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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红颜 第七章

一场原本震惊朝野的风波,在心黛的略施巧计下,消弭于无形。弘璨罚半年薪俸、曹秀祺降职,弘瑛则是休回宫廷,并夺去公主名号——皇帝还是偏袒女儿的,只是怕一些好讲礼法的老臣罗唆,不得不做做样子,打算事情淡化后,再下旨回复公主的封号,并成全她嫁给曹秀祺的心愿。

这样的结果,不同立场的人自然有不同的评价,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人摇头叹息。

弘瑛和曹秀祺这对小儿女,以及一向同情他们的人,自然是兴高采烈。对容妃而言,女儿的一条小命能捡得回来已属万幸,虽然有点对不起自己的娘家,尤其是愧对长棱,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而吃了大亏且赔上新娘的长棱,心中自然忿忿不平。所有人当中感到最胆战心惊、备受威胁的,则是以庆贵妃为首,倚皇后为靠山的一派——经此事件后,不但弘璨毫发未损,而且还替兰妃一派拉拢了怡妃这个帮手;因为曹秀祺是恰妃娘家的人。

但是最受人瞩目的,还是居中斡旋、扭转乾坤的心黛公主。经过此一事件后,她在宫中的地位已经大不相同。而由于她特殊的身分地位,以及超月兑凡俗的惊人美貌,更使得她未来的归宿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经过数日的调养,弘瑛的伤势已然大好,可以下床走动了。虽说如此,容妃还是不甚放心,不让她走动。一直躺在床上,闷也闷死了,幸而每日午后心黛总会抽个空过来探望她,跟她讲些好玩的事,像珍玛尔迥异于中原的风俗等等,替她解解闷儿。

这日,正好聊到了弘璨,弘瑛现在对心黛是死心塌地的佩服了,一心一意为她打算。“心黛姊姊,将来你嫁给我五哥后,千万要当心一个人。”

“谁啊?”心黛笑着问。

“就是我五嫂婉慈。”

心黛一愣,以为她会说仪千。“为什么?婉慈她很贤慧,对我也挺好的啊!”

弘瑛咬着下唇,踌躇了一下,才说道:“婉慈嫂嫂是很贤慧,而且一心一意的替我五哥、还有兰额娘打算,可是……有时候算得太精,是会翻脸不认人的。”

“咦,你为什么这么说呢?”心黛惊讶的问。

“老实告诉你吧!”弘瑛放低了声音,“那天我待在新房襄,婉慈陪着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后来外头出了事,我想街出去看个究竟,她却死命的拽着我的衣服,口中一直劝着:『妹妹已经是纳家的人,千万别出去闹笑话啊!』”

心黛愣了半晌。

弘瑛又说:“再老实告诉你吧!她最喜欢人家称赞她气度不凡,具有母仪天下的皇后相,所以她一心一意要扶我五哥坐上笼椅,比兰额娘还认真呢!因此,举凡一切违背父皇意向的事,她绝不要五哥去做;父皇不爱听的话,她也不许五哥说出口,所以我怀疑……这件事也许是她从中破坏也说不定。”

心黛待在宫中已有一段时日,深知“是非只因多开口”的道理,因此只笑笑说道:“这只不过是你的猜想罢了!再说,婉慈希望弘璨身登大宝,妻以夫贵,虽然势利了点,但也没什么不对啊!”

“要是五哥将来能当皇帝,依我说啊,母仪天下的皇后得像心黛姊姊这样又聪明、又像仙子的人物才好!”

心黛捏了捏她雪白的双颊,“瞧瞧你这张嘴说得多好听!不过……”心黛支颐想了想,

“我可不希罕当什么皇后,最好弘璨也不要当什么皇帝,我们两个人又逍遥、又清闲,陕陕活活的厮守一辈子,岂不更好?”

就在此时,弘瑛的宫女含笑人内。“兰妃娘娘和愉亲王爷来看公主啦!”此刻弘瑛的“水定公主”名号虽废,但在咸龄宫中人人仍称呼她为“公主”。

在容妃的陪同下,兰妃、弘璨进来探望她了。弘璨不单只是关心妹妹,且是受了曹秀棋之托特来传话,所以待兰妃看过弘瑛,和容妃一同出去闲聊时,便找了个理由留下下来。

“五哥,”二妃前脚一走,弘瑛即轻声道:“你和心黛姊姊有什么情话尽避到侧屋裹去说,那儿比较隐密。”

此言一出,心黛满脸通红,弘璨却是一楞,随即笑骂道:“小丫头,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有心情拿你五哥开玩笑啦?我是有情话要说,不过……倒不是我自己的,是有一个人哪,在外面日也急、夜也愁,偏见不着你一面,托我带了口信来的。”他瞧见弘瑛满脸关切之色,故意板起面孔道:“既然你叫我到侧屋裹说,那心黛啊,咱们就走吧!”

“你少使坏了!”心黛瞪了他一眼,“快点告诉弘瑛吧!”

“对!对!”弘瑛亲热的拉着心黛的手,“还是心黛姊姊好,替我说话。”

弘璨坐在椅上笑道:“秀祺挺关心你的,他在宫外得不到确切的消息,一直交代我得亲眼看看你的伤到底痊愈得如何。看这情形,我可以顺利交差了。”

“还有呢?”心黛替弘瑛问。

“还有啊,就是请公主安心养伤、多多保重,公主若有任何不适,简直比他自己身受十倍还痛苦。”弘璨停了一下笑说:“听听,这么肉麻的情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呢!”

弘瑛虽是满脸红晕,但也不甘示弱的说:“你还说呢!说不定你同心黛姊姊说的情话,比他的还要肉麻十倍。”

“喂!你们兄妹斗嘴,不要扯到我身上。”心黛嗔道。

“对对对!”弘璨由弘瑛手中拉过了心黛,“我们现在就要去说肉麻十倍的情话,这可不能让你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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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拉心黛进了侧屋,顺手将门带上,弘璨绵密的热吻即道尽了无数的情话。

“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心黛红着脸抗议道,“咱们可是在宫里吔!外头还有弘瑛……还有那么多人……”

“我可顾不了那么多啦!”弘璨将她凌空抱起,走进内室,放在竹编的软榻上,随即俯子亲吻她细腻的颈项。一阵熟悉的芬芳吸入鼻中,充满胸臆,他不禁将心黛抱得更紧了,彷佛要将她整个融进自己的身体似的。

“璨……”心黛察觉他的意图,在他怀中微微抗议着,“不行,不能在这裹……”

“我问你一件事,”他放开她,抚着她如花办般的柔女敕脸庞,“咱们在山洞里、还有在吟雪山庄那么多次,你难道……难道都没有一点喜信儿?”

“喜信?”心黛不解的眨眨双眼,“什么喜信……啊!”她随即领悟,啐了他一口,“你想害我啊!咱们又还没正式成亲,要真有了喜信,羞也羞死我了。你干嘛这样问?想生儿子不会去找婉慈吗?她不已经生两个了?”

弘璨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

心黛猜不透他在打什么主意,挽着他的脖子问道:“怎么啦?”

“没什么。”他随即亲吻着她的樱唇,久未引燃的欲火一经挑动,即一发不可收拾。

心黛沉醉炫迷在他热烈激昂的男性气息中,理智虽然告诉她此时此地大不相宜,但这种类似于偷情、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发现的刺激感,却更添了激情要素在这对热恋的男女之间。

“哦……弘璨……噢!”她数度差点要大喊出声,幸好弘璨的嘴封住了她的,否则外面一大堆伺候的太监宫女恐怕早就冲了进来,看看主子们到底怎么了。

饼了良久,激情淡去,心黛一面替弘璨扎束衣裳,一面埋怨道:“你今天是怎么搞的嘛!害得人家这样……说不定外头的人都听见了,待会儿我可怎么出去见人!”

“你只要装作神色自若,不理他们就是了!再说,”弘璨笑嘻嘻的看着她,“方才是谁一直抱着我不放啦?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吗?”

“谁像你脸皮那么厚啊!”心黛作势要捶他,却被他一把捉住,冷不防又亲了一下。

“讨厌!”心黛白了他一眼。

弘璨搂着她的腰,好一会儿才感慨的说:“唉!还要多久咱们才能像夫妻一样住在一起呢?可真把我急死了!”

“那就得看你的良心啦!”

“我?!”弘璨不解,“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赶快去求皇上快成全我们啊?哼,说不定你这没良心的,存心把我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丢在宫里头。”

“你说话才要凭良心啊!”弘璨急着分辩,“让你待在宫里,我可比谁都要担心。”

“那就快去同皇上说啊!”

“父皇?”一提到父皇,弘璨心裹就是一凛。

那天在养心殿裹,父皇为心黛神魂颠倒的样子是他亲眼所见,似乎更证实了传吉显非空穴来风——有人说皇帝自己看上了心黛,准备立她为妃;更有人说皇帝早就在皇后的寝宫宠幸过心黛了。

后宫是秘闻、流言最多的地方,弘璨自然不会相信,可是这话一旦传多了,难免令人半信半疑。尤其今日皇帝宣他人宫,派给他一个职务——将心黛公主所居的吟雪山庄布置梗概,二说予负责绘工程草图的陆先生听,并负责监工。这实在令人怀疑皇帝有将心黛金屋藏娇的打算。

“我看还是应该由你去求父皇才对。就像那天在养心殿上一样,父皇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啊!”

心黛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妒意,气愤的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天在养心殿上,我极力帮弘瑛他们,难道也错了吗?”

“我不是说你这件事做错了,而是……而是……”他感到有口难言。

“而是什么?”心黛咄咄逼人,“你给我说清楚!”

“你……你应该多避着父皇一点才对。我……”

“你说什么?!”心黛心中一片冰凉,想到自己在宫中的确是处处躲着皇帝,偏偏皇帝要来招惹她,而弘璨还将错怪在自己身上。“你以为……你以为我是那种见异思迁、好攀龙附凤的女子吗?你……”说着,眼泪一滴滴的滚落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哭啦!”弘璨说着,用衣袖替她拭泪,却被她用力挥去。

“不要你假惺惺的做好人,早知道你那样猜忌我,我……我……”

“不!我怎么会猜忌你呢?都是我不好,我错啦!”弘璨赔尽不是,才让她止住了眼泪。但他终究叹了一声,“唉!如果你怀了我的孩子,一切就好办多了!”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提到孩子的事了。心黛奇怪的问:“你一直提孩子,究竟是什么道理?”

“你若有了我的孩子,父皇就非将你许配给我不可了!”

心黛想了一想,脸上竟如严霜般寒冷。“那么你方才那样对我……也是为了这个伟大的『目的』了?”

“我是为了我们——”

“不要说了!”心黛有一种被欺骗、利用的感觉,更令她痛心的是,他竟如此不信任她,要用一个孩子来拴住她。“我没想到你居然和其它人一样,不择手段、一心一意只想得到我这个人。告诉你,如果我不是心甘情愿,即使有了你的孩子,我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说着,她转身便要走,弘璨忙上前拉着她。“不!心黛,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咱”的一声,心黛甩了他一巴掌。“放开我!不然我就要喊人了!”

弘璨无奈的放开她,捂着脸想要再上前解释,没想到心黛却唤来宫女,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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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璨受心黛误会,又挨了一巴掌,心中着实气闷,想到皇帝派下的新差事,又实在令人怀疑。但尽避怀疑、气闷,皇命总不能不听,因此出了宫,上马便直往风华园来。

现在弘璨已成了风华园最受欢迎的客人,和主人打过招呼后,曹秀祺立刻在园中风景绝佳的知春堂内传备美酒佳肴。

“王爷方才由宫中来,可曾……可曾见到公主?”

“放心,”弘璨拍拍曹秀棋的肩,“我刚见遇弘瑛了,她好得很呢!你的话我也替你带到了。有耐心点,你们的事只要再过些时日,一定没问题的。”

曹秀祺那张俊秀的脸孔终于一扫阴霾,露出欣喜的笑容,向弘璨作揖道:“这都得感谢王爷玉成,心黛公主更是功不可没。”

没想到弘璨长叹一声,神情悒郁的说:“先别提她了!对了,你上次跟我提的那位灵陀山人陆……陆先生,他上京了没?皇上把建园子的差事交给我,所以我来看看他。”

“来了,前两天就到了。”曹秀祺转头吩咐丫头道:“琴文,你去呜珂仙馆看看陆先生在不在?如果在,就说愉亲王爷来了,请他老人家同来小酌一番。”

一会儿,琴文去而复返,领了一位身材瘦高、形貌清隽的中年男子来到知春堂。灵陀山人虽说以书画名满天下,但年纪却不老,近年来绝尘于凡俗,大半时候都在参禅、礼佛,所以全身上下有一股清灵不俗的味道。

“久仰陆先生大名,今日总算是见到了。”弘璨礼貌地问候。

“不敢、不敢。”这个陆先生似乎架子很大,对弘璨这个位尊权重的亲王不怎么放在眼裹。

三人寒暄过后,重行入座。陆其珩不动荤物、也不饮酒,只静静的听弘璨道明了来意,双眼微闭,仿佛老僧人定似的,有时候弘璨还得停下来确定他没睡着,才又继续说下去。

等弘璨说明了来龙去脉,陆其珩才张开眼问:“王爷,在下可否冒昧请教一事?”

“陆先生但说无妨。”

“这个……”他深吸了一口气,“王爷可否描述一下这位心黛公主的相貌?”

弘璨一怔,他不问吟雪山庄的建筑风格,反而问心黛的相貌,这是什么道理?正踌躇闾,曹秀祺开口了。

“心黛公主自然是位绝代佳人了。不过,陆伯父,你问这个作啥?是不是一时技痒,想绘一幅美人图?”

“你这孩子不懂,别插嘴。”陆其珩斥道,随即又转向弘璨,声音竟有些颤抖,“王……王爷,请务必告诉在下,这……这很重要。”

弘璨心中犯疑,不禁暗自嘀咕,这老头总不会没见过心黛也爱上她了吧?“在下可否请教陆先生为何想知道心黛公主的相貌?”

“你……王爷请先告诉在下,在下再告诉王爷原因,好吗?”

弘璨见他一脸恳切,知道此事对他十分重要。“好吧!我就描述给你听……”但弘璨却有苦于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所形容的尚不及心黛美丽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

他一边说,陆其珩的神色越来越激动,尤其说到心黛爱梅,身上沾染了梅的清香,还有居处四周植满梅树时,他竟忍不住大口的喘气,口中喃喃有声,完全失去方才从容高雅的姿态。

“陆伯父,你不要紧吧?”曹秀祺紧张的扶着他问。

“不,不要紧。对了!”他抓住弘璨的衣袖问:“她母亲呢?你说那个叫什么……馨妍王妃的,你……你见过她的面吗?”

“馨妍王妃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什……什么?!”陆其珩宛如遭青天霹雳,整个人呆若木鸡。“你……你说她……她已经过世了?”

“是的。”弘璨突然想起一件事,“不过在下曾在山庄内看过一幅馨妍王妃的画像,秀丽不凡、栩栩如生。”

“那幅画……”陆其珩双目含着泪光,旁若无人的吟道:“细雨晓莺春晚。人似玉、柳如眉,正……相……思……”

“啊!”这下弘璨真的惊讶了。“陆先生见过那幅画?”

“那幅画……正是在下所绘……”说着,他的泪水流了下来。

“这么说陆先生见过心黛的母亲?”弘璨喜道。“那你知不知道心黛的父亲、还有她的身世?”

陆其珩摇着手,“王爷,你是否能安排在下与心黛公主单独见上一面?”他特别强调

“单独”两字。

这可弄得弘璨有点不高兴了。“心黛公主的事就如同本王自己的事一样,如果陆先生有任何重要的事要转告,请告诉本王即可。”

“不!”陆其珩固执地摇摇头,“不行!我心里面的这个秘密,除了心黛公主一个人之外,谁也不能知道。”他用那双布满红丝的眼睛看了弘璨一眼,“尤其是你,愉亲王爷!你是皇室的人,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弘璨不服气的正要开口,陆其珩却早巳看透他的内心了。

“王爷,不要怪在下倚老卖老,有些事绝对不像表面那样单纯,而在下不肯告诉你,完全是为了你好。”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怔怔的望向窗外云山深处。“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告诉心黛公主,毕竟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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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啊,你就别再生闷气了嘛!气坏了自己多划不来?”

心黛自从回到长佑宫的碧芝馆,就一个人关在房内,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独自一个人生闷气。克娜雅向随她前去咸龄宫的宫女一打听,猜想公主一定是和愉亲王闹别扭了,因此悄悄进屋里来劝慰着。

“王爷那么喜欢公主,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而公主你——”

“你这个死丫头到底向着谁啊?”心黛猛地将被掀开,一双眼睛哭得红肿,“你又知道他怎么误会我了?他……他……”心黛小嘴一扁,泪水又流了下来。

“我的好公主,克娜雅除了向着你,还能向着谁?”她用手绢替心黛公主拭泪,“别哭啦!快告诉克娜雅啊!”

心黛连哭带骂,将弘璨怎么在言语中怀疑她对皇上有意,又怎么“诱骗”她春风一度,只为了将自己的肚子弄大,好顺利得到她的事,一一向克娜雅哭诉。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克娜雅心想,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嘛!

不过心黛公主素来任性而为,而且备受骄宠,只要让她有半点受误会、欺骗、利用的感觉,对她而言就算是天大的委屈了。

“这位王爷也真太不知好歹了吧!照他这样说,岂不是要公主把心挖给他看?真是可恶!”克娜雅故意义愤填膺的骂道:“枉费公主在这裹为他朝思暮想、左牵右挂的,真是不值得!来,”她将心黛由床上拉下来,按在梳妆台前,调好铜镜,举起银梳道:“瞧瞧咱们公主这花容月貌,选他当额驸可是看得起他呢!不然跟在后面抢着要的人是一大票,从京城排到珍玛尔都还嫌太短呢!”

她的话引得心黛破涕为笑,“听你胡绉的,哪有那么夸张!”

“克娜雅的话一点都不夸张。”她一面说一面将心黛乌黑的秀发斜斜的向上盘起,再用一根紫水晶钗绾住?“只要公主愿意,哪个男人不拜倒在公主的裙下,何必单只为那个臭男人伤心?来来来,让克娜雅好生替公主打扮一下,再拿条热手巾擦一擦眼,方才庆贵妃派人来通报,她在御花园摆下了赏莲宴,也邀心黛公主一同去呢!咱们装扮得漂漂亮亮的找乐子去,别再想那个惹你伤心的臭男人了。”

克娜雅说着,立刻召来宫女,替心黛换上了绣着浅纹梅花的女乃黄色珍珠丝绫纱,系了一条镶紫水晶的丝穗腰带,又拿了银白色的冰绡披纱替她披上。左看右看还嫌打扮得不够,又替她戴上两颗米粒大小的金铜钻耳坠,耀眼的七彩光辉在心黛的玉颈旁晃呀晃的,更衬托出她出色的容貌。

“笑一笑,高兴点。”克娜雅上下看看,很满意的道:“好啦!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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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心黛与克娜雅出了长佑宫。此时时序已进入仲夏,宫中无事的人大多躲到屋内去了,因此沿路上空荡荡的,只有枝头的蝉儿叫个不停。

“唉,热死人了!”心黛的一张俏脸热得红通通的,却更添几分丽色。“克娜雅,咱们先在那亭子里休息一下吧!”

“是,公主。”克娜雅忙将她迎人亭内,交代宫女们用丝绢纨扇替她煽风,又拿了手巾替她抹去额上的汗。

就在忙碌时,远处树荫下两名小太监搀扶着一位锦衣玉带、手上却拿着酒壶、走路歪歪斜斜的贵人走来。这位一早就喝得醉醺醺的贵人不是别人,正是仪亲王弘壁。

那日长棱接获密报,得知弘璨计画要在新婚之夜打昏自己、劫走新娘时,心中惊疑万分,神色不定,被和他一起出去饮宴的弘璧看了出来。长棱虽知道弘壁向来愚昧胡闹,但此事关系太大,他不敢告诉皇帝、更不敢质问弘璨,万一根本没这种事,自己反倒是污蠛公主清誉、诋毁国家重臣,罪过可不轻啊!

因此他只有向弘璧求教了。弘璧是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尤其这是打击弘璨的大好机会,他岂会轻易放过?于是他主张大干一场,闹到御前让父皇好好定弘璨的罪。

哪知后来险些逼死弘瑛。而养心殿上大告御状,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心黛一席话扭转了局面,弘璨一派大胜,分毫未损;自己则是白忙了一场,半点好处都没捞到。

弘壁内心因此更加气愤不平,终日流连歌台舞榭、妓院酒馆,连皇宫也懒得回来了。今天是长棱派了数名纳家的家丁到杏春楼替他买了帐,半推半押地将他送回了皇宫,否则他还不知要狂饮纵欲到什么时候呢!

在弘璧脚步踉跆、醉眼迷蒙间——

“咦?”他定了定神向前瞧去,在花园亭子裹纳凉的窕窈身影,不就是心黛公主吗?

以前常听人家说心黛公主有多美多美,但弘璧就偏偏不信,认为她再美也比不上杏春楼的小桃红、悦香阁的迎春,还有艳情馆的柔云。

但是自从上次在养心殿裹看到她后,啧啧!京城内外大小的妓院、娼馆、酒楼里,哪有如此标致的姑娘?真是看得弘璧双眼发直、口水差点流了下来。

现在终于又看到她了!“哐当”一声,弘璧一松手,手中的酒壶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心黛公主也听到声音了。回头一看,看到的正是形容猥琐、状若痴呆的弘璧,不禁皱了皱眉,心中大叹倒霉,怎么会在这儿遇见他?

而弘璧不禁心中大喜,她……她在看他!甩开了两名扶着他的小太监,连忙趋步上前。

“心……心黛公主。”

“王爷!”心黛不情愿的向他打招呼,闻到一阵阵刺鼻的酒气,更勾起她和阿布罕王子不愉快的回忆,不由得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心黛还有事,先告退了!”

“等一等,”弘璧一时情急,竟趋前拉住了心黛的衣袖,“你先别走……”

这是十分失礼的行为,心黛想甩开他,不料弘璧更反手捉住了她的前臂,即使隔了一层层的绢纱,他依然为那衣裳下柔若无骨的冰肌玉肤而心颤不已。喔,她是那么香喷喷的,比任何的美酒佳肴、胭脂香粉都要好闻!

心黛大惊失色,尤其当他探出那扁塌的鼻孔,凑近她身上狂嗅时,宫女们都尖叫了起来。

“喂!你快放开我们公主,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克娜雅大叫,并上前拉扯。

弘璧一手用力地推开了克娜雅,反手更将心黛拥人怀中,色迷迷的瞧着眼前的尤物。

“心黛公主,本王为你朝思暮想,巴不得娶你当老婆,你知道吗?本来父皇打算把你指给我做福晋的呢!谁知道后来父皇自己也看上了你。不过……没关系,咱们先亲热亲热。”

“放开我!”心黛害怕的挣扎着,在他粗鲁举止与呛人酒味的冲击下,几欲昏厥。“你真是无耻!下流!”

“哈哈!本王还有更下流的呢,你要不要试试看啊!”

“王爷,快放了心黛公主吧!”一名太监伏在他的脚边恳求着,“要是给皇上知道了,这……这……”一语未完,弘璧用力踢了他一脚。

就在此时,另一名太监看情况不对,赶紧去急召禁街军,不久一大票人赶了过来,在他们的用力拉扯下,总算将弘璧拉了开来。

而奄奄一息的心黛公主,终于因惊吓过度而不胜负荷,柔弱的倒在克娜雅与众宫女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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