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曼津轻梳着翟泳希放下的长发。
喔!怎么他连头发都这么的好模?不像哥哥他们,油得跟猪油面线似的。
花曼津一边用梳子轻梳着,一边用手抓着。
而且,他将发髻解开,披散着发时,仿佛从文质彬彬的尚书变成了桀骛不驯、轻狂不羁的侠客,极为迷人……
“心情很好吗?”翟泳希将她一把抱入怀里。
今天曼津似乎心情不错,从他回来后就和他有说有笑的。
“有吗?”花曼津偎进了他的颈间,感受着他发鬓间的温暖。
“是不是做了什么好事?还是……欺负人的坏事?”今儿个府里发生的事,总管都跟他禀报得一清二楚,不过,他并不会责备她最后还是失控了,因为以她的直性子,她也忍得够久了。
“没有啊!今天我带着你的爱鸡圆滚滚出去动一动,如此而已。”后来圆滚滚竞乖乖地自个儿走回承睿院,真是上天保佑啊!
“今儿个都欺负到升平公主头上了,这样还敢说如此而已?”翟泳希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都知道了?”花曼津有些忧心地看向他,生怕他会因此而生气。
毕竟泳希再三交代她别同升平公主闹事,但她今天还是忍不住回了嘴。
“知道的可多了,还包括你拿着升平的绣鞋,把千春熏昏了。”忍俊不住,翟泳希也笑了出来。
这位花大姑娘怎么什么东西都喜欢拿在乎里乱甩啊?而且每次倒楣的都是他府里的丫鬟。
“你还笑,我今儿个被那味道弄得不舒服极了……”呕……又酸又怪,连想起来她都忍不住反胃。
她立即跳下他的腿,往一旁的花厅走去。
呼!还好还有剩。花曼津把瓷罐里的最后一颗桂花梅放入嘴里后,桂花的香气与青梅的酸甜才终于将那不适的反胃戚压下。
“曼津,你没事吧?”翟泳希发现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没事,只是我真的受不了那味儿。泳希,以后要是咱们真有了女儿,可千万别给她缠足,好吗?”她可不希望女儿为了能嫁个所谓的好丈夫,而得忍受这残酷的缠足方式。
她宁可女儿一辈子不嫁,也不让她受这种苦。
“不会的,我怎么舍得咱们的女儿受这种椎心刺骨的疼呢?缠足是为了让女子能更加婀娜多姿,好觅得良缘,是前朝兴起的歪风。可是反观你,虽没有缠足,不也是一样觅得了我这个夫君?与其为了将来不确定的事,为了一个都还没见过的夫君而先把脚折坏、缠死,那我倒宁可留女儿在身边一辈子。”翟泳希轻搂着脸色微白的她人怀。
“是啊,我虽末缠足,却何其有幸遇见了你。”她注视着他那澄亮的眼。
没想到他竞与她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她必定是前生修来的福气,才能遇到这么好的丈夫,拥有如此契合无间的爱。
“为什这样看着我?”看见她的眼里闪烁着亮光,他好奇地打量着,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开心。
他深情地瞧着她的脸庞,还有那诱人的美丽模样。
看来这阵子为她调养身子,调养出了成效,她的身子骨已不似先前那么单薄,现在连酥胸都丰满了不少。
“你在看哪儿啊?”花曼津发现他的目光竟停留在她的胸口上,引得她一阵羞赧。
“有啥好羞的?”翟泳希将她轻轻抱起,往床铺走去。
“泳希,说真的,今儿我跟升平公主这样大闹,会……”
“你是怕我生气吗?”他将她轻柔地放在床上。
“你倒还好,我真正怕的是害升平公主小事。虽然她说话总是夹枪带棍,但她毕竟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万一这些话要是真的流出了尚书府,害她……”
今儿个升平公主在花园里这么大声地讽刺皇后,要是真的传入了皇宫,害了升平公主,那她也算是帮凶了,毕竟是她沉不住气,跟一个孩子斗起嘴来。
“曼津,她是年纪还小,但你也才长她三岁,你都能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那为何她做不到?”
他对今天升平与曼津的对话一清二楚,只是他从不知道,升平的胆子何时变得这么大了?
“人在面对感情时,最容易失了理智,口不择言。”这不仅是升平公主,应该是所有女子都不可避免的事。
“升平其实很聪明,但就是过度骄纵,仗着皇上疼爱而有恃无恐,任性而为。今日我们已经尽了人事,如果连她自己都不懂得自制自爱,那么即使今日是送她上天庭,让满天神佛保护她,她还是不知死活的老想往地狱跳,我们又能奈她何?”
这就是他的曼津,虽然粗枝大叶了些,胆子也比一般女子大得多,但却有一颗善良柔软的心,一颗不输给她外在的美丽之心。
“唉……”花曼津才叹了口气,就被外头的敲门声打断。
“大人,小姐!”晴儿在房外小声的喊着。
“晴儿?进来吧。”翟泳希为花曼津盖上锦被后才下床去。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花曼津见晴儿跑得气喘吁吁,该不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她也不顾自己衣衫单薄,赶紧掀了被子下床。
“皇后娘娘生了!方才宫里来讯,说皇后娘娘生了,母女均安。”晴儿高兴极了
大伙儿就是等着这一刻啊!只要皇后娘娘一生,那位千娇万贵的升平公主就会被送走了。
“该是送升平公主离开的时候了,晴儿,你跟惜儿替我准备简单的行囊,我明日即刻起程,送升平公主到江南。”翟泳希轻吻了一下花曼津的额头。
在翟泳希坚决不妥协之下,皇帝终于愿意退一步,只要升平公主能平安地远离长安,那么他就不插手翟泳希的婚事。
翟泳希亦十分开心,待升平公主平安抵达江南后,他就能放心迎娶曼津入门了。
“惜儿,晴儿,也帮我整理些简单的行李。泳希,咱们一起送升平公主到江南去。”
“舟车劳顿,你在府里好生待着,我会尽快赶回来。”
“不,泳希,虽然我与升平公主并无交情,甚至可以说是和她针锋相对,但是这趟江南行跋山涉水,多我一个人保护她,就多一份力量,毕竟……原本属于她的这份幸福,是被我夺走的。”花曼津轻拥着他道。
虽说升平公主对她极为恶劣,但若不是升平公主,她怎能觅得到泳希这个夫君呢?如能将公主平平安安地送到江南,她就不欠公主什么了。
“傻瓜!没有什么夺走,你是注定要来到我身边的,不是吗?”翟泳希一笑。虽然他的曼津没有一般女人家的婀娜多姿,千娇百媚,但她的善良,已足以敌过这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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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津参见公主,请问公主有何话要交代?”花曼津踏人栖凤楼,却发现只有升平公主与她两人而已。
今儿个一早,翟泳希便先入宫面圣,向皇上调集部分羽林军,好在前往江南的路上有更充足的人手护送升平公主。
而花曼津正为起程作准备,没想到升平公主那儿差人来讯,说要在临走前跟她小酌几杯,好为她先前所做的事道歉,于是她即刻前去栖凤楼赴约,留下晴儿与惜儿在承睿院里整理行囊。
可是来到栖凤楼后,她才发现情况似乎跟她所想像的不太一样,而且,方才宫女领她进房后,就即刻转身出去了。
升平公主正坐在椅子上等着她,可是她发现桌上根本没有摆酒,没有酒是要如何小酌?
“你来得可真快。”升平公主走向她,轻声说着。
“请问公主还有什么话要同曼津说?”不知为何,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告诉着她应该快些离开。
“你很高兴吧?”看着一身简仆,穿着宫服却还是艳冠群芳的花曼津,让升平公主更是怒不可遏。
“是,公主能够想通,我当然高兴。”
“想通?是放下泳希哥哥吗?难怪你这么高兴,因为我要离开了,没有人再跟你抢他了。”升平公主露出怨恨的神情,红了眼眶。
“如果公主所谓的高兴是指你的离开,请恕曼津无法接受,因为子虚乌有之事,
我何需承认?”糟糕,她的直觉成真了,看样子升平公主是要刁难她。
“放屁!你少假惺惺了,你明明巴不得我早点被送到江南去,才不会让你寝食难安,对不?”升平公主满脸是泪地道。
当今早泳希哥哥来跟她说这件事时,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她万万想不到她真的输了!
包想不到的是竟然连父皇都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以为稳稳当当的姻缘。
最后她竟输得如此彻底,如此不堪,还要把她远送到江南去?
这一输,不仅代表她输给了花曼津,还输给了那恶毒的武媚娘!
“为了公主的安全,泳希才会送你去江南,这一切也是为了你好,否则我为什么还要跟着一同去?就是怕路上有意外对,有泳希帮你挡在前端,我能在后头贴身
带着你逃离危险。难道你还看不出来,除了爱情是我们都帮不上你、给不了你的外,
其他的事,我跟泳希不都尽力帮着你、忍让着你吗?
你身在宫里,或许皇上的疼爱让你不知天高地厚,但萧淑妃两个女儿的下场,
还有你先前在寺里不断遇到的危险,难道还不足以让你明白,皇后娘娘对你的敌意,
并下亚于对萧淑妃她们吗?皇上原先要将你许给泳希,但缘分是强求不来的,所以将你远送至江南,或许皇后娘娘就会因眼不见为净而饶过你……你为什么不愿放下执念,看看周围的人是如何保护着你?”
唉,升平公主为什么不想想,为了她好,这些日子来,她大白天都关在承睿院里居多,就是怕公主找她闹事,惊动宫里的二圣。
可是看她哭得如此伤心,再多的不满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虚伪!”升平公主转过身去,不想再多看花曼津的脸。
她以为装出一脸诚恳的模样她就会信了?少来!这套她在宫里看多了。
“公主请尽快准备,待泳希回府后,咱们就得趁早出发了。皇后娘娘刚生下了公主,肯定暂时没有心思再来管你,越早起程,越不引入注目,你就越能平安到达江南。恕曼津还要准备行囊,先行告退。”
看样子公主还是执迷不悟,那么她还不如早些离开这儿,让公主独自想想。
“花曼津!”升平公主冷冷地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你……”花曼津一回头,竟发现升平公主手上多了一把亮澄澄的匕首。
“我不会让你这么顺利就得到泳希哥哥的”升平公主将匕首指向她。
“你要杀我?”花曼津摇了摇头。瞧她连匕首都拿不稳,抖个不停,要怎么杀她这个自幼习武的捕头?
“杀你?哼,我还怕你的血脏了我的手!”
“那就把匕首放下,那刀刃极锋利,不能开玩笑的。”
“我当然知道这匕首有多锋利……啊……”
升平公主将匕首高高举起。但并不是往花曼津的身子落下,而是往自己的胸口狠狠刺入。
“公主……”天啊!花曼津被眼前自残的一幕吓白了脸。
她为什么想不开?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来赌气?
花曼津即刻冲到她身边,扶着血流一身的她,让她平躺在地上,但看着那渐渐在衣上晕开的鲜红;越来越大片,如果再不想办法止血,怕是在大夫来到之前,升平公主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她赶紧撕了块升平公主的纱裙,轻压住伤口止血。
“公主别怕,我马上差人请大夫救你……”她处理好伤口后,随即看向升平公主,欲安抚她。
可是升平公主脸上竟没有一丝恐惧……不对,她为什么带着一丝得意的冷笑?强烈的不安感涌上花曼津的心头。
糟糕!她中计了。
“来人啊……花曼津行刺……本公主……”升平公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地喊着。
门外听到动静的羽林军及宫女,随即破门而人。
“公主!”众人都被浑身是血的升平公主吓傻了眼。
“不……不是我……”花曼津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还有手中握着的那撕碎的纱裙。
冷意袭上她的身子,冷得她连反驳的能力都仿佛冻结了。
看着升平公主那苍白却带笑的嘴角,她万万想不到,升平公主宁可以这玉石俱焚、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达到陷害她的目的……
即使羽林军已架住了她,她仍无法相信,升平公主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