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烈昊天双眼如火焚般,腾腾的怒气亟欲宣泄,然而那充满怒意的手于空中僵持许久,却再也掴不出第二掌。
“哼!我亲眼目睹你和他嘴对嘴亲密地靠在一起,你还想狡赖吗?”他沉着声,暴怒地道。
离开她十数天,他竟要命的想她,好不容易查出这一、二年来行刺他的幕后主使者,他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没想到迎接他的竟是她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而且那个人还是他的亲兄弟!
他气云鹏,却更气她!他这一生从没打过女人,可对她却……这火气来得如此猛暴,如山洪爆发,一下子就淹没了他的理智,心中净是汹涌澎湃、难以控制的怒潮。
“说,你和云鹏已私下幽会了几次?”他寒着声问,愤怒的口气中莫名地有股难掩的妒意。
尹花侬抚着红肿的脸颊,心中的怒气和他不相上下,忿忿地瞪着他道:“你早已判了我的罪,还要我说什么?”他早已轻视她的人格,又怎么会相信她说的话?她何须费心解释。思及此,隐忍的泪水不争气地溢出眼眶,这一巴掌把她仅存的一点遐想和眷恋都打碎了。
“别跟我耍嘴皮子,回答我的话!”他的语气中逐渐生出不耐烦的火药味。
尹花侬倔强地噘着嘴,伸手抹去颊上的泪水,仍硬着语气回嘴:“你太?举我了,我已经遵照你的话不曾踏出忆蝶楼一步,你以为我有千里迷人香,能将人勾引到这儿来吗?我倒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等本事。”
“住口!”烈昊天凶狠地将她拎起,眼对眼、鼻对鼻地瞠视着她。
“不要惹我,把我惹火了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我现在的日子好过吗?”她再次伸手抹去颊上的泪水,坚强地挺直背脊。
“你只是拿我当代替品,充其量我只不过是你泄欲的工具,在你眼里,我始终是个不折不扣的妓女!你要我,只是因为我有一张酷似你亡妻的脸!”她忍不住全部说了出来。
铿锵的话语,一字一句刺进烈昊天急遽起伏的胸膛。他故意忽视她那梨花带泪的楚楚脸庞,寒着声逼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尹花侬紧抿唇瓣,不言不语也不动。她不能让他知道是芷蓉告诉她的,这样做会连累了芷蓉,她不要芷蓉无辜承受他的怒气。
“我在问你话!”他一把攫住她的下颚,让她直视着他。
尹花侬毫不畏惧地迎视他,倔强地道:“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望着她倔强的小脸上那瘀红的五指印及斑斑的泪痕,烈昊天不禁浓眉紧锁,心里陡地泛起一阵不舍。他从不知道她津灵狡黠的心思下是如此刚烈的脾性,和他几乎不相上下,他该拿她怎么办?
执意要她,真只是为了她那张神似蝶儿的容颜吗?
缓缓地,他松手放开她,尹花侬随即背过身去,将自己埋入被窝里,不再理会他。
烈昊天于床畔驻足良久,阴鸷沉静的神情下实则思绪汹涌如滔滔江河。
他为何失控?猛烈的怒焰因何而起?是妒火吗为他逃避地告诉自己,她只不过是一个代替品罢了;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变了,一切全部失控。他爱上她了吗?果真如此……他一定是中邪了!
烈家堡宽敞严整的议事厅里,烈昊天、谷青峰及总管谷鹰三人脸色沉重地端坐着。
“唉!没想到多次行刺堡主的幕后主凶竟是白蛟帮帮主秦武魁。”总管谷鹰颇?感慨地道。白蛟帮是二夫人的娘家,秦武魁还是她的大哥,经过这次事件,双方以后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哼!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谷青峰轻嗤一声,俊俏的脸孔难得闪过一丝冷戾的气息。
“白蛟帮多年以来,皆仗着与烈家堡的交情才能立足于江淮一带;我们给秦武魁的好处可不少,若没有更大的利益,他会冒着失去烈家堡这强力靠山的危险与我们?敌吗?”
比鹰沉吟了半晌,点头道:“这说的也是。只不过……除掉堡主,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比青峰冷笑一声,“爹,您想想看,昊天死了,谁是继承堡主的顺位人选?”
经他这么一提点,谷鹰登时瞠大眼,恍然大悟地道:“莫非这一切全是二夫人和二少爷暗中计划、唆使的?”
“云鹏个性怯弱、对经商又没有兴趣,这件事绝不可能是他的意思,依我看,九成九是二夫人筹谋策划的!”谷青峰冷静地分析。
“事实上,从秦武魁闪烁的言词中,我和昊天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切事情的主谋者的确是二夫人。”
“既然如此,堡主打算怎么做?”谷鹰望向烈昊天,担忧地问。只见他浓眉紧蹙,黑眸晦黯沈凝,彷佛有什么心事般,只怕方才自己和青峰的对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比青峰也察觉了他的异样,和父亲对看一眼后,开口唤道:“昊天,你怎么了?”瞧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肯定和尹花侬有关。自遇见她以来,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应该说是又回复成四年前的烈昊天,有了正常人的情绪起伏,会怒、会笑,也会发呆。
今日,一回到烈家堡,他第一件事便是冲向忆蝶楼,种种?象显示了尹花侬在他心里早已不是如他所说,只是沈蝶儿的代替品、不具任何意义。
终于听到了他的叫唤,烈昊天陡地回过神来,优黑的双眸望着谷青峰,“这件事我们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吗?”他并非没听到谷鹰的问话,只不过他大部分的心思仍在尹花侬身上。
“什么决定?”谷鹰不明白地望向自己的儿子。
“你们打算怎么做?”谷青峰扬唇森冷一笑,徐徐地道:“这次北上,我们已经严重警告秦武魁,削去他不少羽翼,让他孤立无援,想必他一定会将这件事告诉二夫人,这应该可以制止二夫人图谋不轨的野心,让她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比鹰意会地点点头,“难得大少爷有如此广阔的胸襟,用这种方法让二夫人知难而退,却又顾及了她的面子,没将她的所作所?公诸于世。但愿二夫人能够体会大少爷的一片用心,好好反省,别再害人害己。”
烈昊天神情凝重地介面道:“我这么做,除了念及二娘仍是爹的未亡人外,更重要的是不想让烈家人因此而分崩离析。芷蓉和云鹏毕竟是无辜的,他们怎么说也还是爹的儿女。”话说至此,谷鹰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偌大的议事厅里充满静寂与沉重的气氛。
片刻后,烈昊天才道:“这件事就商议至此,时候不早了,鹰叔、青峰,你们下去休息吧。”谷鹰点点头,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却又忽然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赶紧回过头朝烈昊天问道:“大少爷,你打算将那位百花楼的尹姑娘留在堡里多久?”
烈昊天浓眉一挑,“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谷总管向来不会过问他这方面的事,今日却特别提起尹花侬,不禁让人感到讶异。
比青峰似乎也有同感,跟着开口问道:“是啊,爹,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情?”
“是这样的,大少爷你不在的这十多天内,老奴多次看儿二少爷在亿蝶楼外徘徊流连,甚至偷偷地潜进园内窥视尹姑娘,那神情显得有些不对劲。”谷总管皱着眉头娓娓道来。
“这可奇怪了。”谷青峰不解地挑起眉,“云鹏一向不是之人,照理说应该不会做出这等有损人格之事。况且,他也知道尹姑娘是昊天带回来的,昊天还严禁任何人进入忆蝶楼,他怎么可能明知故犯?这事实在有点古怪。”烈昊只是沉着脸未置一语,思绪却已因谷总管这一番话而翻腾不已。
他真错怪了她,她为何不向他解释清楚?想起那充满怒气的一巴掌,他顿感胸口窜过一阵强烈的不舍,心中充满懊恼和悔恨。
此刻,他已无心思猜测烈云鹏为何有此怪异的行为,倏地站起身来,话也没说一句便转身疾步离开议事厅,留下谷鹰和谷青峰父子俩不解地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