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烟崎扯位薛玉王妃的衣衫道,“求您了,让我见爹爹一面,这事关系到朝花的命运,还有牢中那个人,你们千万不要动他,他不是一般人。”
薛玉含笑道:“你爹爹已知道了,他就是那个鼎鼎有名的三王爷。”
“你们知道了?”烟崎惊问。
薛玉点头道:“傻孩子,他已同你爹爹面谈过,现在你爹爹正在考虑中,我就是不明白,女儿您的心思是如何的?”
“女儿的心思当然是在爹娘身上。”烟崎道,“可是,您看到了,如果朝花起兵胜算不大,现在天炽都是大兮的附庸国,我们一个小小的朝花能做什么,而且,每一位大兮的皇后命运都是被冷落,如此下去,两派在不停地斗,有什么好处呢?”
薛玉将烟崎揽到怀中,轻拂她的长发道:“女儿,我知道,让你嫁到大兮对你来说不公平,而且,你姑姑又是一个心强的人,这让你吃不少苦头,这两派不论谁胜谁败,你都是一个中间人。”
薛玉爱怜地拍了拍她道:“可是崎儿,这许多事,不是我们女人能左右的,你以为你在尽全力,以为你在掌控着什么的时候,也许就被别人所利用了。”薛玉深深地看着烟崎,眼光中充满了关切,烟崎却在这片温柔中感到心惊。
“你看。”薛玉继续道,“你这次来,皇上心里是怎样想的,三王爷让你来是怎么想的?他们难道真的以为就凭你一个小泵娘,就可以促成两派的和平?可以让这准备已久的战事化干戈为玉帛吗?这也未免太容易了。”
烟崎浑身一个激灵,一股寒意从内心深处升起,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无助地看着薛玉。
“这一年多来,三王爷在朝中的威望超过了皇上,如果咱们的事解决,那么他就是一个最大的威胁,但若让他身陷囹圄,不仅可以让朝中放心,也可以鼓励士气,让你回来,不过是让朝花知道,大兮要与你背水一战,一切准备好了,要朝花小心着点。”薛玉道。
“那让三王爷怎么办?”烟崎道。
“谁敢动他?你爹爹当然留有后路,不敢动三王爷一根毫毛。”薛玉道。
烟崎从心里凉透底,呆看着薛玉说不出话来,“那三王爷他能会不明白?”
“我想他应该明白得很,但是如果他不来,面对他的将是兔死狗烹,他怕也清楚得很,但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走?”薛玉道。
“什么路?”烟崎问。
“夺权!”薛玉说出的两个字冰冷得如同尖刀,直刺她的心脏,这时她才明白自己以为很多事在掌控之内,谁知只是别人手中的一个棋子。
“现在你明白了?”薛玉道,“这些事,只怕不会因为你的到来有什么改变,所以去吃饭吧,吃饱了,养好精神,静观其变。”
烟崎摇了摇头,“以现在朝花的实力,只怕要同大兮抗衡是不容易的,而且姑姑也被监控起来,朝中没有人可以帮爹爹了,还是让爹爹三思一下吧。”
“什么?”薛玉蓦然而起,“崎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烟崎无力地点点头,抬头望着母亲道:“句句是实,请您和爹爹三思。”
薛玉沉吟了下道:“女儿,你先吃些饭,我去找你爹爹,好多事还要从长计议。”说完转身匆匆离开了。
烟崎呆坐在床上,无力地看着她离开,心中悲凉地想,他们人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只有自己是一个人人可以利用的棋子,离开京城时云天的一抱,曾让她刻苦名心,现在想了也许是他对自己多年来的一丝内疚吧。
泪水顺着她的面孔滑下,她就那样呆坐着,直到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有小丫环进来,泪眼??中看见是小青,她跑了过来喜道:“郡主,王爷放您出来了。”
烟崎在心里冷笑,知道了一切,现在放不放她又如何,心里已设下一个更大的牢笼,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去了。
她没有知觉地随着小青走入自己曾经住饼的房内,看着曾经熟悉的一切,思量着儿时的种种欢乐不复存在,心里沉重得如同压了座山。
小青满脸的兴奋和欢喜,伸手推开房中朝南的窗户,微风吹来,将淡色的窗纱吹得飘飞起来。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花香,烟崎走到窗边站定,以前,她最喜欢站在这里,通过这里可以看见朝花南面的群山,远处是一抹青黛,近处是群山叠翠,满目苍绿中不时有红色的花丛出现,清新得让人耳目一新。
这些景致此刻看来却是满目的苍凉,绿也绿得冰冷,红也红得寂寥,烟崎倚窗而立,衣裙飘飞下,美艳绝伦得如出尘的仙子。
忽然,她听见一阵喧哗。
“三王爷?”小青惊呼了一声。
烟崎转过身来,看见云溟正大步走了进来,依旧风采照人,眉宇之间蕴着英气,嘴角噙着三分笑,只是目光之中满是询问和关切。
小青忙退了出去,云溟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两人沉默着,久久不动。
“今夜三更,我们离开。”云溟在她耳边低声道。
“什么?”烟崎一愣,“走?去哪里?”
“先离开再说,在这里不安全,烟擎王爷只怕要起兵了。”云溟低声道。
烟崎忽然迷茫无助,低声道:“咱们逃得掉吗?”
“当然。”云溟自信道,“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烟崎抬起头来,看见他脸上又带着那独特的霸气,眼中闪烁着鹰鹫之光。
晚上很快到来,烟崎又一次被小颜背出了朝花,同等在外面的云溟会合。
烟崎向后看去,朝花的灯火漫在满天的星辰之中,又一次的背叛,又一次的离开,烟崎已没有了泪水,望着黑暗的前方,茫茫然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云溟抱了她到马车上,打马一路飞奔,烟崎什么也不想问,心想就是问了又如何?什么似乎都抓不住,只有紧紧相拥的这个人,听着他的心跳,感受到他的体温,好像才是真实的。
“站住!”一声长喝,黑暗之中窜出一众人马,当先一人,横刀立马,面上蒙了黑布。
云溟的马儿长嘶一声,立住脚步,烟崎心惊肉跳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听见云溟在她耳边吸了口冷气,低声道:“是大风堂的人。”
黑暗,只有远远的似乎是门的地方,可以看见有一束细微的光亮透出,借着这束光,云溟和烟崎可以看到彼此。
自那晚被那群人抓来后,两人一直被关在这深深的地窖之中,不分昼夜,只能从他们送饭的时间上分辨,这可能是夜晚了。
云溟动了动,脚上的铁链“呼啦”作响,烟崎模索着给他松了松铁链道:“大风堂想做什么?抓了咱们也不理,只是把咱们关在这里。”
云溟笑道:“理他们呢,这几日来好辛苦,正好休息下,还好他们没有给你绑铁链,你就倚着我的腿睡会儿吧。”
烟崎撇了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云溟伸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道:“就是哭也出不去,还不如高兴一天是一天。”
烟崎长叹口气,模了模他的胸口道:“你同他们打斗了一番,胸口的伤不要紧吧?”
云溟握了她的手道:“不要紧,他们人多,我就是拼了命也打不赢,所以我就没有硬拼,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你好大的胆子,不怕他们杀了咱们?”烟崎惊问。
“要杀早就杀了,我就是看他们一不掠财,二不杀人,所以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都是些什么人。”云溟道。
烟崎气得翻白眼,命都快不保了,他竟有心看看别人是在做什么?可是反过来一想,他们就是想跑也跑不掉呀。
烟崎将头倚在他的腿上,却无睡意,张大的眼瞪着眼前的黑暗。
云溟也睡不着,倚了墙,用手轻轻地为她整理着头发,忽然道:“烟崎,来,让我亲一下。”
烟崎顿时羞红了脸,嗔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胡说。”
云溟嘿嘿地笑了起来,将手伸到她的脖子当中,模索到那串项链,轻问了声:“还戴着呢?”
“没什么可戴的,只好戴着了。”烟崎道。
云溟又笑了笑道:“明儿出去了,我给你买个新的。”
“谁稀罕!”烟崎冷哼,想了想问,“云溟?”
“嗯?”云溟轻声回答。
“小颜究竟是什么人?”烟崎问。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云溟道。
“我不信,哪家官宦子弟能同她那样武艺高强,飞檐走壁?”烟崎道。
“我没有骗你,她真是官宦家的子女,家被抄了,她无路可走,想去报仇,结果弄了一身的伤,被我救了下来,从那以后,就死上心眼要跟着我。”云溟叹了口气。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她送到我那里?”烟崎道。
“她的仇家找得紧,我想了只有你那里才安全,而且也可以顺便保护你,你瞧,不是她,你如何偷偷出来与我相会。”云溟又哧哧地笑了起来。
烟崎伸手向他腿上打了一下,薄怒道:“说不了三句话,你就没正经的了。”
云溟低头在她耳边呼呼吹气道:“哦?你还要听什么正经的?”
烟崎推开他道:“坐好,坐好,我还有事要问。”
“好,问吧!”云溟又倚着墙坐好。
“你来以前想没想过如果这次事不成功怎么办?”烟崎道。
“想过,但我也想好了退路,不瞒你,朝花内的军力我已全部弄清,已有专人带回,朝花不是皇上的对手。”云溟道。
“那我岂不是被你们利用了?”烟崎道,语气之中听不出有任何感情的波动。
“没有,来朝花郡是你自己的主意,开始我只当你看清了形势,想回到朝花进行自保,以免皇上对你下手,可是后来我才明白,你竟真的是为了皇上而来的,而我当时让你来,也的确存了私心,这样就可以许多天同你在一起,而且不论死与生都在一起。”云溟的话如火烫的烙铁,把烟崎的心都烫沸了。
烟崎下意识地向他偎了偎,想了想,斜了头向他道:“你这样做值吗?”
“当然不值!”烟崎以为他又会说出什么让她脸红心跳的话来,谁知他竟生硬地来了这一句,一时呆愣在那里。
云溟皱了眉道:“有时我就想,我云溟堂堂的三王爷,为什么要被一个小女子牵着鼻子走,真是不值呀。”说着又咬牙道,“可是这个愚蠢的小女人,最喜欢找我的事,硬是把我拉到这个浑水之中,让我每天看着她,而不能得到她,可恨!”他故意做出磨牙的声音道,“反正这会儿没有人,干脆让我把你吃了算了。”
烟崎忙滚开,笑得格格响。
云溟叹了口气道:“烟崎,你的脑袋里都想的是什么?你可知道这样一个王朝,宫闱之斗和宫外之争有多少吗?朝中又有多少暗流在汹涌,都是你看不到也左右不了的,你硬着头皮向里闯,别说你,只怕太后都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输的,这些年过去,你说说,你可知道皇上都在想些什么吗?”
烟崎一愣,细想了一下,的确这六年来,她竟从不知皇帝在想些什么,也不知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从登基的那一天开始就在暗中网罗自己的势力,开始他采取的是硬碰硬的方式,在得不到成功的情况下,他又采取了软的,所以这三年他一直在玩游戏,可是他的动作却一天也没有放松,要不然这次如何这样快就把太后移了宫呢,这都是早就做好了的,不论是太后,还是我的身边,全部都有皇上的人。”云溟冷笑了下。
烟崎抽了口冷气,第二次听到这类的话,她还是惊诧云天的城府如此之深。
“所以,我看着你为此费心,也只好陪陪你,实际上,那次去远征就是没有你,我也一样要去,因为皇上也同样逼过我了,我手下的副将除了我自己的,全部是皇上的,有几个太后的人不是被骗得团团转,就是被解决了,所以实际上的兵权不在我手中,在皇上手中。”云溟道。
烟崎说不出话来,云溟也不再说话,四周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停了半晌,云溟笑道:“烟崎,你第一次到我府中去的时候可真美呀!”
烟崎冷不防他说出这样的话来,羞红了脸道:“早知道你们这样多的心眼,我才懒得理你们呢。”
云溟哧哧笑道:“你仔细想想那天你都做了些什么?啧啧,真让我开了眼,大兮的皇后竟如此勾引臣下。”
烟崎涨红了脸,想起当日的情景,无地自容,想着那时他在心里不知道怎样笑自己呢,气得在他腿上用力地拧了一把。
云溟笑着申吟,缩回腿道:“第一次在小溪边见到你,还以为你是谁家清丽的姑娘,谁知竟是一个如此大胆之人。”
烟崎一跃而起,咬牙道:“还说我,你们男人就是什么好东西了?你还是有名的花花太岁,每天都出入于酒楼和、和那种地方。”
云溟扑过来想把她抱在怀中,她向后退着躲开了,听见他笑问道:“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呀?”
“就是你去找那些个莺莺燕燕的地方。”烟崎恨道。
“原来是那里,那里可是好地方,美丽的姑娘多得很。”云溟笑道。
烟崎一愣,咬了咬嘴唇道:“那外人说的可都是真的?你果然常常出入那些地方?”
“当然。”云溟正色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烟崎阴了脸,眯着眼睛冷笑道:“你的老相好多得很吧?”
“嗯?我想想,有小萍,小翠,小玉,小怜,小莲,还有许多,本王记不得了,反正都是些妙人儿。”云溟斜了头,借着微弱的光亮打量着她。
烟崎再也忍不住,大喝了一声:“住嘴。”伸手扑了过去,向云溟的脖子上握去,口中大喝道:“我掐死你个花花太岁,让你还得意。”
云溟伸手将她捉在手中,口中大笑道:“总算把你给捉住了。”
“放开我,我可不是你的莺莺燕燕。”烟崎大怒,张口就向他的手臂上咬去。
云溟皱了眉一声不吭,也不缩手,烟崎本只是想让他放开自己,现在看他竟硬是承受了这一咬,可是咬时心里气恼,并没有留情,只觉口中一股血腥之气漫上来,吓得忙松了口。
云溟抱了手痛苦道:“难怪别人说最毒妇人心,果然不错,好狠毒。”
烟崎心里也有几分后悔,但口中不是不依不饶道:“谁让你故意气我。”
“你也知道是故意气你,还下这样的狠手,快来给我包好。”云溟大叫。
烟崎贴了过去,扯了片裙裾给他包上,正欲退开,又被他抱了个正着,听见他在她耳边道:“倒是经常去喝酒,可是每次都喝得醉到不知东南西北,结果姑娘没有找到,还被白骗去了许多银子。”
“谁信!”烟崎白了他一眼道。
“奇怪!”云溟道,“娘娘为何这样关心臣弟的事?”
烟崎一愣,咬了牙没有做声,挣扎着就要离开他,他却嘿嘿笑着将她圈了个严实,两人闹成一团,摔倒在地上。
黑暗之中,也不知是怎么碰到一起,两人就深深地吻在了一起,此刻两人不同于前面,知道这时的爱意都发自内心,知道从今后两人的关系就像那藤箩和劲松,紧紧地缠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云溟抬起头来,眼睛在黑暗之中灼灼地闪烁,他俯视着她,口中的热气直吹到烟崎的面上,哑声道:“烟崎,早知道早就要了你,在死之前也不遗憾了。”
烟崎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心却为他悸动着,伸出手去,拂上他的额头,滑过他那如剑的双眉,掠过他秀挺的鼻子,落在他那刚毅的嘴角上,想着他是那样的飞扬霸气,想着他对自己的种种,让她没有办法放下,这样想着,轻轻地将嘴唇贴了上去。
云溟感动地叹口气,火辣辣地将她吻住,辗转吸吮,用力地抱住她,只想将她揉到骨头里去,许久那个吻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你知道,你最让我动心的是你的坚持,你那无怨无悔的神情,我就在心里想,哪一天,我有这个福,可以让你也为我这样付出。”
烟崎全身发颤,将手用力地伸入他的长发中,感受到他的吻如火般落到她的颈中,又轻轻地向下滑去,觉得这一切似乎不应该发生,可是全身软弱无力,由着他将她的衣衫轻轻地扯开。
黑暗之中,那种销魂噬骨的感觉从身体最深处升起,通过四肢,直达到她的每寸神经,让她的肌肤上起了一层层的米粟,陷入无边的黑暗,在看不到头的浪上起伏,最终迷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