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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蝴蝶梦 第7章(2)

骇声大呐,也几乎是与此同时,许多兵器抽动的声音响起,大群人自发地聚拢于一处,与龙天运一方形成包围对抗之势。

卫甫仗剑横在龙天运身前,森冷的剑芒炫得那些江湖客咄咄逼人的气势登时弱了下去,龙天运嗤笑一声,冷敛优雅的气度庄严如神癨,让乾虚子这等人都忍不住为其所慑,他沉声道:

“龙大当家,你还有话说吗?”

龙天运说。“你并没有撒谎,但你能确定你眼睛所瞧到便是事实?”

乾虚子一怔,神色不由迟疑起来,木黎隼喝道:

“道长莫听他胡说八道,此人扮蒙面客为祸武林已久,今日大伙儿齐集于此,决不能让他逃去,若各位难以全信这一眼之见,那么请各位瞧了,这个是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黄澄澄的金牌来,递给乾虚子,一瞧,只见上面腾龙翻跃之间镂刻着“金璧皇朝奉天承运”,背面是“诣山西龙氏世家遣将令”乾虚子面色一整,说道:

“原来你是勾结朝廷的走狗,意图颠覆我武林!”

一时间剑拔驽张的气氛大增,龙天运狂傲一笑,道:

“金璧皇朝的天下,早于七十年前垫下,所谓普天之地,莫非皇土,朝廷没必要大动干戈占侵原本便属于自己的土地。”

木黎隼说道:“说这话,想骗得三岁小孩么?明眼人都可以看到,朝廷的目的不是这方土地,而是针对我们这一群草莽客!朝廷眈视防戒武林,历来有之,相信这次处心积虑,定是蓄谋以久。”他突抬高声音,朝四周大声道:“各位英雄,你们可相信他的花言巧语?”

他的话一下挑起激愤情绪,蓦地一个大汉腾身跨了出来,一挥手将执着的连环刀震得?啷作响,粗声道:

“他女乃女乃的你便是蒙面客,还作什么狡辩?哼,我山东温家可有对你不住?你将我大哥怎么样了?今日你不作个了断,我老温手上这把刀首先跟你过不去!”

他的话刚刚说完,猛听气流急哨的声音,心念甫动,忽然觉得自己的左腰侧冰凉凉的泛生寒意,低头一看,只见一把薄薄的利匕斜一边削插于他的腰带,冷冷地贴着他的腰侧肌肤,这一刀只要再往右半分,他的一条命便告呜呼了!

“注意你的言辞!”冰冷的声音泛自卫甫之口,温虎惊出一身冷汗,一张紫脸顿失神色,呆一呆,进亦不是,退亦不是。

龙天运瞧也不瞧他一脸,踏出一步,说道:“逞凶斗勇并非解决问题之道,我要说的是,蒙面客是另有其人,既然我等涉身江湖,就不管是否皇尊贵胄,都以一个江湖人的身份出现。”

他的铿锵威严,震慑得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照这么说来,蒙面客是另有其人,但种种蛛丝马迹看来,这蒙面与山西龙门月兑不了干系,龙大侠,这话何说?”场中最为老成恃特的青虚子开口。

龙天运利眼一挑木黎隼,冷笑道:“其实事情来龙去脉,在下也不甚了了,这其中情由,还得仰仗木掌门从旁指拔佐证。”

木黎隼讶然出声,众人的目光便一齐聚集于他身上,龙天运又踱出两步,威严的五官一片深沉如海:

“别的且不说,舍弟龙二于日前于别业中受蒙面客猝击,相信江湖定有传闻——一枚奇烈赤珠丹果,一记奇寒绵雪寒冰手,若不是舍弟内功已有一定根基,又适得奇遇早就没命。”他两眼巡视四周,锐光落在木黎隼身后弟子群中某点,阴鸷的表情盯得人发寒。

人群中跨出一蓝布白巾的干瘪汉子,一抱拳道:

“江湖上都传龙门二当家为我青宿派‘绵雪寒冰手’所伤,但老朽一直心存疑窦,恕老朽汗颜,青宿一派近年来人才凋零,要说到真正的好手,只有‘一驭剑’丁净秋丁掌门师叔及师父俞伯汉,但掌门师叔擅长的是剑术而非拳理,且他老人家已为蒙面客所计,而惟一于‘绵雪寒冰手’有所精研且大有成就的俞师伯却已于几前叛门反派,被掌门师叔以剑气迫落万仞悬崖,泰半无幸,如何作恶?龙大侠口口声声龙二侠为绵雪寒冰手所伤,恐怕有待商榷。”说话者乃青海青宿派的二代人物,名唤许天罡,于江湖无甚威望,但措辞得体,令场中人暗暗点头。

龙天运也点点头,说道:“这位许兄所疑有理,但舍弟的伤,却确为‘绵雪寒冰手’所伤,在这点就要烦劳木掌门告示,为何堂堂的恒山一派,竟要窝藏青宿派叛徒,并支使其伤人?”说至此处突精光大射,一拂袖已在电光火闪的一刹那纵身掠入恒山派后面弟子中掳出一高长汉子,没来得及让他反抗,一伸手以小擒拿手反搏了他的手腕,左手运指如风,一下点中那人的麻穴,再下来一刻间,他迅速地从那人脸上剥下一人皮面罩,一下子,一张剑痕纵横交错的麻脸便现于众人眼前。

许天罡“啊”了一声,颤声叫道:“这……这就是我派的俞伯汉呀,怎么……怎么会在恒山门下?”说至后来,狐疑的眼光已转至木黎隼身上。

木黎隼暗叫声不妙,立时翻脸,左手藏于袖中暗扣了几枚暗器,指着俞伯汉喝道:

“此人偷偷混入我恒山派弟子中,意欲为何,我木黎隼一概未知,龙大当家适才的话,如何说起?”

此时场中人已半信半疑,却不知该信何人,‘一冷睥扫了木黎隼衣兜袖里,电光一闪霎那,轻易地接住投射而来的无声无息的致命暗器。

“何必忙着毁尸灭迹?”他扬起手中捻住的五枚细毛针。

木黎隼脸色大变,却仍强自敛定心神喝道:

“此般贼子藏匿于我恒山派中,图谋不轨,忒地可恶,木某是给他点小小颜色,不让武林同道嗤笑我恒山派的无能!”

“哼!俞伯汉是青宿派的叛徒,恐怕要等到青宿派亲自清理门户了,才有向你恒山派交代的份,木掌门堂堂掌门,怎么连这点枝末都不懂了?”就连刚刚指证龙天运的乾虚子都发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挑破了木黎隼薄弱理由的语病。

木黎隼骑虎难下,他觊觎武林盟主之位以久,刘海找他共谋,便是看出了他枭雄之心,于是他们策划支使了一批蒙面客,并以易容术使人于崆峒山演出这场戏想嫁祸龙天运。他与刘海已达成协议,局时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归他,而他必须以职位之便帮助刘海篡夺天子之位,如今计划已进行大半——他暗暗捏紧拳头,感觉原站于一齐同忾的江湖客握紧了手中兵器已指对了他,不由恚怒暗生,一番好事,怕是要被破坏了。

“此事是非曲直,自有公道,俞伯汉,你老实说了,究竟指使你的人是谁?”他厉声喝问,破釜沉舟地作最后一掷孤注,杀气暗生。

那俞伯汉张张嘴唇,半天喃不出半句,他于青宿派虽是上辈份人物,但生性猥懦,这一连串事,都是受人挟持才作出的。

“是……”他左瞧右瞧,上方是满脸威仪的龙天运,而这方是掌管他身上奇毒解药的人,左右都是个死。“啊——我不知道,一切就这么神差鬼使,我真的不知道。”

众人愕然,场上的青宿派均觉脸上无光,龙天运哼道:

“一个俞伯汉难以佐证,还有别人。”

青虚道:“还请示下。”

龙天运说道:“且不忙,还请各位听一段缘由。”当下将朝中叛变,刘海逸出一事说出。最后道:“朝廷中人不问江湖,是以遣动我等,只为这逆贼刘海。”

许多人交头接耳,青虚子说道:“这么说来,这刘海便是神秘蒙面客之首,勾结一些江湖之人,掳去武林中许多能人侠士,意图控制整个武林,再进一步篡夺朝廷政权?”

龙天运点头道:“不错,现在就请各位瞧了,这位是谁?”他指着身后某一人。猛听一声大喝,一阵急风挟着刀剑啸声急攻而来,是已经动了杀机的木黎隼,这样一来,他的阴谋便不攻自破了。

气流还沾不到龙天运衣角半分,便教卫甫接了去,两人展开激烈的麝战。

四周传来抽气声,恒山派弟子首先乱了起来,迅速地场面大乱,龙天运拂开两个缠斗男子,心神不分地精确地瞧见人群一个鬼祟移动的身影,冷厉的脸更罩上了风暴,一把抽起了腰中软剑,身形迅速地安在那人身前。

“刘海,你要逃往哪里?”

佝偻的身子一僵,迅速地挺直了起来,现出他阴诡一张鸷脸,不打话一扬手便是一束青凛凛的暗器,左手翻拳作掌,挟着呼呼啸声,使全力袭了上来。

龙天运应对自如,一挥软剑撒了个剑网,“叮叮叮”地挡开那束暗器,倾身迎上刘海递来一掌,挽了个剑花,剑尖朝刘海掌心刺去。

这一招挡得怪异,刘海吃了一惊,这一掌便硬生生地偏侧过,但饶是如此,背心以惊出一浃冷汗,他一发狠,掏出一对判官笔,招招阴毒地抢攻。

龙天运瞧那对兵器也隐隐泛着碧光,知这笔物也同样涂上了剧毒,他招招抢攻,他亦见招拆招,刹那间两人以拆了将近百招,刘海一方渐现劣势,猛听一声大喝,刘海作最后的困盖挣扎,洞门大开地使出一招“人魔同殊”,直取龙天运的气海、府舍,章门三穴。也正在此时,龙天运的剑尖早以抢先刺出,这一招险招登时使其处于全然的劣势,只见啪啪两声,刘海执握判官笔的两截手腕被龙天运刺得兵器月兑手,咽喉的大穴教他犹带血腥的剑尖抵住了。

此时场中恒山一派及其它作乱之人早由各派制住。刘海一瞧四周,猛朝天发了一阵狂笑,倨傲的神气没有丝毫低靡。

“龙天运,别以为你制住了我便稳操胜券了,告诉你,琴棋台周围早叫我一天之前安装了炸药,我一声令下,炸药引爆,还有各大门派的许多高手,刘某今日便算是死了,顶多也是扯个鱼死网破,况且这其中又有你这位金玉贵胄的千金躯陪我送死,何乐而不为?!”

众人抽了声冷气,龙天运指着的剑丝毫不放松,冷冷一笑,一声清朗的佛号蓦地介了入来,带悲天悯人的慈悲。

“罪过罪过,刘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俱舍论》云,一失人身,万却难复,受时知若,虽悔恨何以追?当思地狱苦,早发菩提心,望三复斯言。”

刘海阴狠一瞥,登时脸色一变,来人银眉白须,身着杏黄僧袍,却不是悬空寺的空树大师是谁?他曾经答应任绛汐放了空树,但他的计划却不容许他有这样的闪失,所以直至到一满身是毒的奇怪少年拿着蚀肠销骨香的解药相挟着要救人,他都囚着空树,他不明白自己明明用计将那少年同空树一齐套入了自己所设的奇门遁甲阵中,这会儿怎会在此出现?

“哼,刘海,你百密一疏,不仅错估了我的能力,也小看了拓扬的能力,所以活该便满盘皆输,知道吗?各大门派的高手早以逃离了你那该死的阴窖,而琴棋台的炸药早变成一堆无用的废墟!”

刘海再怎么志得意满,此时真正地脸色大变,尖声叫道:“我不相信!刘六,点了火线,点了火线!”

空山无言。刘海软下了身子,龙天运阴黑了满脸,全身迸出冷厉的气息,加紧剑尖的进迫。“解药。”

刘海一怔,随着张狂一笑,“哈哈,想不到你龙天运无心无肺一生,居然受制于一个女子之身,哈哈,红颜祸水!只可惜这女子也活不长了!”他的眼眸射出金石俱殒的异光,龙天运早有防他这一着,但终究慢了一步,刹那间满天的瓶灰散了下来——是刘海迅速掏出怀中药瓶一捏,将之毁了个粉碎。

“哈哈,要解边苗奇丝蛊的毒,天下只此一颗,胜为王,败为寇,我刘海纵然败了,也要败个丰丰烈烈!”

一声凄厉的啸声急啸而起,来不及让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冰冷的剑锋早拦腰分解了他的躯体,让他死得狰狞!腥红的血喷射了一地,也溅得龙天运一身点点红斑,他的剑滑落于地,平时冷然自敛的脸上惊惧,绝望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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