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谢恩之前,北宫澈派人送了封信给华皇。
不是给俪人姑娘,而是给华皇公主……当她看到那封信时,很是不解。他到底写了什么?
虽说她在他面前是俪人,可是她的真实身分是华皇公主,这封信虽然不是写给她的,但也只有她能拆。
华皇怀着疑问看了那封信。
当她看清楚他信上的内容,发现他竟把跟俪人的私情诚实地告诉自己,并对她表明要让出驸马之位,希望自己成全他与俪人……
当她看完信,娇颜陡然变色,充满未预料到的惊慌。
“公主,您怎么了?”俪人见状,连忙问她。
“俪人……不好了,肃王说他要娶俪人了。”
“娶我?!”俪人也大惊失色。“公主,您胡说什么?肃王喜欢的是您,怎么会要娶我?”
“都是我的错……”这下,华皇也感到后悔了,谁教她不早些跟他坦承,如今本来一件天衣无缝的喜事,眼见就要无事生波了。
“不行!我要马上去找他,不能让他有机会去跟父皇禀报此事……”她缜定下来,决定马上出宫前往锦亨园找他,想及早阻止他上禀父皇,免得事情越弄越糟。
她急匆匆地到了锦亨园,在他的居所找到北宫澈。
“俪人?”明知她会来,但北宫澈见到她,却掩住真实情绪,刻意佯装惊讶。“你怎么来了?”
他故意写那封信给“华皇公主”,正是为了逼她来找他,因他清楚她若得知他想娶俪人,一定会紧张万分,赶来与他坦白。
他还是有些气恼,否则不会用这种方式逼她、试探她,可是谁教她欺骗他在先,让他之前受了那么多良心的煎熬。
华皇不知他的心思,好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就怕大错铸下难以挽回。“你写信告诉公主我们的事,除了她,你还告诉谁了?”
千万别有别人,千万不要!
见她这么担心着急的模样,北宫澈有些心软,可还是假装不知情的样子。“没有了,只有她。但你是怎么知道这事,是公主告诉你的?”
华皇因此松了口气,神情也稍微安心下来。“你没告诉别人就好,是公主把信给我看的……只是,你为何要写那封信?”
他故意道:“我想了想,还是不愿负了你对我的感情,所以我不想当驸马了。我相信就算不当广朝的摄政王,也能找到让北慎国富强的方法,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而已。但只要委屈了你,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不愿这么待你。”
“你是笨蛋吗?!好好的驸马不当,竟然为了我写那封信?”她语带责备,可眼底都是柔情不舍,满是对他的心疼。
北宫澈见她心疼自己的神情,内心不免有些动摇,想她若不是真的爱他,真的在乎他……怎会这样紧张呢?
但他还是决定把戏演足,直到听她亲口说出真相为止。
“俪人,我们回北慎国吧,要逃也可以,反正我不会娶公主的,我已经决定了!”
“不由得你不娶了!”华皇跺了下脚,只好对他吐实。“其实我就是华皇公主,而俪人确是我身边的女官,是我假冒她的身分来见几位太子,所以——”
“等等!你说……你是公主?!”
她迎视着他。“对,我是。”
他皱眉。“那你为何连我也骗?”
“不骗你,怎么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华皇坦然说出她的心思。“我怕三位太子别有心机,亦怕所嫁非人。而且若不是这样,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她抬脸,充满柔情的一双水眸对上他的,盈盈低诉。“说不定我就不会爱上你了——”
她或许还是会对他有好感,可那绝不会是如今两人这样相知相惜,说不定在李厚要她考虑雕龙太子之时,她甚至不会因为对他情有独钟而心有抗拒,说不定她只会乖乖同意……
北宫澈因为她这句话,彻底忘了被她欺骗的闷气。
本来他写那封信,就是有些不甘心,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骗骗她,结果她急得马上来见他,还说出这么一番话,要他如何还气得下去?
他凝望她的目光随之软化,化为对她的深深宠爱,唇边也漾起微笑。“你啊……真的很大胆很任性,知道吗?”
她娇美地笑了,握住他贴着自己脸蛋的大掌,像猫儿一样地柔柔撒娇。“我不大胆,你会喜欢我吗?你不就是喜欢这样的我吗?”
他的心被她的燕语呢喃逗得有如小蚁在钻,于是动情地俯向她。“说得没错,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还喜欢得不得了……”
语毕,他也含住了她的唇,换他开始逗她,逗得她也全身发烫发红——
她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消失了,机伶的唇舌也没用了,只能如被他控制般地随他时浅时深的吻颤抖、喘息……
当他听见她口中逸出的吟喘,无法自制地抱起她,带她到床榻上,继续让她折磨自己的理智。
他的手在她的娇躯上抚模,当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解开她的外衣,粗厚的掌探进她素绢内柔女敕肌肤。
“澈……”她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忍不住唤他的名字。
“你让我等待不了了……华儿。”他亲昵地喊她、诱惑她。他或许该等到他们的新婚之夜,可他不想等待,因为在大婚之前,他必须先回北慎国进行迎娶的准备,在他们必然的分别前,他想得到她的如火,让他无法自持。
她知道他的意思,也清楚他是自己倾心的男人,因此她不在乎在大婚之前便把自己交给他。
她主动亲吻他的鬓边,在他耳边低语。“那么拥有我,澈,我想成为你的女人——”
她的主动是热情的火种,为他点燃了长夜的旖旎,两人的心也如交缠的身躯般紧密相贴着。
兰息吐出不渝的誓言,在这一夜,两人的心也紧紧相依,愿日后朝暮相伴,永不分离——
永历二十二年,重武帝李厚选立北慎国肃王为驸马,随即命驸马回北慎国备礼行聘,隔月进行大婚迎娶。是时,东巽、南襄二国俱献国内珍宝,恭贺公主大婚,大广朝一时民心所向——
当北宫澈要离开广朝的那一天,李厚召他进宫面见,亦让他觐见后转往东宫与公主辞别。
华皇身着赭红色凤袍、金纹凤饰金色飘带,头戴朱凤冠,以一朝公主之尊站在东宫殿前迎他。
女官俪人端着一方长形缕花木盒宣旨。“肃王听旨,公主有命,赏谷粮监所藏之十种珍谷良种,令肃王带回北慎国悉心播种。”
原来她还记得他的话,答应过自己会为他求来榖种……
北宫澈抬脸望她,与她同时微笑。“臣谢恩,谢公主厚赏。”
待他接下木盒,华皇也步下玉阶,走到他的面前,将颈上的玉饰取下给他。“肃王将成为本宫的驸马,特赐冰晶龙玉一只,命你随身配戴,不得离身。”
北宫澈接下她送的信物。他知道这玉是她贴身配戴,很是重要,如今赐给他,不正代表她对他的深情,也让将分别的他拥有慰藉相思的物品吗?
“臣谢过公主赏赐,此物必视为公主心意,永远不离不弃,死生亦同。”
她娇啐了声,噘唇低斥。“今日何等场面,不准你说什么死不死的!”
北宫澈把她的生气当享受,只觉得满心愉悦,若不是周围女官宫婢围觐,还有史官执笔记录,他说不定会直接含住她的嘴,顺便吃了她呢……
他肆无忌惮的打量让华皇明白他的意思,她彷佛浑身赤果,小脸通红起来,原本准备好的话变得期期艾艾。
“路、路途遥远……盼肃王一路风顺回到北慎国,待隔月吉日,与尔行佳礼,成良眷……”
他马上追问。“成良眷之后呢?”
她的娇颜顿时泛起嫣红,胸中如涛浪掀天。
他明知道那是什么却还问她,肯定是故意的。
华皇娇怨地在心底嘀咕,倔强地扬脸,努力把话说完。“成良眷后,齐心……与尔诞育子嗣,为广朝开枝散叶……”
原本正常的一段话,在北宫澈的炙热目光下,连一旁的俪人等女官们都听得难为情,频频低下头。亏她们的公主还能说完,真不愧是公主……
北宫澈终于满意了,不再胡闹,揖手接旨。“臣当遵公主旨意,必定以北慎国力联广朝威望,永护广朝,誓从李帝——”
当那件重金制作、耗尽几十位绣女心力的彩凤嫁衣送进宫中,展现在华皇的面前时,她也知大婚已经近在眼前了。
距大婚之日只剩不到半个月,想必如今已在迎娶途中的北宫澈或许正通过槐城,或者……有可能已经快接近广都了?
她好想他,明明只是一个月没见到他,可她从他离开后的那个夜晚,便夜思梦想地想念着他,就连白日里也没忘了想他。
而且随着大婚之日越来越近,她的思念只有越来越浓,就算明知即将与他见面成婚,但思念的苦却一会儿也没有消减,一直累积……
他什么时候才会真的出现在她面前?什么时候,她才不用登高阁望远,对着北方的来雁想他呢?
“公主,夜深了,请您回东宫殿吧!”一旁侍候的俪人见宫里传更的呼声已响,终于唤她。
“不急,我想赏月,今夜的月亮好漂亮呢!”
俪人不识趣地抬头。“公主,今天又非十五,月亮哪里漂亮呢?”
“你哪懂啊?”华皇望着如钩的月牙,想起了北宫澈好看的唇角上扬时的样子,令她一解相思。“我就喜欢这样子的月亮!”
“再喜欢也不能伤了身子,大婚之日已近,公主若不慎在这时染上风寒,可怎生得好?”
俪人的话终于让华皇听了进去,不,应该说是有关大婚的事让她把话放在心上。万一她真生病了,或太憔悴了,教她怎么见北宫澈呢?
于是她听话起身。“好吧,我们回东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