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你输 第7章(1)

差一刻五点,风昊把手中的文件一扔,放下搁在办公桌上的两双长腿,在三个月零一天的时候,又一次因为习惯而且准备按时下班。

他驾着他的那辆宝时捷在公路上疾驰,沿着那条他所熟悉的道路,当车子终于停到那高大的建筑物前时,他才发现迫切需要回家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而且他不想爬上这高楼,不想在离家仅一步之遥的时候再进一步,他也不想开着这辆车去高档的餐厅或是高雅的PUB。

他有一点恨自己,昨晚梅非给他打了电话,报告似的说李舒安全抵达,而且还威胁说不要再去找她。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梅非有什么资格在她与他之间说三道四,难道他不但应付洛悬这个强敌,而且还要提防梅非从后面插上一刀?或者他还要不得再去设计一次陷井,的确是陷井,梅非在电话中如此指责。……

想着想着,他都不知道自己走到那了。天也灰灰的,暗示着夜就要降临,而这里是贫民区,换句话说,这里是全纽约治安最乱的地方,即使是走在路上,也有被枪击的可能。风昊看着那些在街角晃荡的人,大多数是黑人,也有少量的白人,但无论是黑人还是白人,脸上都摆着凶神恶煞的POSE。他们处于这样一个环境之下——不是抢人就是被抢,虽然即使内心软弱也要面上凶狠。

风昊继续向前走,他其实不害怕,毕竟他不相信贫民区就是个地狱,这里不过是贫穷了一点,脏一点,也许法律意识比较弱一点而已。

有一个人从他身旁走过,很黑很长的头发,但并不是直发,而是编起的非常细的发辫,他看到路边有一伙怪人朝那人打招呼,他也回应他们。风昊驻足,仔细打量着那人。不白也不黑的皮肤,很像是混血儿,也有可能是波多黎各人,架着一副黑框的眼镜,穿着很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即使是这样也掩饰不住美貌。风昊的确有这种感觉,那人在掩饰,而且是掩饰他那付眼镜下一步的绝美容貌。他想到这儿,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人是个男人,现在他十分肯定,因为这世上如果有女人会掩饰自己的美貌,那就只有李舒,而那人不是李舒。

他感到五个人同时看着他,绝对不是颀赏的眼神,一个人显出友善,而其余四个则一触即发。

“嗨,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多老套的搭讪方式。

“你不要得寸进尺!“这几个字像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而且是从那个高大黑人的牙缝里。用高大其实出不确切,风昊身高大概189公分,已可算高大,但那人比他还高半个头,而且身形魁梧,站在那儿就像一堵墙。

“我即使没见过你,也肯定听说过你,你认识李舒吗,一个女孩,大约有170公分,头发很乱……”

“你是她的朋友?”那人问。本来风昊只是想试一下,李舒看人的眼光极为挑剔,能被她说绝美的人没有几个,而眼前这外,无论是不是她所说的那个,都一定会被她赞不绝口。

“我被她甩了。”

“哦。”

“唉,原来是李舒的朋友,没得玩了。”

“搞什么,那小子的眼神不对劲,塞雷,你……”

旁边的几个在用中等声调咕噜着。

“塞雷?”风昊好像听到的是这个名字。

“塞雷?杰弗艾尔。“他说。

“我是风昊。我可以叫你塞雷吗?或者我应该称你为杰弗艾尔先生。”

“李舒是我的朋友,她一向叫我塞尔,我跟……,哦,对不起,你们之间有点……”

“算了,这个结局我早应料到,李舒她与我是高中同学,她很聪明,只是不太用功。”

“他们都很逼她的。”塞雷开了门,让风昊进屋。房子很小,摆设也几乎没有,除了一张床,一个沙发和一个桌子。房间还算干净,但桌子和沙发上也零零落落地堆着书。”好像每个教授都能发现她的内在潜力似的,而她对任何教授都不感兴趣,当然,除了教物理学的那个卡洛?费尔。”

“你一个人住吗?”

“纽约的男孩大都很早独立。你喝咖啡吗?”

“不加糖。你和她是同学吗?”

“她三年级时来修物理,那时我刚刚入学,也修了这门课,谁知道卡洛是个幻想家,他与李舒整天泡在一起,把写作班的那个杰克?普克尔顿给气死。”

“杰克?普克尔顿?”

“哦,他的另一个名字是普杰。”

有许多学生知道哥大的杰克?普克尔顿,每年月日都有相当的学生报哥大是为了进普克尔顿开设的写作班。但是,至少有10倍的人知道普杰,他被誉为”带血的利刃”,皆因其的文字评论尖锐、深刻。他是这方面的天才,鉴别文章就像是最精明的书画鉴赏家,斤斤计较得比在市场上买菜的主妇还要过份。但不可辩驳的是,他也是有个人偏好莱坞,而且他最为颀赏的书,就是那本《谁模仿了谁》。他写了好几篇评论文章,对《谁模仿了谁》大肆赞赏,把书作者金恩?由比作写《了不起的盖茨比》时的菲茨杰拉德。李舒也乐于看到这样的情形,毕竟这使得她的书卖出了20万册,在短短的七个月内。

“你主修物理?”

“数学。”塞雷说,“其实我准备去斯坦福的,但不知怎么,我不想离开曼哈顿。”

“其实你并不欣赏这儿。”人生就是如此,无论你怎样的厌恶,一旦离开便会想念,而且这种想念还会要了你的命,令你欲罢不能,而如果你选择留下或是回来,便会发现一切都没变,还是令你不愉快。

“也许是,也许不是。”

“遇上李舒,很倒霉吧。”

“你不是学理科的吧,而且我想你也不是学文学的。”塞雷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放在椅背后,”李舒她在这两方面都会令人觉得惊奇。我常常在想,和她相比,我算什么?”

“她可不在乎这些。”

“她什么也不在乎,除了她自己,和她那心血来潮的兴趣。我告诉你吧,我上二年级时,也就是她上四年级时,卡洛?弗尔写好了推荐信,准备送她去加州理工,她却说是否能够上三十年前的加州理工,卡洛说现在的加工也是可以,不比三十年前的差。”

“那我问你,费曼还活着吗?”

“不,我想没有。”

“那,我为什么要去加工念研究所,为什么我不去芝加哥?”

“哦,你想去芝加哥,你早说嘛,你可以去念物理,芝加哥的物理也很棒。”

“我是理科生吗?”

“你不是吗?你念了二年的物理,是我最好的学生,我……”

“我主修的可是外国文学。”李舒打断他。

“你是怎么了,被普杰洗过脑了吗?你不喜欢物理吗?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你欺骗了一个老人的真挚情感,你……”

“得了吧,卡洛。”李舒模了模他的胡子,“我没打算念研究所,我想去好莱坞。”

“为了马特?达蒙?”

“为了莱昂纳多,也许为了看湖人队的比赛。”

“她可以进任何一间大学,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到奖学金,可以非常容易地在数学或物理方面取得巨大的成果,但她却拍拍手,什么行李也不拿地跑到好莱坞去了。”

“罗兰说她是天才的剧作家,她也许会得奖。”

“如果她得了奖,那学院可就要大乱了。因为她一定穿牛仔裤去领奖!”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等我三年,我想拿到一个小金人。”

“好。”

“舒,你还在睡啊。”

“是啊。”

“快点起来,要迟到了。”

“拜托,我是自由职业者好不好,又不是上班族,怎么会迟到。”李舒翻了个身,刚才做梦作到哪了,对了,得到了奥斯卡然后还看到了马特.达蒙……

梅非除了摇头还能干什么,只是,明明就是李舒她自己说要他叫她的起床的,说是要和洛悬约会,好了,反正也不关他的事。

(半个小时后)

这实在是个噩梦!这绝对是个噩梦!李舒坐起来,两眼炯炯有神,但毫无目的地瞪着前方的某点,气也喘得厉害,两只手死死地拽往薄被,像是被什么吓到……那个,颁奖嘉宾居然是马特.达蒙,这比得奖更令她兴奋,太……太棒了,李舒高兴的快疯掉,但……Shit!所有的故事都是这样,先让你high到极点,再来个什么狗屁but,可恶!

开始还好好的,马特笑嘻嘻的,等到她走到台上要接过那个梦寐以求的小金人时,他却对她说她根本不值这个奖,然后……还要什么然后?

噩梦就是了,李舒坐起来,颇受打击,这算是什么呢,偶像破坏的前兆?……”啊——”

“怎么了?”梅非推开门,探进头来,“你醒了。”

“是啊,看也知道。”

“你心情不好?”

“没有啊,我心情好到想去24层看风景。”

“吃早点了。”

“不要每天也只记得吃好不好,小心变成大胖子没人会娶哦。”

“你——”梅非在心里拼命地说,我是成熟的男人,我是成熟的男人……“算了,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

“我哪有心情不好,何况今天我还有约会……啊,几点了?”

终于想起来了,梅非耸了耸肩,颇为无奈地带上门,女人,就是这样的生物。

上午十点,门铃准时地响起,梅非开的门,而李舒正在狼吞虎咽那片属于她的土司。

“嗨。”洛悬挂着微笑。纯棉的格子衬衫,亚麻色的休闲裤,黑色的头发,再衬上这样的笑容,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perfect!

“进来吧。,她还在吃早点。”

“你来了,再等一下就好了。”李舒喝了一大口牛女乃,”都是梅田了,自己早晨也喝黑咖啡,却总要我吃这吃那的。”

今天的李舒显然经过修饰,淡兰色的无袖衬衫,及膝的牛仔裤,白色的长棉袜被卷到脚踝以上,再加一双平底的鹿皮靴。

“你今天很漂亮。”洛悬说,他很高兴李舒为了今天的约会而做的这些,当然,他也很喜欢她平时的样子,但……

“这样也叫?不过,这也是极限了吧。”梅非话一出口,便感受到了两道炽热的视线,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给。”梅非去到房间拿了个东西出来。

“什么?”一个小盒子。”生日礼物吗?”

“隐形眼镜了。”梅非把盒子放到桌子上,李舒的前面。“你的生日还有几个月好不好。”

“我以为你搞错了,而且,我有眼镜了。”

“可你没有隐形眼镜。”

“一个人不需要两付眼镜,反正也只能戴一付而已啊。梅田,没想到你这么会浪费钱。”

“戴上试试吧。”洛悬也开了口。

“你也……好吧。”反正也是没试过的新鲜玩意。

淡蓝色的小薄片,呈碗状,被置于指尖……

“不行了,不行了,它要掉出来了!”李舒的右眼不受控制地乱动,以致那个东西又,再一次地掉了出来。

“我可不可以不要再试了?”

“不行!”两个声音倒是异口同声,李舒这么失意的时候可不是太多的,怎么可以这么快就让她解月兑。

“可是,我觉得有很长时间了。”

“才半个小时而已。”梅非安慰到,心里却不知在怎样的狂笑。

“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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