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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手党情夫 第八章

当李维带着方仲华回到宅院时,芭芭拉又是一阵惊呼。

“哎呀呀!少爷,您有朋友来啊!”芭芭拉看到又帅又酷的方仲华,立刻拔尖声音咯咯笑了起来。

“克制一点,芭芭拉。”李维很清楚她在想什么,不禁觉得有些头疼。

“少爷,你怎么这么说呢?我又没做什么。”芭芭拉双手扠腰抗议。

李维笑了一下,心想:妳是没怎样,只是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就像大野狠看见小红帽一样,口水都快流满地了。

“算啦!我去准备客房。”芭芭拉拉长了一张脸,就要上楼。

“芭芭拉,不用了。”李维叫住她。

“什么?”芭芭拉疑惑地看着主人,“这么晚了,少爷的朋友不留宿吗?”

“这……总之不用了,妳先照顾希特勒吧!”李维含糊应着。

芭芭拉只好带着女佣凯莉到后面庭院去。

蹲在地上,一边喂着希特勒吃东西,芭芭拉仍是忍不住好奇。

“妳说奇不奇怪,少爷跟那位欧列斯特先生,连晚餐都不吃就上楼,两个大男人睡一同个房间,不嫌挤吗?”单纯的她,显然不曾多想。

一旁的凯莉笑笑,“芭芭拉。”

“什么事?”她无力应着,又去了一块肉给希特勒。

“妳不觉得欧列斯特先生很像一个人吗?”

“有吗?像谁?”芭芭拉不记得自己曾经认识这样一位帅哥。

凯莉露出一个神秘笑容,低声说道:“像麦迪梅耶先生笔下那位黑发先生啊!”

啊!是啦!经凯莉这么一提醒,芭芭拉牙猛然惊觉。少爷笔下那个神秘的东方黑发男子,的确很像欧列斯特。

“那……那……”芭芭拉的舌头差点打结,她知道那个男人可是少爷朝思暮想的恋人,“那……他们现在一定很高兴吧!”

凯莉幽幽一笑,“谁知道呢?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当初要是真爱得深,又怎么会分开呢?”

芭芭拉低着头,她觉得凯莉的话些难懂,不过,似乎又满有道理的。

***

二搂房里,悬吊着浅紫色的水晶玻璃吊灯,映着壁炉内的红色火焰,昏昏黄黄的灯光,让室内漾着一股宁静、神秘,也带了一丝温暖。

“喝点酒吗?”李维摆出两只晶亮剔透的郁金香杯,倒了两杯白兰地。

“谢谢。”接过酒,方仲华轻晃了两下,感受着琥珀色汁液的气味,“很香。”

李维笑了一下,“是吗?我一直认为酒都该是苦涩的,即使它的味道很香、很诱人。”

方仲华的眉头微皱了一下,李维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露出轻松的表情,李维不想让气氛太凝重。

“你希望我走吗?”方仲华问道。

“不希望。不过,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留住你。”轻握酒杯,李维的神色隐含着晦暗。

方仲华将身子往后一仰,重靠在椅背上。

两年前,离开李维时,他一直认为那对两人是最好的决定。

毕竟,李维太年轻、太漂亮,而这段感情来得太快、太疯狂。

再加上李维的家世及艾维斯断然的态度,让方仲华觉得两人之间的感情,根本就是建筑在沙滩上的丘堡,经不起任何狂风巨浪的吹袭拍打。

李维仰头,饮下一口酒,口中的酒香溢满愁苦,“我只是想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没想到竟是这样困难。”

他迷蒙的眼、无力的话声,让方仲华的心感到阵阵抽痛,长久以来,他自认早已埋葬死去的心,在看见李维的悲伤后,似乎又开始有了知觉。

他知道,这两年他伤李维伤得太深、也太重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爱人。﹂靠着椅背,方仲华自嘲似的说着。

李维扬起淡淡微笑,缓慢的音调,像来自远方的呢喃:“你是个……可悲的人,没有爱,只有恨,都还没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却已经学会如何去恨一个人。而我,恰恰苞你相反,我不懂得恨,但我可以很轻易、很自然地用各种方式去爱一个人。”

“李维……”方仲华瞠眼看着他,讶异于他锐利的观察。

李维搁下手中酒杯,起身走到他面前,没有事先知会,大胆地直接跨坐在他大腿上。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两人心中蓦地一热。

李维双臂轻抬,绕到方仲华颈后,低下头,修长手指在他颈后摩挲,“我知道,你这一生中最大的渴望,就是想拥有我,对吗?可是,你害怕你不知道如何才能永远拥有我,你找不到方法,所以你逃开了,远远地、狠狠地,从我身边逃开了。”

“李维……”方仲华无法否认,李维说得没错,自己的确是逃开了。

为什么?他们明明分开了那么久,距离那么遥远,为什么李维仍能轻易看透他?

李维搂着他,将头埋在他肩上,低低的声音缓缓倾吐着:“我知道,我看得见妳的心,也明白我们之间的差异,所以我能爱你,也能给你想要的爱。相信我,我有这样的能力,所以不要怕我,不要逃开,求你……”低声的请求,有无奈、有害怕,有诉不尽的相思与悲苦。

“李维……”方仲华心疼地经唤了声。

当年那个让他心动的男孩,此刻正展开丰满的双翼,傲立于他面前,赤果果深刻的爱,如七彩般绚烂。

对他而言,李维就像一条涓流的小溪,没有充沛的水量、也没有湍急的水势,只是一点一滴、平平稳稳将溪水注入他心田。荒芜的心,不用担心被淹没,因为溪水向来只懂得滋润,不懂得侵犯。

沉默、平静,就像李维的爱,太温暖,也太温柔。

大手轻轻拨开柔垂的发丝,方仲华的指尖在李维平滑的前额模索,像抚弄着一块珍贵的翡翠白玉,眸中净是怜惜,“好美……”低吟似的,从唇角发出的声音,有些陶醉。

他拉住李维的手,缓缓地将脸贴近他,“你知道吗?你让我好疯狂。”方仲华的声音很轻、很柔,像微风在耳边吹。

“是吗?”李维低俯下脸,吐气似地开口:“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疯狂吧!”他将自己的前额轻贴上他的。

两张俊脸,鼻尖轻触,过近的距离,让两人的唇轻轻滑过彼此,飘下淡淡酒

再也禁不起这强烈的刺激,方仲华立刻吻住李维柔软的双唇,不留空间、不容喘息,猛烈吸吮着。他有力的双臂一托,就着拥吻的姿势将李维整个人抱起,往房内垂吊着白色帘慢的双人大床走去。

这位具有两百年以上的古老建筑物,在许多家具上仍保有着浓厚的欧洲贵族风

“这张床看起来很罗曼蒂克。”亲吻着他,方仲华将他放进滚着白色蕾丝边的帘慢内。

“嗯,是啊!如果我再从外面爬窗户进来,那就更罗曼蒂克了。”气息微乱的李维不改顽皮本性。

方仲华霸道一笑,“还爬?我已经等不及了。”说着,他一把压倒李维。

饼猛的力道,让李维几乎喘不过气。

“喂!茱丽叶,你太粗鲁了吧!”李维抗议着。

微松开他,方仲华不悦地拢起双眉,“你这个嘴刁的小家伙真是不知死活,一天到晚喊我茱丽叶……”

李维露出一脸轻佻的表情,细长食指在他下巴上来回轻划,“没办法,谁教你长得这么美艳动人呢?”

这臭小子,明摆着吃他豆腐。

“你我死!”方仲华一把抓住他的手,猛力压止他身子。

今天,他绝饶不了他。

李维笑着,丝毫不抵抗,任由上方强悍的男性躯体疯狂在他身上烙下掠夺的印

激烈的、煽情的呢喃,勾动他体内奔流不止的,狂溢而出的欢愉,让他深深沉沦于这火热的交缠中。

这,就是爱情吗?他想着。

如此炽热、如此醉人,如此……让人迷失一切的感觉。

***

巴黎市区,饭店房间内,靠着窗边,一男一女对桌而坐。

蓝妮穿著一件火红色紧身洋装,曲线毕露的胴体罩在一件纯白色的手大衣下,强烈的色彩对比,将她美艳的容貌衬托得更加出色。

蓝妮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一个黑发蓝眼的东方混血儿。

“我希望妳能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不但给我错误的信息,还报警捉我!”方仲华相当不悦,他要蓝妮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是个意外。”蓝妮笑笑,神态优雅。

这的确是个意外,银狐骇人的身手及出奇的幸运,让蓝妮有些意外,也让艾维斯精心设计的一切落空。

不仅如此,黑手党也因为这件事,对银狐的能力更加肯定。目前,大老们已下令让蓝妮停止与文维斯的合作计画。换句话说,黑手党决定留下银狐。

“是吗?堂堂的蓝妮.雅德里恩,欧洲大陆上有名的情报女王,会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方仲华绝不相信这种可笑的说辞。

耸耸肩,蓝妮做出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真的是情报有误,我害你做什么?我还得靠你吃饭呢!”

方仲华冷哼一声,“那警察的事呢?除了妳,没有人知道我的行踪。”

“碰巧吧!”蓝妮摊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也许警方刚好巡逻经过。”

哼哼!方仲华发出两声低笑,“雅德里恩小姐,妳以为妳说话的对像,是个三岁孩童吗?”

蓝妮知道他动气了,只好软着语调说道:“我知道这次的事是我疏忽,让你被追捕,我的确有责任,不过我向你保证,我绝没有害你之心。”

“妳的话不足信。”方仲华冷冷地响应。

“那你想怎样?”蓝妮也不悦地挑高眉。

目光露出一丝冰冷寒意,出奇不意地,方仲华以骇人的飞快速度自右袖中抽出一把利刃。

冰冷无情的银色锋刃,一刀穿透蓝妮柔软的掌心,牢牢钉在桌上,鲜血顿时如泉涌般冒出。

蓝妮刷白脸色看着他,一张俏脸因手上贯穿的刺痛而痛苦扭曲着,“你真够狠啊……”

“我狠?”方仲华挨近她怒视的双眸,愤恨地道:“妳第一天认识我吗?蓝妮.雅德里恩,妳该知道,这把刀原本该插在妳胸口上的,念在妳曾经救过我,这算是还妳的!”

蓝妮凝着眼,冷睇着他,“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哼!杀人的原因我没兴趣听,不过妳听清楚,不会再有下一次!”重用上门,撇下受伤的蓝妮,方仲华径自离去。

房内,蓝妮低头苦笑,握住手腕上的穴道,一边将伤口止血,一边拨电话给亚道夫。

***

不用说,当亚道夫赶到医院时,自然是相当心疼的。

陪同亚道夫一同前来的艾维斯,则是紧拧双眉,一语不发。

从出派任务给银狐,一直到法国警力的强力追捕,这一切,全是艾维斯的主意。

他找来好友克伦雷新及李维的表弟阿布拿当箭靶,让阿布拿扮成李维的样子,使得银狐情绪大受影客,果然,银狐没有在最佳时机进行突袭。

他让有备而来、穿著防弹背心的克雷伦斯及阿布拿,驾着加装防弹玻璃的豪华轿车,从他面前从容离去。

突袭失败,银狐成了现行犯,成了足以让法国警方劳师动众捉拿的对象。

说真的,报警的时候,艾维斯有一种快意,他恨不得法国警方能让银狐当场毙命于街头,或者判他个无期徒刑、终身监禁,让他一辈子不见天日,永远从李维面前消失。

只要银狐一死,李维就必须死心。

他很了解李维,就算银狐死了,他仍然会坚强的活下去。

他的孩子,绝不会轻易被打倒。

但是,为什么银狐没死?为什么那个让李维伤心难过的人还活着?

艾维斯既恼又怒。

“抱歉,蓝妮,害妳受伤了。”艾维斯对病床上的蓝妮说道。

蓝妮抬眼,看了一眼这个在商场及政经界叱咤风云的人物,“这点小伤没事,你该担心的是你儿子吧!”蓝妮直言不讳。

是的,这个计画,非但没将银狐除掉,还意外地让他跟李维重逢。

这当真是上天给他艾维斯的责罚吗?竟如此戏弄他。

看着吧!他不会就此罢手的,他要亲手杀了银狐,杀了这个抢走他儿子的强盗!

傍晚时分不到,方仲华已经回到凡尔赛。

帮他开门的,当然是热情洋溢、活力四射,开心到一发不可收拾的芭芭拉。

“呀!欧列斯特先生,您回来了。”

方仲华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说真的,他不懂李维为什么会请一个这么聒噪的女佣,还可以跟她共处一室长达两年之久。

“欧列斯特先生,要不要用点心,我刚刚跟凯莉烤了松饼,还有少爷爱吃的柠檬派,或者你想喝东西,我煮的咖啡很不错哦!连少爷都夸我……”

“闭嘴!”方仲华怒吼一声。怎么会有这么吵的女人?

拉瞪大眼睛望着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骂,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向来都是这样对待少爷的,少爷还会夸她直爽、没有心机。呜……为什么这个外表英俊,看起来很绅士的欧列斯特先生,竟突然凶她。

看她泪水即将决堤的样子,方仲华觉得自己的拳头快握不住了。

“冲杯咖啡出来,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不要摆到我面前!”恶劣的口吻,充分表露出他的不耐。

“是,请欧列斯特先生稍候。”芭芭拉不敢再胡乱开口,生怕惹恼了主人的上宾,赶紧冲进厨房,泡了杯咖啡出来。

方仲华一手接过咖啡,不理会芭芭拉无辜的表情,这种泪眼攻势对他是绝对不管用的。

叮咚、叮咚!门铃声突然响起。

芭芭拉赶忙跑去开门。

“啊!麦迪梅耶先生,您怎么来了?”应门的芭芭拉相当意外,远在意大利的大老板竟突然来访。

艾维斯没有应声,领着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大步跨进客厅。

圆顶挑高大厅、黑色牛皮沙发上,方仲华正跷着脚、啜着咖啡,一派优闲、大大方方地坐着。

意外地,艾维斯露出一个相当绅士的笑容,“好久不见,银狐先生。”

方仲华朝他看了一眼,没有立刻回话。他知道艾维斯突然来访,必定是冲着他来。“找我有事吗?”他开门见山,毫不拐弯抹角。

艾维斯笑了笑,“银狐先生没忘记我们之前的约定吧!”他在银狐对面的沙发生了下来,“你答应要离开李维的。”

“什么约定?我不记得了。”方仲华淡淡说道。

艾维斯扬了扬眉,“那么,让我来提醒你,一九九七年七月,在佛罗伦斯,你亲口说要离开李维的。”

“是吗?”方仲华冷笑一声,“那我也告诉你,现在是二千年的三月,我决定不离开李维了。”像是非要激怒艾维斯不可,方仲华继绩说道:“李维说了,他很爱我,离不开我,昨天晚上,就在这儿,在这间屋子里,我抱了他……”

“住口!”艾维斯怒吼。

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弥漫在屋内,看得一旁的芭芭拉心惊胆跳,只好赶快偷偷跑到厨房打电话给李维。

天哪!老爸杠上情人,这还得了!她得赶快跟少爷通风报信。

“银狐……”艾维斯突然低低开口,“你有没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方仲华的蓝眸闪了一下,讶异于艾维斯突然出口的话。

为什么这么问?他凭什么这么有把握?

“这咖啡……好喝吗?”艾维斯露出狡滑的笑容。

方仲华注视着只喝了一口的咖啡,全身震了一下。

他太大意了!因为是李维的家,所以他放松了警戒。

他屏住气息,凝眸不动,看样子咖啡里下了药,虽然他只喝了一口,但那也足够了。

他抬眼注视周遭,连同艾维斯,对力总共有七个人。而他还剩多少时间?一分钟?二分钟?

飞快地,他拔出枪枝,朝艾维斯胸口直射而去。

砰的一声,艾维斯胸口立刻中枪,强劲的力道让他连退两步,但奇怪的是他没有倒下,反倒发出两声恶笑,﹁呵!我这防弹衣效果还不错吧!”

方仲华怒眸一瞪,再次开枪,直取他脑门。

艾维斯急忙俯身闪避,但方仲华出枪的速度太快,他的脑袋瓜虽没被轰掉,右手臂却挂了彩,鲜血立时如泉涌般冒出。

“杀了他!”艾维斯大喊。

身旁的保镖见主人受伤,立刻朝方仲华开枪,数发子弹立刻同时飞出。

方仲华翻身一跃,低俯在沙发背后,双手已开始不听使唤地发抖,他知道药效发作了,他不能再恋战。

倏地,他紧贴地面滑出,连发数枪,趁着来人掩面躲避的空隙,转身冲上二楼。

“追!别让他跑了!”艾维斯大喊,顾不得手上淌流的鲜血,跟在一群保镖身后也奔上三搂。

方仲华拖着重如铁块的身躯、模糊迷离的视线,奔上三楼。

这艾维斯当真小人得紧,竟在咖啡中下药,可恶!方仲华低咒着。

他直奔上三楼长廊,想也不想,立刻冲进尽头处的房间,将厚重的木门反锁。

门闩一带上,立刻传来撞门声,看样子,这门挡不了多久!

方仲华的意识逐渐在模糊中,难道他真会死在这家伙手中?

自己绝不让他得逞!

方仲华抽出随身匕首,一把举起往左手臂上猛力一刺,霎时,奔流的血水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让他即将昏迷的意识,立刻清醒许多。

他奋力爬起身走向窗边,二楼的高度,是绝对难不倒他的。

罢才,艾维斯一行人的位置刚好挡在一楼出口,他不得已只好奔上三楼,但他知道,想摆月兑追兵也只有跳楼了。

他推开落地窗门,右脚才刚跨上白色阳台,艾维斯一行人已经冲了进来。

“快!杀了他!”艾维斯大叫。

方仲华一个翻身,立刻从阳台跳下,但他的身体受药物影响,明显地变得笨重,跳下一楼后,整个人跌坐在草地上,几乎无法动弹。

艾维斯赶紧抓住这大好时机,由二搂阳台上瞄准瘫在地上的方仲华。

瞬间,子弹自无情的枪管中射出。

“啊!”

中弹的人,发出一声惨叫,鲜血立刻溅红他白色衣衫。

“李维?”方仲华与艾维斯的惊讶声同时响起。

谁也没料到,提早下课的李维,在回家路上接到芭芭拉的告急电话,便心急如焚地冲回来。

一踏进庭院,就亲眼目睹他的爱人从二搂摔下来,而阳台上,他的父亲正举枪想夺取他的性命。

在完全来不及思考的情况下,李维出于本能地扑到方仲华身上,以自己的身体护住他,让夺取人命的子弹硬生生穿过他的胸膛。

“李维!”方仲华大叫着。

“呕……”

李维吐出一大口鲜血,子弹穿胸而过,大动脉严重破裂,找不到出口奔流的血水,不断从他的内月复、胸口及唇齿间冒出。

李维想说话,却连一口气都喘不上来,他伸出手臂,想再一次触模方仲华的脸,却在还没碰上的同时,就已无力垂下……

“李维——”

方仲华叫着、唤着,用尽他生平的力气想唤醒李维。

无奈,李维听不见他的叫唤,他缓缓地、深深地合上他美丽的双眼,在方仲华怀中瘫软倒下。

曾经,我心麦迪梅耶这个名字为荣。

麦迪梅耶是意大利国境内最傲人的家族,欧洲大陆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

长久以来,我迷醉于这样的世俗眼光中。

我从不知道会有这样一天的来临——有一天,我会因为这个名字而哭泣。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可以更自由、更平凡一点,平凡地跟着你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名字不是李维.麦迪梅耶。

我从没有想过,这样显赫的家世背景,会成为我追求爱情上最大的阻碍;也从没有想过,我父亲浓烈的亲情,会成为你我必须分开的原因。

对不起……

爱了你这么多年,我从不认为自己对不起你,只有此刻,我为我的名字、我的家世,深感抱歉。

请你原谅我,原谅进个刻画在我生命中的十字架;原谅我这个明知不该,却无法不爱你的人。

我一出生,就站在一个与你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我的天空,构不着你的天空。

但是,请你相信我,有一天,我会飞出这个天空——飞出这个没有你的天空。

相信我,等我,等我展翅飞翔的那一天,我必定将自己的生命,交付予你手中,同你一起,遨游于这美丽的大千世界。

浅白色信纸从李维的口袋中掉落出来,迅速地,被淌流的鲜血染红,深情的字迹,一字一句,变得既模糊又遥远。

方仲华痛彻心扉地狂喊着,响应的,却只有李维愈来愈冰冷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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