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洲埠县
地处偏僻狭小,耕地绝少,山多猛兽,偏偏绝望之下又有海湖,这一个稀奇古怪的环境,当然也……
专出稀奇古怪的人、事、物。
迸怪的水家姑娘、古怪的水家公主、古怪的藩主……
竟多得跟平常人差不多,而且藩主还允许悬衙继续存在,虽然知县大人也没啥大事可管,百姓找他解决家务事的机会还是所在多有。
"怎么风尘仆仆来这不起眼的地方?"云绣间,淡月的脸色就越沉,弄到最后,云绣也火大不理他。
他们找来找去,只寻到一处普通平实,兼做饭馆生意,又当茶棚小店的"山摔小钱。"
爱笑的圆脸老板娘说:"店名是我跟未来相公各取名字中一字取来的啦,也没什么学问。"
送上茶水,客找老板又说:"老板在厨房忙,你们爱点什么他都做得出来,只要材料齐全,满汉全席他也不含糊。"云绣瞧她满纯真诚挚,一直赞美自己未来的相公,就故意出难题给她。
"要是他能做出水家独门豆腐一百零八吃,我这才服他!"
小娘子既佩服又吃惊的开口巧笑,"姑娘,你真是见闻广搏,怎么山哥哥的独门活儿,你也知道呢?"
"山哥哥?!"
会是她思念不己的长兄吗?
心头火热就想拉着小泵娘猛间,但一抬眼就遇上淡月痴望她的目光,她又立时收回,装做漫不经心向
"水家豆腐、全聚德烧鸭、采之齐天瑶柱、鸿零钱素八宝,号称京城四大美味,吃过的人都念念不忘,恨不得天天上这四家店用餐呢!"
"对对,同哥哥也这么说,他说毕竟水家豆腐物美价廉较符合大众经济,天天吃豆腐,也不怕把家当吃垮。"
云绣的心更是一大跳,忍不住冲动,她泼泼的挑衅,"这水家厨子的功夫,我可是亲眼瞧见过的,但不知你们小店的师傅,会不会先错放葱,或是少加盐、多放糖的?没亲眼看过,又怎么知道是你‘山哥哥’功夫妙,还是水家豆腐的厨子了得?"
"你可以进厨房参观,只要别打扰山哥哥就行了。"没心眼的老板娘拉着云绣衣袖。
云绣还假惶惶的说怕油熏人,才慢条斯理的被老板娘"强拉"至工具齐备、整齐干净的宽大厨房。
没等蹲踞在灶前拨火的背影囚,云绣已从那排大小顺序排列的工具,认出那人的身分……心头大石落了地,眼泪便呼噜噜冒出闸门。
"姑娘,你何必感动得流眼泪呢?"小娘子不解地看着云绣。
"云绣——"
"大哥!"
分离将近半年两兄妹,终于在这片稀奇古怪的土地上重逢了,眼泪迅速满溢出他们彼此眼睫,辛酸的路程,终于有了一个小小的停靠站。
"山哥哥——"小娘子鲁青荷,藩主大人的二妹子,也是云山未过门的妻子,不依的拉拉两人的衣袖,细声细气的鼓着腮。
"你说咱们得守礼,不能拉拉扯扯,给人笑话看,为什么你抱这姑娘抱得死紧?人家也要搂搂抱抱。"
抹去泪,云绣握起青荷的手,欢喜感激的说:"嫂子,大家承蒙你的照顾了。"
"没有,是山哥哥照顾我啦!"青荷被称作嫂子,心情便立刻转好。
"你是山哥哥的妹妹哦?那,外头那些人也是一家人吗?"
"云湖、云初也没有事?"云山讶异,兴奋的要往小店冲。
"等等——那些人不是小三子他们。"云绣快手的拉住冲动的大哥,飞快交代。
"他们非但不是小三子,连我现在——也不是水云绣。"
"你在搞什么把戏?"云山不解。
"现在没时间解释,今晚咱们在你这儿住下,我会偷空跟你说明白,你别声张,也别露出马脚说你认得我。"云绣匆促交代。
云山烦恼的摇摇头。"每次你这么神秘兮兮的都准没好事。"
"我们应该称呼‘客馆妹子’吗?"纯善的青荷少根筋冒出这话。
云绣申吟,云山也苦笑。
"看来得让青荷待厨房,我去招呼。"
"暖?蛋花汤、炒鸡蛋、蛋炒饭——山哥哥只教我做这三样菜。"青荷老实说。
云绣也得接受,再摇一回云山,云绣便匆匆回座。
"还以为你卷起衣袖帮人煮菜了呢,夫人!"小旦待她落座,就立刻翼落她。
苞云绣一起久了,小旦也变得说话锋利,倒是和她相好的淡月,只是变得多话点,并没尖酸刻薄……不,张牙舞爪……还是不对,应该说"得理不饶人"。
"嗯,哎,不是,没有,他们煮的方法不对,叫他们别弄豆腐了。"云绣心神不宁,胡乱应付过去。
"多少吃些,你胃口越来越差了。"淡月不断关心她的饮食。
小旦轻声提醒说:"胃口差,身材倒圆润起来,也不是什么缘故?"
眼看云绣一天拖过一天,不肯招认月复内孩儿的事情,小旦也渐渐替她焦急。
接近除夕的日子,衣裳穿得宽厚,尚可掩饰四个月余的腰月复,云绣又刻意少食少喝,肚围并未增加多少,但是她脸上越是苍白,越是教人心惊胆跳。
淡月买了不少补药给她服用,也没多少起色,要是说到请医生把脉问诊,她抵死不从,就是不给大夫看病。
淡月心疼她,到海县来,原来只要五、六日光景的行程,他们一走近一个半月,为了这事云绣又同他呕气。
小旦知道孕妇古怪难伺候,还是会忍不住同云绣绊嘴:倒是淡月大人,竟然可以忍受她无礼糟蹋,一路呵护逗乐云绣,光凭这点功夫,小旦便高举四肢投降,希望云绣别放过这么好的男人。
想不到一片好心,她却吐舌歪脸,要小旦自己去嫁,不旦为了这个几乎跟她翻脸……
"好了,好了,用膳时间已到,什么话都等用完餐点再说吧!呕!旺!"
云绣又教油烟熏得反胃了吗?
不不,这坐儿是一桌人都被那乌黑油腻的饭糊吓吐了。云山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仍不忘替青荷辩解。
"她妙的饭不经看,但是吃起来还是挺有昧的。"免了,免了,他们全都饱了,看饱啦!
接下来就是住房问题了。
"小店只有三间房,你们有四位,这……这要是不嫌弃,我的房间也可让出,请各位委屈担待……"云山还没说完,淡月己大手挥挥。
"够了,我和夫人一房,小旦、凤鸣各一房,三间房够!用了。"
"夫……人?"云绣目光倏地放大,惊讶毫不保留地显现在脸上。
他才要发作,云绣已先行发飙的扫瞪云山。
"煮食难以人喉,伺候又不周不到,现在我和‘大人’要同房,你那副什么鬼脸?开店做生意,还敢挑东嫌西选客人,怎么,你不怕被‘大人’治罪吗?"
"大人"一词塞入云山脑际,终于明了,难不成她想云绣是不是为了拯救兄长弟妹,卖身给什么大人啦!?
还是,这位"大人"威逼云绣得逞?
云山忧心望向云绣。她干脆背对云山,冷眼瞄向淡月。淡月锐利精明的目光也恰巧与他对上。半晌,只见云山和淡月面面相觑,暗中较劲。
云山忽然记起云绣的交代,立刻变得收敛,恢复小店主人应有的老实面孔。淡月掀开唇角轻声笑道:
"夫人心情不好,得罪您,请别计较。"
"不,是在下不懂招呼客人,客馆们请原谅、原谅。"云山还是捺不住立刻又追问:"你是哪位大人?怎么面生的很?不瞒官馆您说,这是个小地方,来往的多是些熟人,可是您……"
"咱们是游山玩水路过这儿,不是控望亲戚朋友,自然您不相识,至于好这位‘大人’嘛,我这小娘子心情不好,便使性子气我没当官,没给她风光,故意叫的,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大人。"风鸣、小旦都很惊讶,淡月好像对这家店的老板特别有礼貌。
"不地方,实在没啥好看的。"云山还是不满意淡月所答,但是对淡月此话,他有非常强烈的好奇心,他虽然沉静如深池,却又有令人不敢轻易招惹的内蕴力量,这样的男人,配上好胜强悍的云绣岂不刚好?
只是,名未正言未顺,他们便在做哥哥的面前,出双入对,公然共宿一室,这又教云山情何以堪?"送他们至小店别辟出的小屋后,云山还在空无客人的店人,支头烦闷。
青荷撩开厨房竹帘,偷偷望向小店内,看见云山在低头生闷气,便走向云山身畔。
"山哥哥,你怎么了?他们人呢?"
"去放行李、休息、游山玩水……青荷,以后晚上你别来了,我会让左婶娘们几个蛐姐来帮忙些日子的。"
"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我真的很努力,你教我的事都谨记在心,就是做出来不大一样,我会改的,会更加油,别赶我走嘛!"青荷扯着云山衣袖,大门不依。
云山温柔的握住她的手。
"在店里头,碰上我那云绣妹子,你怎么称呼?"
客人妹子?不认识的妹子客馆?……都不好吗?
"有了,就叫——云绣客倍。"青荷满意自己的回答,仰着脸企望着山哥给她称赞。
云山拍拍她的小脸,对她既是宠爱也有些无奈。
"青荷,你太单纯了,这件事不是你应付的了的……见她扁扁嘴要哭,云山又立刻补充道:"咱们每天都到河畔去摘花好不好?我会去鲁家接你,早晨鸡鸣三响的时候,你就在鲁家好好学些缝补工作,以后咱们家的衣裳都得靠你打点呢!"
只见"未来的家",含怨的青荷又开心的笑了。
腊月时节,北风正紧,离乡背井的异地游子能够回故里团聚的,都纷纷打道回府。
少小离家老大田,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站在野草丛生的野地,滚滚黄水扑拍水中巨石,溅起风浪几尺……淡月有如此的感慨。
云绣看不透他那苍凉的愁绪,为何表情如此沉重?
缩起颤抖双肩,她只能陪伴在他身旁,一同看着荒野山河、寂寥天空。
"冷吗?"淡月回过神,招呼抖颤的云绣。披着雪白棉袄的佳人,如雪团般洁白了。
"怎么不和小旦、凤鸣待在店里,在房里拨炭取火也好哇!"心疼的把那双几乎稼明的皓腕放入自己掌心,让自己的手温暖云绣的冰凉小手。
手儿、心儿霎时全涌上热热的血,天地的寒凉冷冽也为得和蔼可亲起来。
"想知道你为什么来这地方?"还有,她不想和大哥面对面,大哥要问的话全是她不想回答的,当然——这些内心话,云绣只能闷在心口上。"只是想来看看。"淡月避重就轻。
"是吗?这是你指定要来的地方,我看绝对不是‘看看’那么简单的理由。"云绣不必多想立刻反嘴。
"那你说,上这种小地方还能有啥事?"
"我怎么知道?咱们初来乍到,也许有很多古怪事情还没机会碰上。"云绣一面说,一面忆起她可爱的小堂妹水池,心想到了这地方,迟早会碰上她的,但是不先跟她打声招呼,天晓得她会不会捅什么楼子。
"撞上了,你会怎么样?"淡月认真的问。
"逃吧!"云绣不经心的答。
"你一个吗?"淡月又追问。
"也许两个……也许……"三个人吧!话到口中打个转,仍是没有说出口,"也许自己跑了。"
"真狠心,妖精都不讲道义、不顾人死活的吗?"
"我跟你相处太久,沾染太多人类劣飞,久而久之也变坏了。"云绣顺水推舟,大口冷着空气,一想到失去淡月,她的心酸便冒出头。
"要是我,永永远远都不肯放开你。"
淡月坚持云绣和他发同样的誓言,云绣却死咬着牙关,坚决不肯松口。
云绣虚弱一笑,"天冷了,想回去了。"北风呼呼吹着,野草急劲的扫过两人的腿——仿佛十分疼痛的,他们大步跑了起来,直到荒草涅没两人足踪,回到马车上……
寒冷的夜,就要有美酒,就耍笑语。管他是不是认识,管他有没有明天,要了酒,一杯一杯片月复内灌。
寒夜中的山萍小店,恍若夜市般热闹,触筹交错,酒不醉人人已自醉。
有酒之处就有水君天,他的女儿们偶尔偶尔就会过来串串,因为老爹的酒钱永远付不够。
一听老爹说他们一群老朋友去抬杠,只要他抽到做东的签王,水柳(淘儿)——水家的四女儿,就要忙把缝好?绣衫送出,收了微薄的酬劳就要往水家大哥的酒馆
"要是不够,应当打折吧!"
云山收下淘儿的钱,这些银两确实不够应付他们一伙十来人的开销,不过,叔叔的恩情也不是金钱要吧衡量的,要不是必须存些老婆来,叔叔的酒钱还不想拿水家妹子的一毫呢!
"够了,够了,这些钱够让叔叔醉上三天三夜啦!"
淘儿损着红唇,和云山堂兄对了然对笑。
要是祖儿回来,恐怕就要喝通农了。"淘儿指指那些薄薄的银两,招招手便要离去,就在那一瞥之间,石火电光交会的刹那,她又折了回来。扯着云山的衣袖直间;
"那个年轻人是谁?"
云山不必回头,也知道水柳指的是谁。
"和叔叔拼酒那个?他是‘大人’。"
"什么大人?"水家女儿好奇心不是平常人可以比拟,
一闻到可疑的味道,就一口咬住,直到答案出现,还会再咬上三两口,才肯松手。
"不知道,还没有机会间,对了!我这里忙,麻烦你上客房去打扫一下。"
"包在我身上。
淘儿是个行动派,匆匆忙忙奔向客房。温吞的云山看着四堂妹离去,摇头低喃。
"哎——水家的女儿,真是……"
真是?真是——坏事情啦!
云绣气急败坏的瞪着急惊风似的水柳,她没头没脑的闯进房来,还没站稳身,看见自己对她使眼色,还立刻高声叫道:
"云绣‘姊姊’好久不见,你变胖了也!"众亲友中,云绣同水柳是最亲近,除了定时的两家聚会,她们平日还鱼雁往返,交情甚笃。
"嫂子是‘云大妞’不是‘云绣’!"经过刻苦"奴工"生涯后,磨练出一身肌肉的凤鸣,想不到他少了根的脑袋也磨灵光了。
"是呀,云绣就是大妞,我还替她取饼别名,叫风二郎,谁教她总是赢我。"淘儿看着憨厚的凤鸣,又瞧着清秀的小旦,才说:"你们是一对吗?"
"你管人家。"云绣好气,好不容易劝了淡月去喝酒赏月、才让小旦、凤鸣起了不必陪着她的念头,柳儿一来又全毁了
"生什么气?咱们去找冰儿姊姊吧!她现在是藩主夫人,可神气的很。"
"真的?"她也好想冰儿,但可不可以先把凤鸣少爷给扣留起来……
云绣怕他向淡月嚼舌根,小旦和她和淘儿上鲁家,只好让凤鸣嗖来。
横三街,绕小巷,走到东大路。
"哇,这是藩主大人的宅邸啊?真是太……
"太像咱们的茅房。"凤鸣的大嘴自动捂住,要不,云绣、淘儿都会帮他。
"不给大人留口信吗?"小旦并不希望云绣任意行事,但说了也是自说,因为她姓"水"不无法无天点,哪能显出水家姑娘的个性与众不同!
"什么大人?"
奉茶予客人后,端庄沉静的冰儿与粗豪直率的鲁大邦一同接待云绣、小旦和淘儿,凤鸣交由有文暂时看管。
互相道过安、报过姓名后,冰儿缀口温热的茶水,望着云绣的身子嘻嘻而笑。
"那个‘大人’是孩子的爹吧!"
"冰姊姊!"云绣和淘儿一同惊呼,冰儿也只是微笑。
大邦倒是满面喜容的握住妻子的小手,跟大家宣布:"明天秋末,鲁家也要添孩子罗!"
一片丰喜、恭贺声后,冰儿仍是平静相待,"云绣,你还没说呢!"
"怎么说?"
"从你的官卖之后说起,前半部山大哥已经跟我说过了!"
"好吧——"自知早也得说、晚也是说,云绣索性一古脑的全盘托出……到了淡月说要上湖洲梅县,冰儿突然喊停:"大邦,翩翩得睡了,你去瞧瞧,青荷、青萍一眼她玩就会忘记时辰。
"有女乃娘在……"大邦知道冰儿想赶他走,讲姑雪白的悄悄话,所以故意不依。冰儿不语只是一瞪,一只老鼠遇见猫没?大邦就是那只头鼠窜的小耗子。
冰儿还是被波说:"所以说,长得高不代表什么都高。"
"改天传授、传授我几御夫新招。"云绣大感兴趣的说。
冰儿却还是盯着她笑。
"你的‘相公’可是像在邦这样鲁莽,做事情顾前不顾后,而且是庞大雄壮的‘藩主’?"
"才不呢,淡月才不是这样——他身材高挑,举止儒雅潇洒,面孔有些阴沉,但是认识久了,会发现他是面冷心善的好人;看他的眉眼就知道他有学问、有才识,他……"她脸红的收口,却挡不住那些月兑口而出的话,己——传入众人之耳。
"你是不是为了搭救手足性命,才同人家厮混?"冰儿缓缓的说着,总不拐弯抹角。
"为了诱人入壳,自然得在他身上用心啊!"云绣的脾气又硬又臭,坚持不肯认输。"既然水池已捎信回来,说云初、云湖的事情已经了结,你也不必再去受那臭男人的蹂躏啦!"淘儿握着云绣凉凉的手,表情热切。
"你就跟我回小楼,咱们姊妹一道住,好久没同榻而眠、促膝长谈了。"
"好啊!今天我也不想回淡月身边。"云绣也附和,表情地灰黯落寞起来。
"不回去最好。"冰儿亦附和道。
"怎么可以?大人好不容易才快活起来,又摆他一道,你真狠心哪!"小旦到底对淡月有主仆的情谊,不忍他受欺侮。
"没法子,云绣把事情弄复杂了,现在怎么跟刘淡月解释都是伤害,不如分开一段日子,一则可以以试探刘淡月对云绣的情感深度,二则也让云绣妹妹好好休养。瞧,除了肚子在了点,全身上下都是骨头。"
冰儿的话教大伙折服,除了点头复点头,也没其他话可说。
"我也要留下?"小旦问。
"是啊!"冰儿道。
"留下来吧!凤鸣能找到工作的地方,大概也只有这里。"云年大是高兴的娇笑,"无事一身轻,我有的时间整治二位。"
小旦回她:"你敢!"
"在这里,你和凤鸣连牵小手的机会都没有。"云绣故意逗她。
"在这里,你和大人也很有个了结。"冰儿以云绣之道还治云绣
云绣汪腰上一摆,女强人的气势立现,"要是硬把刘淡月跟我扯在一块儿,我就跑得远远的躲起来,让谁都找不着。"
"平嘛扯在一块儿,你发好生个小娃儿才重要。"
淘儿的话让其余三人都有了笑容。
月明星稀,风低鸣——
枯秃秃的枝丫伴着冷夜归人,景象凄凉极了。
因为天冷,加上风紧,店门早早就把门扉紧闭,店家与客人转着火炉,烤火烘热取暖。
小客拢的生意向来普通,一顿挨着一顿,日子尚可衣食无缺,冬夜里兼卖酒,生意才稍稍有些起色。
像这样寒风飘枫的夜里,是酒虫活动旺盛的季节,水家老爹——水君天,吆喝一伙酒友酒伴来此助阵,没想到,云绣离开后,喝酒人潮也渐渐散去,冰儿踏人云山堂哥的小店时,只有老爹和淡月对饮,云山哥也入座陪客。
"爹爹,刘伯父怎么没陪你们呢?"冰儿一面打量着淡月,一面同着自己的父亲说话。心想淡月深沉老练的昧道,难怪压得住泼辣货云绣。
"淡月的爹肚子疼,头也痛,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老爹不当一回事的笑笑,反倒指着共饮的男子说道:"你瞧,这孩子人品怎么样?要是淘儿见了,不知爱不爱?喜欢不喜欢?"
"淘儿向来和云绣最好,难道你忘了?"冰儿好笑的报着唇。
"要她夺云绣之所好,她是万万不肯的。"
"那她说不定,也许她会把我打包好,结上红采,当作礼物奉送呢!"淡月有一丝苦笑。
"咦?听你这话好像颇为明白,还以为你是丈二刚模不着脑袋的蠢蛋呢!"
冰儿讶异。老爹又补充说:"淡月小时候,确实呆头呆脑的。"
"老爹——"
"淡月胸怀驰骋天下,清廉可操可昭日月。淡月的名儿还是刘老头从我斌里诗里头取来的,他还自豪地说,淡月是尧舜后之圣人,没人比得上,就给他弄个什么‘尧记’当字号。
"姊姊们以前常提,有个叫‘小鸡’的小男孩,莫非是——"
"水家的大姑娘、小泵娘,不是教人做‘小鸡’就是‘小器’,本来没有的事,叫久了也快成真了!"
"这么说,打从一开始,你就在玩弄云绣,你分明知道她的身分,你却……你玩完啦。云绣妹子若是知道了,你铁定再也见不着她。"
情势大逆转,原来是要替自家妹子当说客的冰儿对着淡月甜笑,想不到必卑躬屈膝、好话说尽、歹话放出的求他给云绣妹子"改过自新"的机会,冰儿的面容就愈发像是由蜜罐泡过捞过来的模样。
"自家人总是向着自家人,你怎么不提她一路的伪装和欺瞒呢?"淡月不服气的抗议。
"你吃亏吗?除了她没提的事外,她什么地方不让你占尽便宜?从没听过云绣肯替家人以外的人做水家豆腐,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冰儿条理分明、公道细心的剖析。
淡月的不服气很快平息。"我只是气她连有孩儿都不同我讲。"
"我就说嘛,云绣说你蒙古她很紧,怎么可能发没发现她身上的变化!"
此时,鲁大邦神色尴尬的抱着一件棉袄,由外踱步进来,小心翼翼的陪笑道:
"丈人、两位大哥好,不是本人也爱秸娇妻,实在是她不大懂保养身子,她现在可不是普通身体哪!"
冰儿披上那团存衣御寒,还不忘选两颗水煮丸子给大邦品尝。
"你们在聊些什么?我也听听。"
"你出来做?家里有客人,他们……
"没帮,有文会照应一切。大家都知道,一旦藩主和夫人关上房门,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能来吵,我……"大邦很是得意的自吹,"除了关门,还在外头贴张纸条,写着:咱们都睡了。"
冰儿恨不得把大邦的头扭下来,也巴不得立刻挖个洞躲起来,但是,她什么都没做,因为大邦搭在她腰上的力量教她动弹不得。她只能讪讪的露出婿红的脸,一抹教大邦脚底至头皮的古怪神情。
"嗯哼!"温存的云山最不能接受男女在大庭广众之下暖暖昧昧,即使是自己成亲的夫妇,他还是觉得"守礼"才是行为举止的一唯范本。
"咱们还是谈谈云绣和刘淡月的事吧!为什么会弄成这番局面,我还是不懂?"
冰儿立刻否决说:"取淘儿吧!刘老头在淡月母子走后,常常跟我这么提的,汀儿、汕儿还有你都成亲的,剩下淘儿、部儿,当然是年纪大点的先挑。"水君天突然放出一段话。
"老爹,您喝糊涂啦!?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当心淘儿知道,不给你酒钱。"冰儿瞪着老爹半晌,忽然明白老爹的用心。
扁看淡月的反应,就知道一向糊里糊涂的水家老爹其实是在试探。
"老爹这个水刘两家联姻的事绝对可以的,不过新娘若不是云绣,这联姻之事便永生无望。除了水云绣外,这一世,我刘淡月不可能再娶第二人了。"
"为什么?"四人一齐看向刘淡月。
淡月正要开口说明,忽然听见杂沓的脚步由远而近呼啸而来,受惊害怕的百姓纷纷关上门、顶桌椅,声响大得连鸟儿都恐慌四窜。
"造反了吗?"身为大邦的藩主率先步出店外,才知道主色"的人马越来越近,冷冷的清月勾勒出"暴民"的身空气顿时冰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