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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爱情 第六章

真是搞不懂,在过去二十七年的岁月平,她不曾沾染过爱情的滋味,也掰出了一堆的言情小说。可如今她尝到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却反倒不知要如何下笔诠注爱情这个字眼了。

烦恼啊!瞪着屏幕上的白底黑字,甘平不禁有些头痛。她手头上的这本书已经进入第九个章节了,可是,书中的男女主角居然还停留在嬉笑怒骂的阶段?!炳,虽说她的小说一向被评为缺少爱情的味道,但,这下混得也人离谱了吧。

这还不算什么。更恐怖的是,书中的男主角,她竟然越写越有洛凡的影子。洛凡……老大,为什么她最近越来越常想到他了呢?被小晴将迷雾点破之后,她应该早已非常清醒地将刚冒出头的那一点点的星星之火灭得十十净净了才对。

为什么应该的事情没有出现,不应该的事情反倒出现了呢?

这样的结果表示什么?难道她弄清了情感之后,一不小心竟让星星之火燎原了?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状况呢,而她到底是因为喜欢而喜欢,还是后来的相处才越陷越深的?

嗯,仔细地分析一下,她认为后一个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在这之前,她可是有十成十的把握慧剑斩情丝的。

懊死的,她就知道对他产生超出友谊的情感后,还容他在她面前晃,绝对、绝对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失误。

不过,既然她已经失误了,小说也掰不下去了,干脆就玩个缘分的游戏好了。

她与洛凡……算来自上次分手后,他们也已经近一个月不曾见面了,也不知他这些日子在做些什么……

不如,她现在去报社找洛凡,如果他不在,就说明他们没缘分,没缘分自然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但,要是看到了他……她就得认真考虑一下自己是否是真沾染上了恋爱症状。

想到就做,甘平即刻关掉电脑向报社进发。

然而,到了报社之后,她突然发现了一个蛮严重的问题:她没有办法从一大堆的人中间将她想找的洛凡给找出来,因为……她大小姐还是认不出人家洛凡先生的尊容。

没办法了,既然她认不出人,那惟今之计她便只好等着被人认了。

可惜枯站了十分钟她也没能等到有人认领,甘平不禁有些失落,既然他不在,就说明他们无缘吧。

她只好在心中说一声,拜拜了众位,她要回家去也。

“平平?你怎么来了,”

在这里叫她平平,那叫她的人该是洛凡罗。但他为何偏偏要在关键时刻出现,这让她到底是该感动还是懊恼呢?

轻叹口气,甘平转头九十度,对上一张男性的面孔,“晦,洛凡。”或许,她并不若自己以为的喜欢他,也或许她真的只是因为喜欢而喜欢……唉,没想到,他们只是不到一个月没见面哪,她对他竟然开始觉出几分陌生来了……

“平平,”一声叹息响起,她的头被一双厚实的大掌捧住,再转九十度,“我在这儿。”

呃,“呵呵……洛凡……”果然这个比较眼熟,也比较有感觉。

“对,是我。”洛凡再叹,本以为她来找他,是代表他的感情路出现了曙光,可是没想到竟是给了他更大的一个打击。可叹哪,他追了她这么久,人家甘大小姐居然还没记住他长什么样。

真想躲到某个角落去,拭掉一把辛酸泪,然,他还是放不下,“平平,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呀,她先前只想到要来测试一下他们有没有缘分,顺便看看自己是否是真沾染上了叫做恋爱的病菌而已。可还没去想,真要是见到他要怎么说呢。现在怎么办?她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平平?”

“没事。”他低沉的嗓音莫名地引发了一阵热气,扑上她的脸颊,甘平听到自己说,“我只是赶稿赶得有些累了,出来放松一下,顺便来探你的班。”老天,谁来告诉她,这不是她说的话。

“你是特地来看我的?”洛凡惊喜地道。曙光、真的是曙光啊。

“当然。我们是朋友嘛。”对,就是这样。千万不能让他误会呀。

朋友?噢,他不就是打算用朋友的身份来蚕食鲸吞吗?对,他们是朋友——即便他永远不可能满足朋友的身份。洛凡微笑,“平平,你难得来我这儿,走,我带你出去走走……”

“不用了,我也该走了。”既然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成,她就该撤了。

“走?”开玩笑?她好不容易来找他,他会这样放她走?“别走,快到中午了,你不如陪我去吃午饭?”

吃午饭?在上午十点半的时候?甘平挑眉,还未等开口,旁边已有人先行抗议:“你不能走,别忘了,老编刚交待了一个长篇报道要我们两个在下班前一起赶出来。”

是先前被她误认成洛凡的那个人,正好.反正她也没打算和他去吃饭。“既然有重要的工作,我就不耽误你了,拜——”

本打算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可惜,甘平的手没能挥得起来,反倒被扣在一只大掌之中,显见她撤退失败。

“小唐,那个报道你先自己赶,等我吃过午饭,再回来替你。”他要和女朋友培养感情去。

“不许走。”小唐突发神威,一记鹰爪功过来,将他揪了回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虽说不应该棒打鸳鸯,可是这小子想在工作时间出去鬼混,不应该的就是他了。更不应该的是,他这一走,那篇报道在下班之前就赶不出来,报道赶不出来,就会连累可怜的自己和他一起被老编抽筋剥皮……

“洛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老编交待的事你也敢混?走了,跟我回去一起赶报道,扒盒饭吧你。”

“他说得对啊,编字辈的人物最可怕了,惹谁也不要去惹他们。”甘平心有同感地拍拍他,恰好拍开了捉住她的大手,“我先走了,改天请你喝茶。拜拜——”

“平平,等——”眼睁睁看着她翩然远去,洛凡转头对上搅局的家伙,“你……”

“我是为你好……”自知传自白眉鹰王的鹰爪功还未出师,小唐忙松开手,连退数步,“你没听刚才那位小姐说,‘编字辈的人物最可怕了,若谁也不要去惹他们’吗?更何况是咱们老编,老编哎!你确定你真要招惹?”最重要的是你小子想在老虎头上拔毛,也不要连我一起推进虎口呀。

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到了就好。

不管说什么,他的佳人都已经离开了,看来他只能和小唐一起回去工作了,洛凡温和地伸手(当然也可以称为巨灵掌),拍了拍唐姓友人的背(绝对的音效十足且让人记忆深刻地轻手轻脚),“小唐,谢谢你。”

噢,小唐不由地踉跄了下,几乎没当场喷出男儿泪,“不……不客气。”够狠。他咬牙忍下,“对了,洛凡,她不知道吗?”

“什么?”洛凡疑惑地和他对视。

他老兄八成是忘了他们是“采编”(就是记者兼编辑),也属人家小姐口中最可怕的编字辈的人物。哈哈哈……小唐露出坏坏的笑,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啊。”洛凡突然叫道。

叫什么叫?难道说洛小子终于也想到这一点了。小唐疑惑地看着他。而洛凡呢,只是突然想到甘平到现在还记不住他长什么样,他要想办法叫她记住他的长相而已。

唉,两位,请继续混吧,小心老编已在那方磨刀霍霍了……

情况有些奇怪。

不久之前,也就是距那次在报社的见面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洛凡突然造访她家,井带来了一大堆他的照片。而她非但没有立刻将他轰出去,反倒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将那些相片贴满了她家所有的墙壁……啊,是几乎所有的墙壁而已——他想贴进洗浴间时被她拦了下来。

记得当时侵入她的领土时,他用的借口是:“朋友间怎可对面不相识。”

借口,那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实际上他想要侵人的根本就是她的情感。她明知道的……。可是,她还是默许了他的借口,不是有信心能对他的一切不为所动,而是……不忍,不忍再看到他因她认不出他而失望的神情……

她甚至知道他使的招术叫“蚕食鲸吞”——一个在小说中早已用烂了的招术,但没想过在现实中这招却还是一样的好用。

慢慢地,在她赶稿的时候他竟也被允许出人她的香闺……虽说他大半是为了给她送来“补给”且他一向能保持安静不会打扰她的工作,但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在过去只有小晴才有的特殊待遇……

唉,他们之间似乎越来越月兑离朋友的范畴,而她也好像对自己的心越来越没有把握了……

“平平,怎么了?邮件上说了什么?”

“我这次结稿又拖了一个星期,编辑发E-mail警告我了。”心不在焉地回答他,她的心神仍旧继续先前的思索。怎么办呢?现今这样的情况可不是她所乐见的呀。

“哦,我看看,”洛凡凑近屏幕,在近处的窗影中与她合并为一幅亲呢的影像,“千万不要染上拖稿恶习,要成为编辑室里永远的清流……呵,措词很客气呀,你就为这个不开心啊?”这信中的语气起码比他的老编对他说话时要善良百倍不止。

“我想……情况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已经不敢肯定这样的情况要是再继续下去,后果是否是她能够承担的了。

“怎么,你想连续赶稿啊?”他不甚赞同地在她头上轻敲一记,“还要不要你自己的身体了?”

“洛凡,我想和你谈谈。”一切应该在还能控制之前做出决断,她绝对不可以再拖下去了。

“和我谈?”洛凡一愣,在看到她严肃的神情后,哀号着抹了一把脸,“平平,朋友间不必算得那么清楚吧,何况我来时顺便带的那点东西根本不值几个钱呀……”

又来了,不过就是一屉小笼包加一碟鲜族拌菜罢了,市值不过几块钱的东西,她连这也要跟他算啊?

“谁要和你谈那个。”他简直是捣乱。甘平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我要跟你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我们?’”他一凛,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我们之间不是朋友吗?还能有什么事?”

“洛凡,不要回避我的话题好吗?”甘平皱眉,目光直直地注视他,不容他回避。

“平平……”心里有种预感,似乎这一谈,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他本想以朋友攻势蚕食鲸吞她的感情,让她习惯他,为他动心,直到慢慢爱上他……可惜的是,他将一切一切都计算得很好,却忘了把自己越陷越深的情感计算在内。

呵,现在被“蚕食鲸吞”的到底是谁呢?他还是她?抑或是两者皆有?

他感觉得出,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的情感已有所转变。但,还不够,远远不够,他敢肯定,她对他产生的情感绝对还不到能承起什么变数的时候。如果……她也觉察到了情感上的这份转变,而打算彻底地消灭它……她,想谈的是这个吗?

“洛凡?”

“什么?”他有些艰涩地开口,“你说吧。”

“你为什么喜欢我?”说实话,这是甘平一直非常好奇的一点。

她一向都知道自己的条件是什么样,她没有漂亮抢眼的外表;性子也构不上一点精明、利落、爽朗、温柔……呃,算来算去好像任何一个美好女子的好词都粘不到她身上——呵,还真是悲惨,连她自己突然间都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可怜了呢。

饼去二十七年间,也曾有几个不长眼的人想和她交往,可那是因为她贤惠的外表,而使他们误以为她宜室直家,可以被娶回去洗衣烧饭,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当个三从四德的黄脸婆。

可是,络凡呢?相处这么久,他应该早已看清楚她温良淑德的面皮底下的真实性格了啊,为什么他还没有被她吓跑?

笆平定定地注视他,不掩眸中的疑惑,“我不懂,你为什么喜欢我?”

是呀,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呢?洛凡也不明白。

以前他以为她善良、脾气好,虽然迷糊、不长记性,想法又有点奇怪,可是却很可爱……然而随着他们相处得愈久,他愈觉出一切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她的善良和好脾气只在她心情好或有所图的时候才会有;她若是心情不好又被惹到时,脾气却是绝对的坏;她迷糊且不长记性,同一个人一个小时之内见到十次也不见得能记住他(她)的长相,但是却能够将看过的每一本书的内容都讲述出来……

他在越来越了解她的同时,最初对她的认定也一项一项地被改变,而在这份改变之中他对她的感情也其名其妙地越陷越深……

老天,他也搞不懂这一切了。

“我也不懂。”他想了许久,才道,“如果懂,我也不会儿心迷失了。”

心迷失了,啧,这话还真有一些言情小说的味道。甘平轻叹了口气,看过他眼底的困惑,明白他说的是实话,但,“这个答案我很难接受。”

他想她也不可能对这个答案满意。他苦笑,“喜欢一个人一定要有理由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我虽然是专写爱情的,我的书中也不泛没有理由的爱情。但,我从不相信在现实之中能有人毫无根据、毫无理由、毫无条件地喜欢另一个人。”

“既然你不相信,你要我如何给你答案?”洛凡有些头痛,“别说我也找不到理由,就算我找到了,你会相信那份理由吗?”

好问题,他总能找到她没有答案的问题来问她,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相信你的理由,毕竟你还没有说出理由不是吗?”

他突然发现她很会玩迂回战术,可如果说绕圈子是文字工作者的专长,他也不会差,但既然要谈,他可不打算让话题停滞在此。

“那你是否喜欢我呢?”他微笑着截断她的后路,“若是你对我一点感觉没有的话,我想也不会有现在这场谈话了不是吗?”

“你说的是,”她坦然地看向他,“但,蚕食鲸吞不正是你的计谋吗?”_

说得够白。所谓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这一点她用得真好,“你真是个矛盾的人。”没见过这样的女人,迷糊时稀里糊涂,犀利时一针见血,“你既然不相信爱情,为何又一定要找出爱情的理由呢?”

“我只是想证实爱情这种东西有多么虚幻罢了。”同时帮他找出一个放弃的理由。

“也同时找出一个说服自己远离爱情的理由?”洛凡不以为然地摇头,“真难以置信,这样的你是如何写出一个个爱情故事的。”不过细想起来,他看过那些她写的书,里面不管多么浓厚的感情似乎都有一点说不出的缺失。

“很多人都说过我的书中缺少爱情的味道。”甘平十分坦率,“但此时,我未必是在找远离爱情的理由,也许是想要一个接近爱情的理由也不一定。”看出他的惊讶,她没有解释,却道:“你所要的交往是以婚姻为前题的交往吗?”

她为什么这么问?

这一段时间和她相处下来,早已知道她对婚姻极为反感,要说实话的话,谁敢保证她不会二话不说地将他踢出千里之外。然而,不管为了什么理由,他都是极不愿对她说谎的。况且她又不笨,他的谎言能不能过得了关都不一定。既然如此,他说一个极易被拆穿的谎言做什么?

思索良久,洛凡谨慎地道:“对于一段感情来说,我想应该没有人可以保证它的最终结果……”

“如果可以保证呢?”她停顿了下,补充道:“我是说,如果最终绝对不可能以婚姻为结果,你还会想和我交往吗?”

她的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如果……她愿意和他交往,那……

“不要想时间会改变一切,”看出他的想法,她认真地道:“我是一个固执的人,一旦有所决定就绝不更改。”

既然要谈,就要谈得一清二楚,甘平干脆将一切挑明,“我本来只想自由自在地独身一辈子,并且长久稳定地从事自己喜爱的工作,没打算沾染爱情,也没打算让自己有多大的名气,但,一直被人批评我也很不是滋味,所以我想我可以和你交往——在以没有婚姻为前题的条件下交往。我想知道恋爱是什么感觉,也借此为我的书中添加一份味道,而你可以在其中找出我不适合你的理由,让自己学会放弃……”

“你相亲是为了单纯地谈一场恋爱吗?”他突然问,

“我没那么卑鄙。”。她有些不悦,“事实上我每次相亲都是迫于长辈们的施压不得不为的,如果可能,我绝不会为了那种事情浪费我可贵的赶稿时间。更何况,一般经由相亲的交往都是以婚姻为前题的,我既是早已决定了不要婚姻,干吗要欺骗人家的感情。”基本上,若不是对他有难得的好感,她还是不会想到要谈一次恋爱。

他垂下眼,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好,我同意,我们以没有婚姻为前题交往。”他想,对她来说,他应该是很特别的吧。

“交往之后,我们都要尊重对方,并且不可以勉强对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还有我们两人中的任何一方都有权随时作出分手的决定,这样可以吗?”甘平列出补充条款。

这样啊,这一条似乎感觉有点别扭,“尊重且不勉强对方这一点我非常同意.但,关于随时都可以作出分手决定的这一点我不认同。”

“嗯……那你觉得将我们的交往改为三个月的时限如何?”甘平从善如流。

三个月?洛凡想也不想地否决,“算了,还是按你先前的办法吧。”反正他会想办法不让她提出分手的,“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没有了。”甘平的嘴角咧开满意的弧度,“换你说。”

“我?”本来想说他没什么想法,但话到嘴边洛凡突然想到一件事,“平平,既然要交往,我们之间日后是否可以不用算得太清楚?”和她相处这么久,他一直相当介意这一点。

这……甘平有些为难。她一向都是“亲兄弟明算账“的坚决拥护者,除了父母和小晴以外,她还不曾和谁在金钱方面混在一起过,“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那你打算我们日后出去吃个饭也要AA制吗?”洛凡不由得有些着恼,“你觉得那种买单的方式适用于男女朋友间吗?”

她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啊,但,或许在旁人眼中是不合适的吧。

虽然她一向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可他也许在意也不一定。现在既然两个人要交往了,她这一方似乎也该做出适时的让步,“这样吧,”她说,“我先给你一千元钱,以便应付日后的支出……”

“你说什么?”她话未说完,洛凡的眉头已狠狠地拧在一起,“再说一遍。”老天,她就不能想个正常一点的方法吗?真是该死,他是知道这女人的脑袋有点与众不同。但没想到竟会是这般的不同,这让他……手痒痒的,很想掐住她纤细的脖子。

“我说我可以先……”干吗这么激动?甘平愣愣地、不解地、很不知死活地真得打算再重复一遍。

“够了。”她还真是好胆。洛凡努力地深吸几口气,“你先不要说话。”免得把他气到心脏无力。

他一向自认脾气还算不错,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会这么轻易就被人挑起火气来。现在,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和她交往之后,会不会终有一天被她气到一命鸣乎。

他怎么回事?一下儿要她说,一下儿又不要她说的。甘平纳闷地眨巴眨巴眼。

“何必一定要分得如此清楚呢。”洛凡让自己心平气和些,“或者你可以学学别人的交往,比如——要男朋友付账。”

“不要。

她拒绝得非常干脆,干脆得让他的脸皮开始抽搐起来,“为什么不要?!”

“为什么要?”他听见她说,又要绕圈子了吗?他不由地眯起眼,命令自己耐心地听她把话说完,“我一向就不认同女性与男性的交往中,一切的消费由男性来承担。那并不合理不是吗?我以为既然现在的女性也同样和男性一般有工作、有经济来源,那自然不该再事事依附于男性。我是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了,但是我自己是一向主张在任何事情上都应该‘为自己买单’的。”

在任何事情上都应为自己买单?很稀奇的说法。洛凡忍不住这:“是‘女子当自强’吗?交往中的消费你不愿意由男性来全部承担,是否是认为如果在经济上失衡,就会连带得在人格上也失衡,或者根本就是‘示弱’的一种表现呢?”

“不是‘示弱’,但确实是认为经济上的失衡会导致立场上的失衡,”她老实说,“我认为男与女在交往中都应该站在平等的立场上,不该是谁应当付出——无论是在金钱上还是情感上都是如此。”

为了更多地了解她的想法,洛凡不介意和她讨论一下这个新的话题,“所以你认为应当时时刻刻要求自己像男人个样坚强,一样强悍?永不示弱,永不认输,做一个新时代的女强人?”不会吧?和她相处这么久,没看出来她有这样的个性啊。

“我没那么傻。”甘平白了他一眼,“我并不会否认男性与女性在先天上的差异。况且,身为女人自强倒无所谓,但逞强我看则大可不必了。本来嘛,一个人弱的时候就是弱,不示弱也是弱;输的时候就是输,不认输也还是输了呀。

“就如同换液化气,我承认自己换不动,所以我会打电话叫液化公司的人来换,而不会硬逼着自己扛——当然这只是个比喻,不是说所有逞强的女人都会去扛液化气瓶。”她皱皱鼻子,想了一下才继续道:“至于你说‘女强人’,应该也有好多种理解方式才对,我个人认为,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生活,并且会享受生活的人就是‘强者’。而不必像你所说,随时让自己坚强、强悍……那样的女人该叫‘女超人’。”

说得好。为什么他对她会有这种观点井不感到意外呢?

洛凡不掩对她的赞赏,“你的意思是人与人之间无论是在金钱上还是情感上的付出,都应该是分摊的——当然不是均摊,而是摊出自己能力所及而且需要摊出的一部分,却不必强调男与女?”

“当然。”甘平理直气壮地说,“如同在餐厅用餐,我点一盘炒面,你点一客龙虾,那我只会付炒面的钱,别想要我连龙虾的账一起付。”

呵,她的比喻真是有趣,“这意思就是说,自己做事,自己负责了。”见她毫不客气地点头,洛凡笑了起来,“我欣赏你这种‘为自己买单’的观点。”

“那好。”她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背,“就这么决定了,以后我们还是AA制。”

什么?他们什么时候作出决定了?洛凡瞪了她半晌,猛然醒悟过来,可恶,他到底还是被她给绕进去了。

“来,看看这样写怎么样?”甘平热情地将一式两份的纸张凑到他眼前,“不满意的话,我们再研究。”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接过她刚刚写好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下一秒声调倏地提高了数个音阶,“恋爱协议书?!”

“是啦。”她连忙掩住耳朵,闪离他五尺之外,“你干吗那么大声?”有必要这么大的反应吗?

“我……”

瞅瞅手中墨迹未干的协议书,再抬头瞧瞧她,洛凡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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