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才子求财 第八章

轰隆隆,屋外电闪雷鸣,平芜躲在越族的宗庙里不时地抬头望天。

他嘴巴硬,心里却仍留恋着越离歌的种种。撇开男子汉故作的尊严不谈,她出现在人群中的那一刻,他竟涌起莫名的感动。圣贤书要求男人不该沉溺于温柔乡,但她出现的那一刻,他真的激动得想叫她的名字。

不该对她那么冷漠的,这时候肯接受他这样的人人住离宫,也惟有她这样的女子。

可笑的是,说什么男人的尊严。他绕了~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宗庙。这里是惟一肯收留他的地方,不用说还是靠越族族长的面子。

闪电划破长空,雷声越来越大,雨水像潮水般从天而降。平芜忍不住向外张望,一股奇异的声音钻进他的脑子里:

离宫差不多每三个月就会倒塌一次——他不曾忘记王大人说过的话,算算时间,此时距离上次坍塌差不多……三个月?

他的心情忽地紧张起来,离宫到底有多破旧,他是亲自见证到的。如若他不跟她吵,他能安心地待在那里,也许早已修缮了离宫的一部分。如若……如若,离宫倒塌……

“平编修,夜已凉,回去睡吧!”长老悠然地走到他的身旁,轻轻漫漫地将手放到他的肩膀上。

睡?想到离宫可能会随时倒在大雨中,他如何还能睡得着?“长老,从这里到离宫要走多久?”

“现在雨下得这么大,水会从山上流下来,道路又不好走,差不多要一个时辰才能走到。”长老担心地瞅着他,“你不是要趁这时候赶去离宫吧?”族长将平芜交给她,她得负责他的安全,绝不能有丝毫的损伤。

又一声响雷震得他的心都在颤抖,平芜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全,急匆匆地抄过一把油纸伞,这就往离宫方向奔去。

“平编修,平编修你快点儿回来啊!雨太大了,山路危险……”

他听不见心中的恐惧,只是一个劲地向离宫奔跑,雨水顺着油纸伞滴在他的身上。不过是片刻的工夫,全身上下已湿了一片,索性甩开伞,他狂奔而去。

越靠近离宫,他的心情越是紧张。害怕进入眼帘的是离宫支离破损的场面,害怕再见到的离歌已无法大呼小叫地冲他吼“这里是母系氏族”。

他跌跌撞撞地奔到离宫正前方,木然地杵在了原地。前方人潮汹涌,沸沸扬扬地窜动着,有人呼喊着“离歌族长”,有人在号哭……

可是没有人冲进去救人,因为越族族规上明确写着:闲杂人等不得进人离宫胜地——大家都是闲杂人等。

“离歌!阿呆!”平芜推开人群冲到前面,只见离宫的左半边蹋了一隅,那该是高歌不常去的书斋,难道说今晚她被困在了书堆中?还有阿呆,他把阿呆留在这里是希望他过得更好,可不是希望他死。

“离歌——”

竟然有人比他先一步呼喊出她的名字,没等平芜反应过来,却见忘老头推开他的身体就想往离宫奔去。平芜想也不想紧紧拉住他,“忘老头,雨一直在下,离宫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性。你别进去!”

“我怎么能不进去?”忘老头激动的声音甚至掩盖了天上的暴雨,“被困在里面的人是我的……是我的女儿!我惟一的女儿啊!”

他的呐喊证实了平芜心中的猜想,他将忘老头拉到挡雨的地方,用自己湿漉漉的衣衫遮蔽住老人家夹杂在寒冷和害怕中的身躯。“她是你惟一的女儿,也是我惟一的未婚妻。”

将忘老头交给一旁的族人,他想也不想地冲了进去,“离歌!阿呆……阿呆!离歌!”

“爷!爷,我在这里。”阿呆颤抖的声音从回廊的另一端传来,平芜顺着声音模索着上前,果然见到了躲在角落里的阿呆。

映着闪电划过的光亮,他发现阿呆的脸色惨白得吓人。“你还好吧?有没有被什么东西压着?”

在下一声雷响起之前,阿呆用尽力气扒住平芜的身体。

“爷,好可怕!打雷好可怕!呜呜呜呜……”

他担心阿呆担心到快要死掉,他居然告诉他打雷好可怕。平芜恨得牙根直痒痒,要不是看他真的被吓坏了,他真想抬起脚将这个果子端出离宫。

“我问你,离歌呢?你有没有看见离歌?”

爷这么一提醒,阿呆这才想起来从雷声响起之后他就再也没看到族长,“你没见到族长吗?”

他居然反问他?平芜没时间纠正他的主仆观念,他只想尽快找到离歌,“告诉我,你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阿呆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想了起来,“今晚我们吃了心痛之感觉——族长说那块豆腐要十文钱,让她心痛了半天,遂……”

“我问你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就知道吃,这呆子就知道吃,总有一天吃死他。

爷急什么,不从晚饭开始想,他如何能想起最后见到族长是什么时候,“吃过晚饭以后,我见她去书斋了。”

完蛋!她居然真的去了书斋,没事干去什么书斋?她平时都不看书的,这回儿好好地跑去书斋干吗?平芜掉头就往书斋奔去,将抱头躲雷的阿呆丢在原地。

“离歌!离歌!你在哪儿?我是平芜,听见我的声音就应我一声。离歌——”他翻过书斋破损的竹门,模索着向前进,只期盼离歌的声音能从天而降。

“我……我在这儿。”

闷闷的声音从墙角的书柜处传来,平芜如逢天籁。在那儿!在书柜的那边,被整垛整垛的书遮蔽起来的人团就是离歌吧?

他匆匆忙忙地奔上前掰开所有的书,终于挖出了百部书籍下的离歌。“你怎么样?你到底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从惊吓中苏醒,离歌抓住离自己最近的浮木,紧紧地抱在怀中,“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何尝没有这样的恐惧,伸出手揽住她的周身,让她可以躲在自己怀里取暖。这一刻他才深切地感觉到无论她是族长,还是女皇,她都需要男人的关心和保护。

摹然间,他的脑中窜出奇怪的想法:不知道武后娘娘会否同意他的观点,也许快乐就是从男女间的信任和依靠开始的。

“你怎么会来书斋?这里年久失修,你又不常来这里,怎么会……”感觉怀里压着一卷东西,他从她手里夺过来看了看。是他的《凤求凰》,那幅被土财主撕烂的《凤求凰》,她拿一锭金子买下的《凤求凰》。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取这幅《凤求凰》?”平芜愤怒地摇举着手中的《凤求凰》,他的愤怒来源于对情感的恐惧,更来源于对失去她的害怕,“这幅破烂书画你想要,我随时都可以写来送给你,你怎么能……怎么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呢?”

“人家以为你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写这幅《凤求凰》送给我了。”大约是害怕逼出了她最真实的情感,离歌想也不想就说出了心底最纯粹的感情。

女皇陛下放下了台阶,他终于可以与高不可攀的族长并肩看齐。平芜轻启唇角,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更紧地抱住她,抱住他心中认定的未婚妻。

好久好久,他们只是这样拥紧彼此,直到屋顶再度传来沙沙的响声。

“平芜……”

“嗯?’

“我觉得……我觉得屋顶快要塌下来了。”

平芜仰头向上望去,下一刻他抱紧她的身体急速往外奔去,嘴里大声地喊道:“不是快要塌下来了_是已经往下塌了。”

随着屋顶落地的声音,这段母系氏族的爱情究竟能否尘埃落定呢?

“族长!是族长,族长平安出来了。”围观的族人纷纷涌上前将越离歌团团围住。

平芜被人群推到角落,想想真不甘,在最危险的关头没有人进去救她,现在看到她月兑离危险反倒涌了上来。也不想想,在书斋的屋顶完全坍塌的瞬间,将他们信以为神的族长从死亡边缘救回来的人是谁。

他随意拿破损的袖口抹去脸上混着雨水的泥浆,再抬眼竟看见忘老头被挡在人群之外。老人家用近乎祈祷的眼神遥遥地望着离歌,随后他默默地转身平静地选择离开。

“等……等等!”平芜出声想要喊住忘老头,他不能就这么走了,离歌还不知道他来了呢!“忘老头,你等等!”

难得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忘老头愣了片刻方才回过头,“是你?”女儿……不!族长的未婚夫婿。只要想到在最危急的关头是眼前的这位书生冲进去救出了离歌,他就无法不心存感激,“今晚实在是太谢谢你了,若不是你,离歌……族长她就危险了。”

客套话就免了,平芜只关心他们父女间的问题,“为什么不去跟离歌打声招呼呢?你是离歌的父亲,你该站在最前面。”

危急关头忘老头被逼出了实话,有些懊悔。只是,能说出压在心中多年的话,他心情跟着轻松了许多。

“别告诉离歌我来过,她会不高兴的。”

这是什么话?爹来看女儿,她还敢不高兴?平芜就看不惯越族的这些陋习,只要他做一天越族的女婿,他就要扭转所有落后的观念。拉住忘老头的手,他这就带他去见离歌。

不曾想忘老头竟恐慌地甩开他的手,“我不去,离歌不想见到我的。”

“伯父,你……”

“我是被休掉的族长夫婿,没有资格见女儿。”

疯掉了,这些越族人全都疯掉了。丈夫被妻子休掉,居然连女儿都不能见了,这叫什么事啊?

“因为我害死了离歌的娘,所以她……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丢下让平芜震惊的话,忘老头一步一滑地踩着山道向距离很远的住处前行,他苍老的背影是平芜放不下的担心。

他站在原地目送老人家离开,无论忘老头所说的是真是假,他都可怜他,因为他是已入暮年的老者。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红尘中谁能真的快乐每一天?

猛然转身,他发现离歌的双眼在黑夜中遥望着忘老头渐渐隐去的身影。她眼中流露出的情感甚是复杂,至少不是厌恶。“你担心他?”

“我怎么会担心一个跟我完全无关的人?”她笑得有点儿牵强,“族人差不多都走了,咱们回离宫吧!”

“你今晚还要住在那里啊?”真是不怕死的家伙。

“离宫除了书斋还有很多地方可以住人,比如你的厢房。”

天哪!这个女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哦!他又忘了母系氏族的规矩,说这种话难堪的应该是男人。

她走在前方,他跟在她的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离宫,顺着回廊曲道而行。

“为什么不认他?”

无须说明,两个人都清楚“他”指的是谁。早就料到平芜这个啰嗦的家伙不会轻易放过她,离歌索性说个清楚。“他是被娘休掉的,按照越族的规矩,被族长休掉的夫君绝不允许再见子女,也不能再踏进离宫一步——这样回答,你满意吗?”

还行吧!“可是,你娘为什么要休掉你爹?”

他的问题还真多暧!大概是今晚真的累了吧!她竟然懒得逃避他的问题,闷在心中的纠结倾巢而出,“那年越族遭遇洪水,朝廷不但不发放赈灾粮,还想借此机会彻底击垮越族。娘在大堤上监守了二十多天。那段时间弟弟因为在洪水中泡了太久,生病受寒。爹抱着他去找娘,可是娘为了赈灾无法照顾弟弟。结果没多久,弟弟就病死了。娘甚至没能回来见弟弟最后一面,也没能亲手埋葬弟弟。”

那是娘的遗憾,到死都无法弥补的遗憾。虽然族人摆月兑了那场洪涝灾害,但弟弟却没能避过死神的追捕。

“爹埋葬了弟弟以后,冲到宗庙内抓住娘大吵了一顿。”

她永远记得爹说娘根本不配为人妻、为人母,甚至不配拥有完整的家。娘试图用族长的威严制止爹的激动,但事与愿违。当长老出面指责爹不守夫道,要对他处以极刑的时候,娘站了出来,只说了一句:“不用那么麻烦,我直接休了他就好。”

年幼的离歌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当时她不明白,现在想来娘是真的不想爹再受到伤害,所以才会出此招数。爹的命是保住了,但他再也不能跨入离宫,更不能见她这个惟一的女儿。

身为夫权当道的平芜能够理解忘老头失去儿子时的愤怒,他却不能理解离歌为何那么恨自己的父亲,“那是他跟你娘之间的矛盾,如今你娘已逝,为什么你不认他这个亲爹?”

“爹?他害死了我娘,他不配做我爹。”离歌心中顿时愤怒,“他离开离宫后,娘每天活在忧郁中。白天她强打着精神做好族长的身份,夜晚回来她就坐在窗下吟着那首《凤求凰》。”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祭佳人兮,不在这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那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原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这沦亡。

爹做到了,他真的让娘为他沦亡。“我爹和你一样是汉人。”离歌的话让平芜吃了一惊,她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屏住呼吸。

“我爹……我爹是朝廷赐婚给我娘——也就是第二十二代越族族长。目的……你应该很清楚吧!”

柄与国之间的赐婚称之为和亲,族与族之间政治上的联姻又称之为什么呢?

“他们是朝廷控制越族的工具,娘明知道如此还是爱上了爹。她从那首《凤求凰》开始爱上爹,可最终却只能念着《白头吟》,永远得不到白首的那一天。”

劳累加上心理失落,娘没多久就病倒了。临去前她没有别的愿望,只是想再见被休掉的丈夫一眼。

“我去求那个人,我替娘去求他。可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我永不踏进离宫,这是我的誓言,也是我的决定。

“他没有来,无论我怎么求他,他始终抱着他所谓的男人自尊不愿踏进离宫,他甚至不相信向来精力充沛的娘快……快不行了。”离歌的目光呆滞地盯在回廊的另一端,她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那个扒着爹的裤腿不断哀求的小女孩。

“当我独自回到离宫的时候,娘正在拼尽全力往门外移。她甚至比我更早一步猜出爹的自尊不允许他再走进离宫,所以娘要爬出去见他——她失败了,离红色的大门还有三步远,她却再也走不动。她说,这是越族先神的旨意,命中注定她要和所有的祖先一样死在离宫,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也拥有不了。”

娘在她的怀中合上眼,她在人世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竟然带着负气的味道:

不能为男人所左右心情,否则你永远做不了最成功的族长。

她记住了,所以她不允许自己爱上任何人,包括他。只是,一幅《凤求凰》占领了她全部的心神。

爱,不容易;不爱,更难。

那一夜在他们彼此的心中游走,留下的痕迹却无法磨灭。有好几次,平芜想提及忘老头的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们好不容易才能像现在这样和平相处,他不想破坏两人之间来之不易的和谐,从来都不想。

只是,有些问题似乎不是想与不想就能决定的。

“爷!”阿呆像个小贼似的游荡到平芜周边,瞄了又瞄当确定越离歌不在身边,他这才凑到爷的耳边嘀咕起来:“有个自称忘老头的人想见你。”

“他想见我?”纳闷很快被好奇所取代,平芜撩起衣襟大步向离宫外面走去。找了又找,终于找到了躲在树阴下的忘老头,“你找我?”

忘老头谨慎的眼神游走在离宫附近,许久方才开口道:“你……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再怎么说,他也是离歌的爹,认真算起来还是他未来的泰山大人,他没理由拒绝,“需要我做些什么,你尽避说。”

忘老头从兜里掏出一卷泛黄的字画塞到平芜的手边,“我需要钱,可当铺的掌柜说这幅字连一两银子都不值,那点儿钱实在不够给阿毛看病的。你帮我看看……看看能不能跟掌柜多讨一两银子。”

平芜展开长卷,只见上面是用隶书镌写的书法作品。老实说,这些年他的心神都用在做学问上头了,对什么书画作品真不太了解。仔细瞧瞧,这上面写着的好像是……

“《凤求凰》!”是了,就是,《凤求凰》。再看落款,分明有“司马”二字,这莫非是司马相如的真迹?

“伯父,你从哪里弄到的这幅字?”他需要确认,如果这幅字真的出自司马相如之手,何止一两银子,分明是千金难求。

看平芜紧张的样子,忘老头自己也跟着慌了起来,“它原本在我家书房内悬挂。大约是看惯了,怕自己一时适应不了,所以我当年来越族的时候从家中带过来了。后来我将它送给了……送给了离歌的娘,在我被赶出离宫的时候,她将这幅字还给了我——有什么不对吗?”

能保有这样的字画,更能接受朝廷的赐婚——“伯父,你家原是……”

忘老头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瞒你说,我家原是富可敌国的大商人。正是因为风头太劲,先帝才下赐婚令,名为提升我家的声望,实则借此机会削弱本家的势力。要知道,这种联姻所费的金银根本难以胜数。”

那些话不提也罢,他从最初的厌烦,到渐渐爱上身为族长的妻子,直至被休独居,那漫长的过程和其中的辛酸根本无法言表。

“为什么不回老家呢?我是说,您在被休之后为什么不回原来的家呢?”在老家,想要保住男人的尊严至少不成问题。

忘老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那两扇红漆大门,他涣散的眼中似乎看到他所爱的人正朝他款款走来,仿佛从未离开。

他为什么没有离开,答案都写在他的眼神里。只因为一时间男人的尊严放不下,而错失一生的情缘,这种悲剧平芜提醒自己绝不再犯。

“伯父,这幅字能不能让我拿回去研究研究。”

当然可以,只是……“我急等着拿它换二两银子给阿毛看病,他烧得厉害,恐怕不能再拖了。”

“阿毛?”什么东西?

忘老头忘了平芜并不认识他担心的那个孩子,“他是邻居家的小孩,他们一家人是躲避灾荒迁进越州的外族人,按照越族的规定外族人只能住在水土平庸的山腰上,无法得到越族人的帮助。阿毛从三天前开始发烧,我们凑了钱请来了大夫,可是抓药需要二两银子,我和他爹妈凑了又凑,也凑不出。我想反正这幅字现在放在我身边也是无用,索性卖掉给阿毛治病。”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呼出的气息都充满感伤,“他的症状跟我儿子当年的症状一模一样,我怕他……”撑不下去啊!

救人是很重要,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将珍宝当石头给卖了啊!“伯父,你等我一会儿!”平芜飞快地跑进离宫,再急匆匆地冲出来,“这个……给你,你拿它去换钱吧!”

忘老头打开包裹的布巾一看,“这是鸳鸯壶。”到底是出身富贵家族,一眼就认了出来,“虽然我不懂古玩,但看它的工艺,料想该是珍藏之物吧!”

此乃汉白玉打造的鸳鸯壶,也不知道是哪代越族族长的陪葬品,“您就甭管了,快点儿拿它去当铺,记住!少于三千两可千万别卖。记住喽!”

操起那幅字,平芜丢下呆楞中的忘老头打算仔细研究它是否出自卓文君的夫君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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