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的云层厚重,空气窒闷得彷佛教人透不过气。这是个相当宁静的一个早晨,宁静得教薛品伦几乎要窒息!
不行!他的心根本无法静下来!薛品伦停止打坐,自床上一跃而下。
这简直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难道上苍也感应到了些什么吗?
不,别胡思乱想了,一切会如同契佐王所说的一般,契芙会平安回来的。
“我相信契佐王,也相信契芙。”薛品伦喃喃自语。
虽然他可以让自己的嘴上这么说,但是他的心却是完全的不安啊!
薛品伦深吸了口气,勉强自己镇定。
“别再想了,契芙明天下午就会回来了。”对,一定是这样!“去找契佐王聊聊吧,我还有些事要问他呢!”
薛品伦拉开门,往长廊的方向跑去。他想,或许找个人说说话,他就不会一直钻牛角尖地想东想西了。
“契佐王……”敲了半天没有人回答,薛品伦便不请自入的进了书房。
书房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难道说府总管的消息错误?这倒是新鲜事!
“看招!”冷不防地,契佐由薛品伦身后扑出,一拳直扑薛品伦后脑。
靶到背后一道凉风扑至,薛品伦立刻机伶地一个翻身跳开。
“什么?”没料到自己这出其不意的一拳竟会落空,契佐王煞不住脚步地向前冲去。
下一秒,只见契佐王瞪大了双眼,笔直地朝桌沿撞去。
这下子完了!契佐心想,这里可不比南方那般的木材随手可得,这可是一张真材实料的石桌耶!
就在距离桌沿不到两公分的距离时,契佐心喜地发现他向前冲的身子竟然被人自身后给一把拉住了。
“王,你没事吧?”
是……薛品伦?契佐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怎……怎么可能?你这小子是什么时候移动到我身后的?”怎么可能这么快?
是吗?他不觉得自己有多快呀!“王。”薛品伦弯身贴近仍一副惊疑的契佐。“我有些事要请教你。”
这……这小子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一脸的阴沉样?“小子,你别用这么认真的语气和我说话嘛,害我乱不习惯的。”
薛品伦无奈得很,没办法,他现在的心情真的是好不起来。
“王有没有听说过……菁英大学?”或许是想办法联络亲友的时候了。自己一声不响的失踪了这么久,他们一定担心死了。
“什……什么大学啊?”契佐一脸的疑惑。这小子……是不是病了?
“那么,台湾呢?契佐王有听过台湾这个地方吗?”
契佐依旧是摇头。
或许台湾太小了!“德国,德国你总该有听说过了吧?”
此时契佐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没想到契芙才离开不过三个时辰,小子你就想她想疯了,唉!问世间情是……”
“王,我没疯!台湾是我生长的地方,我父母现在住在德国,所以我想问问王知不知到这两个地方在哪儿。”
“小子,你没在同我说笑吧?你……不知道你从哪儿来?那你怎么来到厥耶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薛品伦叹了口气,坐向桌边的太师椅。“我在我的国家,是个教电子工程学的老师,电子工程学呢,就是……”
就这样,薛品伦整整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向契佐解释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的来龙去脉。
“……那么,契佐你曾去过这么多个国家,你可知道有没有国家是有电话或传真机的?不然的话,电报也行。”
“这……”契佐合起他已呈微张状态的嘴,“有,你等一等,我马上就去找池大夫来帮你看看,顺道叫他帮你开一帖安神的药。”
“等……”薛品伦还是没能拦住契佐王。
契佐王认为他疯了吗?他真的疯了吗?有没有可能……他刚刚所描述的一切全都是出自于自己的幻想?
要不然怎么解释原本他深信不疑的事,如今再由他口中说出来竟是这么的没有说服力?甚至连他自己都感到怀疑。
门外的骚动将薛品伦的思绪拉回到现实。“那是什么声音?”
只听得浑厚如船笛的声响自远而近地传来,“嗡嗡”的声响伴随着杂沓的脚步声和人们惊慌的叫声,让薛品伦直觉地感到不妙。
他奔出书房,正巧在长廊上遇见了面露凝色的府总管。府总管竟面色沉重?看来真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南城门守军发的警报。”不待薛品伦开口,府总管只急急地抛下一句话便快速离开。
他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惜字如金啊!薛品伦心想。
不过,现在可不是让他欷吁感叹的时候啊!他得赶快去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南城门……应该是这个方向吧!薛品伦朝着众人聚集的方向奔去。
“一、二、嘿——一、二、嘿——”
只见约莫二十来人——一半是穿军服的厥耶兵,另一半则是普通百姓的装扮,大家齐力在推城门。
很显然的,这一项艰钜的任务平常本来是应该由守城门的二十来位厥耶军做的,但是因为今天与纳婪的交战,契佐王下令只留下最基本的编制,所以在人手不足的状况下,只好调动民兵了。
当薛品伦赶到南城门边时,瞧见的正是这一幕。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薛品伦拍了拍站在他前面观看的一位驼背老人的肩。“他们在做什么?还有,现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驼背老人回过头看了薛品伦一眼。瞧这小子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竟然连他都不认识!
鼻盟用手指了指正在推城门的那一群人,“他们正在关闭南城门,原因就是……”
鼻盟停顿了下来。他要不要说呢?由这小子不认识他这一点看来,他应该不是个重要角色,况且自己就快要成为厥耶的王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小子,你竖起耳朵听仔细了。”骨盟高深莫测地一笑,“纳婪军准备要攻进城来了!”
薛品伦原本怔于眼前这老人的诡谲笑脸,但听见这一件消息时,立刻让他整个人清醒了过来。“你……是在骗我的吧,老伯?”
纳婪军……不是应该正在和契芙他们作战吗?为什么这么快就到了这里?难不成是契芙他们……还是这根本就是纳婪声东击西的战法?
鼻盟懊恼地皱起眉,“我一字也不假,小伙子。”自己生平难得说一次实话,没想到还是不被人相信!
城门已经关上了,薛品伦看见众人又吆喝着抬着一根根的大石柱将城门闩上,看来,事情的严重性已非同小可了。
契佐王知道这件事了吗?
薛品伦四下搜寻着契佐王的踪影,终于在城门上方看到了他。他连忙奔向阶梯,想到城门上方。
“你是谁?这里是不准一般人上来的,快下去!”一声严厉的斥喝声伴随着两双强而有力的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看见两双大手向自己抓来,薛品伦直觉反应地就使出契芙教他的步伐,在一眨眼间左旋右绕的,灵巧地避开那两双手,向楼梯上方扑去。
没料到薛品伦会硬闯,两名士兵只有在回过神来的同时,硬是跟着追了上去。但等他们到了城门上时,薛品伦已安然地将契佐王推到自己面前当护身符了。
“这个人说我可以上来的。”薛品伦笑道。
“王……”两名士兵诚惶诚恐地请示。
“你们两个回岗位上去吧,是我允许他上来的。”
薛品伦对着两名士兵离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但他也在回过脸来的同时,注意到了契佐王脸上沉重的神色。
“王,为什么纳婪军会出现在这里?”
“什么?”契佐脸上写满疑问。
“纳婪军攻过来了不是吗?”
“你……”
“王!”一个士兵匆匆地奔了上来,“前方的探子回报,是纳婪军,他们已经到了南城外十里之处了,人数约莫是二千,行进的速度相当缓慢,因距离太远,看不出主将是何人,只能从战旗看出是纳婪军。”
契佐挥手示意士兵退下,然后转向薛品伦。“小子,你怎么会知道是纳婪军的?”
“咦?王不知道吗?”他还以为大家都知道了呢!“是刚刚在城门边的一个老伯告诉我的。”
老伯?怎么可能?连他也都是刚刚才知道的消息,一个百姓竟然早已知道了?契佐王搓着下巴想道。
如果不是那个人未卜先知,那么就是……他通敌叛国!
而如果是后者的话,这也就刚好说明了何以纳婪军会知道进入厥耶的路径一事。“那个人现在在哪儿?”
薛品伦跑向城门边,居高临下地找寻着骨盟的身影。
咦?不见了!“奇怪,他刚刚明明就还站在那儿的呀!怎么才一转眼就不见了?那位驼背的老伯……”
“驼背?”
“是啊,那位老伯不仅驼背,脸色也有些吓人呢!”
驼背,而且……脸色吓人?这让契佐直觉地想起了一个人——不过,应该不可能是他!契佐暗怪自己多疑。骨盟曾经立下赫赫的战功,定不会勾结外邦来攻打自己的国家。
“王,狼烟已经升起了,四面的城门也已遵照王的指示关上了。”一名士兵来报。
“很好,你回你的岗位上去吧!”望着冉冉上升的狼烟,契佐祈祷着契芙会回头看见这代表着南城门的袅袅狼烟。
算算时间,芙儿这会儿也应该快要到“黄沙谷”了,不,说不定她早就已经到了!而若以作战的时间再加上厥耶军折返的时间估算,厥耶至少要能支持三个时辰才行。
三个时辰……他做得到吗?以目前留守在厥耶的兵力看来,情况可是相当的不乐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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