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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很多 第7章(2)

因为季仲凯的要求,蒋思凡现在住在他位于宝马山的寓所。最初她觉得这种生活没什么不妥,一对陷入热恋中的男女同居并没有问题,此刻却感到不太对劲。

他的人明明在她身边,他的心明明烙下她的名字,为什么她总觉得不妥当?是她想得太多,还是突如其来的变化教她措手不及,才会感到诡异?

罢来到这儿,她忙于适应不一样的环境,忙于与他追回失去的时日…一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和被人豢养的情妇没什么分别。

每天在他的怀中醒过来后,第一件事是为他张罗早餐,独居多年造就她不俗的厨艺;他去公司以后,家居清洁并不会耗费她太多时间,然后便无所事事。刚开始时,她会逛街,见到喜欢的东西就会卖下来,反正他给了她黑卡,不用花自己的钱,可是她从来就不是那种过得了富家太太生活的人,不用一星期,就对这种生活感到厌烦。

她曾向季仲凯说想回季氏工作,就算是一个小职员也无妨,可是他这样回答她--

“我知道你一个人待在这儿很闷,可是别人会怎么想?本来在季氏工作的你忽然去了四季,成了项目负责人才两个多月左右又回来季氏,你认为其他人会怎么想?就算我不介意,你也不好受。你为了我被人误解了这么多年,我不想你再受任何委屈,不如等事情淡化之后再说,好吗?”

她可以说不吗?他是如此为她着想,怕那些蜚短流长会影响她,所以她再也没有要求回季氏。只是这种日子真的令她觉得自己跟情妇没分别,每天引颈翘望他回来,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她知道自己不该贪心,想要得到什么名分,可是难道到现在她还不配当他的女朋友?

他说过爱她,想她一辈子留在他身边,然而,以什么身份?

时间久了,她自然会想些有的没的。

季仲凯真的值得你冉赌一次吗?男子说过的话,这阵子不断在她的脑海重播,当时她回答得毫不犹豫,但是到了今天,信心动摇了。

为什么?还有什么不满足?他已经说爱她了,要他这样的男人坦白承认自己的感情不是容易的事,能够待在这儿,她该心满意足,只是……只是总觉得欠缺了什么。

听见钥匙碰撞的声音,蒋思凡倏地回过神来,堆起笑脸,看向大门。

“怎么了?”望见她僵硬的微笑,季仲凯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她摇头,“没事。”

“不开心?”放下随身物品,他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汲取他的气息,她再次摇头,“不是,只是有点闷。”

“嗯,我知道的,可是不是说过要忍耐吗?”他软声说道,加重搂抱她的力量,期望这样可以令她宽心。

他以为那样的理由足以令她安心的留下,事实上,她却开始做出揣测,看来那句话的效力也消去得差不多。

真是的,他干嘛又一次让自己陷于难题之中?虽然这是最便捷的方式夺回她,然而每当想到她百无聊赖的等着自己归来,他的胸口便隐隐抽痛。

他知道她总是在等待自己,不论是以往五年的光阴,抑或是现在,不过是换了个形式,但终归只是等待。

怎么会这样?明明有许多解决办法,他偏偏就是用上这个,懂她的心思,明她的情意,也喜爱她对自己的了解,才会任性的留她在身边,但是……这样做对她不是更失礼吗?

三番两次视她为筹码,给予她希望又教她失望,他明白结果将会变成那样的,为什么还是不顾一切的重新夺回她?

就算她知道什么机密也好,他并不是大意鲁莽的人,方旋也不是省油的灯,各自明白你来我往的重要性,不会轻率的为了一个女人而树立敌人,何况他的应对能力绝不是对方想像中的差劲。

既然明白了底蕴,她是否回来根本不甚重要,对于之前那沉不住气的自己感到无奈至极。

他低下头,望一眼窝在怀中的她,心坎蓦地抽紧。她一整天都待在家里吗?现在想来,才发现她并没有什么朋友,打从他介入她的生活之后,她的生活都围着自己打转,以他为中心,几乎像个失去意志的傀儡,任由他操控。

之前,她可以将心思分一点在工作上,但是现在除了他以外,她什么都没有了。

啧!他干嘛感到心痛?

此刻的状态,她也求之不得吧?这样一来,应该算得上谁也不欠谁。

“我明白,你不要生气。”蒋思凡抬起头,看着他,露出顺从的微笑,忽然觉得现在的自己更卑微。

以前她可以明显的表达不满,不需要为了讨他的欢心而委曲求全,当时她只是罩纯的想留在他身边,并不属于他,为何到了今天,在她得到他的心之时,竟然比以往更卑躬屈膝?

难道这就是她一直趋之若骛的爱情?

“我没有生气,可能是跟四季谈得不愉快吧!”他叹口气。

“咦?”她倏地睁大眼。

“新的负责人很麻烦,每次的会议都充满火药味。”每次都以吵架收场。

“那……不如放弃……”她顿住,“我的意思是,其实利润也不如预期中的丰厚,既然不愉快的话,中止也是好事,免得将来爆出什么丑闻。”

“你是这么想的吗?不会觉得之前做的都白费了?”他吻上她的眉心。

她摇头,“反正四季的主席根本不看重合作……”

“你见过他?”他紧张的问。

不解他为何突然着急,她解释,“嗯,因为前阵子方旋去了日本,所以我都是直接跟他……”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再一次打断她的话。

她愣住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拉着她一同坐下,他语带歉意的说:“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他是个神出鬼没的人,并一直跟我们对着干,如果知道他的来历,要防备也比较容易。”

“嗯,没关系,我大概明白你着急的原因。其实我没有真正见过他的长相,他总是戴着墨镜,只知道他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高高瘦瘦的,语气冷冰冰,也很刻薄,总是似笑非笑,感觉很阴沉。”她边说边偷偷留意他的反应。

他轻笑,“竟然是年轻人……”做事的狠劲可不是年轻人该有的呢!

仿佛真正令他感兴趣的不是自己,到底他是为了什么才跟她示爱?难道他是抱着玩玩就好的心态?

不!他不会做这种事,他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嗯?利益吗?之前被突如其来的告白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来,她才惊觉这更不像他会做的事。

真的被男子说中了?

“不如今晚出去吃饭,好不好?”蒋思凡低下头,暗斥胡思乱想的自己。

他已经在她身边,还奢想什么?他所做的都是为她着想,怕她承受别人的言语攻击,为何要质疑他窝心举动的动机?他是爱她的,这样的保证不就足够了吗?

她绝对不会押错注的。

“好呀!”季仲凯轻吻她一下。

在两人准备离家之际,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说了几句之后,充满抱歉的看向她,“思凡,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一趟,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她摇摇头,“没关系,快走吧!”

再吻她一下,他就这样离开了。

门一关上,她仿佛连力气也被抽光,颓然坐在地上。周遭静得令人耳鸣,他急于离开的神情像是得到解月兑,跟她待在同一个空间是那么的难受?

现在跟之前又有什么分别?贪欲被“我爱你”撩起,原以为她得到他的爱情便会满足,但人是会变得贪得无厌,尝到甜头以后便想永远独占。

掌心空荡荡的,究竟她是否真的将他紧紧的握在其中?或是从头到尾,被束缚的人就只有她一个?

想到自己方才竟有瞬间的松口气,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行径令驾着车的季仲凯咒骂了一声。

为了要她心甘情愿的回到他身边,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毕竟这不是什么坏事,总之,成功的将她束缚在身旁便可以了,然而看到她闷闷不乐的神情,就像日渐凋零的花儿,竟让他该死的心痛。

她越来越委曲求全的姿态令他不禁心想,自己是否做错了?她想要的,他都已给了,为什么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欢乐?她应该明白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也应该明白界线定在哪儿,不应妄想逾越半步。

只是在心底,他竟希望她会更勇敢的争取他更多的关注,也想她眼中从今以后只有他一个,这种矛盾的感觉很早以前就占据他泰半的心思,一方面要她乖巧的任由他差遣,一方面又希望她可以尽力的争取。

明知他不会明确的回应她的情感,却想用她的情感拴住她。

曾经因为自己的鲁莽决定而感到后悔,他也为草率的决定负上责任,只是她有重要到令他爱她吗?

也许他对她不是毫无感觉,然而他更爱自己,以及季氏。无论她知道多少,都不能抹杀会被方旋利用的可能性,与其坐以待毙,他不如主动出击。

何况,难保她不会变心。当女人变心之后,为了她爱的人,什么都可以做得出。也就是说,只要她爱的人仍是他,就算赴汤蹈火,她还是会照办不误。

只要以爱为名,她自会留在他身边,半步不离开。

眼前又一次掠过她卑躬屈膝的姿态,明知她在讨他欢心,那牵强的笑容令他的胸口不住的抽痛,也让他无法好好的驾车,唯有将车子停在路旁。

生平首次有这种感觉,利用别人这种事他做得太多,早就麻木了,并不知道自己会囚为她的一个表情、一个姿态,甚至一个眼神而心生内疚,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价值,可以让她一次又一次无视别人的忠告,他不信方旋会如此大方的让她离去,然而她最终仍是选择他。

这一点令他很高兴,尽避伴随而来的是更深的愧疚。

烦躁的搔搔头,他不解自己的反常,唯一了解的是,怎样都不可以让她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仲凯,怎么都在外面过夜?”尹扬天呷一口刚泡好的茶,笑着问:“有什么麻烦事吗?”

晚饭过后,纪绍海和尹扬天要季仲凯三人移师主屋偏厅喝茶聊天,纪望星因为妻子怀孕而搬回来,不过她身体不适,无法出席,他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因此缺席。

怎么病的不是他?风允豪无奈的想。平白浪费一个美好的晚上,他宁可出席什么名店的酒会,尽避同样无聊,但是至少有美人相伴,而不是和四个男人喝茶聊天。

“只是一些小事。不过有时在公司待晚了,索性在外面过夜。”望着上升的白烟,季仲凯淡淡的说。

“这样啊!”尹扬天仍是一贯的笑脸,目光悄悄的射向一旁的人。

“记得蓝和集团的林董吗?”纪绍海接口,“你应该明白林小姐的心意,林董牵红线的意图很明显,我们也不好拒绝他的邀约,不过要是你没那个意思,推掉也没问题,你怎么想?”

林小姐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追求她的人多不胜数,只是自从五年前她二十岁生日过上季仲凯后,双眼从此只看得见他,生性内向的她并没有胆子示爱,只会一直默默的等待,期望有一天会获得青睐。

这是不可能的事嘛!风允豪暗想。对蒋思凡的事有所耳闻,也看得出她是令季仲凯近来烦躁的主因,试问他怎么可能答允出席这种相亲饭局?

“无所谓。”

这答案,出乎另外两人的意料。不消一秒,尹庭弈的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还真是峰回路转,都跟蒋思凡腻在一起了,却答应现身,不知是什么理由?

季仲凯心中盘算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蓝和集团是钟表世家,每年欧美举办钟表展的常客,虽然仍未能与瑞士钟表齐名,但在亚太地区是首届一指的。

继香水后,另一个他想染指的项目就是钟表,如果可以与林家攀上什么关系的话,应该会事半功倍。

而且林小姐定必对丈夫言听计从,即使知道丈夫在外面有女人,也不会干涉……即使蒋思凡继续留在他身边,也不会带来任何麻烦。

她们将会是平行线,知晓彼此的存在,却不会为他带来任何不便。

真的会如此完满?

忽然,他的内心有这个疑问。盘踞胸壑的是止不住的不确定,即使一切都在掌握中,却怎样也挥不去不安。

她会理解的,清楚他把季氏看得比一切都重要,他并不是故意要令她伤心。

真的,他在乎她的感受,不想惹她伤心难过。

到底为何会这样?他应该只爱自己。

她想太多了。

蒋思凡拎着购物袋。现在她除了锻炼厨艺以外,终日无所事事,相信再过一段日子,便可以开餐厅当大厨。

然而自从那天季仲凯临时回去四季园,她总觉得两人之间不经意回复到往昔充满隔阂的日子。

或许是时间太多,让她有余暇胡思乱想;又或许是“我爱你”的效力消失了,令她开始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变得贪心,即使不想揣测他的动机,不想怀疑他的真伪,但是空闲时,总是控制不了脑袋运作。

她选择步行回去,唯有这样才可以多浪费一点时间。

只是不消数秒,季仲凯的容颜又浮现她的脑海。

她明白自己不应奢求他会娶自己为妻,他不是她可以高攀的对象,他应该跟家世匹配的千金小姐结婚,这样才能为季氏带来更丰厚的利益。

这些她都清楚,却难以接受。他爱的是她,为什么还要偷偷模模?她不求天长地久,只想光明正大,难道这样又有错?

边想边沿着山路向上走,在听见一阵引擎声时回过神来,蒋思凡看见一辆车高速向下冲,却在经过她身边时忽然煞住,发出吱的一声,她皱起眉头,本能的转向停在身旁的车子,却在看见车窗后的人时脸色一白。

车窗缓缓的往下降,男子扬起笑容,“好久不见。”

没有理会他,她继续向前走。

示意司机倒车,他接着说道:“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好歹我曾是你的老板,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不然的话,你还可以站在这儿吗?”他提醒她差点被送进监牢一事。

她倏地站住,不屑的说:“上次是你设的局,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呵呵……别走得这么急,我不会吃人的,而是有话跟你说。”

她转向他,“我不会再相信你,你省省力气吧!”

“我喜欢聪明人,对你这副蠢相很难默不作声。瞧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像个女佣,你不是季仲凯的女朋友吗?你不是应该打扮得美美的,跟着他出席大大小小的公开场合吗?你现在算是什么?”他笑着说,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她。

他的笑容很刺眼,但是蒋思凡无法反驳,因为这也是她想知道的。

“总之,与你无关。”她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

“哎呀!那唯有‘请’你上车了。”话刚说完,坐在副驾驶座的男子及司机便迅速下车,抓住她,将她塞进车厢内。

“放开我……”她挣扎着,却无碍他们的行动。

下一秒钟,车子扬长而去,留下的只有一袋她刚从超市买的食材。

检视被抓红了的手腕,她气怒的瞪着他,“放我下去!你以为自己是谁呀?可以逼我做不喜欢的事吗?”

“我只是想带你看一些精采的画面而已,相信与否,由你选择。只是去看看,你不会有任何损失。”他仍是笑着。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接近他,也是第一次在光线这么充足的情况下看着他。他的皮肤自得像是会透光,细致得连毛细孔也看不见,头发乌黑得令人嫉妒,透过墨镜,隐约看得见一双眼眸,可以想像得到他多么俊美。

“你这种人不值得相信。”她摇头,不该被他的美貌迷惑。

上过一次当,她不会蠢得再受骗一次。

他呵呵笑着,“我不值得,季仲凯则值得?”

她露出愕然的神情,“你又想说什么?”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他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抬手一指。

她顺着他的动作,往前方看。

是季仲凯!

不知何时,车子停在山顶一家餐厅附近,她清楚的看见季仲凯与尹庭弈。

“他和朋友吃饭、喝咖啡,有什么问题?那个是尹庭弈,别说你不知道他是谁!”还以为他要她看什么,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能安稳了。

“当然知道,可是你不想知道他们谈什么吗?我们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见他们,而他们看不到我们。在他们附近的顾客都是我的人,他们身上都有窃听器……”

“谁知道你又会玩什么把戏?”

“你看得到他们的每个动作,很难作假的。”他没本事可以操纵他们的举动。

她不语。

他要人打开接收器,两人的声音充斥小小的车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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