盎州城,一个通往南北两方的重镇,人潮终年川流不息,也因此替这个城镇带来不少的商业契机与繁荣。
传闻霍卓取得了秘笈之后,便盘踞在此,并且自立门号。明的是个南北货商,暗地里却是个野心勃勃的篡夺者,他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得到武林盟主之位。
“三师兄,你瞧瞧这城里好热闹喔!有好多东西都是咱们在山上没见过的,你快看啊,快呀!”第一次出远门的榕榕被大街上琳琅满目的货品及人潮给吸引住。
牵着马儿而行的唐如风,并没有被她兴奋的话语给打动,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别愣头愣脑的只顾着看热闹,我们有任务在身,随时要提高警觉,注意周遭的人,最重要的是要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懂吗?”
并不是他爱泼她冷水,而是这大街上除了普通的老百姓外,他发现了一些手持刀剑的人士穿梭在其中,也看见了几位面露凶相的壮汉,这些都是值得注意的,因为想要比别人早一步夺得秘笈,必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喔,懂了。”榕榕不太情愿地回应着。
原本高昂的兴致被师兄这么一数落,心情总有些许低落,然而为了能和师兄一道同行,她也只好乖乖地听话,收回好奇的眼光,在心中默念着:要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说你两句就不高兴啦?”唐如风看了她一眼,关心地问。
“没有啊!”她嘟着嘴回道。
“还说没有,一张嘴嘀嘀咕咕的,准是不高兴我对不对?”方才训了她两句,话是重了些,不过也是为了她好。江湖上人心险恶,不比待在师门之中;既然带着她同行,势必要她明白这一点。
“三师兄教训的是,榕榕哪敢不高兴,就盼师兄别赶师妹我回去,就已是万幸了。”她调皮地回道。
“明白就好。”
两人依旧往前走,大街上仍是来来往往的人群,除了适才发现的几名大汉之外,唐如风实在看不出有任何不寻常的状况。
也许这样茫无头绪也乱找并不是办法,反而会自曝身份,他应该试着想点其它的方法……
思量至此,唐如风总算归纳出个头绪。要夺取秘笈,他应该暗中进行,并且要想个办法混入啸虎帮,如此一来想要得手就容易多了。
“三师兄!”
急促的叫唤声自身后传来。唐如风迅速回首一瞧,师妹已不再身旁;再放眼望去,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潮,只闻师妹的声音,却无师妹的影子。
“三师兄,快来啊!”
这一回听得更清楚了,急促的喊叫声外,还夹杂着打斗声,他循声一跃到了街旁的巷口。
双脚才一落地,即见到两名粗汉正和小师妹拳脚相向,他厉声喝道:“好个贼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我小师妹的主意,不要命了是不是!”喝完,他一个旋身上前,同时左右各送上一拳,接着再来个飞身螺旋腿。
两名粗汉还来不及看清来人的长相,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尤其是后来的那几腿,踢得他们两个真是招架不住,就像条狗似的趴在地上猛求饶。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唐如风一个翻身,轻松落地,立于两名粗汉身前。他两手敛于后,双眉一锁,痛恶地叱道:“今日姑且饶了你们两个杂碎!他日若再恶行不改,小心你们的脑袋!”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两人还没说完,就连滚带爬地逃之夭夭。
“呜……呜……”啜泣声阵阵传来。
唐如风才赶走两名恶人,就听见女孩的哭泣声,他看了下一旁的师妹,并不是她;再回首一瞧,便见一名女子坐在地上掩面哭泣,看不清她的脸,但隐约可看见她右脸上有个疤。
“她是谁?”他问师妹。
“方才那几名粗汉正在欺负这位姑娘,我发现后赶紧唤你过来,才及时救了这位姑娘。”
“原来是这样。”他又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我来看看。”榕榕走近女子身旁,问道:“你受伤了吗?要不要找大夫瞧瞧?”
女子并不回答,仍是掩面低声啜泣。
“说话呀,别一径地哭嘛!”唐如风被这名哭个不停的女子给惹烦了。
“三师兄,你别这么兄嘛,人家是个姑娘家耶,方才遭到惊吓,理所当然会忍不住想哭嘛。”榕榕转身看着这名女子,对她轻道:“来,别哭了,我帮你擦擦眼泪,然后再送你回家。”
啜泣声霎时顿了下,榕榕连女子的面容都还没瞧清楚,女子便很快地埋入她胸膛,开口说道:“谢谢你,真是谢谢你!”
但是接下来的事更令人意想不到,才一瞬眼的工夫,那女子竟快速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亮晃晃地就要从榕榕的后背刺进——
说时迟,那时快!唐如风一个飞身上前,匕首在划破榕榕衣裳的同时也被他的飞腿给踢开了。
两人随即交手,双方你来我往过了数招后,这名女子反应极快,转身一跃顿失踪影,连武艺高强的唐如风都没看清她的长相就被她给逃了。
“可恶!”唐如风暗自咒骂了声。回过头来望了下小师妹,问道:“有没有受伤?”
“我……我还好……”榕榕感到背后一阵抽痛。
“什么还好!你受伤了!”看着那染红的衣裳,唐如风瞠大双眸吼了出来。
“没……没关系,我还……还可以撑得住。”榕榕使劲要站起来,但光瞧她发白的唇瓣就知道她伤得不轻。
“别动!我马上送你去找大夫。”他一把抱起她,迅速往大街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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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后。
浓浓的药汁味充斥整个房间。
唐如风经由大夫的介绍,在城里租了间小房子,虽不算大,但也足够师兄妹两人住了。
看着床上熟睡的师妹,唐如风满心难过。他自责没能保护好师妹的安全,若是师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看他回去怎么向师父交代。
昨日的刺客到底是何方神圣,到现在他还在纳闷。以他和师妹到中原的时间算来也不过十日而已,除了那个叫马雄的,应该不会有仇家找上门才是,更何况那是位女子,就更教他想不通了。
走至床边看着沉睡中的师妹是多么柔顺安和,但一想起昨日她痛得大吵大闹,真是天地之别啊!
昨日他急着要送她到大夫那儿诊治,可她死都不肯,和她大吵了一架后,他才搞清楚原来她伤在后背,所以不愿在他人面前宽衣露体。最后和她周旋了许久,她才勉强答应若由他上药便可。
唐如风明白,小师妹对他是极为信任,才会答应让他上药,就因为如此他才更加难过。小师妹这么相信他,他却没尽到保护她的责任,真是该死!
也该到换药的时间了,唐如风从木柜里取出草药及布条来,接着坐于床沿,小心地解开榕榕的衣裳。
上药需要敞开衣襟,难免令榕榕羞愧,因此他便利用在她安睡之时替她换药,如此一来也就无任何难堪的场面了。
就在解开最后一件亵衣时,唐如风再次屏住呼吸,不做任何遐想,只是轻轻帮她翻过身专心地上药。
那伤口不算深却很长,从右上方延至左下方,他小心翼翼地上药,却仍不小心地惊醒了她;可能是药草涂在伤口上的刺痛将她给痛醒。
当她睁眼回头看了下眼前的状况时,一时羞愤,不分青红皂白就一拳挥了过来,痛得唐如风大叫:
“你先搞清楚状况好不好?我在帮你上药呀!”
她坐了起来,随手拉了件衣服遮掩,看清楚了眼前的瓶瓶罐罐才明白一切,但两朵红晕却早已不听使唤地染上双颊。“师兄,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学艺不精,才一入中原没多久,就遭人暗算,这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要多小心一点,别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
“别生气嘛,我知道是我功夫不如人,江湖经验又少,才会不小心落入坏人的圈套。”她垂眼低语。
“连你都承认功夫不如人,我就说嘛,你只适合留在山上,这下跟着我可有你受的了。”他开始后悔了,不该一时心软答应让她跟来的。
“只要你随时在我身旁,我什么都不怕!”她仰首看着他,大声地说。
“像你这么傻呼呼的,别指望下次还能如此幸运;人在江湖要机灵点,明白吗?”他训了她一番。
“我明白,下次再让我瞧见那女的,我一定打得她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她气急败坏地说。
“还说呢,瞧你这急躁的个性!行武之人可是要沉稳点,除了反应快之外,凡事也得经过大脑,千万别鲁莽行事,你这个性要是再不改,别说在江湖上行走会吃亏,我还担心你以后怎么嫁人呢!”师妹这个性他太明白了。
“我才不嫁呢。”说她武功不行,她认了;但一谈起婚嫁,她可敏感了,马上反驳。
“不嫁?”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不嫁,要当老姑婆呀?”
“才不是呢,人家……”她急了,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我告诉你,老姑婆是很可怕的哦,你想想,等你人老珠黄之时,别人都儿女成群且有老伴相依,而你就孤苦伶仃一个人,想想那时候的你有多悲惨,真是可怜啊!”他吓唬她。
“哎呀!人家又还没到那时候,你说得像真的一样!”她嘟着嘴说道。
“好好好,不消遣你,我只是逗你开心啊!”他哈哈大笑。
“三师兄最讨厌了啦!”每次都要调侃她两句才行。
“是呀!我讨厌,待日后你若有了意中人,我看呀,到时候是留也留不住,而我这个讨厌的家伙你自然就看不到了。”
“别人我才看不上呢!”
“好好,不跟你瞎扯了,快点趴下,我继续帮你上药。”他取来草药继续轻轻涂抹在伤口上。“你看看,方才一使力,这会儿血水又渗了出来,若不小心照顾伤口,那么喜欢让它化脓溃烂的话,你就等着吧!”
被数落了几句,她明白师兄全是为她好,她只有羞赧地将脸侧向一旁,眼睛注视着窗棂外的夕阳,静静地听着他说教。
她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心里头有些甜蜜、也有些气忿,想了半天搞不清楚原因,也不晓得为了什么,大概是……
算了!只要师兄在她身旁,什么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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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办得如何?”
大堂上一位身着黑袍的高大男子,年约三十来岁,双手敛于后,背对着身后的女子问话。
“失败了。”女子垂首回话。
“失败?”男子一听,猛地一回头,狠狠地勾起女子的下颚,凶恶地说:“没用的东西,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办不好!”
女子的脸被用力地抬高,右脸上的疤痕明显地呈现在眼前,她的眼往一旁看着,不敢正视眼前的男子,可见对他有几分惧怕。
“我已经尽力了!”
“尽力?”男子啐了一声,放开她,说道:“我霍卓向来只听两种答案,一个是成功,要不就是失败,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我不听!”
她完全无法掌握他多变的个性,也模不清他诡异狡诈的城府,这就是霍卓——一个冷血、毫无情理可言的人。
“霍爷,请相信倩儿,请相信倩儿!”一见霍卓凶狠的表情,她的心一颤,连忙跪下。
“柳倩,你我相处也非一朝一夕,你的功夫如何我清楚得很,对付唐如风那小子有那么困难吗?”霍卓睨着她,冷冷地说。
“唐如风出手的招数非常怪异,出招极快,招招变幻莫测,倩儿至今都还未探出他的武功是出自何派……”深怕霍卓不悦,跪在地上的她赶紧解释。
“哦?”连精通中原武学的柳倩都无法探出那小子的底,看来这个姓唐的并不是个省油的灯。这又让他想起数日前在一家客栈里,姓唐的和一位叫马雄的交手的情形。当时他就觉得奇怪,唐如风出手的招式非常古怪,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当时他并没有与他过招,如今他势必得好好查一查了。
见霍卓不语,柳倩暗自惊惧,深怕这次任务失败惹他不开心后,他再也不重用她,也就更遑论以后他会喜欢她了。于是她急忙请求:“请霍爷再给倩儿一次机会!”
“起来吧。”霍卓扶她起来,脸上冰冷的线条依旧。“你可知道,我若要在武林之中壮大声势,首先必须铲除异己,凡是跟我霍卓作对的,一律都得死!”
“倩儿明白。”
年幼孤苦的她被霍卓所收养,霍卓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看她,并且教她不同的功夫,或着暗器等等;而她除了细心钻研之外,就是希望在学好这些功夫后,有朝一日能为霍卓尽一份心力。
对她来讲,这个唯一能带给她希望的人,她把他看成天一样大;得到霍卓的赞美,就等于是得到他的肯定。自从她取得《如意秘笈》之后,霍卓对她的喜爱与赞美明显地大增,因此她更下定决心要好好完成他所交代的每一件事。
“很好!既然你很清楚,此次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你除掉唐如风!”
“倩儿遵命。”她毫不考虑就回答。
“哈哈哈!很好。”霍卓大笑,接着伸手抚着柳倩脸上的疤,柔声说道:“这些疤去拿下来吧,好好的一个美人儿乔装成这个模样,真是难为你了。”
“是。”触模在她脸上的手,是那么扣人心弦,连武功高人一的她都无法舒缓狂乱的心跳及急促的呼吸声。
见她将贴在脸上的疤撕下,露出姣好的面容,霍卓难得地称赞她:“瞧瞧!我的倩儿多美啊!”
柳倩抬眼看着他,霍卓原本冰冷的脸庞换来些许的笑容,浓浓的两道眉也稍稍舒缓一些;她喜欢他这个样子,一个不带寒冰的霍爷。
“只要霍爷不嫌弃,倩儿愿一生一世服侍您。”
“好!有你这句话,就不枉当年我收养你之举了。”霍卓放声大笑,回过身去说道:“你下去吧!好好准备这次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懂吗?”
“是“倩儿遵命。”她垂首回话,往后退了几步,又抬眼看了霍卓一眼,才悄然退下。
举着疲惫的身子,慢步退去,脑子里是一片混乱。为了霍卓的盟主之位,死在她剑下的已不知其数,不是她心狠,而是她已顾不得什么了;因为她明白一点,只要霍卓要她做的,她一定全力以赴,甚至会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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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榕的伤在几日后便慢慢复原。
这一天唐如风决定照原计划到外面走一趟。
“喂!等等我啊,你要上哪儿去?”
原本想找师兄聊天的她,才走到房门口,就发现师兄正要外出,而且装扮得差点连她都认不出来。
唐如风身着一袭长袍,与平日的武装打扮截然不同,除了原本的潇洒之外,还多了点儒雅,这样一位气宇非凡的男子,令多少怀春女子心动呀!难怪榕榕要追过来问个清楚。
“悦心楼。”他轻点了下她的鼻,答复得简单扼要。
“好耶,好耶,我也要去。”那是什么地方呀?听都没听过,一定很新奇,她非得去瞧瞧不可。
“这个地方你不能去,你乖乖地留在房里等我回来吧!”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给她。
“为什么我不能去悦心楼。”看他那副高兴的模样,她更想问个明白。
“反正你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你只要乖乖地待在这儿等我的消息即可。”
“我想去嘛!”
“我不是说过了,你跟我到中原来,一路上就得听我的,现在你又反悔了是不是?”此刻唐如风又开始后悔了。真不该带她来的,她这个样子……分明是来捣乱的嘛!
“我是答应过你,可是你也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啊!”她不情愿地回答。
“你若不乱跑,我保证你待在房里是绝对安全的。”
“我不管,我要去!”她就是这么任性。
“你——”被她气得一时语塞,但想了又想,索性吓吓她好了:“师妹,男人寻花问柳之地,你也有兴趣去吗?”
“我……”霎时一抹红晕染遍了她的双颊。“我才没兴趣呢。”
“那很好,你就好好待在这儿等我回来,别乱跑哦!”这方法真好用。
“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她从武叔那儿听了不少,这些地方的女子个个艳光四射,懂得抓住男人的心,男人只要跨进一步,便无法自拔。
“当然是去看漂亮的姑娘啊!”他双眉一挑,笑道。
“你……你怎么可以——”
“别再说了,你的伤尚未痊愈,哪儿也别去,乖乖待在这里,懂吗?我走了。”语毕,唐如风即迈开大步往外走去。
眼看着师兄一步步就要沉陷在脂粉堆里,榕榕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那些庸脂俗粉会对师兄如何呢?而师兄真的会到那种地方寻欢作乐吗?不行!她不能看着师兄沉沦在声色场中,绝对不行!
在房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她左思右想、前思后量,突然间——
对了!与其在这儿生闷气,不如跟过去瞧瞧,对,就这么办!
可是……师兄要到那种地方去,她势必得想个办法才能进去……
忽然间,她心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