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饼后,叶品妮穿着他宽大的衬衫,和他的休闲短裤,她得将裤腰上的细绳拉紧打结,才不至于让裤子滑落。
她坐在他房里的单人沙发上,手中握着他递给她装有热牛女乃的马克杯。上次因受伤没能好好打量他的房间,这次她特别注意房内的装潢摆设。
他的卧房极简单,一张床、两个床头柜、一张单人沙发、一张小茶几、一面穿衣镜、一个衣柜,色系是蓝白相间,淡淡的,暖暖的,一如他的人。
她坐的位子旁,有扇大大的窗户,窗帘也是蓝白相间。虽然窗帘是放下的,但仍可从窗户震动的声响,得知外头的风雨依然很强。
喝了口热牛女乃,她低垂螓首。
沐浴后心神确实是安定许多,但仍有着惶恐,她不懂为什么自己会遇上这种事情。她和家人住在半山腰那栋屋子已有二十多年,从没听过有抢案发生,这下可好,家人移民国外,台风过后,她又要一个人回到那里吗?
房门被轻巧地打开,她抬眼望着伍轩宇走进来,手上还端了盘蛋糕。
洗过澡的他,换上一身白色休闲服,简便的穿着却不减他眉宇间的贵族气息。她想,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是浑然天成的。
伍轩宇端着盘子走向她,在她面前蹲,“你运气不错,平日家里是没有这种东西的,但陈姨知道有台风,所以早就准备一些可以填饱肚子又简便的食物堆在冰箱里。”他接过她手中的马克杯,再把装有蛋糕的盘子放到她掌上。
“我想你应该饿了,挑了几块,你尝尝。”他把马克杯放在一旁的茶几,瞄到杯内液体几乎没有减少。“你不喜欢牛女乃?”
她望着他,“我吃不下。”话落,她把手中那盘蛋富锱到茶几上,双手搁在大腿上,不停绞着。
他幽沉的双眸定在她半垂的脸上,片刻后,他握住她的指尖,“对不起。”她的手冰冰凉凉,他知道她依旧害怕。
叶品妮眨眨眼,长睫像是受了惊吓的蝴蝶,振翅的动作显得紊乱。她不懂他的道歉是为什么?
他因长年拨琴弦而长着薄茧的左手拇指轻刮她的脸颊。泽一帮她上药后,她被打肿的脸已然消肿不少,却仍是让他自责不已。
他一膝着地,前倾着身子拥住她,一手伸至她脑后,将她的脸轻压进他颈侧。
贴着他的颈窝,她感受到他颈动脉传来的跳动。他温热的身子,散发着沐浴乳清新干净的凉爽气味。是一样的味道呢,她发现他身上的味道和她现在的味道一模一样呢。
她用了他的浴室,用了他的沐浴乳,身上便沾染了他一贯的气味。
这感觉。很好,好到她莫名其妙红了双颊。
“你好像自遇上我开始,日子就不平静了。”他抚着她如黑缎的长发,徐缓说道。
叶品妮转首,视线正好和他滑动的喉结对上。她头一次发现,原来男人的喉结可以这么诱人。她贪着他的气味,深深吸一口他的气息,“好像是这样。”心念一转,又接着说:“但若不是两次都刚好有你在,我现在也许是不完好的。”
听着她的话,伍轩宇有些动容。明知事实不是这样的,却什么也开不了口,他只知道他不要她卷入他的生活中,那样对她不好。
许是他的气味让她完全放松,她转移了话题,“我听泽欣都喊你伍哥,你姓伍吗?”
他微愕,没想过她会那么猜想,即使她错了,他仍是轻应了声:“是,我姓伍,轩宇是我的名字。”
“上次你没跟我说你的名字。”
他侧首,正好对上她的唇,差那么一点点他就不小心碰到了。“现在你知道了。”
“那我跟着喊你伍哥?”很喜欢他的气味,很喜欢他总是带笑的神情,很喜欢他那双煦暖的黑眸,很喜欢很喜欢。她突然发现她之前的怅然全是因为他,所以。她是喜欢上他了吧?
“好啊。”他笑道。
他应得真干脆!是不是不管他人说什么,他都好啊好啊?那会不会哪日在大街上,有个女人看上他,对他勾勾手指说:“帅哥,走吧,咱们来上床吧!”他也是“好啊好啊”地答应人家?
离开他的颈窝,她坐正身子,目光直视着他,“等风雨过后,你就送我回去吗?”
原以为会听到他笑着说好啊,未料他却静默地望着她,像在思考什么。
沉吟许久,伍轩宇才开口:“你住下来吧。”
“啊?”瞠圆双目,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是说。你就住在我这里吧。”他握住她双肩,正色道:“我知道你家人都到国外去了,经过晚上的事,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那里,所以你就留在我这里,好吗?”
凝视他认真的神情,叶品妮毫不迟疑地轻点螓首。
扬起笑,他大手覆上她搁在双膝上的手,“住我这里,会怕吗?”
“不,有你在,我不怕。”说话时,她迎着他的小脸发亮,有着动人的光彩。
一句“有你在,我不怕”,再加上她那灿亮的俏颜,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噙着淡淡的笑意,拍揉她的头后,直起身子。许是因为久蹲的关系,他才一起身,随即感受到腿部传来的麻痛感,不禁踉跄了下,一个重心不稳,便撞上了正要站起来扶他的伍轩宇。
这一撞,两人跌向她身后那张单人沙发椅,他压在她身上。
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交缠,他呼吸着她的呼吸,她亦如此。气息交织间,他思绪微乱,直到她软馥的香气袭来,他心念瞬间翻转,半垂的瞳眸抬起。
四目相接,他注视她的那双瞳眸黑如墨染,绽放着幽柔的光芒,很耐人寻味。她在他的瞳仁中看见自己几近痴迷的眸光,却也发现了他的眼底,不明原因地突然敛住了什么。
伍轩宇不是没瞧见她的明眸含情,也不是没察觉她的唇畔带意,只是。
他轻咳一声,淡淡地别开眼,然后玩笑道:“我很重吧?”旋即撑着一旁的茶几,欲直起身子,好离开那差点让他失了心魂的人儿。
就在他要起身之际,房门被推开了,“碔哥,那个。”卫泽欣的声音登时犹如坏掉的唱盘一样,不仅音量变小,连速度也慢了下来。
他瞠大双眸,“呃,那个。我打扰到两位的好事了,你们继续。”他干笑几声后,鼓励道:“继续啊。”
原来碔哥喜欢在沙发上面做那件事,啊炳哈嘿嘿嘿。
不用回首也能得知卫泽欣的表情,伍轩宇略显狼狈,迅速直起身子。他淡淡地看她一眼,哑声道:“你早点休息。”随即长腿一迈,拉着卫泽欣离开房间。
直到房门合上后,叶品妮那双瞳眸依旧深深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叶品妮站在琴房门口,身子靠在门旁,倾听着从他指尖流泻出来的吉他声。
台风过后,伍轩宇带她返回她家,整理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和一些她教课要用的乐谱后,便搬到他这里来。
她发现泽一虽然不住在这里,但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晃晃,有时和泽欣斗斗嘴,有时开开伍哥的玩笑。他的脾气真好,好到无论泽一怎么闹他,他总是笑笑带过,最多就是抿起嘴不回应。
她不知道他们三人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没人同她提过,她也不好意思问,但从泽一和泽欣的名字来猜,她也猜得出大概是兄弟,虽然他们长得不像。那伍哥呢?他和泽一、泽欣的关系是什么?朋友吗?
若是朋友,他为什么会和朋友住在一起,而不是和自己的家人?
这几日住在他这里,他会同她坐在客厅里看看电视新闻或是闲聊,他也会让她加入他和泽一、泽欣的谈天,他还会问她的家庭,甚至是她的事。他让她犹如住在自己家里般,那样随兴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不见他对她提起关于他个人的事。
“品妮?”伍轩宇察觉似是有人在注视着他,一回首,瞧见了站在门边发呆的她。
“没事,我只是想听吉他声。”她依旧站在原处,望着俊朗的他。
他朝她招招手,“来,我教你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