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春久雨喜初睛,玉兔金乌渐渐明;旧事已成新事遂,看看一跳入逢瀛。
这是一支上上签。孟灵苦笑着,诚如她母亲说的,她是一个不祥的人,幸福总与她绝缘。
上上签!看来是神灵和她开的玩笑罢了。
她离开香烟袅袅的庙宇,往医院的方向行去。
宋瑞泽开完刀也有一个月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努力扮演着晁子齐称职的助理和情人,不可否认,他的体贴带给了她许多惊喜,然而她不懂,他那爽朗的笑语不再了,取代的是他日益蹙紧的眉头。逃开晁子齐的势力范围,她尽心的陪着宋瑞泽聊着往日的愉快时光,但是她疑惑了,她愿意像个老朋友似的照料他,却和他一样逃避了他的记忆。最后,连成昊也变了,他不再热中她的事,而馨馨手下一个叫燕燕的妓女不时的出入成昊房间,为此他们争执了数次,最后,成昊说:“我有需要,妳能给我吗?”她失望了,成昊,她以为他是她的哥儿们的,难道是她一厢情愿?
她转动门把,病房内的对话让她下意识的停顿下来。
“我不知道妳会这么快就来了。”
“是一个姓成的男人通知我的。”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有些外国腔调。
“成昊是灵灵的朋友。”
“灵灵?到现在还叫的这么亲切,哼!既然你已经恢复记忆了,是不是应该和她摊牌了?”
“不,我不能伤害她,她为我吃了那么多苦。”
“你就能够伤害我吗?我就没为你吃苦吗?你说要回来和她摊牌,要我给你时间,因为你不想伤害她,OK,我说我等你,然后呢?一等就是几个月,还差点连你的命都等丢了,这就是你说过要为我负的责吗?”
“莎菲,我并没有欺骗过妳,当初要不是妳和爹地、妈咪联手设计我,我也不会辜负灵灵。”
“可是,我们发展的很好不是吗?你也说了爱我……”
“我也爱她,再见到她以后我才发觉我和以前一样爱着她。”
“那么你要我和我肚里的孩子怎么办?”
“一定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灵灵!”宋瑞泽一声惊呼。
孟灵抬起泪眼,才发觉房门已被风吹开了,一个高挑的女子穿著一身有个性的黑站在宋瑞泽床边。孟灵没能将她的面貌看清楚,硬生生的被她凸起的小肮刺伤了。
“灵灵,妳听我……”宋瑞泽急切的离床。
她猛地一甩头,仓皇跑开,她不愿听,她宁可他欺骗她一辈子。
温文儒雅、翩翩君子的宋瑞泽呵,她以为这样的他,是她一辈子的幸福,然而,他的温文个性造就了他的优柔寡断,和受父母摆弄的结局,因为他是“君子”,所以要为两个女人负责,可笑啊!
她泪流满面的奔回她和成昊的住处,隐约的听见成昊房内的声音。
她想也不想的打开那扇门,迎接她的却是火辣辣的一幕……
“嗯……昊,喔喔……”两具交缠的将人性最原始的表露无遗。
她傻眼了,燕燕惊觉她的闯入,却毫不遮掩,胸前的两个粉白硕大颤动着,孟灵顿时羞红了脸。
“蠢女人,滚出去。”成昊赤果上身,一双手始终不安分的在燕燕胸前游移。
她倏地惊醒,难堪的、受伤的,又一次逃开。
门被甩上的剎那,成昊推开燕燕,将自己拋到床上。
“怎么?就演这么一小段?”燕燕伏到他胸口上。
“妳怎么知道她会这时候进来?”
“我说你根本是多此一举,她不见得会因为你而受伤吧。倒是你,我看你八成是对那丫头动心了,像我们这种人……”
成昊猛地推开她,抓起她的皮包、衣服,连同她的人一起丢出门外,用力甩上了门。
“成昊,你这死没良心的,你当老娘是什么?你给我记住……”
孟灵没回自己房间,她跑上街头,在黑夜里任由泪水飘散在风中。
不知不觉,她来到“鸿毅”大楼,靠在门口的大柱上,仰头看着二十六楼的玻璃,隐约的看见光,怎么可能?晁子齐今晚有应酬,她大概眼花了吧,即使他在,她也没有勇气上楼啊!她拿什么面对他呢?
泪水像珍珠,成串成串的滑落脸庞,冷风一阵一阵的侵袭她单薄的身子,人累了,脚酸了,她却不愿离去。
“孟小姐。”管理员李伯伯从角落里绕出来。
她连忙抹抹自己满是泪水的颊。
“妳怎么啦?受了什么委屈?”
“我……”她无从回答。
“来,快进来里面,我得打通电话到楼上,要是让晁先生知道我让妳在这吹冷风可就不好了……”
他在楼上?
自动玻璃大门正好打开了,里面出来了两个人。李伯伯一回头,惊喜的说:“晁先生,你下来得正好。”
“灵?”晁子齐脸庞露出惊讶,自然的放开搭在身旁女子肩上的手,朝她迎来。
她仓卒的往后退,一转身就跑。
“灵!”他追上来捉住她。“为什么要逃呢?”
她无言的低垂头,泪珠大颗大颗的滑落。
“傻瓜,我不知道妳为什么一个人在楼下,但如果妳的眼泪是因为误会我和Terresau,那可就冤枉喽!l
他低头俯视那哭红的眼、冻僵的鼻子、青白的小脸蛋,心疼得不知如何表示。
“她不过是……”
她倏地仰头,伸手摀住他的唇。“不要解释,就算有一天你不要我了,也请你别告诉我实情,我是一个宁可被欺骗的女人,残酷的事实只会让我心碎。”
他轻叹,轻使力道将那小小的身子拉进怀里,将她包裹进大衣里,让她贴紧在他的胸口上,这样的距离是温暖的,这样的距离她该能感受他的真心了吧!
“至少这代表妳已经开始在意我了,是吗?”他说。
她依恋他的气息,这一刻,她终于厘清了自己的情感,宋瑞泽在她心上的地位早不觉得被晁子齐取代。爱一个肯给你温暖的人不是难事,尤其是像晁子齐这般的男子;至于宋瑞泽,他像她的旧梦,有怀念、依恋,自然也有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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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灵步履轻松,心情愉悦的踏进鸿毅大楼。
她无意识的玩弄着颈上的链子,白金的项链上串着一只“白金六爪镶嵌”的定情指戒。晁子齐为她戴上时说:“一个不戴表的女人,我猜妳一定也受不了戒指的束缚,所以又准备了链子串了起来,别致吧!从现在起,妳被我套牢了。”
“早,Miss于。”这女人没吃错药吧?今天这么早就到公司。
于可人皮笑肉不笑,眼里还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孟灵对她早见怪不怪了,自从孟灵和晁子齐的关系改变后,她表面对孟灵巴结,背地里却始终拿她来嚼舌根。
她走进晁子齐和她的办公室,他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她一点也不意外。
昨晚,他带她游车河,半夜他还独自回公司加班。
幸好,晁子齐是一个颇自制的男人,否则她整天坐在他身旁,真不知道他还有心情办公没有?她最欣赏的就是他那专注于工作时不苟言笑的神情,只是偶尔,他会突然的抬眼,捕捉住她偷窥的眼神,然后坏坏的警告:“小心我扣妳薪水!”她嗔皮的对他吐吐舌头。“过来。”他命令。“遵命,晁先生。”上班的时间她对他有了新的称呼,一句暧昧不明的“晁先生”。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那舒适的皮椅承载着两人摇啊摇的。他会忘了工作,两人转向身后的玻璃,底下的车水马龙尽收眼底,然而那纷扰的世界离他们好远好远……她就这么不知不觉得睡着了……
醒来时,暮色将屋子染成了金黄,他也许正振笔疾书,也许专注在计算机屏幕上,也许正严峻的接听电话……她总是还在他怀里,他的两只胳膊成了她牢靠的安全带,他宽阔的胸膛是她舒适的温床。
“咦?”她低头看到一张外汇支票,相当于台币五百万,付款人是宋瑞泽。
她脑门轰地一响,宋瑞泽来过吗?他见过晁子齐了吗?
电话猝然而响。她神情恍惚的拿起听筒。
“妳应该收到支票了吧?”一个陌生的女人,盛气凌人的声音。
“妳是谁?”她直觉的问。
“凌莎菲,宋瑞泽的未婚妻。”
她的手颤动的握着听筒,难道她的退让还是不够?
“我去过妳公司,见过妳老板。”
“妳对他说了什么吗?”孟灵警觉。
“不过是要他管好妳,而我也会看好瑞泽,五百万还清了瑞泽的医药费还剩两百万吧?就当作是瑞泽对妳的补偿,从此请妳别再纠缠我未婚夫……”
“你们太过分了!”
“过分?我还没把妳当过妓女的过去对妳那什么齐的说呢,要是给他知道……”电话被抢了过去,宋瑞泽急迫的声音传来:“灵灵,妳听我解释……”
她漠然的挂断电话,思绪凌乱的想着晁子齐。
她拨了他的手机,却没有得到响应。
如果她的离开能使他回到属于他的王国,也许她该识相的离去,但她不甘心,他说过她将是他的责任,难道他放弃了?
三天就这么过去了。
孟灵拖着落寞的步伐回家,开门的剎那,背后传来成昊的声音:“妳在找一个男人吗?”
她倏然回头,没听清楚他说的,看见他更为凹陷的黑眸,看见他胡渣不再的下巴,看见他随便依旧却变清爽的衣着,她微微的笑了,自从那次,他们已快一个月没见了,她很高兴他并未沉沦。
“妳还在找他?”
“他?”她突然领会。“你怎么知道?”
“托妳的福,妳老板正巧也是我老板,这几天同事都传着总裁失踪的消息,我头一个就想到妳,看来妳仍是没学会抓住男人的心。我就在想,看在我们曾是朋友的分上,如果妳能当上总裁夫人,必定会提拔我吧!所以……”
“你知道他在哪?”
他冷漠的撇嘴,做什么表示,瞥她一眼,旋身朝电梯的方向步去,她想也不想的紧跟上去。
孟灵胆怯的脚步跟在成昊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