人轻易说那三个字,是习惯成自然吗?请问,这是你第几次向女人表白?”
“第一次。”
“尉迟先生,我明白了,你是好马不吃回头草,每一个崭新的女人对你来说全是第一次,受教受教。请问,尉迟先生,你对女人温柔体贴、甜言蜜语、激情热吻后,你将采取什么手段避免其对你的纠缠?是当散财童子以钱封口,还是一毛不拔任其倒霉?”
“唐半醒,我不会!”
“哦,我明白了,我漏了一条,尉迟先生胃口很大,没吃干抹净前是不会收手的。请问,尉迟先生是怎么把女人骗上床的?”
“唐半醒,你在别扭什么?”
“尉迟先生,工作时间请勿私聊。既然你无意回答隐私问题,那我们把话题切回到商务领域。请问,尉迟先生,你作为盛世财团的首席特助,入职以来有哪些建树?就我个人观察,特助似闲极无聊无所事事之人,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唐半醒,你要我帮你写报道吗?”
“尉迟先生,请不要转移话题,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时间很宝贵,还有三十分钟,谢谢。”
尉迟延又有股冲动,想敲开她脑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冥顽不化的怪物。
她是机器人吗?看着她平板的面孔,听着她平板的声音,尉迟延恨不得把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吞。该死的,她似要与他划清界限,并对他说“缘分已尽,各自珍重”。
她对男人的要求可真是高标准严要求到了苛刻的地步,稍有不慎,不知哪句话哪个行为触犯了她的底线,她必会将其列入黑名单,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将感情的小女敕芽扼杀在摇篮状态。
他好不容易才让她对他生出亲近之感,岂能就此收手。
若是感情能收放自如,那样的感情不要也罢。
她要的是激烈的爱,毫无保留,无怨无悔,忠诚不二,生死相依,世世相守。她要的纯美爱情,是无论经历多少个轮回,她都能从千千万万个人中以自己的方式与他相认,以自己的方式与他相爱。如果在这一生,他错过了她,那他将错过无数个与她有关的生生世世。
唯有这样的爱,才配叫永远。
她有固执的权利,所以,若不接受,就请滚蛋。
尉迟延叹口气,拉过她,硬是把她固定在怀中。
她自己做不到的事,从不会要求别人去做,如果她提出要求,她必以身作则,而那些高标准严要求则是她表现深情的特有方式。
这样一个女人,他怎舍得放手,怎舍得不爱。
他也有他自己关于爱的坚持,而她是如此契合他的胃口。
如果这是缘,那他要感天谢地以求这缘分天长地久。
怀中的人僵着身子,继续以平板的声音发问:“尉迟先生,请问这是霸王硬上弓的前戏吗?请在拉弓之前,吱一声!”
他压着她的肩,一字一字地吐:“唐半醒,我是认真的。”
“尉迟先,唔,呃,唔……”
她的话又被他吞咽下肚。
如果只有他的男色能征服她闹别扭的心,他不介意施展他的“秀色可餐术”。
只是这一回,她似真有了抗体。
罢唇齿相接,尉迟延就吃痛地叫起来:“唔,唔,痛,痛,痛!”
唐半醒松了牙,“嘁”一声:“延方片,痛就对了!本某人对你的男色已厌倦,你少瞎子点灯白废蜡!”
是吗?我不信!女人,你又心口不一了,且看我使出浑身解数再分胜负。
“喂,喂,延方片,你干吗?停,停,我有相机哦,你再月兑,我就给你拍果照。”
尉迟延拿拇指很撩人地抹掉唇上被她咬出的血迹,再很撩人地用舌头舌忝舌忝拇指,然后以万分撩人之姿解开上衣,内裤从裤子里偷跑出一点细边,呜呜,考验她对漫画男的过敏度。
哼,别以为我不敢拍,到时候贴到你公司,让你丢脸丢成猪脸公!
“咔嚓——咔嚓——”
在一连串的快门声中,尉迟延极尽耍宝之能事,唐半醒紧绷的脸慢慢软化,然后轻笑出声,接着捧月复大笑。
他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肆无忌惮地笑,笑得毫无城府,笑得阳光灿烂,笑得天真烂漫,笑得他心里一阵酥痒。
原来,爱上一个人之后,再笨拙再不会谈恋爱的人也会成为恋爱高手。
因为爱她,所以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有的事,也许是他以前引以为耻的,也许是他以前匪夷所思的,只因她的出现,任何事都那么理所当然自然而然。不会说的甜言蜜语,无师自通就会了。不会做的糗事傻事,不知不觉就做了。不甘不愿的妥协和顺从,轻轻松松就甘愿了。无怨无悔的付出与努力,只要是为她,再多的苦再深的折磨也都无关紧要了。
“延方片,停,停,哈哈,笑死我了,受不了你!”
尉迟延搂过唐半醒,以五音不全的调子唱:“只有为你,我愿变成影子跟随着你,寸步不离。只有为你,我的心变成了一座城堡,一生一世都专属于你。”
“哈哈,延方片,你唱跑调了,好难听,哈哈,听我的:onlyyou,onlyyou,onlyyoumakemydreamcometrue……”
“唐半醒。”
“嗯?”
“我爱你。”
唐半醒踮起脚,舌忝舌忝他唇上的咬伤,照着梦中吻他的方式重温他的烈焰红唇,随着一波波的超震撼袭来,原来小说中描绘的天旋地转,确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