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的疲惫被热水冲刷干净,只觉得周身都暖暖的,沉溺不愿醒。但不知为何花烈影觉得手臂的地方特别的麻,仿佛像被重物压住的感觉,迷糊地试图抽出手臂但徒劳无果。
很不情愿地醒来,惊觉旁边躺了一个人。热乎乎的气息喷在她的手臂上,那颗头颅紧挨着她的手臂贴向她的身子。
这个……这个……
她很想尖叫出来,却忍住惊恐,试探性地喊了声:“二哥?”
房子里应该只剩下她和瓶子才对。
不期然地手臂上的头颅动了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近她,冰凉的唇贴上她的。
啊啊啊啊,她的内心无比尖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初吻耶!哦,不对。之前初吻好像送给小爸了,虽然只是蜻蜓点水。
但是这样也不对啊,“二哥……”她在挣扎,因为没睡醒而缺乏力气。
对方因这个呼唤更加深了力道,狠狠地,重重地继续深吻下去。引诱着她的唇瓣轻盈地跟着他一起来摆动,她在这样诱惑下也渐渐减少了警惕,但就在她放松的那一刻,他的吻密密麻麻又似暴风雨般地席卷而来。
初尝亲吻的花烈影,就这样没志气地被吻晕了。
她的肤色很白,即使长年累月在外面晒还是女敕白如月牙,或许这就是年轻的好。他单手撑在枕头上,细细地看着她的睡颜,甜甜地笑着,露出浅浅的酒窝,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孩绽放最魅人的花蕾。
手指轻轻拨开她的刘海,被长发覆盖住的额头因不透气而长了两颗小痘痘,他想起来在她初中的时候因为班级里很多学生长了青春痘,她也跟着天天担心自己哪天醒来是不是会突然冒出几颗。后来瓶子告诉她,只要每天睡觉前对着月亮大喊“月亮女神啊,我只要青春不要痘”就可以实现愿望。
那时候的她还小,天真得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后来每次提到这个事情都要被大家取笑一番。那个时候的她成天嚷着要回紫家大宅住,不知何时开始倒渐渐爱住在他们两人的公寓里了。
“真是个可爱的傻孩子。”他轻轻一叹,但也仅限于她的初中。自从出国后,她的思想与敏锐都在国外的学校得到了很好的挖掘与培养,再相见已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少女。
第一次,为自己培养出这样的女儿觉得欣慰,“花潋筱,我没辜负你的嘱托,你是否也能遵守事先的约定呢……”
晨光,渐渐浮现。
花烈影醒来觉得脸部抽痛,总觉得嘴巴像是被电击了一样,但看看自己裹好在被单里,不禁感慨自己即使在梦里也有那么的超智商,记得睡着了也要盖被子。
“啊……”她猛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急急忙忙掀开被单下床,“嗖”一声浴巾掉在地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拿起睡衣套在身上,“秋天越来越冷了。”
客厅里还依稀闻得见米粥的清香,她光着脚丫子就蹭蹭蹭地跑下楼,朝着坐在沙发旁喝粥的人道:“喂,你昨天有没有对我怎样?”
“我?什么?”瓶子眨眨眼,一副无辜的表情,喝粥也有罪?
她气呼呼地跳上沙发,双腿盘在一起,“我说,你昨天晚上进我房间干吗?”
“你做梦吧。”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粥,味道刚刚好,他的手艺绝对自己可以信任。
她……的确是在梦中,迷迷糊糊地梦见……
“啊呀呀!”她突然双手掩面害羞状,“二哥,我昨天梦见和你那个了耶。”
“那个?”瓶子无端端地觉得脖子一凉。
她翻翻白眼,“就是那个嘛。”怎么这样迟钝?
“哦……”瓶子冗长地拖了很久的尾音,最后还是淡淡地问:“那个到底是哪个?”不说清楚,他不明白呀!
年龄的代沟呀,绝对的代沟!
她在沙发上蹦了两下,大喊一声:“昨晚我梦见和你亲吻啦!”
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砰!”楼梯口的一个杯子碎了。
瓶子的脖子也僵硬住了,嘴里的粥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花烈影看着楼梯口的紫潮阳,一脸的阴鸷不知是不是起床气,“小爸,我跟你说哦……”兔子一样跳下沙发朝楼梯口跑去,“我昨天……”
“咳、咳。”瓶子连忙阻止,“影子,别说梦话了,快点来把粥喝了。”
“咦?”她歪过头,直愣愣地看着瓶子,“不对劲哟。”又转头看看紫潮阳,“小爸,你说是不是二哥昨晚偷吻了我,现在不敢承认?”
“我会吗?”瓶子连忙撇清,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花烈影眼睛一眯,不怀好意地走近他,“那要不然你现在就亲亲我啊。”
她的手肘顶着他的胸口,挤眉弄眼的好似一个小妖精。
瓶子忍不住被逗笑了,却见紫潮阳阴沉在一旁,“呃,我突然想起来厨房里的粥要糊掉了。”一溜烟跑进厨房。
“哎……”什么嘛!
开个玩笑而已咧。
“小爸,你今天起这么早?”她跳开话题。
“今天不是要给楚泽井拍的MV做精选集吗?要早点过去。”紫潮阳道。
对哦,她都忘记了。
……
坐在紫潮阳的车里还是想着那个梦,好难判断哦。
“小爸,你说真正被人亲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就像……”她想了想,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唇角,“好像瓶子的吻技很好耶。”
如果他真有亲吻自己的话。
那种感觉……
车子“嗤”的一下滑入附近的一个巷子,车身一个摇晃,她也跟着头一晕,“小爸,怎么……”
话音被他突然倾近的脸给吞没,他的唇轻柔地贴在她的唇上,淡淡的,带着一种特有的男子味道。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不知为何他要亲吻她,而且……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久久的,他放开了她。
她的眼,一片迷蒙,像秋后的雨水,雾水磅礴后的清新干净。山茶花般摇曳绽放在脸颊的红晕,看得他的心也跟着紧紧一跳。
空气里凝固了两秒的沉默。
他开口了:“你不是想知道亲吻的味道吗?这就是真实不梦幻的。”声音里含着些许的魅惑,一丝的喑哑。
“呃,呃,呃……”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把舌头找回来。
直到车子重新启动一路开到了公司,她的脑子还是混沌的。
紫潮阳……他到底是怎么了?
小爸很疼她,但从来不特意地靠近,与她即使很亲密也保有男女之间应有的礼节。他……是不是喜欢上自己了?
花烈影自嘲地摇摇头,怎么可能呢,他都要和周九歌订婚了,如果他爱她,早几年干什么去了。
不会的,不会……
这个被否定了的认知在脑海里盘旋,却是越来越让心变得更疼。
他,真的只是言行身教让她知道什么是她憧憬的亲吻吗?
好想知道这个答案。
但是总归是没有那份勇气,两人进了公司便分开了。
楚泽井的海报印刷部已经送过来,楚泽井坐在地上咬着笔帽,飞快地签名,瞥见她进来也视若无睹。
她绕过他,却因为心里一口气放不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哎哟,谋杀啊!”楚泽井吃疼地捂住肚子,“你有没有良心啊,自己在那边风花雪月却让我不停地像陀螺那般转,等我忙过这阵子我就要休假啦休假。”
盘腿坐到他身边,拿起一张海报看,“啧啧,没我督促,字都变难看了。”
楚泽井更加不爽了,也想刺痛她,“那你钓老男人钓到了没有?”
她知道他是晓得自己的心事,却没想到会这样直接说出来,停顿了半会,才狠狠敲了他一个爆栗,“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
“容我告诉你,你只比我大一岁。”楚泽井喟叹,“一点尊老爱幼的表现都没有!”他还是她的表弟咧!
他的伯伯楚暮雪和她的姑姑花潋筱是夫妻,但偏偏他生得比较晚,很没面子地不愿在外界面前承认两人的关系,知道反正说了她也不会理睬。
“少来。”她明显冷哼。
想起紫潮阳那日说,她和楚泽井之间不可以有绯闻,那是自然的,亲戚之间怎么会有绯闻呢,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关系……这样又何妨。
反正他在乎的是公司,也不是她这个人。
“按我说呢,如果喜欢一个人,真的喜欢他到想爱的话,直接跑过去告白就好啦,何必藏在心里多年反而苦了自己呢,他都快订婚了,你现在不说要等到什么时候?”他反问。
她也不知道呢,该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他亲口跟她说爱上她这个小女儿了吗?
咬咬牙,她鼓足勇气乘坐电梯上楼。
透明的电梯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景色,鳞次栉比的大厦一幢接着一幢,被绿化的城市永远都看似生机勃勃,魅力无限。
“叮——”电梯到了,门徐徐开启。
大家都知道她和总经理的关系,不用通报就直接带她去了办公室。
她打开门一看,没有发现他,或许在会议室吧。
有了决心就不会轻易放弃。但如果他的答案是不喜欢呢?如果他说只是把你当女儿般喜欢呢?
她又可否接受?
手机却不识时务地响起来,“喂?啊……怎么这样都会出事……知道了,我马上来……”
匆匆地又离开了。
天空灰蒙蒙的,看似就要下雨。
百叶窗边上的链子因开着窗,不断地由着风拍打发出一阵一阵的规律声响,桌上的文件还是整齐地被压在一起。
“你不后悔吗?”周九歌斜眼注视前方,嘴对着手里的杯子吹气,淡淡清香的茉莉花茶,飘散在鼻翼,让人更为清醒,“我看你连日来似乎心不在焉。”
“哦?”紫潮阳微微一笑,淡淡挑起的眉,身子倚靠在椅子里,半躺的姿势看着对面的女子,“这似乎不是你关心的范围。”
她一愣,目光转冷,指尖抵着杯子粲笑,“只是作为盟友,怕你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谢提醒。”他依旧淡笑如风。
“有没有人告诉你,有时候太自信也是一种自负?”她冷笑几声,站起来。
他眯起眼,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支撑在椅子的把手上,金丝边框里的眼镜有着耀眼的璀璨,“替我考虑这么周详,不知你自己那边处理好了没有?周末需要我陪你去一趟国外吗?”比起他这边的反应,似乎另外一个人的内心更是煎熬。
眼底闪过一丝的冷光,瞬间转为妩媚的笑容。她绕到他的身后,匍匐下来,双手缠绕在他的脖子上,脸贴着他的耳边,“陪我去国外做什么?找男人?作为我的未婚夫,不该吃醋吗?”
他扯开她的手,哼了声。
她粲笑如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生气了?我可爱的未婚夫。”
“没有外人的时候不需要演戏。”他抽出纸巾擦拭刚被亲过的地方,一脸的嫌恶,“我不管你以后做什么,但是在订婚日来临之前,你最好收敛心思。”
“知道了。”她耸耸肩,无所谓地走开了些许。
雨丝慢慢地飘起来,细细的像是银白的链子,轻巧地闪入窗内,打湿了干燥的空气。他的姿势维持着不变,只是眼神里透露的信息让她不寒而栗。
这个邪魅的男子,在她第一天与他交手之后就知道不是自己可以随便碰得起的,但她周九歌就是一个爱冒险的人,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特性,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大概是透过她的样子在看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吧。
“下周三就订婚吧,酒店喜帖方面我会安排。”话语冷清,犹胜雨丝。
这不是征询与讨论,只是简单的一个例行命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