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哟,嘿哟……干杯吧!”
“过个海寇的生活吧……”
口齿不清的歌声、不稳的步伐,两名喝得醉醺醺的老海寇勾肩搭背,嘴里哼着往船舱摇摇晃晃地走去。
“哈哈……还是回到船上好,这趟结束后要暂时回咱们的家啦!是吧,老崔?”其中身材较为矮胖的老海寇嗓音洪亮的询问伙伴。
“笨!什么回家?身为海寇,大海就是咱们的家,船就是咱们的避风港。老乔,我看你是醉了。”身材高瘦的老崔说起话来清楚了些。
“那说回乡可以了吧!”老乔横眉竖目地瞪了伙伴一眼,下一瞬又眉开眼笑的说:“回咱们的温柔乡去。”
“哈哈,这会儿你可说对了!”老崔也扯开笑脸,高兴的附和。
老乔正想再说些什么,手上提着的油灯照亮了船舱内部,赫然惊见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东西——一顶深紫色的大轿。
“老崔,不知道是不是喝晕了,我好像看到一顶轿子。”酒醒了一半,老乔愣愣地说。
“老乔,我想你没眼花。”老崔一掌打在老乔后脑,老乔痛呼咒骂,老崔更加确信。“因为我也看到了。”
“那就是……”真的了!
老崔和老乔互望对方一眼,继而转向那顶大轿子。
“你们俩发傻啦!”晚一步进来的王琥仍是那副粗哑的“娇嗓”,怒斥着,“是那女人的轿子!”
王琥的语气又怒又妨。他实在不晓得为何首领俘虏一个人质,却要替她把轿子给搬过来,简直太顺着这个“人质”了吧!
“喔!对喔!”老崔和老乔齐声合奏,这才想起从昨日起船上多了一个女人。
“虽然首领说要拿这姑娘当人质,可有个女人在船上总是令人感觉毛毛的……”迷信的老乔对于让水珍珠留在船上一事持反对票。
得到支持,王琥如逮到机会般开始大发牢骚:“就是!明明是个人质却什么也不用做,喝茶有人倒,好吃的她先吃,又有人伺候,早先还嚷着要睡床,简直把这里当她家了!”
般清楚,他们可不是被雇来照顾她的!
“可是首领说的也没错,如果交货时发现她少了什么,价钱肯定会降低呀!”老崔则是站在沧澜那一边,只要首领说什么,他便没有意见照做。
“她是人,不是货!难不成和艳府水家谈判的时候,他们真会派人去数她掉了几根头发吗?”王琥骂道。
老乔想了想,像是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般,低声道:“要不,咱们悄悄把这轿子扔进海里?”
“扔进海里……”王琥本想破口大骂,但想一想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但要怎么跟首领解释?”
老乔被问倒了。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既然首领说要留着就留着吧。”老崔试着打消他们俩的念头。
“啊!我想到了,就说轿子被不知道的人当废柴拆掉扔进海里了!”老乔根本没把老崔的话听在耳里。
“连人带轿吗?对,首领绝对会相信……才有鬼!”这明显是个藉口,还不如打死不承认来得好。
“咦?不好吗?”老乔一脸呆相,压根不像会想出多聪明的谎。
王琥斜睨了老乔一眼,无奈地摇摇头,“期望你的我是呆子。”
“不然呢?大副有好意见吗?”老乔撇撇嘴,反问。
“嗯……”王琥双手抱胸,沉吟片刻,“没有。”
老乔白了王琥一眼。
“咳、咳。”
正当三人无法就如何处理这顶轿子达成共识时,由轿子里传来了一个细微的咳嗽声。
三人互看着彼此交换个眼神。
“你们……有听到什么吗?”老崔问。
“我不确定你们听到了什么,不过这种危害他人的计谋,最好还是不要在本人听得到的范围里说,如何?”水珍珠细细软软、听起来无害的嗓音由轿子里传出。
老乔和王琥哑口无言,本来想说趁她还没醒,连同轿子偷偷把她丢进海里的,现在给他们一吵,她倒是醒了,还听见他们的计谋,麻烦变得更棘手。
“呃……”三人发出不知所措的单音。
眨眨朦胧的眼,已经躺在轿里睡了一天的水珍珠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才优雅的步出轿子。
瞥了简陋的船舱一眼,拧起眉,她找了个勉强称得上是椅子的木桶,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仔细擦拭过上头的灰尘后,才款款落坐。
她不开口,另外三人也傻了眼直瞅着她。
撇开忌讳不说,像水珍珠这身气质尊贵不凡,一瞧便知是出身良好家世的姑娘,可不是随处可见,直教人看失了魂也甘愿。
水珍珠眼里没有他们的存在,眼不兴波,面无表情,只有在瞥见身前那张污渍脏得吓人的木桌时,眼里闪过明显的嫌恶,再度抽出帕子擦干净眼前属于自己的范围,同时在心中不住埋怨。
又脏又乱,光线微弱,空间狭窄。
唉,她突然发现自家的船实在是好太多了,还好硬拗那个男人把轿子给带来,否则要她住在这种环境绝对会像身上有几千只小虫子在爬,不舒服。
“茶。”扔掉脏了的帕子,水珍珠终于开口。
“嗄?”三人同时一愣。
“快上茶,难道要我自己来吗?”媚眼一眯,她心高气傲的问。
“茶……喔,马上来!”老崔将油灯随手一搁,当真去替她张罗。
饼了一会儿,一杯茶水送到她面前。
水珍珠看也不看一眼,“先把杯子洗干净。”
要命,这船上有任何一个角落是干净清洁的吗?待在这船舱里,她觉得自己都快病了。
“是、是。”老崔赶忙替她洗杯子,但杯身上都是陈年顽垢根本洗不掉,于是他又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木杯,再用力清洗一番,才将杯子重新送到水珍珠手中。
睨了眼木杯里的水,她又说:“我要的是茶不是水。”
“茶……”老崔想了片刻,才想到之前打劫的官府船上有抢过茶叶。
“笨老崔!吧嘛听她的话?想喝茶不会自己去倒呀!”王琥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是你泡的吗?没事就给我闭上你的嘴。”水珍珠伶牙俐齿的反驳回去。
王琥气得语塞,一跺脚别过脸不愿再搭理她。
口头上逞了威风,她郁闷的心情终于舒坦了些。
唉,莫名其妙被当成人质,又斗不过那个有着大海一般名字的男人,现在能够气煞王琥,总算出了口怨气。
“还杵在那儿做什么?快去泡茶呀!”睨了眼动也不动的老崔,水珍珠催促着。
又是一阵慌乱,从未泡过茶的老崔端上茶之后,她早已耐性尽失。
这是茶?茶叶还留在杯底的茶算哪门子的茶?
母亲娘家为南方富有盛名的茶商,水珍珠从小喝的便是上等的好茶,对于泡茶的方式更是讲究,如今端上眼前的竟是这等令她不明所以的茶,她当然会不高兴。
“这种难喝的东西你也敢端上来?”
平时若没事便像只不爱理睬人的小猫,可一发起脾气来媲美猛虎的水珍珠端起茶杯,眼看就要把茶给倒掉。
“倘若你真敢倒,就是舌忝我也会要你舌忝干净。”
低沉少哑的嗓音突如其来的打断她的动作。
呿!又是他。
水珍珠翻了个大白眼,不用多想也知道来人是谁。
“我就是要倒,怎样?”唇畔勾起一抹讽笑,她手一倾,杯里的水倾流出杯口。
倏地,一条迅雷不及掩耳的身影窜进她的眼帘,粗厚的手掌包裹着柔女敕的柔荑扶正,原本溢出的水竟毫无半滴落地。
温热的掌温透过两人交叠的手传递过来。
怦怦!
她发觉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脑子里有股晕眩的感觉。
也许是四周围绕着怨灵邪鬼打转的关系,她的体温向来很低,而他身上的温暖正是她所向往的。
这女人是雪做的吗?手怎么会这么冰冷?绿眸微眯,沧澜下意识地收紧掌心,犹不忘问:“你真的想舌忝?”
水珍珠一愣,带着磁性的声音瞬间攻入她的心上,引起一阵颤动,深深的馀韵在荡漾着。
这阵心颤的频率是怎么回事?
“你……”明眸愣愣地望向他,她像只迷失在和煦阳光里的猫儿,只想懒洋洋地躺在日光下晒太阳。
沧澜微挑眉,等着她接下来的话,没发现她神情有异。
唔,好温暖。
迷茫的视线向下,呆呆傻傻地望着那双比她大上许多,黝黑又粗厚有力的手掌。
源源不绝的暖流不断流入她体内,赶走了虚寒,向来沉重的肩头轻了些,总是弥漫着一股阴影的眼前仿佛拨云见日般清晰许多。
“你在干什么?”
“嗄?”直到沧澜略带不悦的语气窜入耳里,水珍珠猛一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抱着他。
目光茫然的扫过老崔和老乔惊愕的神情,王琥张大得可以塞进一只鸭的嘴,小脸蓦地染上一层绯红,水珍珠故作镇定的抽回手,往后退了几步。
“哼。”为了掩饰尴尬轻哼了声,她随口转移话题,“距离下一个停泊的港口还有多远?”
她怎么了?怎么会去抱着一个称不上熟悉的男人?而且对方还是俘虏她的海寇!
沧澜面无表情,仿佛被她突然抱住是件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毋须大惊小敝,更不觉讶异,只是朝在场的另外三人使了一记眼色,要他们退下。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水珍珠没发现船舱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谁同你说我会靠岸的?”他挑眉,那道骇人的刀疤像条虫子蠕动,看起来煞是恐怖。
水珍珠才别开的视线转眼又被他脸上难看的刀疤吸引。
对习惯美丽事物的她来说,这道刀疤照理说应该是难以忍受,可不知怎么着,在他脸上却异常的合适,不令人讨厌……噢!她没事盯着他的刀疤瞧干嘛?
她暗斥自己失常,一面重整心思。
“你总不能一辈子不靠岸吧。”只要船一靠岸,她定会立刻下船,离这个男人远远的。
这男人或许可恶,但他身上却有她渴求又得不到的东西,使得她无法克制地被吸引,如果不和他保持一段距离,难保她不会又像方才一样主动去抱住他。
水珍珠在心里下了决定,并不着痕迹地又退后了些,与沧澜拉出一段距离。
沧澜瞄了眼她刻意拉开的距离。
她在躲他?方才主动抱他,现在又打算躲他,这女人真够奇怪。
“在这一季丰收前我不打算靠岸。”他边说边靠近她,故意不让她逃开。
船上有足够的水和粮食,只要她别像方才那般糟蹋的话,足够他们撑上好一段时日。
在海上的生活若没有充足的水和粮食是不行的,不过照她这种喝得喝好茶,吃得珍馐美馔的情况来看,没多久她不是渴死就是饿死。
“丰收是指?”他们要撒网捕鱼吗?
水珍珠边问边退,对现在的她来说,问问题只是不想让他继续专注在方才的事情上。
“抢到能卖得好价钱的绫罗绸缎、稀奇珍玩、飞禽走兽、金银珠宝。”沧澜也不死心,从容不迫的和她玩起猫追老鼠的游戏。
水珍珠撇嘴讪笑,脚下退后的步伐没停过。“范畴可真广,不是吗?”
他干嘛一直跟着她?
“好说。”他们是海寇,有什么抢什么。
依她看来,几乎是能赚钱的东西他都抢嘛!这样能费多少时间?
媚眼转了一圈,水珍珠又问:“一季是多久?”
老天,他们几乎绕着船舱走了一圈了,还要再绕下去?
“依船上的粮食来看,至多三个月。”沧澜丝毫不放弃,她要绕,他便陪她一直绕下去。
三个月?!
到伪城有没有那么久呀?
要是让大姊知道她花费如此漫长的时间还到不了伪城,岂不可笑!
不对!她现在是被海寇俘虏的人质,大姊应该会看在她的处境原谅她吧?
水珍珠越想越不确定。
“无论如何你一定得靠岸!”她理所当然的语气又冒了出来。
“信不信我可以立刻将你扔下船。”沧澜带着笑意的神情却不像打趣。
在他的船上,她最好学会收起高张的气焰。
背抵着舱房的木板,她退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但气势仍骄傲。
“我一定、也必须上岸!”她慎重其事地说,希望他能够让船靠岸。
横竖他是不会送她回先前出发的港口了,那至少让她到陆地上的城镇,她便能与大姊联系。
“你会回去的。”沧澜泛起狞笑,“别忘了你是我的人质,是用来和艳府水家谈判的筹码,有了你,我们要多少银两便有多少,当然会把你送回去交换。”
不管怎么说他才是船的主人,下决定的是他。
即使被俘虏,这女人仍没有阶下囚的自觉,纵然她不是被掳,也不表示她就是船上的贵客,最好识相些别挑战他的耐性,侵犯他的权威。
这艘船是他的地盘,不是她的。
“沧澜!”水珍珠怒声夺人。
伪城没去反而带了一群海寇回艳府水家讨债?噢!大姊准会劈了她!
“我耳朵没聋,你大可不用喊那么大声。”沧澜掏掏耳朵,故意激怒她。
一会儿冷如寒梅,一会儿暴烈得有如盛开的牡丹,瑰容时而苍白,时而泛起妖异的鲜红,她整个人像是冷热的综合体,令人模不透。
“你非靠岸不可!”她怒目相向,跟着又补了一句:“这是命令!”
对于习惯发号施令的水珍珠来说,此话说来并无任何不妥,但听在沧澜耳里可刺耳极了。
黑眸一沉,他的双手以飞快的速度紧扣着她的,绿眸紧瞅着她,眼神既灼亮又深暗。
“不要命令我。”微微沙哑的嗓音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性子同样难以捉模的他,连如此近的距离亦无法窥探他的心思。
虽然他不是面露凶光的瞪着她,但仍令她有些退缩。
“送我回岸上。”双目直视着他,表面上水珍珠很坚持。
其实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她早已愣傻得不知该如何反应,男女先天体态上的优劣完全显示出来,倘若他真想对她使坏,她根本无法反抗他。
她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有更要紧的事必须解决——如何回到岸上。
“不。”她干脆的拒绝。
在这片称为虚海的海域上,人人都知道他善变。
心情好便放过一艘绝对能令他们满载而归的商船,反之,就算是啥好处也捞不到的渔船他都不放过。
他本来即是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人,想怎么做端看他高兴与否,真要送她回去也不是不无可能,偏偏他想挫挫她的气焰,想看她臣服时的乘顺模样,是以故意同好耗,耍着她玩。
虽然早知道他会拒绝,仍是令水珍珠差点克制不住的咒骂,抿紧红唇,她不得不另谋其他法子。
见她垂下眼眸,露出深思的神情,他幽暗的目光紧锁着她。
无法否认的,她生得一张极为倾城的绝色容貌,眉蹙春山,眼颦秋水,舱房内揺曳的油灯映照着她姣好的脸宠,使这芙蓉般的面貌显得格外动人,楚楚可怜。
粗糙的手指滑上那软软白女敕的脸颊恣意摩擦,指月复下细滑得不可思议的触感令他心头一悸,看她火气如此大,没想到那白晳的肌肤软润的就像可以掐得出水来,令人舍不得放手。
“目的地是哪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压根没注意到他的手正在自个儿的脸上游走。
不管怎么说,他们总会要靠岸补给吧!
沧澜知道她不是纵容自己的举动,而是根本没发觉,于是他也没打算告诉她,继续在她女敕润的颊上放肆。
“伪城。”他爽快的给了答案。
就不知道那头高高绾起的发丝模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突然想看她放下头发的模样。
他边想,边伸手把她扎得完美好看的云髻给拆下,一头绿云瞬间散开,还来不及伸手去模,她激动的反应便打断了他。
水珍珠脸色大变,尖细着嗓音问:“等等!你说伪城?!”
她挣扎着离开他的禁锢,连发髻解开都没感觉。
锁起眉心,他重新制伏她,才回答:“有问题?”
不,哪来的问题!她大大的赞成!
想不到他们的目的地居然相同,这下就算他想把她随便丢在哪个港口都不可能了,既然是艘海寇的船,想必只有他们抢别人的份,待在这艘船上,她是再安全不过了!
“没有、没有。”虽然要三个月才到伪城是久了点,不过能到比较重要。
她什么时候如此好说话了?
沧澜微挑眉,瞅着已经冷静下来的小脸,察觉她的唇畔甚至带着隐隐约约的笑意。
很奇怪不是吗?
“你在打什么主意?”
“多疑。”她嗤哼了声,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她是在打主意又如何?
他不愿意带她上岸,在这艘人人都把她视为敌人的海寇船上,多着想一些呀!
不肯说?沧澜挑眉,一把打横将她抱起来,大步走向轿子。
“你要做什么?!”未曾让男人这样抱过的水珍珠先是傻了片刻,继而大喊。
沧澜没开口,直到进入轿子里才把她放下。
宽敞的轿子躺上十个人都没问题,可要躲要钻便不是件简单事了。
“你别过来!”一离开他的怀抱,水珍珠顾不得优雅的形象,手忙脚乱的滚出他的手抅得到的范围。
沧澜抱起双臂,嘴角勾起一丝讽意,“过去?”
她可能搞错了,是她要过来,不是他去就她。
“没错!这轿子是我的,不欢迎你!”她实在不喜欢这个男人,无论是他的眼神,或是神情都流露出嘲弄的意味,看了令人委实不爽快。
沧澜耸耸肩,“这船是我的。”
“是我自愿上来的吗?”一阵怒火攻心,水珍珠忍不住怒咆,却惹来一阵猛咳。
可恶!她睡了一天,但跟他对话不到一刻钟便耗尽所有体力,而绕着她打转的忘灵们还不断来骚扰。
水珍珠边咳,边无力的朝空无一物的地方挥了挥手,像在驱赶着什么。
沧澜微微蹙眉,本来想趋前查看她的情况,却又对她怪异的举动感到奇怪。
“有东西?”明明连只苍蝇也没见到,她在挥赶什么?
“咳咳咳……”水珍珠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粉女敕的肌肤染上一层比血还要鲜红的血色,手挥动的动作不停歇,她咳得则越发严重。
瞧她咳得如此痛苦,他心中竟有丝异样品感觉,闷闷的,不甚愉快。
沧澜蹙着浓眉,长臂一捞,娇小的她像只猫儿轻松被带进他怀中,温热的大掌一下一下拍抚着她的背,试图减缓她的不适。
咳得无法应付他,水珍珠整个人瘫软在他怀中。
“咳咳……”该死!那些鬼……咦?魔物们呢?
正想在心中数落那些不识相的鬼怪一番,水珍珠眼尖的发现它们似乎畏惧着什么,离她有好一段距离,不敢像往常一样放肆的压在她身上捣乱,没时间细想原因为何,紧贴着的温暖热源让她忍不住往他靠去。
又来了,那阵阵的暖流带着强而有力的心跳煨烫她的皮肤,真想永远抱着他。
“有水不喝,才会咳成这样。”沧澜嘴角上说得难听,拍抚她背的动作倒是很轻柔。
“咳、咳……那种水喝了不生病才怪。”水珍珠毫不领情,抱着他的手也不愿松开。
好温暖,她怎么舍得放开。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暗暗翻了个白眼,水珍珠悄声细语,“最好是这样……”
“等会儿上莫伯那去。”沧澜也不说穿,暂时当她的暖炉。
真是怪了,现下已是晚春快进入初夏的时节,而且他们一路向南航行,空气是越来越湿热,她的身子却仿佛处于冰天雪地中,也许她有什么痼疾?
“莫伯?”刚到船上才一天,水珍珠认识的人少得可怜。
沧澜低头睐了她的眼,“船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