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墨微微喘着气:“IL绝对不能够解散。我回不回来已经不重要了,但IL……是我们大家的心血!”
“没错。”林澈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难得发火的他也是一脸愤怒,双手握拳,“如果不能待在IL,我宁愿退出。”
“大家不要冲动。”萧霖站在他们中间,“我们不如一起去找高层谈话,他们不能随便就这样决定我们的命运。”
“薛静雅。”莫子衡忽然捏紧了手里的一个纸杯,“都是她的错。”
“子衡,都是我的错。”熙然在一边很冷静地开口,“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们,但我却认为这是我自己的事,或许我自己能够处理好。”
“熙然,不关你的事。当时的你,也是别无选择!”季泽墨握了下自己的双手,忽然站到大家中间说,“可是那也不是静雅的错,你们……都是受害者。但老板也没有错,所以……”他忽然愣了一下,人人都没有错,那么究竟是谁做错了呢?
“即日起,解散IL。IL的所有团员,都有其他的安排,请等待通知。”林澈读着他手里的那张称为文件的纸,一向温和的他,却异常愤怒,“这到底算什么?”
“泽墨,你帮我把我和静雅的事告诉大家。我要立刻去纠正我的错误——不管到底是谁的错,我必须在伤害没有扩大以前,去解决一些事。是我早就应该做的事,而我却拖到了现在,拖累了大家,真的很抱歉。”他忽然对着大家深深鞠躬,歉疚的表情写在他坚毅的脸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霖微微张嘴看着他。
“熙然,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但是我们中间最热爱IL的人就是你。你做什么事,都以我们整个团为优先考虑,就算生病了,你也会坚持参加团里的通告。所以你不要跟我们道歉,你真的……”林澈也惊讶地看着他。
卓熙然只是缓缓地抬起头,他那双深邃锐利的眼里,此刻闪烁的光芒深沉而又内敛,“等泽墨告诉你们我的事,你们就会明白了。”
“熙然,那你现在要去哪里?”子衡追上了他。
“我要去见薛静雅。”他对着大家点了点头,似乎是要让大家放心,可是那紧绷的嘴角还是可以看出他的紧张。
“熙然你……”泽墨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看到了自己手里的通知,只能捏紧了拳头说,“我们等你的消息,我相信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有点紧张。
“泽墨,你刚才也说了,IL是我们的心血。是我们五个人的心血!”熙然严峻却又坚定的目光扫过大家的眼,“我们不能让它解散,绝对不能。”
“是。”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要不要我们一起去?”莫子衡忽然大喊了一句,“不能让熙然一个人……”
“我觉得我一个人去比较好。”熙然很平静,他的嘴角终于扯出一抹柔和嘴角线条的笑容,点亮了他那精致又男人气十足的五官,“你们先听泽墨说的故事吧,关于我和静雅的。”他说完就转身走向了门口。
其他人先是望着他,又看向了季泽墨。
“熙然,我祝你好运。”泽墨只是笑着对着他的背影说。
熙然挥了挥手,意思是收到了他的祝福,然后他开门出去。
“到底怎么回事?季泽墨,你给我说清楚。”暴躁的莫子衡瞪着季泽墨。
“我离开了两个星期,你们都不想我吗?我可是被派去给新人上音乐课和舞蹈课!你们想一想,我季泽墨居然去做这样的工作,我……”
“我们天天听你抱怨,昨天你还不是来这里说了一个小时?”萧霖忽然翻了个白眼,“快点说熙然的事,他和薛小姐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现在薛静雅要这么讨厌我们IL?”
季泽墨的表情一整,“这是个很简单的故事,不过对于熙然来说,这可能是他一辈子最痛苦的事。我不知道能够说出多少他的心情,我只能告诉你们。熙然以前,他并不像现在这样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似乎冷静内敛得不像他的年龄。”
其他三个人听到了泽墨的话,表情也变得比刚才严肃了几分,他们都坐了下来,认真地听季泽墨告诉他们,三年多以前,卓熙然和薛静雅相爱的故事,以及他们如何被迫分开。
卓熙然上到了最高那一层,直接走到静雅的办公室前,要求见她。
出人意料的是,秘书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他刚一开口,就立即带他去了办公室。
秘书打开房门,毕恭毕敬地说:“薛小姐,卓先生已经来了。”
熙然走进了她的办公室,这间曾经属于她父亲的办公室,现在却变得有些不同起来。
原本的油画被风景画代替了,书桌上的招财龟变成了一盆鲜花。
地毯的颜色从米色变成了红色,窗帘也从深咖啡色,变成了淡淡的鹅黄色。
“你来了,随便坐一下,等我看完这份报告。”办公桌后面,她戴着一副眼镜的样子,看起来冷酷又干练。
卓熙然在她的对面坐下,他很认真地审视着她的脸。
三年多了,她变了许多,此刻的她,看起来是完全的陌生。可是,又似乎没有任何的改变。还是那个喜欢牵着他的手,对他微笑的静雅。
他的胸口忽然一紧,这些日子,他越来越会去回忆那些快乐的过去,那些曾经他发誓再也不要想起的快乐。可是越是想起,心里的痛苦越是加倍。
“好了,你找我来是要谈论IL的事吧?”她终于放下了文件,也拿了下眼镜。
“给你。”没有多余的话,卓熙然只是往她的桌子上放了一封信,“看完以后,收回你今天颁发的那个人事命令吧。”
“这是什么?”薛静雅看起来有些得意,她拿着信封,并没有打开,“我就想到你一定会上来找我。”她的眼里闪过几缕深沉的光,“IL是你事业起步的中心,如果我要解散它,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静雅,IL不是我一个人的。他是你父亲,还有公司里的许多人,包括我们五个人在内,大家共同努力下的团体。”他深深抬起头,凌厉的目光直视着她的眼,“你不能随便决定解散它,不能因为恨我,为了报复我而这样做。”
“你现在已经很肯定我在报复你了吗?”她对着他微笑起来,前一天,他在救那位落水女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自己心里的话都告诉他了。
“我当然肯定。”他的脸色有点发青,因为他也想到了那天晚上她所说过的话。
“我就知道那一天我说得太多了。”她嘴角边的笑容看起来有种飘缈的嘲讽。
“即便那一天你不说,我也会知道。”他的口气带着强硬,“但是那天你说的话,才让我知道,我带给你的痛苦超过我的想象多少倍。”
静雅有几分钟并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看着他。她的心里也在翻滚着痛楚,是的,她回来就是为了要报复他。报复他曾经带给她的无尽痛苦——她活着,就是为了等待这一个机会。
她要报复,报复那些曾经带给她一切伤害的人,她终于有了这个机会,她就绝对不会放弃,且要坚持到底。
“你根本就不会知道……当时的我,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不,根本不是痛苦。因为那种感觉已经超越了痛苦无数倍。”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尖锐起来。
卓熙然闭了闭眼,仿佛有无数小虫在啃噬着他的心,他深吸了口气,声音沉痛而充满悲伤:“我希望我可以知道那种感觉。”
“不,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就不会光鲜亮丽地站在舞台上表演,不会享受着你的明星生活,不会对我说出那样残忍的话,不会听从我父亲的安排和我分手,不会为了你自己的前途而牺牲我!”她一口气说完,情绪又有一点失控。
为什么只要看到他,她就是会失去控制呢?她以为自己在美国三年,已经很好地学会该如何去隐藏自己的情绪,已经学会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动声色。
可是回来才两个多月,她却已经在他的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控制了。
“对不起。”他只是压抑着声音说道。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杀你对我做过的所有事?”她看着他,她明白自己心里并不想要他的道歉,可是为什么回来以后,他却一再对自己道歉?
“静雅。”他那双被人称为“最神秘双眼”的眼眸微微上扬地望着她,里面的光芒是各种情绪的混合,看起来却还是那样的迷人深邃,“我想不出还能对你说什么,我只是想要你幸福。”
“你没有资格跟我说幸福!我的幸福,是你一手毁掉的……”她忽然捏了下她手里的信封,“这里面的又是什么?你要我看的东西吗?”
她忽然快速地打开了信封,迅速地阅读着。
卓熙然的呼吸在那一刻停顿了,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眼。
她曾经的幸福是他一手毁灭的,可是他也一手毁灭了自己的幸福。在让她痛苦的时候,他自己也从此沉入了地狱。
他很热爱他的舞台吗?他真正从那里得到快乐了吗?与其是舞台、灯光、掌声和赞美吸引他,不如说是他和朋友们并肩作战的感觉更吸引他。
“你要辞职?”薛静雅淡淡的声音传来,她正冷笑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懦夫——不,你从来就是个懦夫,卓熙然。过去你不敢为了我和我父亲斗争,现在你又立即退缩了。而且退缩得这么彻底,你居然要辞职,要离开你最喜欢的工作?别开玩笑了,你这样算是什么?”
她把信纸向他扔了过去,越过了他的头顶,掉在了有如鲜血般鲜红的地毯上。
而薛静雅也从转椅上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同意,你跟公司签有合约,你并不能够辞职,我绝对不同意!”
卓熙然也站了起来,似乎她的话他早已预料,也似乎不管她说什么,对于他来说都有着一样的意义。
他只是站在那里,用看似冷静的表情望着她——天知道他的内心是多么的心潮汹涌——他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离开,就一定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