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略显疲惫的身躯走向东厢房,人还没靠近,已经听见那姑娘的声音。真是大嗓门。
“请问姑娘是?”他跨进房里,望着戴着笑弥勒面具的女子,以礼相待。“好个敖焯,我早听说你一向自视甚高,连吐番王都不放在眼里,今日本宫可见识到你的傲慢了。”等了大半天的海扬波火气不小,一见着敖焯就指着他大骂。
“我问你是谁。”敖焯慢条斯理的啜着茶,连白眼都懒得赏她一个。
“螂!无礼了。”海扬波冲动的站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头骂道,然后她迟疑的偏头打量他,“咦?你很面善。”
“数日前碰过面。”他好心的提醒。看来她今天来并非为了那日的事,不过他深红色的眉皱得更紧了,忍不住,他抬手拍开她直指他鼻尖的手。
“啊!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混蛋也未免大无礼了。”海扬波哇哇地叫着。
“与姑娘你相比,我倒觉得自己斯文多了。”这个人不该是假冒的吧!还是吐番派来扰乱他的?敖焯摇摇头,贵在受够她的吼叫。
“什么话?你是瞧不起公主我?”这个男人未免太狗眼看人低了吧?唷!吧脆一剑劈死他算了。
海扬波反身走到乌斯亚身旁!咬牙抽出剑,但机警的乌斯亚,赶紧把剑抢回去生怕他的宝贝公主会活不了了。
“公主。”敖焯抬高眉头,“我出入吐番皇宫数次了,却从没见过你这位公主。”
海扬波不禁发愣,“也对,没人认得我的。”
“既然人家不欢迎你我们快点回去吧!”见还未深谈的两人就快吵起来,乌斯亚开心的对海扬波说。
“没这么容易。”海扬波一把推开他,又往敖焯面前一站。“喂、我说你,外头人人都在传说你正招兵买马,准备攻打吐番王,这是真的吗?”
“如果话句句属实,你想我可能会承认吗?公主。”敖焯仍旧模不透眼前这姑娘的来意,她若是想探口风,那也未免太单刀直人了,一更何况,众口铄金,公主,谣言止于智者。”
看他嘲弄的脸,他分明是在椰榆她。“你,你骂我愚蠢不成,你这混帐!”气得火冒三丈,她却想不到话反驳,瞧这男人虎背熊腰,还以为他四肢发达,没想到嘴还挺利的。
“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厂乌斯亚看不下去了,海杨波简直败得修不忍睹。
“没这么容易,今天我没达到目的绝不离开!”海扬波气呼呼坐回椅子上没发现自己被敖焯耍着玩。
“怎么?难不成找不到人愿意娶你,你这位公主来求我降格娶你?”敖焯忍不住想惹火她,瞧她火冒三丈的模样真的挺有趣的。她哪像是个公主,说是大街上的野丫头他倒相信。
“我的婚事还用不着你操心,你这男人,别狗眼看人低,娶我?你还得先掂掂自己的份量呢?”海杨波在面具后头猛翻一眼,她自认非绝代佳人,但起码投丑到万人嫌的地步,她戴面具也是逼不得已的啊。
“是啊,我敖焯可没这‘荣幸’呢!”敖焯满是庆幸的笑说。明明累得两眼就要阖上,这叽叽喳喳的姑娘却硬是来给他提神。
她受不了这个人了!不管什么事她都不求他了。
望着如星火般向门口走去的海扬波,敖焯轻笑两声,决定放她一马。“姑娘请留步,事还没提到,你就急着走了?”
“没兴趣了。”她丢下简短几字。
“白费我这么多时间,还不如睡觉去。”敖焯打着呵欠起身。这个臭男人海杨波轻易的再次被激怒,“斯亚,帮我教训他一顿。”
乌斯亚迟疑地看着她她的怒气未免太强了。他原本就不希望她来这趟的,被气走还正合他的意呢!
“怀疑什么?丢啊!”气得抬脚踢他。
“好啦!踢踢踢,哪天把我惹火了,你就有得瞧了。”乌斯亚气呼呼的撇下她上前,对敖焯双手一拱,“听闻放大爷武艺高强,乃敦煌之冠,今日小的奉命与敖大爷过招,冒犯了。”
敖焯望着应是主仆的两人眉来眼去又咬耳朵,不免怀疑他们俩是否有私情。贵族与胡人侍卫?恐怕不容于世呢!
“喂!你发什么愣哪?难不成你怕厅?”海扬波见敖焯迟疑着,出言叫嚣。
“你别惹事了,出去过招的是我万一我死了,你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好的侍卫了。”乌斯亚把她往旁边推,免得待会过招时伤到她。
“真是辛苦你了。”敖焯对乌斯亚一笑,看得出这个人十分容忍那位姑娘的胡闹。
“敖大爷请。”乌斯亚一脸苦笑。真是知他老敖掉也。
“打啊打啊!”原本满月复怒气的海扬波马上又层开眼笑她在房门口捡了个位子坐下,打算来个隔岸观虎斗。
“哇!看不出来他们两个人功夫都很棒呢不过又好像旗鼓相当,谁都打不到谁,这样太无聊了。喂!乌斯亚,打他啊!”她扬声对喊着。
“喷!也未免太胡闹了。”乌斯亚在过招时忍人住抱怨。
“看来你跟错主子了,你功夫不错,要不要跟我?”敖焯压根没有专心应敌,只是被海扬波激得不得不出手。他们两个男人都有默契、只对招,不伤对方。
“抱歉了,我这辈子已经赔给了她。”乌斯亚苦笑。
“你甘心屈就于一名小女子。”敖焯原本的猜测更加证实了,这个男人对那姑娘有意。
乌斯亚知道他误会了,轻摇摇头。“为报恩。”
“她?”那姑娘也会施恩于人?这倒让他吃惊。
“别这么怀疑,她只是正直,没恶意的,你别太介意,今天她真的有要事相求,只是我希望你能回绝她。”乌斯亚低声说着,他怕海扬波要是听见他的要求会将他大卸八块,他可不喜欢那种死法。
“先等我听过后再说。”他不会轻易许下承诺,那姑娘莽莽撞撞,谁知道她要求什么。
“那好。”乌斯亚收手,退回海扬波身边,“公主,可以坐着谈了。”
“可是你还没替我教训他啊!”她不依的叫着。她以为他们两个人的功夫都好,所以打了半天不分胜负,完全没看出他们是在敷衍她。
“正经事重要还是胡闹重要?万一我打伤了他,你想他还会帮你吗?”乌斯亚无辜的说。更何况,他猜想敖焯的武功远远在他之上,想伤敖焯恐怕是不可能了。
“如果你打得赢他,那么你帮我就成了,我不想求这个傲慢的男人了。”海扬波余怒未消,仍不愿放过敖焯。
傲慢?敖焯哑然的指着自己,感觉被口没遮拦的她给污辱了。和一进门就叽叽喳喳的她相比,他可算是待人亲切了。
“行了,你要就乖乖将事情一道出,若是再惹恼我,我也只好请你出门了。”他算是有诚意了吧?
“先想想,万一没人帮你怎么办?”乌斯亚低声劝着她。原本自己是不赞成海扬波的打算,但在方才的比试之后,他改观了,或许敖焯真的能帮她。
“好嘛!”海扬波不情愿的坐下。“渴了,怎么没茶?”
敖焯无奈的摇摇头,从旁边倒了杯茶丢给乌斯亚。“接着了。”
“哇!好功夫!”海扬波见他帅气耍了这招,开心的拍手叫好。
“到底什么事?”敖焯忍住跋她走的冲动,认真问道。
发觉自己的快乐没有传到其他两个人身上,她失望的叹气。“好嘛!我现在就开始说了。”
***
懊说吐番人不懂得悲伤,还是吐番人太会享乐了?
吐番达磨普赞才崩姐两天,太子徘谋居然就大肆宴客,皇宫里歌舞升平,就连发丧都省了。他已经自视为王,只等铲除异己,就没人再说他闲话了。
闲话?宫中传说着是他等不及病危的吐番王死去,下手毒杀了亲爹,所以他非但没有丝毫悲伤,反而夜夜狂欢,此等行迳看在他人眼中也能摇头叹气。
懊杀之人不多了,除了鄂图之外,就是敖家的族长敖焯了。
今日敖焯应该会赴宴,从父王去世后,他每日都邀敖焯、敖烺兄弟入宫赴宴,却都让他们推辞,最后他索性摆明着如果他们再不现身,就是不给他面子,往后他不会对敖家客气。
徘谋啜饮着葡萄美酒,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啊,终于来了。”徘谋望着相偕走进来的两名俊朗男子忍不住发出叹息。敖家不愧是名门,气势就和一般人不同,连他都为之折服。
“太子。”敖焯脸色淡漠地对徘谋微微颔首。
“敖大爷,你该称我是‘赞普’。”赞普即为吐番语中的‘王’。徘谋执意要见敖家两兄弟,为的就是确定他们的忠诚,现在他以平息宫中内斗为先,宁可不与汉人作对,而敖家是敦煌汉人之首,如果他动了敖家,恐怕敦煌会不平静吧?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无后顾之忧,让他专心对付鄂图。
“是的,‘王’。”敖焯微微皱眉,此外没有表现丝毫对徘谋的不满。他早巳练就喜怒不形于色。呃除了对那不知名的吐番公主例外。
徘谋满意的点点头,他看向在一旁脸色更加难看的敖烺,“敖二爷,我们又再见面了,你和你那国色天香的新婚妻子还快乐吗?”
“托福。”敖烺吊着白眼不侦愿地回答。一向滑溜的他,唯独面对徘谋此时无法展现他的迷人笑脸。因为上回徘谋意图染指他的妻子,让他记恨至今。
“请,邀了两位这么久,今天总算见到人了。”徘谋嘲弄道。
“最近事多,所以迟迟未能向王表达对达磨普赞驾崩的哀恸。”牙尖嘴利的敖烺早就表明今日他只做陪客,要他说话就免了,敖焯只好自己应付徘谋。
“哀恸?究竟我是他儿子还是你?怎么我一点悲伤都没有?”徘谋放肆狂笑,他未曾隐藏他的得意。外人要猜是他杀了父王又如何?反正王位已在他手中,这才是最重要的。
“拍错马屁了。”敖烺风凉的在敖焯耳边低声笑道。
徘谋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两位近日在忙些什么?”
“闲着没事,练练自家兵!与一些四方豪杰游猎谈天!平凡得紧。”敖焯照实说了,只有一间着没事,四个字不对,其余可都是他这数年来的活动。
“哦?该不是见我吐番国目前局势正乱,想要做什么大事业吗?”徘谋侧脸睨着两兄弟,明着暗示他们别乱来,虽然不愿与敖家为敌,但他仍旧早有防备了,只要敖家有风吹草动,他会毫不留情的下手灭门。
“你想得太多了。”敖焯一脸假笑日应。明白他话里的警告。
“哦?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数日前我们富里有位姑娘到府上拜访你吧?”海扬波在做什么事他不清楚,不过她恨吐番人,所以她或许正与敖家互通有无。他虽然喜欢女人,也挺中意她,但他可不喜欢有人想要背叛他。
“姑娘?我还以为她是位公主?”敖焯静静的问道!徘该既然自己提起,他也正好顺道问清那位姑娘的底。她果然不是公主,不然怎么会是那副粗鲁模样。
“哈!她是汉人,没有丝毫吐番血统,称她为公主未免太污辱吐番人了。
这印证了他的猜测。敖焯再问:“那么她又怎会在宫里呢?”
“她的娘多年前让我父王给抢进宫,当时她娘正受宠,又想着那小丫头,父王就接她进宫了她既是妃子的女儿,名义上当然是公主了,不过她连个封号都没有,却大摇大摆称自己是公主,这种无耻行迳我觉得太好笑了。”徘谋自视甚高、除了他自己,其余人皆是下等之辈,更别提被他所统治的汉人了。
“然上任的赞普崩里,你为何不放她和她娘离开?我想她并不喜欢待在这里的。”敖焯了解海扬波的身世了。那日虽然不欢而散,但他总觉得那直来苜往的姑娘不适合待在这诡谲的宫廷里,他试着替她求情。
“我还有其他的打算。”徘谋一想起海扬波将是他的女人时,不免窃喜而笑。
“她既不美,个性也倔得很,你留她有何用?”敖焯不了解!他以为徘谋只爱美女,但那姑娘总是戴着面具的人,她应该长得挺吓人才是。
“谁说她!”
“徘谋!”狂吼声从殿外传人,打断了精采的歌舞,引起众人侧目,浑身带火的人一直闯进来停在徘谋面前。
众人屏息望着戴着面具的海扬波。在场的人皆知徘谋的残暴性格,只怕这连外貌都吓人的她连让啡里磷惜的可能都没有,便要血溅当场。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徘谋非但没有发怒反面柔声以对。“什么事?”
“我娘呢?”海扬波一发现娘失踪,想到的祸首只有徘谋,现在能够做出这种事的,只有掌握大半权势的他。
“我怕有人对她不利,将她换至另一座别院,让人好好保护着。”徘谋慢条斯理的回答,对她的容忍令众人吃惊,包括敖焯和敖烺两兄弟。
“这位是谁?”敖烺奇异的低问。他以为残暴的啡谊会一刀砍死这胆大妄为的小女子呢!
“这名身陷危境的姑娘,也就是我和你说过那日大闹咱们家的姑娘。”敖焯静静的打量海扬波和徘谋,将他们的对话收入耳里,想乘机厘清海扬波与徘谋之间的仇恨。
海扬波再走上前步,浑身颤抖说明她的怒气有多深。“也就是关住她了?为什么?”她居然能让徘谋有所顾忌,而拿娘做要胁,她该额手称庆吗?
“你别这样,我保证你娘很平安的。”徘谋依旧有耐心的告知。
“我要见我娘。”她藏在面具之后的双眼折照发亮,怒意堆满她的胸口,仿佛再不发泄就要爆发了。
“可以,但是你要先答应我的要求。”一向唯我独尊的徘谋竟会对海扬波提出“要求”两字,众人因此而哗然。
“要求?”海扬波认真想了许久,然后她恍然大悟,她双手里在腰间,没有丝毫的气质。“想都别想我绝对不会当你的女人的,快把娘还我。”
要什么样女人都有的徘谋居然会耐心等待一个女人?而且是她。为什么?敖焯狐疑地望着戴着面具的娇小人儿不禁失了神。
他猜想她有许多面具,上回见过她戴丑陋的恶魔、弥勒佛,今天她戴着的是扭曲又长角的可怕面具,再搭上她粗鲁的动作和说话方式,要他认为她的长相比面具美,实在太困难了。
“看来我得再给你几天考虑,再久我可就不等喽!”徘谋邪笑地伸手拉她,顿时海扬波尖叫地落在他怀中。“你怎么老戴这么丑陋的面具?再让我瞧瞧你的脸。”他抬手要揭去她的面具,却被她毫不客气的。掌拍开。
“放……开……我。”她倏地抽出他腰间的弯刀抵在他颈间。
一时大意的徘谋错愕地望着她,冷汗从他额上滴落。
“你若是杀了我,可就再也见不着你娘了。”他知道诲杨波最在意的就是那个老女人,所以他抢先一步先将她关了起来,用以威胁海杨波。
很奇异的,他对她就是有种无法抵挡的感觉,所以他一直不愿强迫她,希望她是心甘情愿走。人他怀中。
“我。”海扬波被逼得绝望,只得退开却又在此时看见一旁坐着熟悉的人。“你怎么在这里。”她瞪着敖焯,然后她猜想,一定是他,是他向排该告密,徘谋才会抓走娘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敖焯知道她误会了,那天的事他根本没对任何人提过,因为那会让她丧命的,他就算不帮她也不会害她的。
“你先下去吧!只要你别乱来,我保证你娘平平安安的。”徘谋来回打量他们两人,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他不喜欢敖焯看海扬波的眼神。
敖焯见海扬波垂头丧气的离开,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他不希望被她误解,只想向她解释清楚。“替我顶着一会。”低声交代敖限,他对坐在上位的徘谋视若无睹的离开了。
“你们敖家人都这么无礼吗?”徘谋没阻止敖焯离开,反正海扬波怎么也逃不巴他的手掌心,不过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误会误会,我们敖家一向最支持吐番的。”原本臭着一张脸的敖烺自然明白敖焯要做啥,他马上换上一张笑脸和徘谋周旋。如果他再摆着那张难看的脸,怕他和敖焯都别想活着离开吐番国的皇宫了。
***
“喂,你等等。”敖焯放软声音唤着前方的海扬波。武力高强的他,深知自己长相吓人,又不知如何才能学会敖烺那样轻声细语的对女人说话,大概就因此女人一向都避他远远的,但他又担心此时会吓着她,只得少用点气力说话,或许有效吧!
不过,她好像也没怕过他就是了。他有点懊恼的想着。
“我有名有姓,而且我也不想跟你说话,你还不赶快进去讨好吐番王,追我做什么?”海扬波连回头都懒了。就算脸上戴着面具,她还是不想面对任何人,怕被人发现她在哭泣。
“那么就请姑娘你告诉我你的大名。”她若是再不停下来他只能出手拉人了。
“我姓啥名哈关你屁事?”像是感觉到他的威胁,她打住脚步转身面对他。
他猜想她肯定在面具后瞪他。
“那也行,我们回去,我向徘谋问个清楚,顺道跟他说你想砍下他的头。”他作势转身。
“你去啊!我不信你有这个胆。”她语气中带着惊慌,被他吓着了。
“有同不敢?徘谋刚才还问我你怎么会上寒舍拜访呢!”他回头对她咧嘴一笑。
“我。”她语塞了。喷!没想到这蠢大汉还挺机灵的。”海扬波。碍于胁迫,她不得不说。
“姓海名扬波?”真是充满了海洋味啊,这名字在沙漠地区倒是挺特别的。“扬波、扬波,兴风作浪者也。”他摇头晃脑的取笑她。没想到硬邦邦的他竟也会说笑,不过好像也只对她才办得到。
“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还有什么事?我还有事要做!没空跟你瞎耗。”她转身要离开。与他废话,还不如赶紧去找娘。
“那天的事我什么都没说。”他伸手拉住她。不知道自己固执什么,他不喜欢自己被她误解,或许是因为她的直爽吧!他知道她一向是是非分明,她这么厌恶他,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我不相信你的话,除了自己,我谁都不信了。”她要离开,可是敖焯不放手,她低吼一声,拿着手中刚从徘谋手上夺来的弯刀往他腰间刺。“放开我!”
敖焯闪过她的偷袭,反手一扭便夺下她的刀。“你不适合玩刀,我没收了。”
“还给我!”她侧身去抢。
“你想拿刀做什么?”他举高手,仗着自己比她高得多,笑看着她跳啊跳的想夺回弯刀。她这张面具太不讨人喜欢了,他手痒的想摘掉她的面具。
“杀你!”拿不到刀,海扬波索性抡拳槌打他。
“这可不好,我还有重要使命要完成,暂时这条命还很重要,你别拿我泄愤。”他用大手包住她的拳头,微笑对她说。他不知道,自己原本冷冰冰的脸放柔了。“我怎能不气你?是你不答应帮我,让时机溜走,才会让吐番王两腿一伸就安祥死去,我本该将他大卸八块的。”
“死了就死了,有差别吗?”是他脑筋大直,还是她复仇心太重,为何他们意见如此不同?那日他只不过说了这句话,她的火气就马上起来,居然拿茶杯丢他,还骂他一堆难以入耳的粗俗街骂,之后便丢下张口结舌的他张扬离去。
“他应该死在我手里。”海扬波冒火的大吼。恐怕整个吐番皇宫都听见她的声音了。
敖焯鸪住她的嘴,将她带到一间无人的侧室,“你再这么吼,就可以去阴间追杀上吐番王了。意图谋反,诛连九族,你知不知道?”
“那你呢?”她拍开他的手,退得老远。
“我怎样?”他闲散地望着她,既然这里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干脆就让她吼个够。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招兵买马,想要灭了吐番,我说得没错吧?”她伸出纤纤玉指指着他,一脸得意扬扬,认为他也有把柄在她的手上。
他倒不怎么担心,他总觉得她虽然莽莽撞撞,却不会出卖自己,更何况他有制住她的办法。“再叫啊,我被降罪你也别想活,近来你和我交往甚密,吐番一族又不喜欢你,他们已不得连你道杀了。你想想,到时你爹娘的下场又会如何?”
诲扬波被他一句话定住了。“爹,娘,我该怎么办呢?娘失踪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她伤心的坐下,呜咽地哭了起来。
唷,怎么说哭就哭了?
“你别哭,事情总能解决的。”敖焯出了娘胎的二十七年中极少与女子相处,他就连自己的妹子都摆不平,更别提眼前这个仍旧陌生的海扬波了。
“你这臭猪少在一旁幸灾乐祸,滚开啦!”讨厌,擦不到眼泪。她拉掉面具继续哭个痛快。
“那!我帮你嘛!”或许是因为同是汉人!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也因为她身处吐番皇宫,他希望能够帮助她,而日他倩想除了他,没人可以帮她。
“你愿意帮我?”海扬波停止哭泣,她缓缓抬起埋在手心中的脸,原本的哀戚被期待代替。
靠在墙边的敖焯怔仲地望着她,难得的,他也发傻了。“你……不丑嘛!”
何止是不丑,她根本是个美女,难怪徘谋愿意花时间来讨好她、要胁她了。
瞧她肌肤赛雪、馆馆秋波甚是迷人,双眼和俏挺的鼻头因为哭泣而发红,看来可怜兮兮的,与她所戴的面具完全沾不上边。
“谁说我是丑八怪了,就只有你们这种笨蛋才会以面具取人。”她扬手拿面具砸他泄愤。
她的美貌全被粗野气质给冲坏了、敖焯摇摇头,接住她的面具在手中把玩。“既然你长得这么美,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吓人?”
“你当我愿意啊?就是怕这张脸给我惹麻烦,不然你以为我喜欢整天戴张面具,就连小孩儿看了都会吓哭?”糟了,她怎么会在他面前摘下面具的?万一他把事情抖出来,反正也没差了,上任的吐番王已死,排该也早知道她的容貌,事实上她根本不需要再隐藏了。
他了解了。吐番王成性,她若不让众人以为她的长相丑陋,根本逃不过吐番王的毒手。
“别提这个了,你刚才说过要帮我的。”她揪着他的衣服,提醒他许下的承诺。
“但是不是现在,我不能与吐番为敌,起码要等我计划的一切完成后。”望着她仰高的小脸,他歉然以对。
海扬波被他的话激怒了,她扬手挥他一拳,“蠢男人,到那时我娘还有命吗?我就知道你只是随口说说,你们男人的话根本就不能信!”
也对,如果战争一起,恐怕就难找到人了,他居然没想到。他抚着被她粉拳袭击之处摇头叹息。才发现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战争、收复大唐国土,却忘了还有许多他可以关心的事。
显然他又惹火她了。
“你这个食言而肥的臭家伙!”海扬波怒骂后气冲冲的要转身离开。
敖焯拉住她,“我说了会帮你的,更何况你自己能做什么?”
“求人不如求已,而且我再也不相信你了,骗子!”
敖焯瞪着她,感觉自己被她伤害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根本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我只求你别把我曾经求过你的事宣扬出去,那么我就很感激你了。”怒声说完后,她留下敖焯懊悔地责备自己。
这次他没话说,是他自己讨骂的。他该答应她会立即救人,而不是等,不知道多久以后。
扪心自问,如果是他的家人遭囚禁,他肯定也会急翻了天,所以不能怪海扬波不谅解他。
看来他得改变作风了,起码要帮助她,否则他会觉得对不起她。
这件事得再与效垠商量看看怎么解决才妥当,说实话,他比较适合耍刀弄枪,动脑子的事就交给敖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