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秀缓步走了出去,既尴尬又忐忑不安。
她大可一走了之的,为什么不走?
“你、你是仙女吗?”李茵茵惊问,眼中闪着不可置信的光芒,天底下竟有如此秀丽绝伦的人?!
“仙女阿姨?!”虎躯剧震,惊讶与尴尬过后,狂喜与灼热占据了钟长天的满心满眼,他终于等到她了!
水云秀不好意思地朝李茵茵浅笑致意,她虽出身富贵之家,却天真爽直,同样相差不大的年岁,自己可比她沉闷多了。
“长天?”
轻声低唤,他不会呆了吧?水云秀走至他跟前想抱他,却发现现今的他竟比自己高了一个多头也壮了好多,让他抱还差不多。水云秀暗忖自己至少有一米六七,一年不见他竟长高了这么多,有一米八八、八九吧,相比之下自己倒显得娇小了!
钟长天凤眼一眯,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蛋,似乎想碰碰是否是真实的,半晌放下手道:“跟我来!”言罢,转身就走。
她为什么要听他的?她是他阿姨耶!水云秀微愤,可惜她生性淡和一般从不拒人,只得尴尬地回首看了看仍呆愣地盯着自己瞧的李茵茵,暗叹一声,朝着钟长天走的方向徐徐飞去。就让她以为自己是虚幻的仙女好了,反正自己清灵雅逸的出尘之貌很容易让人如此联想,再加上会飞那就更理想了。
白马寺山门并排为三座拱门,门外一对雄狮与一对白马分立左右,寺内设有天王殿、大雄殿、千佛殿、观音阁、接引殿、清凉院……依次坐落在中轴线上,层次分明,两旁配殿也布局工整。
千佛殿内有口大钟,重达千余公斤,每逢月明风清之夜,钟声可传方圆数十里,这就是洛阳闻名已久的“马寺钟声”。
“清凉院”位于寺院深处,古柏掩映,清幽谧静,数座延绵叠起的楼阁建筑为紫竹林所围绕,竹香飘溢,环境清幽迷人,相传东汉明帝刘庄昔日曾在此避暑读书,摄摩腾和竺法兰当年也曾在此译经,这也是香客寮房,环境优雅,实是难得。
钟长天此番逗留洛阳便是寄居于此。
紫竹林茂空气清芬,加上译经堂飘来的竹简书香沁人心脾,闻之仿佛世间得失不过于此,心自超月兑自在起来。钟长天泱泱大度雍容自若地站在那儿,那般自然与天地万物隔为一体,令人有渊停岳峙不可撼动之感。
水云秀一窒,眼前的钟长天陌生得让她畏惧,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仿佛在一条危险的路上行走着,却无法回头。
他深深地盯凝着她,她窒碍难言,不知自己何以胆怯起来?内心略略感到,刚才听得的那番话将改变自己的一生,水云秀再无法告诉自己他还是往日贪玩慧黠可爱的小孩,而是一个对自己有所渴求的男子!偏偏自己什么都可心给他,除了爱情,他可是她百般爱护、从小看至长大的“侄子”啊!
“为何这么多年不来探我?是因为终于可以摆月兑我这个累赘了吗?”钟长天的话是那么地云淡风轻,却似利刃般地刺进了她的心坎。水云秀怔了怔,为这陌生的感受而恼怒起来。
他这是在责问自己?转而却又暗叹起来,一切却是不同了,钟长天已然长大,思想或有不同,她以为他开朗无虑、有业可寄心中便不再脆弱,自以为是地不再探望、陪伴他,可是错误?他一直都没真正地抛却父母的仇恨与伤痛?!对他所依赖的自己渐渐的疏离远去自是……他以为自己抛弃了他?!她怎么可能觉得他是累赘?!或许有些负担有些无措、不自在,但绝不是……
愧疚感开始啃啮着水云秀的心,恍悟原来对他,并没自己所以为的那般周全。
偷偷瞄了他一眼,嗯,面无表情?啥意思?水云秀好像看到了昔日孤单脆弱的小男孩。走到他身旁,伸手抱住他的腰,想给那个小男孩一点抚慰,低声道:“阿姨不是故意的。原谅阿姨好不好?”
宽阔的胸膛,包裹着水云秀的不是小男孩香甜的气息,而是一股好闻的男性气息,浑厚而温暖刚阳,很有安全的感觉,还带着令人喜欢的自然草香……
钟长天双手捧起她的小脸,炽人的双眸深深地看着她霸道地询道:“不再不告而别?不闻不问?”他真正想要的是她的永远陪伴啊,她可知道?他却心里知道太快说出来只会再度吓跑了她,而这正是他所害怕的。
呃,这样的姿势好像太暖昧了。这是他们在他小时常相互而做的动作,为何觉得不同起来?霞飞玉颊,水云秀不自在地转开头去淡道:“不会了!”恨自己没了二十一世纪女性的洒月兑,没了一向的超然。
白痴也看出她的不自在,钟长天放开了她。看到她询问式地看过去时,故作轻松地倚竹黠笑道:“接下来我想到处走走,仙女阿姨会陪我吗?”
水云秀知道他的心思,无可奈何地给了他一个白眼,盈盈走向一株高洁挺直的翠竹低语探道:“为什么你会跟李少庭见面?你还是想报你父母当年死仇,是不是?”
“我暂居白马寺,闲时与方丈谈经论佛,会遇见他纯属巧合,不过我当真是想看看当年害我家的仇人如今过得如何?如果还是作恶多端我会替天行道,反之,我就放了他们。”
水云秀无话可说,他知道她不喜他活在仇恨里,她也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走了过去,牵起他的手,她柔声道:“我陪你去。”这是最好的办法,他初出江湖她也不放心他一个人,也许过了这段时间他独立了、成熟了,自己该可以正式地、永远地离开他的生命了。这次的到来让水云秀真正意识到自己不该永久地出现在他的命程里,干涉和改变他的一切。
想起燕盈光和钟云风,水云秀心中一酸,不知他们看到钟长天这般成才有多高兴?!她该算是没辜负了他们对她的嘱托吧!?
午后的阳光十分灿烂,但处这清芳翠绿中却丝毫不觉得热,他俩都没再说话,任着时间慢慢地流走,听着竹叶沙沙作响、鸟声虫鸣地十分恬适,隐约中有丝幸福的感觉……心中杂绪仍在,水云秀甚至没问他和那李茵茵的事。
“饿了吗?”
水云秀转头看他。
“去吃饭,好不好?”钟长天挑眉问道,声中有一丝丝的温柔与宠溺,他却不知真正打动了水云秀的却是他眼中的那丝依赖和渴望。
水云秀淡淡一笑,难得调皮道:“要在寺中吗?”
暗叹自己心中不自在的感觉却是越发明显了,难道钟长天真对自己动了男女之情了吗?长大的钟长天不但不改小时候的慧黠霸道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上他过人的才华外貌简直就是一颗经过大师雕琢完毕的稀世宝石般光华尽放。但对着她时,却总让她感到他对她的温柔和压掩不去的炽热……
“虽然白马寺的斋菜不错,不过还是到城里找间好馆子吧,你不想游览一下洛阳吗?”
的确想,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伊、洛、涧等四水流贯其间,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自古以来,先后有夏、商、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等建都于此。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洛阳仍天下交通要道,军事要塞,古代名城,到而不览可惜。
“再好也不过,你可要带路。”水云秀拿掏出一方丝巾再就地削了两尺弹性绝佳的竹皮做了个简易的纱帽往头上一戴,遮住了烦扰之源。
长天见状勾唇一笑,说不出的慵懒风流和狡黠,未等她悟出他笑中含义便长身腾空而去。
其时大唐正逢盛世,洛阳城又几曾为帝都,民风浮华,朱轮华毂川流不息,人来人往如织,商坊店楼卖摊极是热闹。他们走走看看,不多时却已渐感吃不消,街上往来人等不论老少男女总会瞅上他们两眼,更遑论色胆稍大的都口齿流涎尾随后跟了。
唉,防得了自己怎没想到要防长天呢,瞧那些痴笑指点、玉颈交接频频的女子……
“不要再瞪我了,你不遮还好这一遮简直就有如瑶池仙雾里的九天玉女一般更是引人心魂,令人思之欲狂,更一心想得窥天颜,那些人不用说定然全是因你而来。”钟长天忽地飞来一句,可耻地将所有罪过推了过来,令水云秀怔了一怔。随即回瞪了一个白眼,管他看没看见、收没收到。说得好像真那么回事似的,难道叫她去问那些人为了啥跟着他们?!
“不要说了,快点找个地方坐了下来,都被他们盯得失了兴致了。”水云秀头疼道。这些人决没二十一世纪的人大胆,但却更形痴呆了些,不懂掩饰。
钟长天也颇有同感,很快地拉着她进了一家看起来颇为高雅的酒楼餐馆。
弄青巷乃洛阳城纸醉金迷的不夜地,豪华富商权官夜夜笙歌,红粉名妓集聚之所。此时夜未落,繁弦急管、靡靡之音却已略约可闻。连云楼位于洛阳最繁华的华阳街口,正对着转角的弄青巷,除却菜好糕点好建筑好之外地点也是最好,人潮如织,生意十分兴隆。
从善如流,他们也进了此店,说是冲着那美食来的,只不知钟长天是否是假此名义借机赏美?不管如何,水云秀兴趣不减。
捡了个靠窗的好位子,训练有素的店小二见他二人相貌月兑俗,飘逸如仙,侍候得十分周到,未点饭菜那糕点清荼便已奉上,只此一道,便可知这连云楼之所以能成为洛阳城最负盛名的酒楼是其来有自了。
水云秀轻啜着荼,欣赏着频频出入弄青巷的洛阳名妓,首次感受到这种迎来送往姹紫嫣红金迷纸醉的氛围,觉得十分有趣。看看她们,一个个红艳艳流光溢彩,蛾眉黛绿,脂如白玉,莹莹欲滴,环肥燕瘦尽君采撷,怎能不销魂,连她都看得欲醉不能休,暗忖在二十一世纪哪来这种活色生香?抬眼往钟长天望去,不想却看见他呆望着自己,心中小鹿一撞,放下荼杯嗔道:“看我作什么?真正的美女在那!”眼波意有所指地往外一瞟。
钟长天淡淡一笑,暗想那种庸脂俗粉怎及得上你?千万个她们换你一根寒毛我也不愿意。眼中不自禁地射出深刻浓炽的情意。
不自在的感觉又来了,水云秀诈作无意地环顾四周,赫然发现店内十之八九的男性都在看着自己,女性则在偷瞄他,心中暗叹,真是走到哪都成焦点,或许自己该考虑易容?
一顿餐饭未尽,便听一阵轰闹伴着“蹬蹬蹬”的踩梯声而来。
原本就静的楼上一下子更显寂静,只有一种闹钟式的“滴答”声在不停地响。当然这里是不会有闹钟的,水云秀抬头一看,原来一作富商打扮、面白无须、看不出确实年纪体态圆润福气得有些过了头的男子身后跟着一群看来是手下的阿猫阿狗〈只有狗才会在大热的天流涎〉地正瞪着她和钟长天!
一阵厌恶感袭来,若非她一向与世无争又是现代人,还当仇家寻仇来了呢!
“我手下告诉我这里有绝色美人,我还不信,如今一看果然是倾国倾城,九天仙人也不外如是……”水云秀微蹙着眉,这样打量算计的婬光好像不单单只图她的美色那般简单?否则似这般公然打劫“良家女子”官府难道不管?!
仿佛慑其婬威,楼上宾客纷纷四散走躲,只剩一两看来是闯江湖的硬号人物在。
看来今天是无法善了。钟长天眯了眯他那双好看的凤眼,黠光一闪,不知想到了什么。
“来人,把这两人拿了!小心,可别伤了美人儿,不然老爷我会心疼!”说罢,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太夸张了吧?!他都不询问他们的意见,至少威胁利诱一番吗?这么直接爽快的恶人倒是少见。
胖子身后的手下没半点气势地走了过来,活像就要乖乖被人捉被人拿的是他们。
可惜了一顿好饭!
“恶贼,纳命来!”一团红芒,如鹞子翻身从窗外跃了进来,毫不间歇银芒突迸地伴随着一声冷哼,直直指向那富商打扮的胖婬虫。
那胖子哪想到今次竟会出了漏子,大惊之下,身子不住后退,边大叫:“你们这群饭桶!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
他那醒过神来的手下忙纷纷迎了上去。
那团红芒原来是个身着红衣的年轻女子,只见她娇喝一声,手中剑身一抖,一剑化作两剑,两剑化成四剑,渐至数十道剑影,毫不慌乱,剑光闪处血花四溅,功夫十分高明。
那俩各坐一边的“江湖人士”原来是她同党,武器一拔跟着她和那胖子手下杀成一团。
顷刻间,那胖子手下十去八九,剩下的也都伤重动弹不得。那胖子见退无可退,尖喝一声扑了上去,竟是招招阴狠毒辣的鹰爪功,那红衣女子一伙仨人一时之间也奈何他不得。
红衣女子手中长剑丝不停顿,招招直刺胖子眉心、喉咙、心脏、丹田四处要害,使的剑法也端的是精妙绝伦,飘忽不定,莫测高深,令人叹为观止。另俩同伙使的却也似同一路的剑法,合起来竟有相互呼应,补其之短助其之长之势。
那胖子半晌恻恻诡笑了起来,冷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飞英堡余孽!堂堂飞英堡早成了烟灰我还怕你这区区一个黄毛丫头不成!?识相的就放下手中的剑,我或许还可饶你等一命!”招术一变,竟是一套更为诡谲莫测的掌法拳路,迫得围攻他的三人立处下风。
“你作梦!泵娘今天若不把你碎尸万段,怎对得起我爹爹在天之灵、对得住我飞英堡百多条无辜性命!”
“不识相的臭丫头!不让你吃吃苦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