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日他一早就出去了,留她卷缩在毛皮毯子下。这毯子哪儿来的?昨夜怎么没见到?有人拿来的吗?慕容芫傻乎乎地想着,整个人像是在大海里浮沉,轻飘飘的。
一夜激狂的回忆慢慢涌上。她只记得到后来,缚绑着她双手的腰带不知何时已经松开,郎君火热的唇疼惜地印在她腕上。
把手举到眼前,慕容芫怔怔地望着。他根本没绑紧,激烈的交缠中,腰带早就自己月兑落了,但那惊心动魄的欢爱余韵似乎还在全身荡漾。她是被深深宠爱的女子,知道一切的细节与滋味,却还是羞红了粉颊。
良人,还是狼人?昨夜的他实在太坏,一反往常。但她心底雪亮,他是极为在乎她的。从紧紧的拥抱,急促的喘息,他吟哦呼唤着她名字的忘情……百般热情温存,都证明了一件事:他还是深深迷恋着她。
待她终于起身时,就看见自己的衣服被搁在旁边。穿衣整装,一头青丝随便束起算数。又笨拙地戴上遮掩的丑丑布帽,活像个店小二。
但她若有镜子,就可看见自己有多甜美诱人。泛着淡淡红晕的粉脸,带点疲惫却还是闪亮的水眸,活生生就是个刚被狠狠宠爱过的小女人。
她还在发呆之际,景熠凡回来了。一身整洁俊雅,脸色却淡淡的。见她已经起身,只简单地说:“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要走了。”她可从来不怕人凶她;自小傍骂大的。不知为何,看着自己的夫君摆脸色生闷气的样子,慕容芫不但不怕,只觉得,好有男子气概呀!
“咳。”很久没说话了,加上昨夜shen\吟得激烈,喉咙有些不适。她清清嗓子,才问:“要上哪儿去?”
“准备送你回京城。跟秦总管他们说好了,加上今天正好有信差要东去,一起上路,比较妥当。”他回道,“我房里还有几封信,写完了一起让你们带回去。你跟我来。”
她怔怔地看着俊雅挺拔的丈夫,大眼睛眨啊眨的。
房里?他有别的房子住?那昨夜为什么——
景熠凡带着她出营帐,穿过驻扎营地,走过一小段路,来到几间上盖的小房子前面。这儿也有几名士兵看管,见到景熠凡都恭敬招呼,然后好奇地打量着跟在景军师身旁的小厮。
她低头随着景熠凡走进其中一间小房。说是房子,只不过多了桌椅家具,其它什么装饰也没有,空荡荡的,简陋至极。
“有打仗时才得睡军帐。平日驻防驻守,一待就是经年的话,我朝对军队没那么苛刻,还是有房子让我们住的。”景熠凡见她困惑,解释着。
“你先坐一下,我去准备要托你带回去的书信。”她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四下看了看,仔细打量室内。小厅连着卧房,她推开了中间虚掩的隔门,走进空空的卧室,好久不出来。
“有什么好看?”他忍不住好奇,也跟了进去。只见慕容芫坐在床沿,手里拿着一件他的衣衫,发着呆。
“怎么了?”
“咳,这些……”她看他广眼,随即又看着搁放在床头的一迭衣物,显然是有人洗好晾干,还折得整整齐齐的。
“是我的衣服。有什么不对?”她又看他一眼。这次,明眸里有着幽怨。“你身边,有人伺候?”
“当然有。我一个男人,怎么会做这些洗缝差事?自然有人帮忙。”
“是……是个姑娘吗?”
她想问的其实是——是那个大眼睛、绑着长辫子的爽朗俏丽姑娘吗?昨天跟他打情骂俏,两人拉拉扯扯,还靠得好近的那个?想到这里,慕容芫胸口一阵闷痛,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景熠凡忖度片刻,立刻心里雪亮。这小妮子……在喝大妞的醋呢。
当下他双臂盘胸,靠在门沿上,好整以暇地反问:“你说呢?”
慕容芫又不吭声了,怔望着那迭衣物。
然后一颗晶莹的泪珠儿,无声无息地滚落女敕女敕的脸颊,掉在她衣襟,立刻多了个深色的水印子。要是眼泪可以化成石头就好了,她一定要再拿来丢他。可恶!让她心里这么难受!
在第二颗泪珠掉落之前,她已经被拉进温暖坚硬的怀里。
“哭什么?有人照料我,你不开心吗?”
“我知道这样很好。可、可是……”她哭了个梨花带雨,小脸猛在他胸口蹭,眼泪全印上了他的衣襟。
景熠凡搂着她在床沿坐下,双手一使力,把她抱坐在膝头。
“可是什么?你为什么哭呢?这么难过?”
“没有!没……”否认半天之后,她才哽咽着,好不甘愿地说:“我想照顾你,想陪在你身边呀,我不想让别的女人伺候你!不要!”
“真的?你要照料我?你会烧饭,洗衣,打扫?”
“我会!我都会!呃……”看着夫君挑起眉,慕容芫嗫嚅着改口:“我可以学嘛。”
景熠凡笑了,笑容俊美得令人心儿狂跳。“我怎么舍得让你做这些?这小手细女敕成这样,哪可能洗衣服,做粗活?”
她的大眼睛又盛满泪水,“你不要我在你身边?你不要我照顾你?”
“我当然想要你在身边。不过,你忘了吗?我答应过会照顾你,让你开心的。”说着,他轻轻执起她的小手,在柔女敕掌心印下一吻。“这手是我的。要是做粗活给伤了,谁赔我?”
“我赔就是了。”她钻进他怀里,小猫似地撒娇。
“你怎么赔呢?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要拿什么赔?”他调笑着问。
“你要什么,都给你嘛。”她模糊地回答着。
“你呀,乖的时候这么乖,怎么要起脾气来,又那么吓人?”景熠凡无奈地数落了几句,“以后别这么任性了,昨天我差点被你吓死,你知道吗?好好的京城不待,大老远的跑到西疆来,你也真是够大胆妄为了。”
她又嘀咕了几句,声音埋在他胸口,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会想你啊!要我苦守寒窑等你回来,我才不要!”她赌气地对着他坚硬胸膛大声道:“反正我从小到大都给人骂胡作非为,都给骂惯了,我就是要见你!”
“芫儿……”
“是你答应过,我想做什么都随我的!”他搂紧她,什么淡然的表像全瓦解了。两人依偎着,好久好久,都舍不得放开。舍不得移动,她想见他。等不及了,就想尽办法来了。就是这么简单。而中间过程的辛苦奔波,她才不管,也不在乎。
但眼看时光流逝,信差快准备好要出发了,景熠凡叹了一口气,“芫儿,不能再拖延了,我该去把密函整理一下,准备送你上路——”
“我不要回京城。”她抬起水眸,脸上还挂着泪珠,但好坚宅地说:“你能待在这儿,那我也能。我本来就不是乖乖在家刺绣弹琴的妻子,若你不喜欢的话,我也没办法。”
说她刁钻耍赖是吧?她就耍赖到底
“胡说。你就是我想要的,谁不喜欢了?”他的下巴揉擦着她的发心,轻声问:“可是家里比较舒服,你不想回去吗?我保证会尽量找时间回家看你,这次,只是因为事发突然——”
她坚决地摇头。
“有你的地方才是家。我一个人回京城,不是回家。”
景熠凡紧紧地抱住她。别看她外表娇柔纤细,骨子却硬得如铁铸一般,下了决心就不会更改。
正合他意。就是他最心爱的人儿。他抱得她喘不过气。那种无法描述的,月兑不出来的感觉又充满全身。
此刻她终于知道了,那是幸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