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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将令 第二章

冬紫陌没有晕倒,当香茵将她要去给永定将军当贴身侍女的命令传达给她的时候,紫陌并没有晕倒。她独自在风中站了足足有两个时辰,吹得全身都没了感觉,她仍然没能晕倒。

什么叫吓傻了,她用实际反应作了注解。比老鼠还小的胆在风中抖啊抖,她就是没有勇气拒绝这项任命。她只是反复回忆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会接受这样残酷的惩罚?难道老天连活下去的机会都不留给我,非要我早死早超生不成吗?我只是想活下去,即使再艰难的环境我也凭着求生本能尽量地活下去。老天爷是觉得我的随遇而安本领太强了,它嫉妒我是吗?所以你干脆让我去刀尖上讨口饭吃,老天爷你到底还让不让我活啊?

就算有再多的抱怨和胆怯,紫陌毕竟还是要活下去。身为官府发放的官婢,她是不能逃不能躲的,如今她只期盼自己的小心谨慎能保她平安活下来。

第三遍军鼓停下,紫陌端着洗脸水准时站在将军卧房的门口。虽然她已经一万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千万不能出差错,可是她的手脚还是抖个不停,抖得盆中的热水都洒了下来,吓得她赶紧用脚上的鞋当抹布去擦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鞋底不大吸水,无论她怎么擦,洒出的水也擦不干净。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小厮走出来招呼了一声:“新来的侍女,你愣这儿干什么?还不赶快把盆端进去伺候将军洗漱!要是惹怒了将军可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就说将军好可怕吧!紫陌“哦”了一声赶紧将洗脸水端了进去,怯生生地报说:“将军,洗脸水端来了,请将军洗漱。”

“紫陌,你来了?”

吧净而略显粗旷的面容摆放在紫陌面前,它有一双深刻而熟悉的眼睛,还有一个坚挺、饱满的鼻梁,感觉上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紫陌皱着眉苦恼地问道:“你是……”

“你不认识我啦?”申屠厶晔模了模自己的下巴,“我把胡子剃掉你就不认识我了对不对?我是……咱们在楼前,在书房都见过的啊!我是……”

“你是大叔。”她想了起来,再一转念,不对啊!大叔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将军的卧房嘛!罢刚那个小厮也要她把洗脸水端进来给将军,难道说……

“你……你是……”

“我就是永定府的将军——申屠厶晔。”

“你是永定府的将军——申屠厶晔?”紫陌一瞬不瞬地瞅着他,不是不敢相信,而是一瞬间的工夫太多记忆挤满了她的脑袋。她的手模了将军的手和额头,她当着将军的面在书房里看书,她还说将军如何如何嗜血……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

紫陌的老鼠胆破裂,她脸色惨白一下子就栽倒在地上,这一次她是真的晕了。在她晕倒的前一刻,她的手抖了两抖,手中的盆摔在地上,里面的水将厶晔的下半身彻彻底底地浇了个透。即使是晕倒,老天爷也不让紫陌错过这精彩的一幕。

她最后的知觉就是告诉自己,告诉老天爷:神啊!请你不要让我再醒来。

非常不幸的是,紫陌的这个愿望不管是申屠厶晔还是老天爷似乎都没有要达成的意思。昏昏沉沉中她感到有雨落在了她脸上,还是冰冷的那一种。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让紫陌猛地张开了眼睛,醒来后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将军那张“恐怖”的脸。再看看他手中的茶盏,紫陌顿时明白了雨由何而来。

此情此景不禁让她在心里嘀咕起来:先是泼我冷水,接下来就该用鞭子抽我了,然后呢?想起来了,在我伤口上洒盐水,一定是这样……呜呜呜!我要死了啦!

厶晔瞧她的眼神有些迷离,顿时担心起来,“紫陌,你还没有完全清醒吗?那我再喷点水给你吧!”他喝了一口茶水,这就要再喷到她脸上。

“不用了!我已经醒了,完全醒了,你不用再折磨我了。”紫陌手一挡,正好推在他脸上,这下子她更是吓得连哭都忘了。缓缓地将手从他嘴巴上挪回到自己身边,紫陌用一种惊恐的眼神望着他,“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碰到将军您高贵的身体,我只是不小心,真的只是不小心,您要原谅我!一定要原谅我啊!”呜呜呜!我要被鞭子抽了,我的小命就要完蛋了啦!

她的反应让厶晔感到莫名其妙,“你先前也有用手碰我的掌心,还有额头,难道你都忘了?”

不要再提醒她先前的事了,她多希望他患了失忆症早就全部忘记了,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她都已经害怕得想直接撞墙死了算。不!不能死,说什么也要好好地活下去。紫陌用最恳切的声音哀求着:“将军,您大人有大量,您就忘了先前的事吧!”

“不能忘!怎么能忘呢?”

厶晔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紫陌的心再度掉到谷底,熬了十九年她的小命终于熬到了头。就算她再怎么耐活也活不下去了,等吧!等着死吧!

“我就算是死也会记住你那天跟我说的话。”想着那些话,厶晔的眼神在不知不觉间柔和起来,“你说我要是有什么伤心的事就跟你说,有个病痛也告诉你,你还说你会安慰我,你会照顾我,你要我把你当成家人一样——你说的这些话我这辈子都会记住。”

将军的表情不像要宰了她的样子,紫陌的心稍稍放了下来。这一放,她开始注意其他早该注意到却被忽略的事情。

她……她居然躺在他的床上,而且她的身体还靠着他坚实的手臂。这还了得!她一个女婢居然躺了嗜血大将军的床上,她下贱的身体还靠着他高贵的手臂。这简直是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嘛!紫陌像被烫到一般跳下床,远离他的身体,大声嚷嚷着:“我不是故意!我不是故意要躺在将军大人的床上,也不是故意要靠着大人的身体。请您原谅我!原谅紫陌!”

厶晔挑着眉看着惊慌失措的紫陌,语气茫然地问了一句:“你很怕我,是吗?”

紫陌早就听说他随随便便就能打死一条人命,只有一颗老鼠胆的她能不怕吗?哆哆嗦嗦地站在地上,她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我不喜欢你怕我,我不要你怕我,我想跟你像以前那样相处。”这是他的愿望,也可以说是他的要求。他要她把他当成以前的大叔一样相处,他就一定要达到这个目的,这就是申屠厶晔的个性。弯下腰,他的脸靠近她,热乎乎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边。“记住!我不会伤害你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所以你不用怕我,真的不用。”

他的话成了一种鼓动,这种鼓动让紫陌暂时忘了心底里无尽的恐惧,她缓缓地抬起头迎上他炙热的目光。此刻在她的眼中,看到的不是嗜血的永定将军,不是高高在上的申屠厶晔,只是一个靠近她的男人,或许不够亲切,但是他就这样坦率地向她靠了过来,让她挡都挡不住,也不想去挡。

“将军……”

“叫我‘厶晔’吧!我叫申屠厶晔,我喜欢你叫我‘厶晔’。这是命令,你必须遵守的命令,明白吗?”他捏了捏她的手,用狂野的笑容将命令传达给她。

叫他的名字?她一个小女婢居然直呼他的名字,即使他不砍她的脑袋,给外人听见她还要活了吗?“将军,这不太好,万一给人知道会……”

“叫我‘厶晔’!”他冷着脸再度命令,一副“你再不叫我就抽你”的恐怖嘴脸。

好……好吧!小老鼠害怕地点了点头,紫陌试着叫了声,“厶晔将军。”

“厶晔就厶晔,什么‘厶晔将军’?”他这辈子听人叫“将军”早就听烦了,他不要这个称呼再从她的嘴里吐出来。

“记住了,见到我就叫‘厶晔’,这是将军我的命令。你就把它当成军令,你要是敢不遵守,我就军法处置。”话一出口,他就看见了她害怕的眼神。糟糕!习惯了把军法挂在嘴上,放在手边,一时间忘了她很害怕这个。

有点烦恼,厶晔月兑起了裤子,他的手刚解开腰带,他的耳朵立刻听到了尖叫声。出于直觉,他冲她吼了回去:“你叫什么叫?叫魂啊?再叫我就砍了你!”

紫陌咬住嘴唇,用惨兮兮的声音说:“你……你在我面前月兑裤子。”

他给忘了!以前都是小厮或小妾在旁边伺候他,他忘了如今在他面前的这个紫陌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就叫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拉着裤子,他不自在地扭过了头。“刚刚你将洗脸水倒在了我的身上,湿乎乎的裤子穿着很不舒服,我想把它换下来。你看你……能不能先转过头?”他干吗这么委屈自己?在她面前月兑裤子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是麻烦!

“哦!”紫陌转过身子,还不自觉地说了一句傻话,“你放心,我不会看的。”

“你想看也没关系!”天哪!他堂堂永定将军都在说些什么呢?

将换下来的裤子丢在一边,厶晔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忘了拿要换上的裤子,而她转过身所对着的地方正好是衣柜。

这下要怎么办?

???

已经是中午时分,申屠厶晔坐在永定楼的小饭厅里等着下人为他端来饭菜,他在等一道很想要的菜,那就是冬紫陌。从早上她拿着他换下的裤子出去浣洗,就一直没再出现。难道说她的心情还没平复呢?

他正想着,他等的菜就上来了。紫陌带领着下人端着饭菜鱼贯而行,她停在他的身边,一手接过下人端着的菜,往桌上放一盘,她就报上一个菜名。所有菜都已摆上,她说了一句:“将军……”

没等她把话说完,他阴冷的视线已经射得她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反复检讨她终于想起来自己什么地方触犯了将军——称呼,她对他的称呼错了,她犯了军法。

“厶……厶晔,请用饭!”

厶晔让所有的下人通通离开,他也不忙用饭只拿一双眼单单地瞅着她,“你的脸到现在还红着呢?”

早上他换下湿裤子的时候忘了拿干净的裤子,她又挡在他和衣柜之间,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随口就叫她把头转到另一边去。紫陌也没弄清这“另一边”到底是哪边,她非常迅速地再将头转回来,正好对上他什么也没穿的下半身。从那一刻起,她的脸就像掉进红色染料缸里似的,居然一直红到中午,这样充血下去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厶晔担心地伸出手去触碰她红彤彤的脸颊,这一碰却把感觉碰上来了。虽然他碰过不少女人,但是这么细致的肌肤他从来没碰过呢!像上瘾一样,他对着她的脸又是捏又是拉,想充分满足自己的手感,完全忘了男女之别,也没注意自己下手的力道。

紫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看了将军大人的身体居然要接受这种……这种“捏脸”的惩罚,是呀!若是换了她在换裤子的时候被别人看个正着,她也会生气的,更何况对方还是将军大人呢!所以虽然被折磨得脸痛得像火烧一样,她也不敢吭半声。强忍着痛,她只等将军消了心头恨,好伺候他用饭。

手感满足了,厶晔这才想起来要满足自己的口月复之欲。拿起筷子,他端起饭就往嘴巴里扒,一边吃他还不忘招呼:“你怎么不吃啊?你也坐下来一起吃,饭菜有很多呢!”

这等尊卑不分之事,紫陌哪敢从?她摆了摆手,坚决推却,“你……你吃就好,我一个女婢待会儿到厨房里弄点剩饭剩菜就已经很好了。”

他一听这话,放下手里的碗,顿时就拍起了桌子,“这怎么可以?我怎么能让你吃剩饭剩菜?绝对不行!”

“将军府里的剩饭剩菜很好吃,比我在叔叔家过年吃的东西都好呢!”紫陌提起这些事,心里就特别兴奋,“你身为将军,你不知道平常人家的粗茶淡饭都是什么样子。而且我从小就是吃剩饭剩菜长大的,早就习惯了。在叔叔家的时候,我每天做好饭得请叔叔、婶婶和两个堂弟先吃,只有他们吃剩的我才可以吃。有段时间书肆里的生意不好,婶婶每天就买一点点菜,堂弟们又正在长身体吃得都很多,我常常要一连几天饿肚子。叔叔犯了事,我被关在牢里的时候能有个不馊的窝窝头就很不错了,现在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我真的很高兴嗳!”

一直以来她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还有她那个该死的叔叔,要是让他知道这个恶叔叔被充军到何处,他一定要好好折磨他,替紫陌讨回公道。厶晔看着她瘦巴巴的身体就觉得心疼,他手一伸硬是将她拉到了身边坐下来,拿过勺子,拨了满勺是饭菜递到了她跟前。嘴一张,他只说了一个字,“吃!”

紫陌愣愣地看着他,终于还是被他坚定的目光给震住了。张开嘴巴她好不容易才将满勺的东西吞了进去,没等她好好咀嚼,下一勺又伸了过来。她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愿意,就这样一勺一勺地往下吃,直到被饭菜噎住再也吃不下为止。

她涨红脸,伸长了脖子,指指自己的嘴巴并痛苦地摇着头。厶晔还呆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你噎住了,是不是?”

紫陌拼命地点着头,如果将军想用这种办法置她于死地,未免也太残忍了一点,能不能换一种死法?

厶晔没想到自己想让她吃多吃好的心意竟会差点害死她,倒了一杯茶他送到她嘴边。“快点喝下去!”看着她一杯接着一杯喝着茶水,他忍不住埋怨起她来,“吃个饭都不会好好吃,不想吃或者我喂得太快,你不会告诉我啊!真是……真是让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瞧见她嘴边又是饭粒又是水渍,他拿过桌上放着的布巾用力地替她擦着嘴巴。第一次做这种事,他根本控制不好力量,那么大力地擦着,简直快把她的皮给蹭了下来。将军大人为她擦嘴巴,即使痛得眼泪快掉下来她也不敢哼一声啊!

“你吃饱了?”厶晔用他所能做到的温柔瞧着她,“那去睡午觉吧!早上军鼓敲得早你醒得也早,现在去睡午觉好好养足了精神,把自己养胖一点。”

当贴身侍女中午还能睡上午觉?紫陌不可思议地摇着头,“不行啊!我还得伺候你吃饭,下午你不是要在书房处理公文嘛!我也得在一旁伺候着。”

“不用不用。”他推着她要她去睡午觉,“我在边关的时候,战事繁忙,什么事情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根本不需要人伺候我,你就去睡午觉吧!”

紫陌站起身,怔怔地看着他,“那……那我去睡午觉了?”单独一个人伺候他的确很累,再加上时刻紧绷的神经,她也快撑不下去了。考虑到要打起精神继续待在嗜血将军的身边,紫陌终于还是决定去睡个小小的午觉。

嗜血将军给小女婢喂饭,还让她去睡午觉?

他真的是嗜血将军吗?

???

申屠厶晔在书房里批示着公文,放下笔他看着楼外的风景。

现在紫陌该睡得正香吧!虽然让她去休息,想把她养胖一点,但看不到她,他心里还真有点……想念。对!就是想念,想看到她,想每时每刻把她锁在自己的身边。没想到他申屠厶晔,堂堂皇上御赐的永定将军竟然会对一个小女子有这种感觉,真是太神奇了。想去看看她睡着的样子,又怕吵醒了她。他忍着不动,心思却难放在公文上,回忆着她的一颦一笑,就连想起她,他嘴角都带着笑。

“将军,魏大夫到了。”

是魏泱!魏泱终于来了!厶晔走下椅子,直走到厅上等他,看到那方久别的身影,他顿时笑开了,“你终于上京了!我这一催,可催了有一个多月啊!”

魏泱满脸带笑,骨子里自透着一分雅然。“我一个大夫,你要我上京跟你面见皇上请功,还说已经写了折子上去,这算什么事啊?”

“没法子啊!”厶晔不妨将话挑明白了说予他听,“我将香茵带到边关,你给我躲到各处军营中医病,香茵回去了你才给我现身。我来应天府,你死活不肯来,非得让我抬出军令、皇命双重轿子硬将你给抬来了。这次好不容易把你送到了香茵面前,你什么也别推辞,就跟她把话好好说清楚就行。”

魏泱倒坐在椅子里,随手拿过茶来喝,吊儿郎当地反驳着:“你让我说什么?我没什么可说的。”“人家香茵为了你违反了师父的命令,私自出来,还等了你整整十年,她今年都二十六了,你还想耽误她到什么时候啊?”这小子真是反了!厶晔决定这次就是押,也要把他给押给香茵做新郎。“我不管你?嗦什么,反正香茵你是娶……”

他的话停在了半截,因为他看见了紫陌的身影,她靠在门边,垂着头却没有进来。

“紫陌,你快点进来啊!”他招呼着她,脚倒是比嘴上的速度还快,他干脆去拉她进来。

魏泱打量着这副情景,心里不禁思忖起来:眼前这个被唤做紫陌的女子穿着府里丫环的衣衫,身份应该是丫环啊!可看厶晔哥对她的反应怎么不像是主子对仆人?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厶晔已经拉着紫陌进来了,他也不把她介绍给魏泱,径自倒了杯水送到她手上。“这么快就睡醒了?”

“嗯。”紫陌低声答应着却仍旧不抬头。

“你怎么了?”厶晔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不等她回答他的手已经朝不对劲的方向探了去。他用手强行抬起她的脸,眼神一下子变为惊骇——她的脸蛋上布满了青青紫紫,嘴角边更是像蹭破了皮似的泛起了血丝。

看到她这副样子,厶晔立刻火大地吼了起来:“谁?这是谁干的?谁欺负了你,居然敢动我的人,不想活了他!版诉我这个人的名字,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我要他十倍清还。”

紫陌小声地咕哝着:“没……没有谁欺负我。”

“脸都变成这样了,你还说没有人欺负你?这脸蛋上明明就是给人扭肿了的伤痕,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变成了这副样子?”他竟然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在眼皮子底下受了这么重的伤,厶晔一想到这些恨不得拿刀砍了自己。“你别怕,快说是谁欺负你的,有我在,我看谁敢欺负你。”

“真的要说啊?”紫陌不确定地瞟了他一眼。

“一定要说!”

在他的紧迫盯人下,紫陌终于招了:“是……是你。”

“我?怎么可能是我?”厶晔一脸“你别说笑”的表情,“我怎么可能拿手掐你的脸,我更不可能把你的嘴角蹭出血丝……”

等等!他将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放到她的脸蛋上比照了一下痕迹,嘿!还真一模一样。难道说真是他弄的?厶晔仔细回想了一下,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看她的脸红红的,就想去捏捏,后来忍不住多捏了几下,难道就这几下就让她白白女敕女敕的脸肿成这样?还有她嘴角上的伤,中午喂她吃饭的时候他记得自己拿布替她擦了擦,不会就那么几下就把皮给蹭出血丝来了吧?

“真的是我?”他不肯定地找她确认。

“是……是你。”他的眼神好可怕,紫陌吓得缩紧了全身,生怕他的拳头会落到自己身上来。受伤的是她嗳!他的表情干吗那么可怕?

厶晔猛地伸出手捧起她的脸,“我……我竟然让你受伤?我的手居然伤了你的脸,我真是该死!”他现在连拿刀剁了自己手的冲动都有了。“来人啊!”他冲外面的小厮喊着,“把我房里皇上御赐的白玉膏、凝肤丸,还有所有治皮外伤的药全部给我拿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白玉膏、凝肤丸有多珍贵,身为大夫的魏泱可是再清楚不过。那是治疗皮外伤的极品良药,在病人受到刀箭等创伤,生命垂危时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厶晔哥身为将军,常年在边关征战,所受大小伤无数,有好几次都差点没命,全靠这些皇上御赐的膏药才保下一条性命。

由于这种膏药所费药材极其珍贵,很难配齐,所以连厶晔哥自己不是生命垂危都只用一些普通膏药,现在居然把那么贵重的东西用在一个小女婢身上,而且还只是起消肿、止痛的作用。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难道说这小女婢对厶晔哥有很不同寻常的意义?莫非……

“还痛不痛?”厶晔轻手轻脚地替紫陌擦着药,像在触模一尊极为细致的玉观音。不!就是皇上亲赐的玉观音都不会得到他这样细心的抚模。

魏泱计上心头,他走到紫陌身边,笑呵呵地介绍着自己:“我是魏泱,随军的大夫,也是厶晔哥的好兄弟。你叫紫陌是吧?”说着他一手抢过厶晔手上的药棉,这就往跟前凑,“这种上药的活儿还是我这个大夫比较擅长,让我来弄吧!”

没等他的手向前伸,厶晔的咆哮已经到达他的耳边:“魏泱,你的手要是碰到她的脸,我就把你的手剁掉,你知道我一向是言出必行。”

苞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魏泱当然知道厶晔从不说废话,他说出口的就一定做得到。而他想知道的答案,厶晔已经通过他的反应最直观地回答给他了——这个小女婢对厶晔哥来说有非常不同寻常的意义。

这一点已经很明显了,现在魏泱的心头只有一个问题:香茵要怎么办?香茵跟在厶晔哥身边十年的时间,他又是师父看中的香茵夫婿人选,如果厶晔哥喜欢上了这个小女婢,香茵的未来要怎么办?

找不到答案,在他的眼前,厶晔正小心翼翼地给紫陌擦药活血,嘴里还一个劲地跟她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要害她受伤。

她对他真的很重要是吗?那他魏泱就要毁了这分重要,为了香茵他什么都肯做,即使是天诛地灭,他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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