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阿永,你不是在追方理美吧!”
“有吗?我有吗?”
阿永乘机抢走了林振华手中的橄榄球,开始向前跑。
“混帐阿永,趁人之危,球还我!”
“你来抢啊,小子。”
“可恶!”林振华笑著追了上去。“全班都说你在追转学生方理美;奇怪了,你不是还在追罗巧君吗?怎么这么快又转移目标啦?”
“罗罗嗦嗦的,”阿永抱了球坐下来,“我早就追上了,不出两天,罗巧君一定会哭著跑来找我。”
“什么?”阿华跑到他身边,弯著腰喘气,“你是想利用方理美让罗巧君吃醋,是不是?”
“谁教她死都不承认她喜欢我,我追得快没耐性了。”
罗巧君倒是没哭,但是自从全班谣传张德永要方理美当他女朋友后,果然来找他了。
“嗨,张德永,”她讷讷地开口:“你是不是——”
见她有话不敢说的模样,阿永笑了,“在追方理美?”他替她接了下文。
地脸红的点点头。
“反正你又不要我,那我干嘛还死缠烂打?”他故意逗她,装得一副无辜的表情,将手上的橄榄球重复往上抛和接住的动作,满不在乎的看著她。
“我不是——我——”她急著想辩解。
“怎么样嘛,舌头打结了吗?”
罗巧君急得一跺脚,气自己在最重要的时刻总是没勇气开口。
阿永将球抛掉,脸上无所谓的表情已消失;一本正经的,他抓住她的肩膀,“罗巧君,我——”
他话没说完,方理美冲了过来,拉住张德永的手转身往外走。猛一回头,她对罗巧君笑笑,踮起脚尖,用唇轻触阿永的脸。
罗巧君哭著跑开后,阿永愤怒的瞪著方理美。
理美耸耸肩,“你没资格那样看我。”说著,就走了出去。
“方理美,你这算什么?”阿永在她身后大吼,见她故意装作听不见的样子,他追了过去。
理美走到假山后的草地上坐下来,闭起眼睛。
阿永蹲下来,抓起她的手,用力握著,“说话啊!”
她张开眼,又闭上,“有什么好说的?”
“你这个混蛋!”他握得更加用力。
她张开眼睛直直望著他,“我恨别人利用我。”
阿永猛地放开她的手,在她身边坐下,“若你要个道歉,尽可以向我开口,我一定给你,干嘛破坏我的计画?”
突然地,她问,“你懂得爱吗?你爱她吗?”
“也许吧!反正又不要求天长地久。”
“糜烂,而且堕落的爱。”
阿永嗤之以鼻,“说得好像你都懂得,你又对爱了解多少?”
“不多,或者比你少,所以我才会这么迷惑。”
“迷惑?!你迷惑个什么劲儿啊?”
“因为还小吧!给自己这个藉口,却仍然没办法避开;所谓生、死、爱,究竟是什么?你说呢?”
阿永偏著头想不出一个正确答案。“想这么多干嘛!”
她摇摇头,“不行,在结束之前,一定要明白。”
结束?!阿永疑惑的看著她。什么结束,生命吗?旋即他又笑自己。别傻了,她长得那么美,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学业问题?家庭问题?或者是——恋爱问题?
“你认为我怎样?”又一次突兀地,她问。
天哪!她该不会是被课业压力逼疯了吧!他和她认识甚至还不到一个月。
“难以回答。”
“是吗?”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等你能回答时,告诉我,”她定定望著他,“一定?”
阿永笑了,“一定。”
******
“休息!”
队长的一句话,放松了全体队员。
阿永月兑下他的T恤,走向球场边的一棵树下坐厂下来。
立刻,有个女孩冲过来,拿了毛巾要递给阿永。
“谢谢你,但我不需要。”他头也没抬。
方理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闲闲的靠著他身后的树干。“水,要不要?”
“谢啦!”他伸手去拿理美放在他头上的那罐水,咕噜咕噜的大口灌著。
“你怎么知道我要喝水?”
理美没回答,阿永抬头看她,却发现她双眼极其迷蒙的看著远方。
她幽幽的一笑,“像我哥哥一样,他喜欢打篮球。”
“你有哥哥?怎没听你说过?”阿永有些惊讶。
“阿永,我不明白吔?”理美浅浅一笑,转移话题。
“什么?”
“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你有什么好?”
“开什么玩笑,我当然好,我又高又帅又有钱,不喜欢我的女孩子都没长眼睛。”
理美装模作样的叹口气,“这世界真悲惨,这么多女生没眼睛。哎呀,”她模模自己的脸,“真糟糕,我也没有吔!”
“真没眼光,伤害男人的自尊心。”阿永装作心痛的捂著胸口。
“我的眼光高得很呢!”理美笑说。
“有多高,像天一样高吗?”
“差不多哦!”她顿了顿,然后用想像的口气,“要很酷,身高超过一百八,帅得乱七八糟;还要开敞蓬跑车,笑起来迷死天下人;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带点孩子气,而且——”
“够了!够了!”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这是天方夜谭嘛!这世界上哪有这种人!”
“有啦!”她大声的说:“真的有。”她的声音变小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泪瞬间充满她的双眼。
“你恋爱了!”阿永惊讶的瞪大双眼。
她嗤之以鼻,“那是傻鸟才玩的游戏。”地用袖子抹眼泪。
“你就是那只傻鸟罗!”
“混帐阿永,知道也别说出来。”她敲他的头。
“又敲我的头,迟早被你敲成傻鸟。”他模模理美的头,像是安慰她,“又哭又笑的,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呆呆的。”
“谁说的?”
他轻拍她,“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女人哭真是令人受不了。”
等她哭声渐歇,阿永开口:“愿意说说吗?”
“不愿意。”她眯著眼睛斜睨他,“你不会是要我再哭一次吧!”
阿永将理美的一小撮头发圈在手指上,低头凑近去闻她的发香,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吗?
“为什么留长发?”
“承诺,愿望末达成前绝不会剪去。”
“什么样的愿望?”
“秘密。”她目光飘忽的望著远方。
“女人真小器。”他开玩笑的抱怨著,早已习惯她偶发性的心不在焉。
“理美,”他放下她的头发,“今天翘课翘他一个下午,怎样?”阿永抬头望著灿烂的天空提出建议。
“好哇!”她立刻抬起头来附和,撞到了阿永的下巴。
阿永一手抚著下巴,一手拉著理美站起来。
走在阳光洒遍的街上,理美心情像海一般,美得不得了。
“班上的同学一定会以为我们私奔了。”
“可能哦!”阿永笑著附和。
张开双手,像要拥抱太阳一样,阿永是个属於阳光的男孩。
“但是,我不要跟你私奔哪!”
“是他吧!那个让你一想到便会哭泣的男人。”
理美转身面对著阿永,阳光在她头顶上形成光圈,风吹得她发丝飞扬,露出她姣好的脸蛋,“他不会带我走,但如果我要走,必定是和他。”
她一说起她的情人,表情竟美得不可思议,美得令人屏息。好像天使一般,只差没有翅膀了。
“跟我来!”阿永转身,将她天使般的模样关进心房。
以前总是猜测天使究竟是何模样?也许他心中的天使,就是理美在阳光下的样子吧!
“去哪?”她迈步跟在他身后。
阿永转头神秘的笑笑,带她走进了一栋摩天大楼;电梯一直上升到最末层,阿永领她走出了电梯,上了往天台的楼梯。
“好——美!”理美靠著栏杆惊喊。
“我心情不好时就会来这。”
理美双臂交叠放在栏杆上,下巴靠著手臂,“阿永,你为何不交女朋友?”
“我要啊!被你破坏的,你忘啦?”他提醒她。
“我是说,真正的、轰轰烈烈的,一生只一次的那种。”
“我还小,不急。”
“你没有特定的女朋友,学校有很多女生喜欢你;你成绩卓越、运动又行、家世好、富有。喂!你说看看,你这么完美,还会不会有什么不满意?”
“有啊!”他夸张的说:“我的身高不够一百八,也不够酷,更不会开敞蓬跑车。”
“你少来了,那是我说的话吔!”她转身作势要再敲阿永的头。
阿永躲著,开玩笑的说:“有什么办法呢?那就是我现在不满意的地方啊!”
笑闹著跑出了大厦,阿永和理美在街上东晃西逛的。
“女人总爱这玩意儿吗?”阿永百般无趣的跟在理美身后,进入一家百货公司。
理美用手肘撞他,白了他一眼,“少吵了!”
她走到化妆品的柜台,停下来呆呆的望著。
“喂,理美,”阿永伸手在她眼前晃晃,“看什么?”
她叹了口气,“我不是什么知名红模特儿,不会将鲜红的唇膏涂在唇上亲吻他,不会用擦了亮丽蔻丹的手指抚模他,可是,我爱他呀!”她近乎自言自语喃喃地说著。
她仍然望著柜台上鲜艳的化妆品,表情几乎带点挫败的忿恨。
阿永走向柜台,向服务的小姐买了条玫瑰色的唇膏。
“喏,拿去。”他将包装好的唇膏塞进理美的手心。
理美感动的望著阿永,“你不需要这么做啊!”
阿永耸耸肩,“我说过,我受不了女人哭。”
“我没有哭啊!”理美抗议。
“快了嘛!”阿永无辜的笑著。
“胡说!”
“好了,我饿了!”他看著理美,“我们去吃东西吧!”
“好哇!吃什么?”理美转身往前走。
“日本料理?”阿永建议著,他最爱吃日本料理。
“不要,吃腻了,西餐吧!我喜欢吃西餐。”
“吃腻了?你开什么玩笑,天天吃吗?”阿永不信的望著她。
“差不多哦!”她突然回头,“对了!阿永,我有没有说过谢谢你?”
他停步,“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吧!”
“不行,我一定要说。谢谢你,阿永。”她诚挚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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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送我唇膏呢?”理美望著袋子的十四只口红,神情怪异的说著。
理美又心不在焉了,阿永想。“因为想送,所以送罗!”阿永无表情的说著。
她拿起其中一只研究著,“一个星期一支,太奢侈了吧!”她抬头看他。
阿永只是笑,回答的话都懒得想。说什么呢?怕她哭吗?想逗她开心吗?还是爱上了她呢?
“我说,你呀!”理美停了一会儿,让人以为她并没想说什么,可是突然,她又说:“可别爱上我哦!”
阿永吃惊的看了她一眼,旋即哈哈大笑掩饰他的不安,“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理美很认真的眼神定定的凝视他,“我希望,跟你永远是朋友,我需要你这个朋友。”
“当然,”他一改态度,“我们永远是朋友。”
理美转身趴在桌上,继续研究她的口红。
朋友吗?理美在班上,只有他一个朋友啊!但,需要他这个朋友是为了什么?理美时时想著她的情人,而她的情人呢?同样想她吗?或者,有了另一个爱人,所以忘了理美,让理美伤心呢?
理美朝思暮想的人没有跟理美联络,似乎连一封信、一通电话都没有;不然理美为何直到现在,仍然是那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
傻瓜德永,你不愿承认,你爱上她了吧!爱上那个古里古怪、个性怪得乱七八糟的理美吧!所以你故意把她的情人想得很坏,所以你……阿永,你在吃醋!你甚至没见过他。
停止!停止这个荒谬的思想。
“理美,寒假你要去哪玩?”
她回头,“你说呢?我要……”
她的眼光锁在半空中,越过阿永的头顶;她的表情呆滞,顷刻又转为绝对的愤怒。
阿永回头,顺著理美的眼光望去,看见那个有点玩世不恭,靠在教室后门的男子。
很酷,身高超过一百八,帅得乱七八糟。他是——让理美哭泣、伤心,却又无法忘记的人。这是一股很强的压迫感,在看到他之后。他什么话也没说,却没来由的令人感到恐惧。
他微微一笑,眼光未曾有片刻离开过理美。他迈步,向理美走来。
理美低叫一声,惊慌的由前门冲了出去,像有魔鬼在身后追赶一般。
在他追出去后,阿永也站起身来,往他们的方向跑去。
清脆的掌掴声,在那个男的抓住理美时响起。他的脸上浮现红印。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抓起理美,狠狠吻著她,接著他突然放下理美,但仍抓著她。
阿永看见他的嘴唇,因血变得更鲜红;而理美,只是瞪著他,咬著自己的唇,直到血由嘴角往下流。
“跟我回去,理美,你是山田家的人。”那个男人用日本话对理美说著。
理美仍然倔强的瞪著他。
“混蛋!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跟我回去?”
她低下头,用日语回答:“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只是我的健一哥。”
“你说什么?”
理美挣开他的手,转身看到阿永站在不远处,她跑向阿永。
“我现在最喜欢他。”她躲在阿永身后,紧抓著阿永的衣服,大声的抽噎。皎好面容上,点点泪痕如梨花带雨。
那个叫健一的男人凶暴的盯著阿永,眼中闪著嗜血的光芒,像是恨不得撕裂了阿永。
“理美?!”他大吼。
“我不介意,我一点都不介意。可是,我这么这么爱你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欺骗我?”理美大声哭叫著。
阿永猜想理美可能不知道他也懂日语,所以才这么说。
突然,理美放开阿永的衣服,转身跑开。
健一盯著理美消失的地方,心像被她带走似的;他没有追上去,阿永也没有。
“理美的爱人吗?”阿永看著他问。
健一回头看阿永,似乎有点惊讶他会说日语。
“不是。”他否认。
可是他刚刚的表情,明明是很认真的,为什么要否认他爱理美。
健一走近阿永,冷冷地看著他,“理美永远是我的。”
******
理美失踪了!
当阿永回到教室,理美的书包仍在,但人却没有再回来,直到放学,座位仍然是空的。
十四只口红散在桌上,书包斜挂在桌旁;这学期的最后一天,阿永突然觉得很空虚。
离开学校前,阿永去查了理美家的地址,想把书包送回给理美,顺便看看她怎么了。
“小姐还没回来。”管家这么说著。
阿永谢过了管家,将理美的书包托管家转交给理美。
理美没回家,那她去了哪?
这一整个暑假,理美没出现过半次,整个人就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很老套的说法,但,无论阿永打电话或者是去她家,始终音讯全无。
直到开学时,看到她出现在教室,阿永才松了口气。他一直担心理美会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不过理美是个奇怪的人,很难想像她会做出什么事。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她挂上书包坐下来,“他找到我了。”
“他?!上次那个人?”
理美点点头。
太不可思议了,他用什么方法找到理美的。
阿永忍不住问:“你寒假都去了哪啊?”
“哪里都去。”理美一副我就知道你会问的表情。
阿永疑惑的抬抬眉毛。
“环岛。背著小背包,一个人坐火车去旅行,很浪漫吧!”
阿永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去环岛,而他却能将你找出来!”
“没办法嘛!他追上来了。”
所谓心有灵犀就是这样的情况吧!所以那个叫健一的可以感受到理美及她正确的方位。
健一对理美的爱,热得令人立刻就能感觉出来。那种狂野不羁,遇上了理美却有所顾忌的眼神,虽然他只见过一次,但一辈子都不会忘掉。是渴望得发痛却又无能为力的目光,狠狠地烙在阿永的心上。
******
我的情人是一个杀手。我之所以称他为我的情人而非爱人,是因为他甚至
汉对我说过他爱我。第一次见面时,他讨厌我,现在?我不知道。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不用说,这是一段畸恋。我知道,但我甚至不能
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我父亲是某个极道组织的龙头,我爱的哥哥将来要继承他,因为这种家庭
的因素,我的朋友少得可怜。在日本,没有;现在在台湾,也只有阿永算是我
最好的朋友了。
我现在正望著大海写这封信;只是突然很想知道,我死的时候,有谁会为
我掉一滴眼泪?有谁会永速把我放在心中?
“这是一封署名理美的听友写来的信,现在就为她播放她所点的歌——封锁记忆。”
对你的记忆全都在黑白中打转
欢笑痛苦我再也不会知道
因为某天我将速走
到你不能预见的地方
对我的记忆请你将它全部封锁
快乐悲伤你冉也不需知道
因为某天戎将速走
到你不能发现的地方
我已经累了厌倦了等待
未来漫漫长路什么都看不见
原谅我对你仍是一往情漯
只是迄记忆
交托我保留还盼你多珍重
******
“理美!理美!”阿永一早冲进教室就大喊著理美的名字,“昨天的广播,是你吧!”
阿永连喘气都来不及就坐下来盯著理美。
理美直视他,“是我。”
“那?”阿永真的惊讶得说不出半句话,理美爱上了同父异母的哥哥。可能吗?可能吗?
理美轻拨秀发,淡淡地说,“下午放学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