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余秀花后,宣靖涛马上拉着老婆问:“妳怎么教余阿姨虐待梦渝?”
他刚才在外面听得几乎要忍不住进来制止她,那刁钻的小脑袋尽装些什么?
“你们都听到啦,我的用意很明确,只是让余阿姨消气而已,你可以跟她说什么大道理吗?太抽象的事,她不能理解,可是她善良,只是记恨而已,发泄发泄就好了。梦渝妳觉得呢?”不指望宣靖涛这自小在上流社会优游的人能懂。
程梦渝点头,“但是妳的嘴巴太利了,总藏刀带剑的,这样欺负阿姨!”
“看吧,女人有了婆家就偏了心,只急着巴结婆婆,我是替妳布桩耶,只要余阿姨天人交战时,想起她不是心理变态、她不是利用隔壁的报仇,那妳就少吃点苦,我强力灌输她当一个公正有度量的好人耶!”苏紫莺埋怨地看程梦渝一眼。
“谢谢!妳也只有为朋友仗义声援的时候,像只刺猬。”程梦渝挑了一下苏紫莺的小下巴,“对不起,是我忘恩负义,来笑一个。”
“坏死了!下次不帮妳了,还吃我豆腐。”苏紫莺嗔她一眼,拿开她的手。
她是最怕别人碰她的,特别是下巴和脖子,程梦渝玩心一起反而多模了几下。
嗯哼!嗯哼!两个男人好象吃骨头噎着了一样,同声闷咳着。各自把老婆揽在身边,真是不检点,居然在老公面前调情。
“梦渝,请不要调戏我老婆,尹诺,你的意见呢?”宣靖涛生怕老婆出的馊主意害了他们。
“我会心疼,如果阿姨那么对待妳,妳怎么吃得消?妳连头发都不会自己吹。”季尹诺对着程梦渝说。她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呀,只知道对他好,却什么都不会做。
“我现在会做很多事,你放心,我会让阿姨接受的。”程梦渝感动地看他。
“隔壁的,你不要把梦渝看成笨蛋好不好,和我同居六年的人,每个都会做家事的。就连怕火的静娟不敢用瓦斯炉,都会用电饭锅炒米粉,即使是好逸恶劳的心婷也可以用微波炉做出一桌的菜色,何况梦渝为了你立志要当女强人。所谓的女强人就是上班威风八面地指使男人,创造台湾经济奇迹;下班面面俱到地服侍男人,建立安祥社会的非常女人。放心吧,梦渝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张着水汪汪的大眼,无助地等着你垂怜的小妹妹了。”
宣靖涛怀疑地看苏紫莺一眼,平常不多话的她,怎么遇见尹诺就说个没完?难道她喜欢尹诺这种类型的男人?他充满危机意识。
季尹诺则微蹙眉心地看着梦渝以欣赏的眼光对着靖涛,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了,难道他不再能吸引她所有的注意力吗?他有着不安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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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晚上,宣靖涛夫妇带着孩子出去看夜景,季尹诺夫妇则一早就到隔壁村落探望余秀花,余秀花真的接受苏紫莺的建议,当个作威作福的婆婆,端的架子可高了。做的菜嫌得一无是处,不过嫌得愈彻底吃得愈干净,泡的茶不是太浓就是太淡,最后嫌开水烧开就好,煮得那么烫做什么?
“阿姨,晚上我们去吃中国菜好吗?”在庭院,季尹诺递了茶给她。
“怎么心疼了?煮一顿饭会累坏富家千金吗?”余秀花接过杯子。
“阿姨!一两礼拜以来,梦渝哪天不是一下班就过来做晚餐?妳不是不喜欢吃她做的饭,出去吃是为了妳啊!”季尹诺婉转地说。
“我哪一顿饭不赏脸?她吃的就那么一点点,大部分不都是我吃吗?阿诺,这女人不好,吃不多,不会有力气生孩子,离掉好了。”余秀花三两句就要他离婚,但是语气愈来愈和缓。
有时候余秀花会想,也难为那女人了,刚开始怎么说她怎么骂她,趁阿诺不在还拧她、踹她、抓她头发,反正以前看到婆婆虐待媳妇的镜头,下得了手的都演练过了,她都没去告状,逆来顺受的,也没见她有怨言,偶尔会看见她偷偷擦眼泪。
开始有一点能够不仇视她后,阿诺又说以前害得他那么惨的不是她,是她姊姊,她为了保护家人,一直不肯说实情。思前想后,余秀花也觉得有可能,因为以前就发现她皮肤忽黑忽白,几天没见好象瘦了点、白了点,因为看她不顺眼也没仔细看过她的脸,所以分不出姊妹是可能的。人总是自私的,她护着家人也无可厚非,另一方面她同时护着阿诺也是事实,只是她的家人太难缠了。
她真的对阿诺死心塌地的,当初是她当众割腕,求她父母放过阿诺的,不然阿诺那一次被害的是贩毒杀警的重罪,是啊!怎么没想到那时她明明送医院了,怎么没一会儿,又和不良少年一起出现,又想把阿诺带走?
“阿诺,真的是两姊妹一个害你一个救你耶!”她把证据说了出来。
季尹诺终于松口气,如果阿姨能因此接受梦渝,那么她家那边就好解决,大不了大家老死不相往来,他还担心因为梦渝不肯松口,阿姨不会相信呢。
“这样阿姨不会反对我们了吧!”
“还是不行,要不是她,你也不会那么惨,她不是有心害你,可是有她在你就会有灾难,还是离掉好了。”余秀花忧心地说。
“阿姨!那是迷信。”季尹诺不以为然地说,这一次相逢他不是一直好好的?
“阿诺,不要不相信,我就是这样,任何沾到我的男人就倒霉,你爸要不是为了我,也不会出车祸死掉,你刚坐牢的那半年,不是有个大哥看上我吗?还帮我打点你的事,可是我跟他不到十天,他就被捅了,所以我才不要和你一起住在宣家的。”余秀花看着生命中的男人一再发生悲剧看怕了。“你不说,我去替你说,她什么事都以你为主的,十二年前在美国,看你快戒成了,我叫她走,不然就偷偷给你毒品,她马上就走了,只要是为你好的,她都会愿意的。”
“阿姨!原来是这样,她离开时那封绝情的信也是妳叫她写的吗?”
“是啊!不然你不死心跑回去找她,不毁了?你那时候是通缉犯呀,别人都以为你杀了警察,窝藏逃犯,吸毒贩毒呀!”那一次因季尹诺严拒姚梦洁,使得她心生恨意,让人抓他起来施打毒品,想藉此控制他,却因他始终不屈服,她一气之下将他丢进一群毒犯窝藏处,正好那群人杀了警察,就诬赖是他,后来程梦渝帮他逃避警察的通缉,被她父母发现,通知警方,程梦渝只好当着父母的面割腕求他们放他逃生。
“阿姨,那这件事后来怎么样了?妳被遣返,应该知道消息吧。”之后他一直在异国,都已忘了澄清被通缉的事。
“其实梦渝回去没多久,就写信来说还你清白了,嫌犯自己窝里反,爆出内幕,警方就撤销你的通缉令。”
“阿姨为什么当时没告诉我呢?”
“怕你回去!一回去又被那家人纠缠不清。”余秀花坦然地说。
“所以妳宁愿让我死心,不惜让我永远沉溺在毒瘾中?”季尹诺难过地问。
“阿诺,我不都为你好?你和他们断绝关系是对的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你不死心就不会再吸毒,也不会进了勒戒所,更不会逃出来,不逃出来就不会让正好去旅行的靖涛撞到,你遇不上靖涛这一辈子就完了,靖涛帮你戒毒,带你来法国,让你进他家公司,请他爸栽培你,你才有今天呀!”
往者已矣!的确是过去了,季尹诺也不想再追究了,“算了!阿姨,我这辈子除了梦渝,谁也不会再娶的,妳要让她走,她如果真的就走,那我就孤独一生。”
他把问题丢给这些总是为他好的人去想,包括站在屋内的程梦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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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察局出来,余秀花再也忍不住了。才打算试着接纳程梦渝,免得阿诺真的孤独一生,所以和他们一起去吃顿大餐,打算正式承认她这个媳妇。谁知道话正要说出口,旁桌的人就一言不和地打起来了,阿诺好心劝架,还被打,那扫把星没有自知之明,替阿诺挡了一拳,结果乱成一团。警察来了以为他们是肇事分子,一起带回警局,周末律师出远门,只好被关了几小时,警方查清楚才放人。
“阿诺,离掉她,不然你迟早要被她克死。”余秀花将他们两个分离开来。
“阿姨!这不能怪梦渝的,那种场面谁能料想?我们回去吧!”
“你不离,我也不必你送,谁知道和那扫把星同车会怎么样?我自己坐出租车回去。”余秀花说着就拦了车子跳上去。
程梦渝始终是抿着唇,低着头。
“别听阿姨的!”季尹诺柔声安慰着。
“嗯。”程梦渝点个头,先行上车。
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语,让季尹诺非常不安,到了宣家,上了楼,她仍是静默。
“梦渝!”季尹诺担心地唤她。
“我累了,晚安。”这一次程梦渝把他关在门外。
“梦渝!别胡思乱想。”季尹诺猛敲着门,不想吵到别人,却不能就这么让她独自伤心。
许久她没反应,她是铁了心了,给她一点时间吧,他走到隔壁,沐浴之后打内线电话到隔壁。
响了许久她都不接,她是很固执的,但是这一次他得比她更固执才行。
终于她接起来了,“什么事?”
“帮我上药。”
“喔!”程梦渝正要放下听筒,就听说他要过来。
打开门后,程梦渝转身到衣柜前想拿药,季尹诺则从背后一把将她抱住。
“为什么要把我关在外面?不是说要以我为重的?”
“对不起!我做不到了。”程梦渝闷闷地说。
“妳喜欢被我冷落、喜欢被我拒绝;不喜欢让我疼妳、不喜欢让我爱妳,只要妳能爱我就好了吗?我爱不爱妳不重要是不是?我必须时时藏着关心、藏着热情,妳才会在乎我,才会想赢得我的爱吗?”他在她耳畔说着。
“你这么说不公平,是你不要我,是你只当我永远长不大,是你嫌弃我,是你只要十二岁那个清纯的小妹妹!我以为你喜欢独立自主的女人,我让自己独立自主;你不喜欢我家有钱,我学费都靠自己赚,住学生宿舍、兼家教;你总要我多吃一点,我四个小时吃一次;你说我发育不良,我请阿珠熬中药给我喝,让自己身材好一点;你想念哈佛我就去念哈佛。除了吃不胖,我每一样都做到了,你还是不要我,我做那么多的改变,结果你要的是十二岁那个小妹妹。”
“妳怎么会这么说呢?不管妳怎样我从没要妳为我改变呀!”
“你有,你要我勇敢、要我坚强、要我多吃饭,不准我哭、不准我吻你、不准我找你,不肯让我爱你,我为你改变是自愿的,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只希望能够做到你的理想,我不是怪你,只是我知道这一次我做不到了,我没办法回到十二岁!我就算有通天本事,也不能让时光倒流。”她伤心地说着。他只喜欢清纯不解人事的小妹妹,她知道的,他不喜欢逐渐长大,日益不可自拔地爱慕着他的程梦渝,“我还记得你二十一岁生日那天骂我的话。”
季尹诺回想了二十一岁生日那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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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以为我的家,是一张张的票根,撕去以后展开的旅程,是一站站的陌生
……喔——喔——喔,路过的人,我早已忘记,经过的事已随风而去,驿动的心,已渐渐平息,疲惫的我是否有缘和妳相依。
昏暗的灯光下,每对年轻情侣轻声细语地诉说着爱语,餐厅回响着歌手沉厚的嗓音,本来这首沧桑味浓的歌实在不适合这样浑厚的音质,倒适合原唱者细薄而带点破的嗓音,但是演唱者例外,他沉厚的嗓子把这首歌的沧桑味带到顶点,每回他唱这首歌,总会打动一群多梦学子的心,这首歌也成了他的招牌歌。
“这歌手我们学校的吗?”女孩好奇地问。
“他是国贸系的高材生,上届区运两百公尺短跑的冠军,大专杯游泳比赛的纪录保持人。”男孩详尽地介绍。
“好帅!我以为山地人都短小精干,四肢发达,最多读师大体育系,看来我错了。”女孩眼中充满了崇拜与欣赏。
“别招惹他,他虽然好,但被个家里有钱有势的小太妹看上了,接近他的女孩子都会被修理。”
在谈话中,歌手在吉他弦上刷下流动的一串音符,结束了这一节的演唱。
餐厅的服务生递了一张纸条过来,看了那纸条一眼,抬头往门外看,又来了,她到底有完没完?季尹诺眉宇间透着不耐烦。
收拾好吉他、歌谱,和几个熟人打完招呼后,他借着上洗手间从后门出去。
“季哥哥你为什么躲着我?”姚梦洁提着一把吉他拦住了季尹诺的脚踏车。
“妳又抽烟?”季尹诺皱着眉对从她身上传来的烟味感到失望。
“没有,是餐厅的人抽的,我被熏的。”姚梦洁马上辩解。
“手给我。”季尹诺板着脸说。
姚梦洁伸出左手,虽然他会打她,可是她爱死他打人时的酷脸,那是真的关心她,而且他打她时,自己手也会痛,她喜欢他这种惩罚方式,不像她父母只会拿藤条打她,只想用暴力让她屈服,而季哥哥是要地知道自己错了,季哥哥关心她。
“右手。”季尹诺一手扶着车把,半跨在车上。
姚梦洁迟疑了一下,季尹诺则抓过她的右手,送到鼻前,闻到她手指的烟草味,“说谎都面不改色了,妳愈来愈让人失望了,回去不要再来找我。”他不高兴地把她的手放掉。
“对不起,我不想惹你生气嘛,今天是你生日,我来送生日礼物给你的,你收下我就走。”姚梦洁对他不打她了感到失望。
“我不希罕妳的礼物,走开听见了没有?”季尹诺推她让出路。
“你看一下嘛,你会喜欢的。”姚梦洁硬是把他挂在车把手的吉他拿下,换上她的,“你歌唱得那么好,那把吉他音色不好,配不上你的歌声,我这把才配。”
“程梦渝,妳最好把吉他还我。”季尹诺冷着脸警告。
听到他叫妹妹的名字,姚梦洁矛盾极了,第一次他在小太保打群架中把她救出来,就是误认为她是妹妹,她澄清后,他立刻掉头就走,所以她一直以妹妹的身分接近他,想尽办法惹他生气,吸引他的注意,若不这样,他根本部不理人,然而他实际关心的是梦渝。
“我是梦洁。”姚梦洁说着即往他的唇上吻去,决定让他分清楚。
季尹诺立刻推开她,厌恶地擦着嘴唇,“妳——妳怎么变成这样?这么随便的女孩子,将来谁敢要?”
“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姚梦洁难过极了,他为什么是那种表情,好象她的吻很脏,那是她特别留给他的呀,别人是吻她不得的。
“我不会要妳,我不会要一个害人精,听清楚了没有?程梦渝!”十七岁的女生怎么这么那个?!讲那什么话?他气炸了。
“我是姚梦洁!”姚梦洁再一次强调。
“反正妳的谎言已经和实话合而为一了,我不管妳是谁,你们一家没一个好东西,离我远一点。”季尹诺更生气了,她已经坏得无可救药,以前还会良心发现,向他说明原委,让他不要误会姊姊,现在却冒充姊姊做那么差劲的事,“恶心!”他丢下一句话,拨掉她送的吉他,从她手上抢过他的,踩下踏板就走。
“季尹诺,你会后悔的。”姚梦洁在后头喊着。
姚梦洁是不哭的,她不是笨蛋梦渝只会哭哭啼啼,但现在她泪流满面,恶心!他居然这么说,多少人成天追着她跑,任她指使,捧得她高高在上,碰她手臂就会被她刮一顿,他居然说得那么不堪,她实际上比梦渝清纯不是吗?梦渝全身都让他碰过了,他就不恶心?
“姊姊!”程梦渝温柔地拭着姊姊的泪水,她一直都等在季尹诺放车的地方,远远见到姊姊才躲在角落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姚梦洁恼羞成怒,“妳听到了吧!妳的大哥哥不会要妳的,不管妳多乖多懂事,他都不会知道的,他只知道妳坏!妳恶心!”
“姊姊,我陪妳回妈妈家。”她知道姊姊自尊受伤了。
“少假了,其实妳心里很得意的对不对?季尹诺虽然分不出来,但他总是对妳比较好,他会收妳送的破车,戴妳买的烂表,今天妳又送什么给他?”姚梦洁看了一下她身后,双胞胎就是双胞胎,送的礼物是一样的。
一样的礼物,他一定也会收梦渝的,姚梦洁不甘心,“哼,至少我吻了他,妳什么也没有,我不会让他再收妳任何东西,我得不到的,妳也别想得到。”姚梦洁发狠地说。
“姊姊!妳别冲动,妳不可以再叫人打季哥哥,他现在需要钱,他不能工作就没有钱缴他阿姨的医疗费,我帮妳送礼物,我会求他收下妳的礼物,妳只是想让他有把好吉他,让他省一笔钱,妳想让他存更多的钱,不要那么辛苦到处做苦工,妳想为他做一点事的。”程梦渝着急地拉着姊姊的手要求道。
“我不希罕了,他累死好了,谁管他阿姨生病住院,他那个坏阿姨,凶巴巴的活该病死,妳不用再说了,妳回去吧,妳爸找不到妳又会找他麻烦的。”姚梦洁被妹妹一说,心也软下来,算了,他寿星,他最大,饶他一次好了。
“喔!”程梦渝拿起身后的吉他。
“等一下,这把也拿去吧,明天拿给他,他那把刚才被我动过手脚,叫他用妳的还人。”姚梦洁交代着。
“好。”程梦渝走了两步。
后头传来姚梦洁的同伴的喊声,“梦洁,不好了,阿义刚才看见妳哭了,叫一群人去修理季尹诺了。”
“白痴,谁要他多事。”姚梦洁气急败坏地骂道。
“姊姊!”程梦渝立刻回头,急得泪都掉下来了。
“哭哭哭,妳最烦,我没时间理妳,妳先回去,我会处理。”说着她就跑出巷道,跳上同伴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程梦渝走几步后,下个决定,即招一部出租车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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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姚梦洁在新公园找到同伴时,季尹诺已被打晕,而她的同伴正跑给警察追。
“季哥哥!季哥哥!”程梦渝一下出租车就街上前,扶起季尹诺。
“小琴,妳照顾一下。”姚梦洁对同行的女孩说。
“梦渝,可能妳必须留下来照顾他,我们换一下衣服,我必须请王律师去保阿义他们,然后我会回妳家,省得妳爸又派人找他麻烦。”姚梦洁其实希望亲自留下,但是那群笨蛋八成是跑不了的,身为大姊的她不能不管。
“好!”程梦渝把季尹诺放下。
然后两姊妹到厕所换衣服,“我和爸说出来看电影后,顺便买参考书,如果时间拖得晚,妳要先打电话回去和阿珠说一下,爸才不会怀疑。”程梦渝边换边说。
“妳缺什么参考书,别我买了两本一样的。”姚梦洁的脑袋向来动得快。
“建立、五南、南一的我都有,随便买别的出版社的。”
“书呆子,真的会读书,参考书一本也不必。”姚梦洁把洋装褪下。
“姊,妳为什么胸部要绑布条?受伤吗?”程梦渝担心地问。
“谁受伤,还不是妳那个大哥哥,眼睛特别亮,最早的时候他在迪斯科碰到我,认出我不是妳,劝我少去那边就不理我了,后来我听到别人问他怎么分得出,他说妳发育不良,所以我得绑平一点不让他认出来。”姚梦洁同情地看着妹妹扁平的前胸。
“季哥哥去的地方,妳都会去吗?”程梦渝好羡慕姊姊,可以经常去看他。
“我又不像妳必须当乖乖女,一个月只敢偷见他一次,梦渝,妳不可以乘机做什么事喔,他是我的,我才可以成为他第一个女人。”姚梦洁郑重地说。
“姊,不要讲这么可怕的话。”程梦渝连忙把衣服穿好。
姚梦洁不以为然,虽是双胞胎,她是女人,梦渝却是女孩,当然讲的话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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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哥哥,你会不会觉得头晕想吐?我们去看医生好吗?”程梦渝关心地跟在季尹诺的后头,边走边问。
“不会,拜托妳走好不好?别在这边假好心。”季尹诺粗暴地回头吼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会打你。”程梦渝诚心地道歉。
季尹诺见那一张充满诚意和歉意的脸,一时气消下许多,真是莫名其妙的女孩子,前几个钟头坏透了,几个钟头后又变个人似的。
“好了,算我倒霉,遇上妳就没好事,妳现在给我走,我不要再看见妳,听见没有,不准跟着我。”他说话一大声,抽动脸颊就觉得痛,只得以手抚颊。
“我送你回去,帮你擦完药就会走的,季哥哥你不用赶我,我也会走的,我不会给你惹麻烦,我爸爸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他不会怀疑的。”
“成天说谎!妳怎会变成这样,妳以前很乖的,别管外人是不是笑妳被强暴了,妳没有不是吗?就算有又怎样?我告诉妳多少遍,那不是妳的错,妳不能因为这样就堕落,真正爱妳的人知道了只会更疼妳,不会嫌弃妳的,成天自己胡思乱想,和些坏朋友在一起,妳长得这么漂亮,整天出入复杂场所,迟早会出事的,我不是每次都救得了妳。”季尹诺不明白自己何必再劝她,要烂就让她烂到底好了。
程梦渝无法回答,因为被笑的是姊姊,心理不平衡的也是姊姊,只有季哥哥和少数几个人知道被绑架的是她,姊姊是被她连累的,可是她没有被强暴呀!为什么每个人都不相信呢?每次她澄清,爸爸妈妈只会拥着她安慰。连季哥哥也不信,不然他怎会这么说?
程梦渝坚持跟着到季尹诺的住处,他阿姨住院,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好了,妳可以回去了。”季尹诺把门关上,把她关在门外。
“季哥哥,你让我擦药啊。”程梦渝拍打着门。
季尹诺一概不理,径自去洗澡,然后上阁楼,打开收音机,盖掉她的扣门声。
“季哥哥!”程梦渝就是不放弃,喊得声音都哑了。
“阿诺,你就让她进去嘛!女孩家别让她这样丢人现眼。”季尹诺对面的窗子打开,胡婶探出头来喊着,“这对小冤家,上辈子不知结了什么孽缘喔。”
季尹诺一脸怒意地下楼,打开门,狠狠地瞪她一眼,“妳非得搅得我不得安宁才高兴吗?”
程梦渝低下头,咬着唇,泪一颗一颗地落着,季哥哥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
“进来!”受不了这魔女,倒情愿她永远是小太妹的样子,至少他不会心软。
程梦渝很自动地在他们只有四坪大的客厅中找到了药箱,小心翼翼地替他上药,看到他身上比较深的伤口,泪就不听使唤地落下,经常浸蚀了他的伤。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季尹诺板着脸心中暗骂着。
“季哥哥,你能不能月兑下长裤?”程梦渝先前注意到他的大腿上有血渍。
“够了!妳是女孩子,不可以这样随随便便地在男人身上模来模去知道吗?没有妈妈在身边,更应该自爱。”季尹诺气得头皮发麻,她懂不懂男女之别,有没有羞耻心啊?
程梦渝被他吼得傻眼,只是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一滴泪都不敢流下。
“我不是随随便便,我只是帮季哥哥擦药啊!”完全不懂他为何这么大火气。
看着她茫然的表情,季尹诺闭眼仰头,暗自咒骂,季尹诺你在想什么?她才十七岁,还没有成年,只会嘴巴上说狠话,故作大人样,其实什么都不懂。她不知道她多漂亮,也不知道她细致的手放在你背上会让你受不了,更不知道她柔软的胸部有一下没一下地碰到你会让你抓狂,她不会知道你无法忍受想到她在别人身上做同样事情的妒意。
妒意?!惨了,季尹诺你的头被打坏了,她是你沾惹不得的,她是小妹妹,你是大哥哥,你读高中,她才国小,你读大学,她还是国中生,她甚至还没发育完全。
想到发育两个字,他又不行了,眼前浮现多年前她的果身,他连忙甩甩头,睁开眼睛。
“季哥哥,你头不舒服吗?”程梦渝倾身探他的头。
“梦渝,妳可以回去了,我要妳现在就回去,听话!”他连忙拨开她的手。
“好!”程梦渝柔顺地收起药箱,“季哥哥,这两把吉他,一把给你,一把给你还你的朋友,因为那一把,被我……”她说谎总会心虚的,“被我弄坏了。”
“留下一把赔我朋友就好,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季尹诺拿过她准备的那把,虽然每次都无效,仍再次声明他的立场。
“季哥哥!这一把是你的生日礼物,你也收下好吗?你收下我就走。”程梦渝把姊姊送的呈到他面前。
“我说不收就是不收,妳不要再多说了,出去,我要关门了。”季尹诺推开吉他,拉着她的手臂,往门外走。
程梦渝一手扳着门框,固执地要求道:“季哥哥,你收下嘛,我以后真的不会再给你看到了。”这表示会偷偷地来看他。
“我警告妳,妳再吵得我邻居不得安宁,我揍扁妳,别以为我不敢。”季尹诺先将吉他放到门外,再忍着身上的疼痛,抱她出门,拿起她的吉他,一路把她推出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