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开,运就来。”
算命师的卜算无预警地跃进她脑子,震慑她的心。
她怔然盯着霍定权俊逸不凡的面容,慌张地回溯这几日里几乎和他形影不离,朝夕相处的种种情景与感觉,非但愈来愈适应他的存在,心脏偶尔还会在靠近他时出现难以理解的“异状”,不是突然跳得很猛,就是没来由地发闷,就像那天陪他去会女友时一样——莫非!她在“第六感生死恋”里扮演的不是灵媒,而是女主角?!
不会吧?他是魂,她是人,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而且他都已经有女朋友了,如果她还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感觉很不道德,她不该喜欢上别人的男人,让自己成为觊觎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坏女人……啊咧?!比起他有女朋友,她应该更要在意他现在“不是人”吧!可是为什么她却只有种相见恨晚的遗憾,胸口好闷。
“程朵乐?”他看她怎么突然安静下来,面对电脑发愣,一下子抓头,一下子捂胸,就是迟迟不动手,难道写份履历表也这么困难吗?
她心慌地瞥了他一眼,立刻着手登打资料,不过一颗心还是悬在他身上,头一回发现自己有一心二用的天分,打字的同时忍不住问他:“霍定权,你……为什么会跟你女朋友交往?我是说你喜欢她什么地方?”
“干嘛问这个?”他双手撑着头,注意力都在荧幕上,求好心切的希望她把履历表写好一点,别连笔试的机会都没有。
“好奇。”她尽量表现得像是顺便聊聊的样子,想知道他究竟会被哪些特质吸引,因而爱上一个女人。
虽然为时已晚,但参考一下别的女人的优点,说不定也能帮助自己向上提升,蜕变成一个更好的女人。
霍定权思索了一下,先指指要她修改的地方,然后道:“她长得很漂亮,学历高,家世也不错。”
时间静止几秒钟……“就酱?!”她停了一会儿,才确定他说完了,不是还在思考。
“怎么了?”他奇怪地看着她,不懂她干嘛一脸吃惊的模样。
她不以为然地皱皱鼻子。“你说得好像在挑西瓜一样,因为它看起来纹路鲜明,敲起来声音清脆,还有产销证明,所以应该香甜多汁、细女敕爽口,很适合拿来作水果切盘。”
她“新鲜”的形容使他莞尔,心情顿时放松,竟也少见地跟她开起玩笑。
“她就算是瓜,也是颗高级的哈密瓜。”他幽默地笑道,觉得自己会看上的女人才不可能只是西瓜等级,好歹经济价值也要高一点。
“我的意思是除了外在条件,她吸引你的其他内在因素是什么?”她才不相信他只会因为几个短到不行的外在条件就爱上一个女人,那实在……有点肤浅。
“我对她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这样不就好了?”他再想了想,还真的说不出什么特别欣赏女友的明确理由,不明白程朵乐干嘛非要逼他说出什么原因不可,女人就是喜欢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钻牛角尖。
老实说,“女朋友”这个角色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固定交往、约会的对象而已,基本上只要感觉不差,各方面条件有达到他的标准,彼此在生活和床上都能合得来就行了,他从未仔细研究过太多细节问题,大部分的精神都摆在工作方面。
程朵乐用一种想不通的神情打量他,不确定他现在是否还在跟她说笑话,因为从他的话里听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私心的幻想才产生错觉的关系,她怎么觉得这男人好像也没有很爱他女友的感觉,难不成有钱人选择对象都只看外在条件够不够格,什么个性、脾气、兴趣、思想都不重要吗?
呿,如果只比家世背景、学历高低,那她是铁定没希望了嘛。
欸?啊她要“希望”做什么?难道她真的要成为肖想别人男人的坏女人了吗?
不行不行啦……啪啪啪!她拍打脸颊,要自己清醒一点。
“你干嘛打自己?”他盯着她怪里怪气的举动。
“不然怎么清醒——把履历写好。”她拗得够快,加上一脸理直气壮的神情,相信他应该没察觉她大脑里的“邪念”。
他抿着唇,对她这种自虐的醒脑方法不敢恭维,瞧她的两颊都被拍红了,看来真让人心疼——谁心疼?!
才不是他!
“那你还不快写,光几个字要打多久……下面的自传也太短了,你的人生只有姓名和兴趣啊……”他严格地指出她履历表上的不足之处,她马上像个用功的学生一一改正。
小小的空间里,两个人都不敢再放任自己的心思胡乱飞窜,注意力全集中在同一个荧幕上。
然而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同心协力,他们反而愈容易朝彼此靠近……经过一个星期,程朵乐收到了“霍氏科技”要她去参加笔试的通知。
结果她多出来的一天休假,刚好拿来参加这场考试,埋首苦思。
“这些是高中英文,你连这个也不会?!大学怎么毕业的!”
考场中,霍定权浑厚有力的声音也随时与她同在,平均每隔一、两分钟就会爆发一句充满“感情”的指正。
她拉拉耳垂,按摩一下被疲劳轰炸的耳朵,在试卷的空白处用铅笔缓缓写下一行字——你管我!答案到底是哪个?
她抬眸瞄他一眼,笔尖跳着在五道不同的题目上画出问号,要他快点把正确答案告诉她,不然再写错一遍又要多挨一次骂。
他板着脸,面色阴沉沉地瞪着她那颗不知有何作用的脑袋。换作是“平常”时候,他早就把这个超级不及格的应试者轰出去,要她别坐在这里浪费纸笔了。
不过情势所逼之下——“C、A、A、D、B。”他只能含怒供出答案,帮她解答这些称不上“问题”的题目。
她竖起大拇指,以示谢意和对他的佩服,依序把答案填到格子里,擦掉铅笔字迹。
没多久,她又在另一张测验逻辑能力的试卷上数度卡住,频频以眼神向他求救。
“这么简单的逻辑问题你也答不出来?还有这题算术不是套公式就行了吗?这题数字除错了,重算……”他愤然直指那几道题目,觉得它们简单到不能再容易了,心算一下就能解出来,她怎么可能不会?
她咬着唇,目光哀怨地望着他,心想自己就是不会才发问,他有没有必要一脸她好像是个低能儿的表情?也不想想她是为了谁来这儿动脑筋的。
要不是身在考场中,旁边还有一堆应试者和作业人员,她真想开口顶回他几句,但此时只能提笔重重写下自己的心情——我不考了!
她赌气地放下笔,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数学了!
他眼看她要“自断前程”——他的“前程”,马上就报上答案,请她好心地拿起笔来填进去。
她在心里窃笑,一脸勉强地重新提笔,写下答案。
在他适时的“指导”下,她作答的速度突飞猛进,整张考卷检查完还有二十来分的时间,他趁这个机会想向她解说几道真的很简单易懂的题目。
她听了几句,默默在旁写下三个字——唠叨鬼。
“程朵乐!我看你没救了。”他怒气攻心,觉得这个指控真是太冤枉人了。
饼去他最常听到的形容之一就是“沉默寡言”,而这女人胆敢嫌弃他啰嗦?!
她掏掏耳朵,神情无辜地朝他一笑。
朽木不可雕也!他横眉竖目地一瞪,气得不想再看到这个不受教的女人,甚至直接穿出墙壁……程朵乐撑着腮帮子,眸光着迷地注视他拂袖而去的样子,觉得这男人怎么会连发怒的背影都那么好看呀。
她低头,在“唠叨鬼”旁边画上一颗小爱心,心情甜中带酸地苦笑着。
这几天,除了担心这场笔试,最困扰她的问题就是自己很可能和他来电这件事……不对,诚实点说应该是她的确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对他的好感在不知不觉中累积了一大缸,收也收不回,不过碍于这男人现在是如此之“特别”,加上他身边还有个正牌女友,使她很犹豫自己现在是该立刻打破水缸,放空这份感情,还是任水位持续上升,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到达爱的水平线……“唉。”她轻叹一声,把小爱心涂掉,却又傻傻地在旁边补上更大的一颗心。
心,不会骗人,更瞒不了自己,她喜欢他,好想喜欢他……趴在桌上,她笔下的爱心愈画愈多颗,就是挡不住自己喜欢他的念头持续满溢,即使不止一次提醒自己他“不是人”、他有女朋友,可是当她看着他的时候,心跳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加快,经常因他而失速。
她拿起橡皮擦,擦掉纸上的笔迹,却涂不掉心中昭然若揭的答案。
这道难题只有一个解答,就是她的心。
虽然不能和他谈恋爱,但偷偷暗恋他不犯法吧!
这么想着,她的唇上竟泛起一个释怀的笑容,感觉好像刚走出一个迷宫,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不违背道德良知,又可以坦率面对自己心意的好方法。
她决定要偷偷喜欢他,只要把这份爱慕之情悄悄藏在心里,别造成他的困扰,也不妄想破坏他和女友的感情,那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时间到,请各位把题目和答案卷往前传。”
程朵乐把卷纸往前传,觉得自己交出了一张很满意的考卷,尽避……不是一百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