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不知什么时候跟新闻友台的彭主播互通款曲,成功地借他炒绯闻上位,一时各大媒体争相报道上了娱乐的头版头条。
虽然越来越多的负面绯闻,但是对于新人来说,曝光得越多越出名,以后的星路才更好走。
可惜她一出名就有些得意忘形,为了接广告竟然没来录音,害沈制作足足等了她三个小时,练舞也不好好练,不是迟到就是早退,有时候干脆就不来,来了就要给舞蹈老师脸色看。他吃不了东方小姗,难道也吃不了小飞这种连个角色都算不上的东西吗?什么彭主播,不说他在新闻台早已经没落了,很多节目都上不了,就算他现在还红着,但在傅子健这王牌总监手下的王牌制作人眼里根本就是个屁。他直截了当,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小飞滚出录音棚,她的比赛资格彻底被取消了。
反观因为能力得到肯定而渐渐被其他参赛选手所接受,在嘉德的日子越来越好过的东方小姗如鱼得水,本来性情就温良,容易跟别人打成一片,她很快就跟几个选手成了好朋友。
每天练舞十个小时,强大的运动量让东方小姗瘦了好几斤,原先丰润的脸颊变得有些尖,成了标准的鹅蛋脸。虽然笑起来还是眼眸弯弯,两只酒窝深深醉人,却是比以往更多了一种风情。
对于东方小姗来说,花容月色固然重要,但是每天都要练舞,练完舞蹈就浑身酸痛,真是令她生不如死,还不如圆圆润润的好。不过对于东方小姗这种对自己身材任之听之的态度,塑身老师是绝对不敢苟同的,必须严格控制她的饮食。沈之晖还是有些人情味的,特地吩咐工作人员在分饭盒的时候,一定记得给她留两个,只能两个!
跳完舞出了一身热汗的小姗正要抱着热腾腾的便当到角落吃,就听到沈制作对工作人员说:“总监还在办公室里,下午是不会出去吃饭了。你给他送个便当进去吧。”
那工作人员面有难色,“沈哥你又不早说,便当早就分完了,哪里还有多一份?”再说了,总监那么挑嘴的人,怎么会吃节目订的便当。上次姚助理也是好心拿了份超贵的辣子鸡便当给总监吃,可是总监就冷冷地拿起筷子把鸡块、乳蛋、青菜萝卜一个个一根根地夹起来当着姚助理的面丢进垃圾桶,然后说,这种东西只配给垃圾桶吃。
他看见姚助理从总监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脸色都跟紫菜一样了,满脸爆筋在抽搐。
“那就算了。”沈之晖又不是不知道总监大人的脾气,羞辱人是不带一丝犹豫的。有钱人家的少爷性子就是别扭,难伺候,总监如此,他那个同胞弟弟也一样。
小姗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两个便当。这几天跟总监大人没说上什么话,就算见面,也只是在走廊上擦肩而过,点个头,连问好都来不及,他就急急错身离开,真的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她舌忝了舌忝嘴唇。
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撩拨她平静无波的心湖。
仰头喝了一大口水,依然觉得口干舌燥,心跳难抑。
真是怪了。不就是想去送份便当吗,又不是派她上战场,她紧张个什么劲。她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筷子,倏地站了起来,拉开大门冲了出去。
沈制作困惑地追了两步,她那离弦一般的速度愣是把他的两眼给看直了。
这是急着上厕所吗,那还带上便当?“我们午休时间很充足哎!”他喊的时候,小姗早已经不见人影了。
摊开厚厚的一叠账单,饶是磨练得坚强刚硬的傅子健,也头痛欲裂地揉了揉生疼的鼻梁。
当年的傅家的确是富甲一方,可是早就因为第三代的挥霍无度不知检点而被蛀空,只剩下一个华丽的外壳让他们去维持表面的光鲜。
可是他们从来不肯消停,从来不肯。
他是不懂他们口中声称的色釉华丽、彩绘栩栩、年代古远的花瓶有多么的价值连城,不懂他们永无止境为艺术奉献而疯狂搜集名贵钢琴的必要性在哪里,更不懂在堆积如山的书画字卷上再堆上堆积如山的书画字卷意义何在。
因为他平凡。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却要为他们不计后果的豪奢承担一切。
换来的却是冷眼相对。
他们不需要他多加赘言,因为那是他们的生活,他没有权利剥夺他们的快乐,他们的爱好,他们的艺术。他只要默默无声地埋单就可以了。
于是,他的兴趣就是帮人埋单。
即使买错了单子,找他们核实,还要遭受一阵奚落。
子健,一点小钱你何必跟人家计较,就当做个人情送给他就是了。你若是去讨债,叫我们面子哪里搁放。
一点小钱却已经足够在香港最豪华地区买一套单身公寓了。
他终究还是没有去追讨。
但往后付账时总是多了一份心眼。每一份账单都必须要求卖方出具复印件,亲自查证核对签名。他是个沉闷无聊的男人,所以他做起这些沉闷无聊的事情总是不遗余力,认真得好像爸爸在用放大镜研究宋代郑板桥的真迹一样。
细若蚊咬的敲门声打断他的工作。
他不悦地拧眉,“进来。”
探进东方小姗那张漾满笑意的俏脸。
她如云长发柔顺地垂放,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不是一直都很鄙夷她这种天真到愚蠢的笑容吗?怎么今天竟然会有一种赏心悦目的可笑感觉?
“有什么事吗?”他放下手中的钢笔。
看着他越发严厉的俊容,她不由吐了吐舌头,闪进办公室,他才看见她手上的两盒便当,下意识地轻扇浓密眼睫,“你还在忙吗?”她凑到他的大办公桌前,摆出跟总监大人哥俩好的姿态,“在忙什么啊,都过大中午了,还不下班?”
她伸过脑袋想瞟两眼桌上的东西,却猛地被总监大人抽走,放到文件的最底层。
俊眸讳莫如深地盯着她瞧。
她心一跳,躲开了半步远,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一点都不会好奇,你求我看,我还要考虑一下。”
求她看?
她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我没时间陪你闲磨。”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点钟,道,“时间就是金钱,你已经浪费了我五分钟的时间。你知道我一个小时是怎么计费的吗?”
这个家伙!她是怕他饿到,好心好意来送便当的耶!
她火大地把便当往他面前一撂,道:“你桌子上有闹钟,就应该知道现在是午休时间。午休时间是用来吃饭跟唠磕的,不算在工作时间内。”他还好意思跟她收费?
“既然是我私人的时间,那收费就应该加倍来算。”他为什么要不好意思?还有,她把那跟垃圾一样的东西摆在他面前是想怎么样?
俏脸被他气到挤成猪肝色。
她满面便秘,负气地一把夺回便当,“不给你吃了。”迈开大步往外走,一甩手,门“砰”地被关上。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吃了?傅子健铁青着脸,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拳砸在办公桌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她这是什么态度?
不到一秒钟时间,她又呆头呆脑地冲了进来。
“你真的不吃吗?”
正气头上的傅子健瞬间觉得有一盆凉水自他头顶上浇了下来。跟一个白痴斗气,他觉得自己的智力好像退化了三十年。
忿忿然坐了下来,搁在桌上的大手握得咯咯响,他咬牙别开目光不想理会她。
“我们节目定的便当很好吃的。你不尝尝真的很可惜。”她殷勤地摊开便当的盖子,炸鸡块香酥四溢,饭香撩人,她差点滴了滴口水,“这是用蜜汁浇上的炸鸡块,只此一家如此,别无分店。你吃了一口,保证还想再来一口。”
俊眸寒气逼人地睨了她一眼,缓缓地看了看那份便当,朱唇吐出四字箴言:“恶心死了。”
恶心?哪里恶心?
为什么她一点都看不出来?
为了证明这个真的如她说的那么好吃,她以身试法,夹了一块放在嘴巴里,“唔,真好吃。”她麻吉麻吉地想勾动他的食欲,斜眼觑他双手抱胸不为所动。好吧,炸鸡块看起来真的不好吃。
她连忙打开另一份便当的盖子,“哇,是我最喜欢的香卤叉烧肉。我都舍不得给你吃了哦。”她一边吃一边大赞,“你真的不吃?那就错过了一份超级美味的便当了哦。会遗憾的。”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总监大人凉凉地指着那便当,道:“垃圾。”
东方小姗脸一黑。
她正在吃耶,“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以取悦啊?”他讲话从来都不留一点口德,怪不得爹不疼妈不爱,生得这么孤僻,“你没吃过就知道不好吃?你是用眼睛吃饭的吗?”
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就连他爸爸妈妈都没敢,她居然敢……
而他竟然在忍气吞声。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手背上青筋暴突,他僵硬地拿起筷子,往传说中吃了还想再吃的炸鸡块插去,在她殷殷注视下忍痛咬了一口。毕生对食物的挑剔,对美食锲而不舍的追求,在这一刻受到严重的挑衅。因为他发现……其实味道还是不错的……
“我没骗你吧,很好吃对不对?”她笑得两只酒窝甜得泛出蜜来。
他放下筷子,“难吃死了。”
纯粹是面子搁不下。
“我给你跳舞啊,这样赏心悦目,一定胃口大开。”好吧,她要承认她的确是为了向他炫耀自己的舞技而来的。
“你确定是赏心悦目胃口大开?而不是触目惊心倒尽胃口吗?凭你这种秤不出二两肉的豆腐干,还有这拔不高的冬瓜样?”他颇为怀疑。
狈嘴吐不出象牙来。
她一听到豆腐干就已经泪流满面了,他还要拿身高问题刁难她?矮人就不能把舞蹈跳得翩若惊鸿吗?
“你跳吧,我看看你能不能把我恶心吐了,我再决定要不要把你的舞蹈老师给辞掉。”他饶有兴致地托着腮子。
人家说伴君如伴虎,果然没有错。总监大人你也太变态了,她跳不好关舞蹈老师什么事,你怎么可以杀鸡给猴看?“可是没有音乐,也没有男伴,我可能会发挥不出水准来……”她有些慌张,要是真害得舞蹈老师丢了饭碗那不就乌呼哀哉?总监大人说到做到她是深信不疑的。
“反正都没什么水准,我不会抱太多期待的。”他薄情一语,恶狠狠地刺中东方小姗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