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室旖旎,坜熙和茵雅终于再度成为夫妻,在他为她盖起的熙雅小筑里,在他为她架起的安全天地。
他热情地吻着她,用她不曾熟悉过的亲昵,他在她身上处处点火,燃起她的心悸,她不知道,原来男女之间,可以这般紧密结合,不知道那种事……除了延续后代,还可以让男女,深深地、深深地,把对方刻进心底、骨血里,让彼此成为对方身上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难怪亚当和夏娃明知危险,还是要偷尝禁果……
想到这里,茵雅脸红,昨夜坜熙把亚当夏娃的故事说得更齐全了,除了她早已听说的肋骨桥段,他还提了禁果,她不明白为什么亚当夏娃会敌不过一颗红苹果的诱惑,只不过是一颗苹果啊?然后今晨,她明白得很……彻底,因为他用一整夜的时间对她“细说分明”。偏过头,她望向他的容颜,阳光斜射在坜熙脸上,淡淡的金黄亮了他的五官。茵雅细细审视他的鼻眉眼,浅浅笑着。
众皇子里,他不是最好看的,他的脸有些严肃,再加上额间斜划入眉的那道伤痕,更是让人望而生怯,他不笑的时候,会让人下意识想距离他远些,但他咧唇一笑,四季便更替了容颜,寒冬入春,暴雨回晴。
多么奇怪又矛盾的一张脸,就如同他的性情,若非失忆,谁晓得严峻的大皇子心底藏着一个天真少年?
伸出食指,她细细描绘他的黑眉,那样浓墨的眉呵,不该时时紧锁。
她明白,世事不尽如人意,烦心事多于乐心事,也明白,天底下最辛苦的那个位置,正等着他一步一步向前攀,她清楚,即便他说过千百次“我爱你”,她也只能回应他一句“ILoveYou”,因为,他的幸福她无权照管……
怎么办呢?人定胜天是假的,命运从来就不是操之在她。
“加油。”她悄悄地在他耳边说话,即使她从没弄懂过,为什么鼓励人家时,要大声喊出加油。
突地,她被一股力量往前推!
坜熙贴在她腰后的手一使力,将她推向自己,两手一圈,将她紧密圈在自己身上。
坜熙亲亲她的额头、再吻吻她的脸,心满意足地笑着,他们终于成了夫妻……在昨天晚上。
“喜欢吗?”他笑得一脸欠揍,幸好雅雅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上,不然肯定会羞得结巴。
“没头没脑一句话,我怎么知道喜欢什么?”不过,她喜欢趴在他身上,喜欢他的体温染上她,喜欢两个人好像被捆仙绳绑成一体,喜欢这种永不分离的情境。
“喜欢你老公吗?”
老公……多么平民百姓的喊法,不是丈夫、不是夫君更不是王爷,而是一句乎平实实,一出口便让人含了满嘴蜜的字眼。
她笑了,不露骨的话,她还是羞得满脸通红。
微点头,她反问:“喜欢吗?”
“没头没脑一句话,我怎么知道喜欢什么?”他剽窃她的话。
她用力吸足一口气,手肘支撑在他身上,鼓起勇气小声地问:“喜欢你老婆吗?”
坜熙听见她这样问,满心欢喜,捧起她的脸,重重地在她唇间落下一个热情十足、火力十足的法式热吻,翻过身,他把她压在身下,吻得她头晕目眩、吻得她失去东南西北众方位,也吻得她遗忘时间空间后,才舍得放开她。
他像宣示般拉高嗓子,“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喜欢你很美、喜欢你很聪明、喜欢你的自在、喜欢你的改变、喜欢你不再是绑手绑脚的笨蛋陆茵雅、喜欢你敢问我喜欢你老婆吗?听清楚了吗?我喜欢你的一切一切、爱你的一切一切,我要和你分享人间的每一时分、每一寸空间,你,雅雅,只能是我的,我龙坜熙的!”
分明是霸气十足的宣示,可……她好喜欢。
垂下眼睫,她偷偷想着,她也喜欢自己的自在、改变、勇敢,不管这个改变是不是因为他。
门外传来两声轻叩。
是银月,今日虽然不必早朝,但坜熙还是得进宫见皇上,壅熙挪用库银的事查清楚了。
尽避重要的证人全死光,可他还是千方百计挖出物证,昨日奏折呈上,皇上扣着不发,却让人传口谕,要他进宫面圣。
他也很想知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该起了。”茵雅推推他。
“温柔乡又名英雄冢,我终于明白,英雄为什么乐意掘地自埋了。”他重重叹气,搂着她的身子,好半晌,不肯放开。
“快起床来。”她又推他。
“真舍不得。”
“你有正事待办的。”她用力扯开他的手,自行坐起来。
“知道。”他跟着坐起,双腿一盘,又从后腰处环住她,下巴落在她的肩膀,懒懒说:“我晚上再来。”
她正襟危坐,拉开他的手,转过身,鼓起腮帮子、噘嘴道:“不许,你快马来回一趟要一个半时辰,怎么能天天来?后天!你后天才准进熙雅小筑,到时,我把篮球比赛的入场券给画好,然后,你陪我去巡视温室花房。”
茵雅爱上温室,爱上那里开得灿烂红艳的鲜花,爱上一室的春意盎然。
他却说现在看到这些不稀奇,待冬天一到,花房里仍是满园鲜绿,才会让人震惊不已。
其实现在已经够让人惊艳的了,温室隔绝许多病虫害入侵,架高的盆架让雨水毁坏不了农作物,强风阻不了花卉生长,原本一年开花一次,在这里甚至可以开三次。她虽不常莳花弄草,却也明白这技术是困难的。
“后天?”他愁眉苦脸,十二个时辰加上六个时辰再乘以二,天!三十六个小时见不到她……
“对,就是后天,这两日你千万别出现,扰了我误了事,我会怨你的。”
她扯开他的箝制,飞快下床,套上衣服,走到门边打开门,让银月端水进来服侍。
“误的又不是你的事,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他一边嘟囔一边下床,接过银月递来的帕子净脸。
“有关系,我头一回赚薪俸,怎么能敷衍了事?”
“可我听银月说,你已经画好。”
“那些……还不是太满意,我要重头来过。”
“完美主义。”幸好没让她穿越到二十一世纪,否则她肯定是穿套装的女强人。
“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是不是我不听话,晚上跑回来的话,你就不爱我了?”他像八爪鱼,又缠到茵雅身上,也不理会一旁的银月早不晓得该把眼睛往哪里拢。
雅雅笑了笑,回答:“对,不爱。”
“真的不爱?”
“真的不爱。”
“雅雅不爱坜熙?”
“对对对,雅雅不爱坜熙。”
银月皱眉,这是三岁小孩的对话吗?她悄悄地吐了吐舌头,真想挖地洞,把两个主子给埋进去。
“知道了。”他摆摆手,正经地说:“后天才来,这两天我绝不吵你。”
茵雅找来木梳,为他打理一头黑发。
这是她第二次为他梳头,第一次是在他当哑婆婆的时候,那回他听尽她的心酸事,知道在光鲜亮丽的陆府千金、王妃头衔下,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并且他知道,她第一个交付真心的人是女乃娘。
第二次,她为他梳头,为她第二个交付真心的男子梳头。
他反手握上她的,在镜中回望她的容颜,她在笑,笑得满眼满脸都是幸福甜美。
打理好仪态,坜熙牵起茵雅走到屋外,端风、立羽、谨言随之跟上。
“快走吧,时辰不早,别耽误正事。”茵雅催促。
“知道。”坜熙正转身要离开,谨言开口唤住他。
“王爷,今儿个,初尘、单雾会陪您回京。”
她退开一步,两名穿着玄色布衫的男子向前一步,向坜熙作揖。
这两个名字他听过,但从未见过其人,龙坜熙有隐卫三十七名,在上次的白虎事件中,损失了六名,其余的皆埋伏在宫里,近日,文师父又为他挑选二十六名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在王府、在暗地保护,大家都在防范皇后再次下手。
“你不跟我回京?”他勾起右眉,怀疑睨她一眼,在文师父的交代下,谨言成为他的贴身护卫,他走到哪里、她跟到哪儿。
“今日是谨言双亲祭日……谨言要告假一日。”她低头回应。
“是吗?知道了。”他没多置喙,捏捏茵雅的手,上马前在她耳畔说:“等我,后日下朝,我立刻赶过来。”
茵雅挤出笑容,对坜熙挥挥手。
坜熙上马,一扯缰绳,马匹快步奔驰,他转身,看见茵雅圈起嘴,对自己说话,他听不见声音,只看见她的唇形发出三个音节的字句。
本想策马回头,问清楚她说什么,但看着她倚在门前的模样,他笑了。家……这才是真正的家,一个有心爱女子等待他回来的家。
送走坜熙,茵雅回到屋里,从柜子中拿出包袱,将夹在书册里的信拿出来,轻轻放在桌上,用砚台压住信封一角,露出信封上头的字迹——“坜熙:lLoveYou”。
再环顾一回这屋子,这个坜熙处处用心的屋子。
吞下哽咽,她虽然伤心,可打死不愿泄露出一丝丝、一分分。
因她遍寻不着伤心的道理。被一个伟岸男人看重、爱怜,她不该伤心;被他专心呵宠,她更不该伤心;他救下她,为她送走满房妻妾,为她造房盖屋、允诺她永世不变……这一生,他给了她这么多,而她所能为他做的,也只有——从此往后的恩断情绝,永生不见。
她没有半点迟疑,她是心甘情愿的,甘愿为他生、为他死,甘愿为他的幸福退让千百步;她甘愿不做阻碍他的小石子,甘愿为他的未来虔心祝福,即使他成了万乘之尊那日,她不是他身边的女子。
笆愿,千百个甘愿,只是呵……求求老天,他一定、一定要幸福……
拭去悄然滑下的泪水,她对站在一旁的谨言说:“走吧。”
谨言点头,朱唇几度欲启,却又在最后关头紧闭,她真的很想问夫人:会后悔吗?
在坜熙眼底没有陆茵雅的时候,她的回答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而今,她遍享他的专心爱恋,她还能寻出其他答案?
两人先后跨出屋子,可未出庭院,早先被茵雅支开的端风、立羽竟然挡在前头,不让她们再往前一步。
谨言凝目。“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们奉王爷之命,保护王妃。”端风挡在谨言面前,准备必要时与谨言动手。
幸亏银月发觉王妃神色怪怪的,及时报信,否则他们要真的听从命令去了温室搬花,再回来时,怕熙雅小筑早已人去楼空。
“需要我再分析一回眼前的情势给你听吗?王爷需要陆家相助,可联姻不成……”
立羽抢下她的话。“你口中的情势,是文师父和公孙先生所评估出,并非王爷的判断。”相较之下,他更相信自己的王爷。
“倘若王爷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我们何需如此?”谨言硬声相抗。
“或许王爷自有解决之道。”
“王爷的解决之道?便是像眼前这般,四下散播谣言,让天底下百姓误以为王爷有断袖之癖?”
若不是尊卑之分在心底深烙,她真想嗤之以鼻,王爷千般好、万般好,独独碰上王妃,所有理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认为王爷不明白,就算谣言传得沸沸扬扬、满城尽知又如何,谁都改变不了圣旨。
至于陆丞相,他岂能为了女儿陆茵芳的幸福,违抗圣意?恐怕比起女儿的幸福,他更在意陆家子孙能否在朝堂上掌权、扬名立万。
可王爷分明知晓,还要去散布这种不实消息,目的为何?
让皇上难堪吗?让皇上明白,他并没有那么容易妥协?问题是……这种挑衅,除了幼稚无知外,还有什么摆得上台面的意义?
为此事,文师父和公孙先生不知已与王爷争执过多少回,表面上,他们以王妃的安危要胁了王爷,而王爷似乎已经让步妥协。但事实上,婚期越迫近,王爷越平静,代表他定然有其他动作在暗中进行。因此为防范万一,让王妃离去,彻底断了王爷的念头,才是根本的解决之道。
“坜熙四处散布断袖谣言?”
茵雅头痛呵,怎么会……他不是这样的人呐,怎会失忆后性情大变,连判断事情的急缓轻重都不懂了?
“是的。”大家都很担心,眼前皇上虽没任何反应,但千万别让皇后挑出来当借口生事才好。
茵雅义正辞严对两人说:“我明白你们对王爷忠心耿耿,一心一意要完成王爷的命令,但真正的忠心是替主子着想,而不是一味愚忠,主子是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难道,你们真的乐意见到王爷与皇上杠上?白白糟蹋大好前程,甚至惹来杀身之祸?”
端风垂眉,默不作声。
茵雅叹息,这事,得她来出头。
她走到端风、立羽面前柔声威胁,“你们阻止得了我踏出这扇门,却阻止不了我寻死,你们无法一日十二个时辰,时刻盯着我,对吧?我已决意离开这里,决意不耽误王爷前程,倘若身子走不了,魂魄走,届时,你们要如何跟王爷交差?”
端风、立羽相视一眼,心思在眼波间流转,几经犹豫,默契绝佳的二人下了决定。
“主子命我们保护王妃,无论王妃走到哪里,端风、立羽便跟到哪里。”这是他们所能做的最大妥协。
谨言抿唇一哂,王妃竟然能说服这两根大木头,她服气了!
“给你们一刻钟,去收拾行李,我已备好两匹马在门口候着,随时可以出发。”谨言道。
两个高大个儿二话不说,转身回房,没想到一转身,竟瞧见银月呆呆站在屋前,发现他们终于看到自己,银月开始扯开喉咙、放声大哭。
“你们通通要走了,你们不要银月……”
谨言皱眉,一个飞身窜到银月旁边,捣住她的嘴。
这宅子里可不像京城那个小院落,除茵雅外,只有四人随侍;这里有吴总管、有下人,林林总总加起来至少三、四十人,若是引得总管出面,到时要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银月不断挣扎,张开口还想往谨言手掌咬下,幸好她躲得快,否则掌心就得留下一排新齿印。
茵雅快步走向银月,握住她的手,急急安抚。“你别哭呀,小声点,听我说,你可以继续待在这里,吴总管人很好的,必定不会亏待你。”
银月哪里听得进去,她断断续续哭着说:“银月没有亲人,好不容易有夫人当姊姊,我不要自己待在这里,我要同夫人一起。”
“别,在外头处处难,你同我一起,只会吃苦。”
“银月什么苦头都吃过,啥也不怕,就怕夫人不要我。”
“我们也不晓得要往哪里去,你跟着,着实不方便呀。”
“呜……夫人不要银月,就别管银月,让我在这里活活哭死好了。”她大哭的说。
谨言叹气,在她哭死之前,定会引来旁人,她看了看左右:心想:现在既然换端风、立羽保护王妃,也许带上银月会比较方便些。
“行了,你别哭,要跟就闭上嘴巴,若是你再多发出半点声响,我立刻把你锁进屋里。”谨言出声恐吓。
她本不是多话女子,却每回碰上银月就无法少说两句,这丫头是天生来克她的。
知道可以跟夫人一起走,她笑出弯月眉,飞快转身往自己屋里奔去。“我很快的,不必一刻钟,立刻回来。”
片刻后,两骑飞快离开熙雅小筑。
坜熙骑在马背上:心情相当愉悦,想着昨晚的缝襁温存,想他终于和雅雅成为正式夫妻,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他已经做好充分布置,计划在与陆府联姻时偷龙转凤,将茵雅迎回王府,成为他的正妃。
虽然往后他不能在人前喊她雅雅,而要唤她一声茵芳,不过能和她日夜相守,这点小小的不便,他很乐意忍受。
至于陆茵芳,很抱歉,他并不打算让她进王府。
半年过去,他模透了坜熙的人员布置,知道哪些人对他忠心、哪些人可以全然信任,也清楚了皇帝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物有多少。
而文师父,他打清醒那刻就明白,他不归皇帝管、也不会对他忠心,他是皇太后的人,他虽对自己无恶意.甚至一心扶持他上大位,但他绝不是听命于自己的人物。
雅雅对自己的担心,他看得明明白白,一百多个日子,他慢慢学会不再纯然相信人性,他的奸商性情至此,才算真正得到全然发挥。
因为手边有足够现银、因为他有一票对自己绝对忠心的人,使得他有办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状况下,在江南置产。
他买下一幢房子、安排数名心月复,待陆茵芳送到江南之后,他们会让她服下失心散。那是种江湖秘药,服下之人,会忘记过往情事,陆茵芳在那里会有一群“家人”照顾,她将认识自己未来的丈夫,并且幸福地过上一辈子。
至于茵雅,即便是婚后得进宫请安,他也不担心,因为茵芳、茵雅本是同胞姊妹,姊妹容貌相似,有何不可?
而且,就算皇帝心知他将陆茵雅娶进门又如何,到最后也只能将错就错,反正哩帝要的不过是藉由他来联合陆家,掌握足以与韦氏对峙的局面。
想到大婚日,他忍不住兴高采烈,自此,各归各位,雅雅再度成为他的王妃,从此琴瑟和鸣、珠联璧合,一生一世、天地永恒。
想起雅雅,他又忍不住扯开嘴角、扩大笑脸。
那个被他教出一点点小叛逆,那个勇于对他说不许、不准、不可、不要,那个高兴时会大笑、生气时会跺脚的小女人……他,喜欢她的月兑胎换骨。
不知临行前,雅雅圈着嘴对他说什么?
是“我爱你”?不,那嘴形不像,是“谨慎小心”?也不对,这是四个字,那么是……是……ILoveYou。
突地,他勒紧缰绳,马匹前蹄瞬地扬起,紧随在后的初尘、单雾也跟着抽紧缰绳,在一阵马啸声后,三骑一起停了下来。
ILoveYou,为什么最近她总是在对他说ILoveYou?她突然爱上这三个字?不对,那么她有什么事对不起他,或者……她即将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难不成……心猛烈一抽,顾不得皇帝还在宫里等着自己,不理会初尘、单雾的错愕呼喊,他策马狂奔,任狂风翻卷长袖,一路往回走。
像是有人在后头追赶似地,热爱动物、从不抽马的他,狠狠地扬了几下手中鞭子。
快点、再快点!仿佛预知什么事似地,他双眼狠狠地瞪着远方,眼看熙雅小筑渐渐接近,再抽一鞭……
嘶,拉紧缰绳,他飞身下马,以从来不曾见过的速度,疾奔入屋,他在院子前面与谨言相错身,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入屋寻人。
王爷怎又返回?谨首大吃一惊,速速望向初麈、单雾,他们摇头,也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坜熙进屋,小厅、寝室、浴房,他翻逼每个雅雅可能待的地方,直到在桌上发现那封信,那封标写着——“坜熙ILoveYou”的信。
懊死!被他料中了!
他迅速打开信封,抽出厚厚的一叠信纸,除她为他绘制的篮球赛入场券之外,还有一封十几页的长信。
他一目十行,快速阅读。
信里写着她被救活之后的心情,写他们这段日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写她曾经有过的幻想与。
她说:她想过就这样一辈子下去,在他烦闷忧心的时候,来到她的小院子里,她与他说笑、解题,她为他跳舞、为他念诗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养在外头的女人叫做小三,但她乐意当他的小三、外遇,当只上不了台面的狐狸精。
她想过,那个王妃或者皇后,就让爱争的人去争,她不屑,她要的是他的心,而他的心……她早已在掌心细细捧起。
若不是她的爱成了他的负担,若不是她的爱让他面临危难,她真的愿意这般继续下去,可惜……世事难料,她不愿意他为自己放弃大好江山,不愿意她成为他与皇上的心结,她已然帮不了他的忙,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在他的未来里成为阻碍。
自然,信里写最多的,是对他的殷殷叮嘱,她要他小心别人的谋计,要多点心眼,时时提防别人,她一遍过提醒,宫廷是天底下最暗藏危机的地方,一朝不慎便会坠入无底深渊,他千万别被表面的富贵祥和给蒙蔽。
信末,她写了一道题目给他解。
“端风说:银月真心爱着坜熙。银月说:爱坜熙的人其实是立羽。雅雅说:我根本就不爱坜熙。立羽说:银月说谎。
四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人真心爱坜熙,也只有一个人说实话,猜猜看,是谁说了实话、又是谁真心爱坜熙?”
解出来了吗?我要公布答案了。
因为四人当中只有一人爱坜熙,如果端风说的是实话,银月爱坜熙是真的,那么雅雅不爱坜熙也是真话,可四人当中只有1人说实话,因此不符题意。
同理,如果银月说的是实话:立羽爱坜熙是真的,那么雅雅说的一样是真话,同上,也不符合题意。
如果雅雅说的是真的,所以其他三人说的全是谎话,那么银月不爱坜熙:立羽不爱坜熙,并且银月没说谎,这里就造成冲突了。
假设立羽说的是实话,其他三人说的是谎话,那么银月:立羽都不爱坜熙,而雅雅爱坜熙。
听清楚了吗?雅雅爱坜熙!
不管你是不是在两天后才赶回来,不管你有没有违背雅雅的心思,不管你有没有为我造屋盖温室,有没有宠我爱我、专心一意对待我,雅雅就是爱坜熙,真真切切地爱,永世无悔的爱。
争忍不相寻?怨孤衾。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信至此,再无它言,信纸自坜熙手中缓缓飘下,她走了……
她竟然在笑着送他离开之后,走了……
笨蛋,后宫那么危险,她怎么可以独留他一人;笨蛋,她怎么会阻碍到他的未来,她是他最重要的未来啊;笨蛋,说什么她的爱成了他的负担,她不懂、不明白、不清楚吗?他已经讲过千千万万次,她是他最最甜蜜的负担……
懊死的!是哪个嘴碎的人告诉她不实讯息?是谁说爱她、他就得放弃大好江山?是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智障,说她会成为他和皇帝的心结?
懊死、该死!他非得把那个嘴碎、脑袋长蛆的人给抓出来,好好严惩一番。
他怒气冲冲往外奔走,朝着院中怒吼:“谨言,你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