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熠凡果然没想错。他一抓住蓝衣小厮的手腕,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太胡闹了!
已经入夜了,营区里有轮班巡守的士兵来来去去,看着景军师抓住一个小厮不放,都投以诧异的眼光。
当下解释也说不清楚,他索性硬拉着小厮,在弟兄们的注目中,穿越了营区,来到自己的帐前。帐门撩开,把人拉了进去。
一进帐子,他就一掌硬扣住人家的双手,另一手则用袖子往小脸上擦。擦了两三下,雪白的肤色露了出来。眉儿弯弯、水眸圆圆,若不是他的芫儿,这还是谁?
景熠凡因为太过震惊,低头瞪着慕容芫狼狈的小脸,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是谁让你这么胡闹的?”他沉声质问。
她闭紧小嘴,一声不吭。
“是不是偷溜出来的?为什么这样打扮?这一路上又是谁照料你?”景熠凡的声声追问都好严厉。“这可不是到京城附近的山里去春游,你实在太任性妄为了!”
想到这一路旅程漫长辛苦、风尘仆仆,景熠凡就心疼得快要发狂。又气又急,嗓门也不由自主的大了。
慕容芫还是不吭声,死硬派。那倔强的模样,真是自小到大都没变过。景熠凡到此刻才稍微体会到将军的心情。
他不是不知道慕容芫吃软不吃硬,但——
慕容芫给抓得手疼,挣扎着想要月兑离他的掌握。景熠凡自然抓得更紧,高大身影靠得更近,居高临下,逼问不合作的人儿:“你最好快点交代清楚,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怎样?她扬起下巴,桀骛不驯地瞪回去。人都己经在这里了,还要问什么?
眼看两人靠得越来越近,气息相接,他的唇都快碰到她带倔的小脸时——
“姑爷,姑爷!”有人在营帐外细声急唤,“小姐是不是被你带走了?是不是在这儿?我找不到她——”
一听见春诗的声音,景熠凡就放心了一些些。春诗是待在慕容芫身边最久的丫头,人细心可靠,一路上有她照料,应该是很妥贴的。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很生气。他先命慕容芫在地上铺着的皮垫上乖乖坐着,不准打鬼主意之后,才走到帐外。
春诗一脸忧虑地迎上来。“姑爷——”
“小姐在里面。”他一反平日的温和,严词责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让你家小姐这样千里奔波?谁准她这样冒险的?”
“小姐要做什么,我们何曾拦得住?”
春诗愁眉苦脸,“这次领队的是女乃娘的夫婿秦总管。她去求女乃娘帮忙,让她偷偷跟来,求到后来都哭惨了,才只好……唉,我们为了小姐担了多大的关系,姑爷可知道?”景熠凡只觉一阵晕眩,“你的意思是,将军跟夫人都不知道?”
“恐怕是吧,是瞒着将军跟夫人出来的,问起来就说小姐在景府休养。要不然,先是开少爷离家,然后又是芫小姐偷跑,让将军知道了,一气之下,谁知道会怎么样……”
春诗越说越小声,到后来闭上嘴,不敢再讲了。因为平常总是客气温和的姑爷,此刻的脸色犹如要刮大风雪之前的阴霾,非常可怕。
“姑爷……”春诗吞了吞口水,小心道:“您别太为难小姐。小姐是太思念姑爷了。而且她的怪病又……”
“什么怪病?”景熠凡眯起眼,慢慢地问。
“小姐她……”
听完春诗转述病情,又低声交代几句之后,景熠凡这才转身回到帐子里。
慕容芫正坐在铺在地上的大片毛皮上,小手好奇地模着。见他进来,才收手坐好,又是一脸顽劣。
景熠凡也坐下,与她面对面,营帐不大,角落搁着两个书箱,一个放平了充当桌面,另一个则敞开着,堆著书和纸笔。除此之外,就是地上铺的大张毛皮,一个衣包,简陋得不可思议。
他长年住在这样的地方吗?慕容芫偷眼看着有几分消瘦,不似在京里修饰整洁优雅的翩翩贵公子,却多了几分沧桑落拓的景熠凡,心里好像有蚂蚁在啃咬一样,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营帐里安安静静,只听见外面偶尔经过的士兵低声交谈,或远处传来的马嘶声。炊饭用的火堆已经熄灭,只剩巡夜弟兄手上的火把照明,除此之外,夜色低沉。
景熠凡是军师,挑灯夜战的时候很多,自然有蜡烛。只见他用火折子熟练地点亮烛火,摇晃掩映处,两个人影投射在营帐上,默然相对。
充当桌面的书箱上,搁着刚刚差人送来的晚餐。不过就是几样粗菜,两个面饼,一碗热汤。慕容芫被逼着吃了一些,口味虽然不差,但也绝不是她惯吃的精致美食。
“芫儿,你怎么了?为什么偷偷跑了这么远,到这儿来?”虽然还在气头上,但景熠凡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耐心重问:“春诗说你患了怪病,不能说话。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家里休养?还有,你若是来找我的,为什么见到了也不开心,还拿石头丢我?”
她还是不开口。咬着小嘴儿,扭开头,不肯看他。
她一身宽大的粗布衫子真是荒谬,那顶可笑的帽子给揭去了,藏在帽里的长发披散,衬托着她刚洗净的雪白小脸,模样真是可爱又可恨,不能硬来,只能用计哄骗出真话。这点,景熠凡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当下他也不再多问,淡淡说:“不想说吗?那也好,我出去一趟,跟慕容副将、将军府派来的信差说几句话。你先睡吧。”
就在这儿睡?她会说话的大眼睛望着他。
“当然在这儿睡,不然睡哪儿?你嫁鸡随鸡,偏要跑到这儿来,不妨就过过看我在过的日子。”
说得那么绝情,激起慕容芫的脾气。毛皮垫子并不厚,地上又硬又有小石头,光坐久就不舒服了,她却一声不吭地躺下。
有骨气!景熠凡无奈地看她一眼。只能暂时放下她出去
待他回来时,慕容芫已经睡着了。可见得有多累,这么硬的地也睡得着。有趣的是,她从衣包里拖了一件他的长衫出来,抱在怀里,小脸就埋在衣衫里头,睡得正沉。
景熠凡在她身边坐下,就着跳跃的烛光,细细看她。
瘦了不少呀。听春诗以及府里来的秦总管说,小姐在姑爷离开后,简直是不吃不睡;京里虽然把消息压住了,但知情的家人一天到晚到景府教训责备小姐,骂她不懂事,骂她胡闹,好像闹出私奔丑事的不是表姊,而是她似的。
大概就是被骂得火起,索性真的私逃了吧。这小妮子就是这样的脾气,绝对不能硬来,只能捺着性子,用计慢慢磨出想要的结果。
在她身旁轻手轻脚躺下,把睡梦中的娇软人儿搂了过来。她仿佛回到最熟悉的家里一样,迷迷糊糊中也忘了要抗拒,钻到他胸口,紧紧依偎着。
景熠凡暗暗申吟一声。之前新婚燕尔,夜夜春宵,中途硬生生被打断,出远门来收拾众人连环捅出的娄子,多日寂寞孤独后,如今佳人在抱,怎可能安安静静睡个一夜?
但她很累,而且似乎身子不好,无法言语——
怎料这个很累的姑娘却一点也不安分。迷糊之中,小手抚模着久违的温暖胸膛,窈窕身子像是灵活水蛇般,在他健躯上惹火磨蹭,最后,软女敕的红唇贴上他的颈子,一路印着轻吻,像在品尝他一样,直至他的下巴。
景熠凡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哄道:“芫儿,乖乖睡觉。”
慕容芫哪是乖乖的角色?她在睡梦中都不安分,听见他安抚的话声,她长长睫毛颤了颤,然后缓缓扬起,一双如诉的水眸傻乎乎地看着他。
那凝望里,包含太多太多,有幽怨、依赖、眷恋,还有——渴求。不想我吗?她的眼睛似乎在问,不想抱抱我、亲亲我?!
相思欲狂,所有的自制力都在那一刻溃堤崩毁了。景熠凡shen\吟一声,低头含住娇软红女敕的小嘴品尝起来。
火热的亲吻又辣又悍,深深侵入,吮住她的舌尖。她本是柔顺地承迎着他的吻,但当景熠凡扯开她蓝布衣衫时,遭到了慕容芫的抵抗。
“束胸?绑这种东西,要骗谁?”景熠凡冷笑数声,硬把白布束胸给解开、抽去。她碍事的小手一直来推拒,惹得他更恼了。
“你大老远的跑来了,还不肯乖乖睡觉,摆明了勾引我,现在又要我放过你?你以为有那么简单吗?”
她没有声音,无法申吟,却喘得好急。小手一直抵抗,想遮掩自己,想抢回束胸布条。
帐子里蜡烛已经堆起了烛泪,却还没熄灭,他们交缠的身影要是映在营帐上,外头守夜弟兄走过,可看得一清二楚,多羞人!
勃发的男人哪里能忍受如此的抗拒,他严重警告了好几次:“不准再遮!也别推开我!听见没有?”
她猛摇头,摇得发都散了。这儿不行呀——
……
如胶似漆,狂情烈爱。夜已深沉,远处偶尔传来萧索狼嚎,帐外是西疆一片荒凉静谧的夜世界,帐内,却是浓情缝绝,化也化不开的火热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