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来到医院,是因为他做好准备最后送琉璃一程。
走进病房,只有床上的她,珊瑚回琴行了,因为她尽了所有能尽的努力。他坐在床边,月色如水,冷冷地扫过床尾,白色的床单仿佛浸了水,连颜色都变了。
惟一没变的是床头那颗玻璃心。
大黄将它找了出来,放在江南的身边,希望这颗玻璃心能把江南的生命力带回来。
略过纯净透明的玻璃心,成晔凝望着那个叫他“大胡子叔叔”的江南。
她很安静,平日的江南就很安静,病倒在这里的她就更静了。不怕,有他在,她不会永远安静下去的。
靠在她身边,成晔摩挲着她的脸蛋,“有时候我真的很难分清你和琉璃,你吹长笛时的感觉分明和琉璃那么相似,我告诉自己:那是因为你是珊瑚的学生,而珊瑚是琉璃的得意弟子;有时候你用琉璃的方式叫我‘成’,我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偶然的失误;有时候你告诉我那是你心中的感觉,我告诉自己:你是在找借口——我不想把你和琉璃当成一个人,你就是你,你比琉璃优秀,你让那颗自私的心撑大,让它包容了更多的内容。”
他是明星,很多时候他习惯了记者提问,他回答。这样自言自语一个人不停地向别人解释着什么,却又得不到回应还是第一次。
从床头柜边拿出那颗属于江南的玻璃心,他慢慢地抚摩着它,想让它变得温暖起来,
“从你第一次进琴行、从你看长笛的神色、从你对音乐的感觉,我就告诉自己:我找到了要找的那个人——你像珊瑚,像极了她的月兑俗、自由和随意。你又和她不同,你比她坚毅,你比她更爱我。
“这样说对你或许不太公平吧!你会不会怪我把你当成了珊瑚的替身,可我要告诉你,一开始的确是这样的。都说大明星是公子,不懂得爱情,不会爱人,也无法监守一份爱情。大概没有人想到,我是一个想爱却得不到爱情的人。”
抱抱她,虽然被仪器阻挡,只能微微碰碰她的身体,这却是他第一次拥抱,“因为你像珊瑚,所以我开始注意你;因为你有一颗琉璃的心脏,所以我不得不照顾你;因为你是你,所以我爱上你。”
从那一天她将他从记者的手中救进能闷死人的花房开始,从她坚持和他合奏那曲《离开》开始,他便爱上她了。
无论是昨日的大胡子叔叔,还是今天的成晔,他们都共同爱着这个名叫“江南”的女生。
“我不敢表现出来,怕你不要我,像珊瑚一样。我等着你先表白,可你总用琉璃当借口,只要你肯亲口告诉我,你爱我,我愿意用同等的条件去爱你。我不一定能做得很好,可我愿意尝试。”
他不浪漫,也浪漫不起来,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了,又被爱人叫成“叔叔”,虽然生活在炫目的舞台灯光下,可想要的也不过就是一个伴。
大明星、音乐才子、声名显赫的成晔连一个想要的伴都没有,似乎每个跟他有联系的女子都命运坎坷,惟一逃出的珊瑚就是因为拒绝了他的爱才能幸运地活到现在。
都说上天是公平的,给人一部分财富的时候总是会取回另一部分。
如果音乐才能让他必须付出爱的代价,他还要不要?堂堂的以情曲动人的成晔居然连爱的资格都没有,他还要不要再继续音乐?
蓦然瞥见那支银色长笛,成晔想也不想,左手拿起那支长笛就往自己的右手臂敲去。出于本能,右手臂不自觉地闪躲了一下,可长笛还是砸了上去。很重,他却不觉疼。
一下不够,还要再来……
银色的长笛像是一把充满复仇之心的武器,一次又一次地向成晔的手臂砸去。敲断了这只手,他再也弹不了钢琴,再也创作不了音乐,他就再也不欠谁了吧!
“琉璃,我知道你恨我,你以心为牢困了我这么多年。现在我把这只手给你,够了吧?”
“当——”
玻璃心掉在地上,摔成数不清的碎片,亮晶晶耀着成晔的眼。他蹲在地上,想把这些碎片拼回原来的模样,拼回那颗玻璃心。一切只是徒劳,他的十指被地上的碎片扎得血淋淋。猛地抬首,他看到了!
她的手指在动,就是那一动,将玻璃心拨到了他的手臂边,挡住了致命的一击,也彻底粉碎了这颗玻璃心。
“江南,你醒了?”
“成……”
☆☆☆
“我才不要穿着这些丑衣服呢!拿开拿开!我原来的那些衣服呢?珊瑚、珊瑚,你快把我原来的那些衣服拿来啊!”
望着面前这个冲她颐指气使的江南,珊瑚有点头痛,“你以前的衣服都烧了。”她以为她在阴间需要穿嘛!“就算没烧,以你现在的身材,穿着也不会好看啊!”
变了心性的江南——现在或者应该叫她“琉璃”——还保留着一点点的理智,低头看看自己的周身,她觉得珊瑚的话说得还是有点道理的。
“是啊!我这副身材干干扁扁的,要是穿上那些性感的衣服,说不定走到半道会掉到腰间的——真没见过有女人的身材这么差!我要是她我就不活了。”
问题是,你现在就住在这个躯体里啊!
不仅是珊瑚,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尤其是大黄,少了以前那个对他不冷不热的江南,换上这个动不动就用胸部往他身上贴的女人,同样的脸,他都不知道她是谁。
“别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我,其实很好办嘛!在需要的时候把我当成江南,准确说是有好处的时候就当我是江南。平时记住,我是琉璃,是受万众瞩目的长笛演奏家——琉璃小姐。”她对着镜子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先勉强穿这些旧衣服吧!等出了医院,马上去街上疯狂采购,她一定要穿回过去的品位。
大黄不想知道她是谁,他只想知道,“江南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她在这儿啊!”轻拍着大黄的脸,即使是这么小幅度的动作都充满暧昧,“这是她的身体,还是我的心跳,只不过心的感觉太强烈了,所以……我又回来了。不欢迎吗,珊瑚?”
珊瑚摆摆手,对目前这乱七八糟的现实,她只能举手投降,要不还能怎么办?连成晔都不管了,她还能怎么办?把眼前的琉璃掐死,等着江南的感觉重新回来,要是回不来呢?那他们不是连江南都要失去?
到底该怎么办?现代医学无法解释的难题出现在了江南的身上,移植之后的心脏不仅带着前人的感情,还带着超强的个人意识,以至于把病重中的主人挤出了意识流,现在只剩下心在起作用了。
天啊!这么复杂的状况怎么会被他们碰上?
还是先把她带回琴行吧!
“珊瑚姐,她必须回江南的家,否则江南的父母会着急的。”
知道大黄的坚持有道理,可是珊瑚瞥了一眼面前的江南,她实在没有把握,“你看看她!你看看她风情万种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对,怎么瞒江南的父母啊?”
也是啊!这可怎么好?
珊瑚头疼地想着办法,“要不就说江南要参加学校的演出,她要做准备,所以得留在琴行加强训练。”
这个理由很牵强,大黄不认为自己的口才好到可以骗得过江南的父母,“什么样的演出这么重要?瞒不下去的!”
“和音乐才子成晔的合作演出够不够重要?”
一直对着镜子整理服饰的琉璃忽然转过身,摆了一个供记者拍照的Pose,连笑容都是固定好的格式,这一切在江南身上从不曾发生。
“琉璃回来了,琉璃和成晔的完美组合将永远继续下去——和成晔合作完成校园演出,还是那曲《离开》,我势在必得。”
坐在家中仍未能从震惊中复苏的成晔打了一个寒战,好冷!
☆☆☆
“我觉得江南同学的想法很不错,我听过她演奏的长笛曲,虽然不是专业,却胜似专业。和她一起合奏曲目既不会影响成晔你的演出,又能提高你的人气,还能增加你的亲和力。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想法,你可以考虑看看。”
肖伯纳取代了司空空的位置,以一副策划人的嘴脸告诉成晔应该做什么不应该怎么样。
如果会乖乖听话,成晔就不是成晔了,“我不可能和她一起合奏《离开》,绝对不可能!”
“是技术问题吗?”带着琉璃的意识,她的一举一动都跟从前的她一模一样,“你该相信我的技术不成问题,几天之间我的技术大有进步,你不相信吗?”
成晔和琉璃合作那么久,他当然知道她的技术比起学艺不过三年多的江南好得太多。正因为她是学艺精湛的琉璃,他才不能跟她合作。
“我们的合作早就结束了,如果我需要长笛合奏,我会找新的合作伙伴,绝对不会找你。”说白了,他只要江南。
琉璃才不在乎他怎么决定呢!“我就是你全新的合作伙伴啊!你不觉得吗?”
“哈哈哈哈!”成晔猖狂地笑了起来。
好笑!实在是太好笑了。当初江南总是借着她的名义要求他如何如何,现在她又借着江南的名义认定他必须怎样怎样。凭什么她们认为他一定会被她俩束缚住?
他偏要挣月兑她们的束缚,做回我行我素的成晔,“不管谁以什么样的理由要求我接受你做我的合奏伙伴,我都不会答应的。”
换作江南也许没有办法,换成琉璃就一定有能力让他屈服,“看看你和‘横空’,和江南的学校签订的合约。你答应参加这次演出,同时承诺会配合主办方的安排。现在主办方之一,也就是学校方面已经决定由你和江南——也就是我合奏,你还有办法推卸吗?”
他忘了,他已经不是琴行里的大胡子叔叔,他的一切商业行为都有合约来约束,他逃不掉了。
成晔注视着她许久,坐在钢琴前,他在弹奏之前只想说一句:“你还是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自私、任性、霸道。”
“谢谢您的夸奖。”琉璃冲着他微微屈膝,非常贵族化的礼仪姿态。她拨弄着手上的长笛,将它拼接完好——她走了这些年,惟有这支长笛没变,
“我会好好练习,争取恢复从前的水准,这样才能和你一起创造奇妙的和谐啊!”
“我们之间是没有和谐的。”他总是喜欢泼她冷水,对死过一回的她也不例外。
她酸酸地咀嚼着他的话,“那对江南呢?对着江南,你们就和谐了?”
站在一旁的肖伯纳被他俩你来我往说糊涂了,面前这个女孩自己不就是江南吗?怎么又出来一个第三者。
这世上的第三者还真多啊!
成晔不想再跟她争论下去,退去受伤的右手,他用一只左手弹着钢琴。原本以为少了一只手,乐声该单纯一些,却偏偏少了那份怡然的和谐。
两只手,一对对,才能弹出天籁之音。
☆☆☆
听音乐是一种享受,可如果同一首曲子断断续续连续听上三天,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个小时就毫无美感可言了。
珊瑚捂着耳朵,她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过长笛的声音,真想将那根银色的管子扭弯,砸得稀八烂。真不明白?成晔那样用力地用它砸自己的手,怎么手都受伤了,它除了有些失色,仍旧安然无事呢?
经历了车祸、人祸,珊瑚真有些期待到底什么样的灾难能让这支长笛彻底报废。会不会是给吹炸的?依琉璃这样吹下去,不是不可能哦!
“她都不用休息的吗?”大黄第一次看江南吹得这么勤奋,虽然心里清楚她现在的意识属于一个叫“琉璃”的陌生女人,可他还是无法控制地拿她跟江南比,毕竟她有着江南的身体,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儿。
开始的时候珊瑚还催她吃饭、睡觉,现在完全懒得管她,用耳麦塞住耳朵,她听她的音乐,不理她,“甭管她,她要是饿了累了,会自己停下来的。”
如果换一个躯体,大黄当然不会担心,死活跟他无关。可她现在使用的是江南的身子,说不准什么时候江南就回来了。要是她把江南的身体用得破破烂烂,江南回来使什么啊?
“她这样吹下去会不会有事?”大黄是真的担心了,“我的意思是,她会不会把江南的身体给吹坏掉?”
说了这么久都不管用,听到大黄提江南的名字,长笛声戛然而止,落在眼前的是琉璃的横眉冷对。
“你们是不是只关心江南?我捡回一条命,好不容易得来一次机会回到你们身边,为什么没有人欢迎我?成晔视我为仇人,你这只大黄狗就想着什么时候江南能回来,还有你——我的亲妹妹,连你也不希望我存在吗?”
她的指责尖锐得有些辛酸,大黄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你不要误会,我也不希望你死,可你在这里,江南就不在这里。我还是希望江南在这里,可那样的话你就不能在这里。总之,你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不要怪我。”
他一个笨人,已经将原因说得很清楚了。珊瑚不需要再说什么,“我们习惯了你不在,却不习惯江南不见了,相信成晔也一样吧!也许过段时间大家习惯了,就好了。”这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珊瑚想得头都痛了。
蓦然抬头望了她一眼,还是江南的容颜,珊瑚却有着说不出的别扭。卷起报纸,珊瑚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忍不住嘱咐她一声:“你现在睡的房间是成晔以前住的地方,那时候他不叫成晔,我们大家都随着江南给他起的称呼叫他‘大胡子’。江南喜欢叫他‘大胡子叔叔’,挺好听的名字。”
“我去珊瑚姐那儿拿点东西,你一个人慢慢练。”大黄是被吓走的,怕她突然发脾气,自己无力招架。以为江南的脾气已经够大了,对着这位琉璃小姐,大黄才知道自己以前受的苦那都是轻的。
如果江南肯重新回来,他一定让她好好蹂躏,决不叫苦喊疼。
☆☆☆
懊陪着她的人都走了,她想要的伙伴都不在,她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和她做伴的只有这支长笛。
抱着银色的月光,它上面依稀有着成晔的气味。好想待在有他的地方,没有他,她只好活在幻想中。
和长笛一起待在成晔住了多年的房间里,为什么她早没发现这里充满了他的气息?
冰箱里放着乌龙茶和甜点,她记得他不喜欢这些的啊!这些东西是她最爱的。
没有了明星用的超豪华大床,他睡的单人床看起来好小,似乎他从未想过用它来承担两个人的重量。
椅子上这些散落的纯文学杂志宣告着原主人的兴趣,从不知道成晔这个音乐才子也喜欢文学。他们相处的那时候,他每天光忙着赶通告就已经没时间了,除非完全不用睡眠,否则哪还有时间完成自己的兴趣。
抽屉没有合上,这两天她专心练习长笛,想把生疏的技巧一时间全都补回来,都没注意到抽屉里这台小DV。
她记得它,成晔说过这是他赚到第一个十万的时候买给他自己的礼物。她曾经要求他拿这台小DV记录下她的点滴,他死也不肯,只知道拿冷脸对着她,现在这台小DV又记录下什么呢?
看看吧!琉璃,放大眼睛,用心看看吧!
DV上有她自己的脸,不!那是珊瑚,坐在音乐工作室的某处角落,自由自在地做着自己的事。
成晔拍下了各种各样的她,每个细节都记录了下来。然后影像断了,接下来的画面还是她……不!应该说是江南从稚女敕到成熟,这些影像包含了她在琴行里待的这几年。
从最早她开始学握着长笛的姿势到慢慢地开始吹简单的曲子,从她和珊瑚两个人一起出镜,到画面里只有江南一人,成晔眼中的世界在慢慢偏移。
他的眼里从什么时候起就只有江南一个了?
DV放完了,显示屏上一片漆黑,她的脸映在那片黑暗中,没有细致的五官,只有模糊不清的轮廓。即使如此,她依然看得出来那不是琉璃,这是一个名叫“江南”的女孩。
“如果,我们俩能换一换……换一换……江南,你是成晔的乐迷,你拼了命都想和他站在同一舞台上,然后你终于成功了,却被他当成有心计的女人;你终于可以做他的女朋友了,却只是出于宣传的需要;你与他每天朝夕相处,他的心里却装着那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最后你用死来让他永远记住你,却被他说成是对他的惩罚。你将心换给了我……换给了我琉璃,他却爱上了这样的我——江南啊,你说你甘心吗?”
被说成自私,她无所谓,在爱情中谁敢说自己无私?可若付出了所有还不被爱,即使无私又怎样?
所以她琉璃打定主意,她要占据这具身体,她要做一个自私的女人。即使永远顶着江南的名义被成晔爱着那又怎样?她还不是保有自己的心嘛!只是样子不同而已。
余光瞥见守在门外的大黄,琉璃的精明相又提了上来,“你站那儿干吗?进来啊!”
他前进了几步,顿住了,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琉璃不喜欢这种眼神,冷不丁地嚷了起来:“别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怪别扭的。”
“不是。”他急急地解释,可惜总是笨嘴笨舌说不好,“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是想问你,移植到别人身体里的心脏真的会带有原主人的情感、意识和个性吗?”
琉璃用防范的眼神抵着他,“你想把我换回原来的江南?”
大黄不乐意了,摆着手一个劲地辩解着:“你这人怎么这样?好端端地总是把人往坏处想,我又没那个意思,你总是把我想成那个意思,好像天底下所有人都不喜欢你似的,其实哪有那么严重。那天我看珊瑚姐在这个房间里擦拭灰尘,她还特意把你……就是原来的你的照片擦拭得干干净净……”
“这个房间里有我的照片?”琉璃又惊又叹,满脸不相信。成晔那么讨厌她,怎么会在房间里放上她的照片呢?不可能,一定是大黄眼花了,他看到的不是她的照片,是珊瑚的,当年成晔爱的是她啊!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大黄跑到洗浴台的镜子面前,拉开那面镜子,里面放着成晔的洗漱用具,镜子的背面贴着一张照片,男人和女人并肩笑着。那么恢弘的气势,那么光焰四射的背景,那么高傲又浮华的笑容,不是她还会是谁?
琉璃坐在床边,遥遥地望着那张照片,太远了,照片模模糊糊,虚得看不清楚。好像不是照片虚化了,而是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一片水凝结在眼睛与照片之间。现实被柔化,因为看不清,所以美丽。
有时候,人要的只是一点点的爱,不一定是爱情,只要有情就能让最自私的灵魂变得柔软。
“你找我到底是想了解什么?”
旧事重提,大黄有些犹豫,“这颗被移植的心是不是会带着原主人的魂魄?会不会有一天这个魂魄悄悄觉醒,虽然没有眼睛可以看,没有耳朵可以听,但它依然能感受到这个世界。会不会有这样的奇迹?”
他的脸上写着希望,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期盼着这个的奇迹能够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存在。
他需要的也只是她的安慰而已。
琉璃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只想说:“只要你相信,任何奇迹都存在。”
只要那颗纯净的、透明的心愿意包容,任何奇迹都存在,包括生命的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