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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神(下) 第七章

再次回复意识,他已经可以睁眼,但他没有,因为他听到有人在吵架。

他的老婆在跟两个男人吵架,就在他的病床边,吵得天翻地覆,他真怀疑待会儿他们会不会就在病房里打起来。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逃?就是不想让你们像动物一样把我们监禁起来!”

“不是监禁,是保护!”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不知道我作几年特务了吗?四年了,我干特务整整四年了,会不知道保护和监禁是同义字吗?”

“难道你们宁愿继续被追捕?”

“当然不愿意,可是我们也不想被关起来!”

“够了!”另一个陌生男人。“妳是阿尔法的人,一切都得听我们的!”

“我辞职,这总可以了吧?”

“辞职不准!”

“管你准不准,小姐我不干了,我宁愿跟我老公孩子隐居去!”

“就凭妳的个性?哈,不到一个月妳就会抓狂了!”

“是吗?也许……我比你想象中更能适应那种生活……不,或许换个名词,嗯……说是喜爱更恰当吧!”

他知道她说的是在小岛上的那种生活。

“我不会放你们离开的!”

“你这死胖子,到底想怎样嘛?”

“妳……”听声音好像噎住气了。“总之,你们必须接受我们的保护!”

“拒绝!”

“由不得妳拒绝!”

“哈,笑话,你以为阻止得了我们吗?大不了让你们全死光了,本小姐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出医院!”

听到这里,步维竹忍不住睁眼月兑口道:“不可以!”

床边的郁漫依立刻惊喜地俯来,“老公,你醒了!”然后在他唇上重重啵了一下。“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漫依,”步维竹的声音有点沙哑。“妳还没有得到教训吗?”

郁漫依吐了吐舌头,再次俯来覆在他耳傍低语,“我只是吓吓他们嘛!”

步维竹无奈地叹了口气,旋即往床尾看去,确实有两个男人,一个看上去像是位可敬的大学教授,另一个像是……呃,死胖子。

见他望向那两个男人,郁漫依立刻把床弄高一些,以便让他能面对他们。

“维竹,那位是老板,我的上司,另一位胖子是大老板,阿尔法的创建人。”

步维竹礼貌地轻轻颔首,大老板则迫不及待地趋向前,想说男人跟男人说话比较容易沟通。

“步先生,我想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状况是你们不能不接受我们的保护,所以我认为……”

“我明白你的意思,”步维竹淡淡地中途截断大老板的发言。“你是认定我们应该属于美国,所以要维护你们的『财产』,但是我必须声明,无论是死神或奇迹,它们都不应该被滥用,这点我是非常坚持的。”

大老板细细的两道眉攒起来好像打结的线头。“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我们不会听从你们的命令去使用死神或奇迹,只有在我们觉得确实有必要的时候,我们才会请它们帮忙。”

“那么你所谓的确实有必要又是……”

“那当然不会是哪位有权有势,或者富可敌国的大人物去世的情况,老实说,我认为那种人是最不值得动用奇迹。另外,我们也不会因为美国要插手其它国家的政治而发动所谓制裁战争而去请死神帮忙,更不会因为美国认为某位反美人士很碍眼,所以要死神去『暗杀』他……”

步维竹停了几秒喘口气。“总之,死神和奇迹绝不可被滥用,否则这个世界一定会更混乱。”

大老板蹙眉沉默好半天。

“这个问题……呃,我们以后再谈,现在优先要讨论的是,你同意接受我们的保护吗?”

“事实上,这个我也不同意。”步维竹摇头道。“我们不想失去自由。”

“可是现今的状况……”

“现今的状况是因你们而造成的,倘若不是你们急着追缉我们,其它国家会知道目标是我们吗?”步维竹三百两语把责任推还给对方。“所以我认为你们有责任为我们解除这种状况,否则我会更认为你们不值得我们帮忙。”

大老板不禁呆了呆,怎么会讲成这样?

“但……是郁她先……”

“如果真有意要背叛美国,她就不需要和你们联络了,可是她始终不曾间断和你们联络,告诉你们她无意背叛美国,只是不想让任何人得到那种危险的『武器』,不是吗?”

大老板被堵得无话可说,又是好一会儿的静默后,他才勉强笑了一下。

“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会向上面转达。不过在上面尚未作出任何决定之前,我建议你们暂时接受我们的保护,事实上,我打算明天或后天就把你们转移到安全的保护地点。你知道,那些仍在追踪你们的人很快就会追到这里,因此……”

“如果是暂时的话,我同意。”不待他说完,步维竹便同意了。

郁漫依一怔。“维竹……”

“忘了妳刚刚说过的话吗?”步维竹微笑地握住她的柔荑。“我们随时可以离开任何地方。”

“啊,对喔!”

郁漫依又恢复笑容,大老板恰好相反,不仅没有一丁点笑容,脸色更是难看。

“你们的孩子呢?”

“孩子?”步维竹略一思索。“就麻烦你们把他们带来吧!不过我必须先警告你们,妻儿的责任对我而言是最优先的考量,所以倘若你们意图拿他们来威胁我,后果请自行负责!”

现在,大老板难看的不只脸色,连表情也难看得可以,简直可以列入世界十大妖怪之列。

“我……了解了,那么,请你把孩子所在地点告诉我们。”

之后,他们便旋即离去,但即使病房门已阖上,依然隐约可以听见大老板的愤怒低吼。

“是谁说她丈夫是个保守古板的蠢男人的?”

“是郁自己说的。”

郁漫依不禁失笑。

“事实证明,最蠢的是他自己!”

步维竹没有笑,严肃的视线徐徐移向她,包住她柔荑的手倏忽握紧。

“现在,该换妳了!”

咦?换她?

郁漫依的笑容僵住。“维……维竹?”

“如果我没有听到妳的话,妳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完……完蛋了!

上帝,救救她吧!

德拉瓦位在一片肥沃的平原上,是美国设立的第一个州,目前仍保有八百多栋十七及十八世纪时期色彩鲜艳的维多利亚式建筑,还有殖民时期留下来的石头路,以及古老的农庄,不过,那种巍峨高大的旧武建筑都属于列管古迹。

因此,当那栋庄严宏伟的乔治王时代建筑映入郁漫依的眼帘时,她不禁大为愕然。

不是吧?他们要住在这种房子……不,古迹里?

而后,绕过喷水池,车停,甫一下车,她便瞧见两个孩子竞相欢呼着从屋里跑出来,她不觉也高扬着双臂迎向前,双方在阶梯不会合,她蹲下去一手抱一个亲个不停。

“好想念你们啊!”

“我们也好想念你们啊,妈咪!”姬儿也忙着回亲她。

“姊姊老是欺负我啦,妈咪!”米克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先告状。

“那你就跟她打呀!”

“妈咪!”米克抗议地嘟起了嘴。

“妈咪,听说爹地受伤了是吗?”姬儿担心地问。“他呢?”

“嗯!他是为了救妈咪受伤的,那……”郁漫依望向车子。“在那儿。”

车门口,有两位特勤人员正在扶助步维竹下车坐上轮椅,两个小表立刻跑过去帮忙,郁漫依正打算跟在他们后面,不意眼角却瞄见屋里又有人出来,不经心一望,顿时吃惊又愤怒地沉下脸,如临大敌般戒慎。

“喂喂喂,老板,她们为什么在这里?”

自后面那辆车上下来的老板好似早已料到会有这种状况发生,连忙赶过来说好话。

“郁,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这只是暂时的,妳忍耐一下不行吗?”

“有没有搞错啊?你是说我得跟她们住?”郁漫依勃然大怒。“拒绝!她们是我的我的天敌,要是你真的要我跟她们住,我保证不用一天,这房子被我们给烧了!”

“天敌?”老板哭笑不得。“郁,她们是妳母亲和姊姊呀!”

“天敌!”郁漫依顽固地坚持。

既然是天敌,自然要反击一下才算名副其实。

“妳呀!”依然美丽如昔,随时随地都打扮得像是要上选美台的郁丹翠轻轻一哼,矫揉做作地点了一下涂满蔻丹的手指头。“难怪妈妈讨厌妳,真是粗鲁啊!一点也不像个女人,自己又不晓得反省,怪得了别人吗?”

郁妈妈则是满脸厌烦地连理也懒得理,不过一旁的波特--郁丹翠的丈夫倒是相当意外,郁漫依那种豪爽的个性他早就一清二楚,但她的丈夫应该不知道,因为她在丈夫面前总是摆出一副温驯无害的模样,而此刻,她的丈夫就在后头,为什么她还敢如此撒泼呢?

“谁像妳,做作得令人恶心,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讲话还那样嗲声嗲气的,还比那什么手指,妳以为在唱越剧啊?”郁漫依立刻嘲讽回去。

红滟滟的唇角一勾,“说做作,妳自己不也一样,在妳老公面前不敢让他瞧瞧妳的真面目,老装一副小熬人模样,就怕他被妳吓跑了。”郁丹翠想戳破郁漫依的气球。“真可悲,不这样就保不住老公,我还是真同情妳。不过呢……”

她往郁漫依身后一瞄,幸灾乐祸地弯起月亮眼。“小妹,不要说我没提醒妳,妳老公就在妳后面喔!妳那副恰查某的样子他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唉唉唉!真是不够小心,不过没关系,待会儿他要是跟妳提离婚,妳可以跟他多要点赡养费,我呢!很乐意介绍一位律师……”

照道理来讲,像郁漫依这么伶牙俐齿,跟人家--除了步维竹--斗嘴从来没有输过的人,这种场面实在是小case,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旦面对母亲和姊姊,她的脑筋就忙着打结,老是想不出话来应付。

就如此刻,对手换了是别人,看她三言两语就可以杀得对方丢盔弃甲,狼狈地逃进修道院里去服侍天主。但现在对象不是任何人,是从小欺负她到大的姊姊,她竟然多两句话也想不出来,这不叫她的天敌叫什么?

“我杀了妳!”实在想不出话来顶回去,满腔怒火又无从发泄,最后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当然,这句话实在不太恰当,所以……

“漫依!”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沉喝,郁漫依一惊回眸,见男护士推着步维竹的轮椅迅速靠近过来,而步维竹又摆出那种严正肃穆的表情,她不觉有点忐忑。

“维竹……”

“漫依,记住,别让它控制妳,妳才是主人,妳必须控制住它!”

“这跟它无关啦!是……”郁漫依忿忿地朝那两个天敌瞥去一眼。“你知道我跟她们有仇的嘛!”

“妳想让她们伤害妳,她们才伤害得到妳,”步维竹放软了声音。“如果妳不想让她们伤害妳,她们便伤害不到妳。”

“你说的倒简单。”郁漫依咕哝。

步维竹双眉微蹙。

“漫依,我的伤口很痛,妳不能让我快点上床休息吗?”

“好嘛、好嘛!”一提到他的伤,她马上认输了。“那她们住那边,我们住这边,愈远愈好,我可不要没事就去碰到她们。”

见郁漫依终于肯让步,老板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没问题、没问题!”

偏偏郁丹翠还不肯放过他们。“原来妹夫早就知道了呀!算我多事,不过呢!我说妹夫啊,像你这么沉静的人,真忍受得了小妹的粗鲁吗?”

郁漫依脸色骤变,又待发火,步维竹及时握住她的手,眨了眨眼。

“至少她是天然的鲜花,而不是人工制造的塑料花。”

自然,那两位天敌听得是满头雾水,而郁漫依和两个孩子则不约而同的瞥向那朵“人工制造的塑料花”,先后忍俊不住噗哧一声大笑起来,步维竹都被推进屋里去了,他们的狂笑声还是不断。

“神经病!”郁妈妈不耐烦地嘀咕一句,也偕同郁丹翠转身进屋。

而后,老板忙着对大批随后到达的勤务人员下达各种命令,以布下更谨慎严密的防卫部署,接着,又将波特叫到一旁。

“波特,你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被送到这儿来接受保护吗?”

“不太清楚,是……”波特略一思索。“因为上回在哥伦比亚的卧底任务,他们查到是我毁了他们的总部,所以要来暗杀我吗?”只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也是这么告诉妻子和岳母,否则她们才不愿意到这儿来过这种隐密的生活。

无论如何,好死不如歹活。

但是,他们凭什么住到这么好的地方来?据他所知,这里是总统级的保护区,他一个小小的CIA,凭什么?

“大错特错!”老板嗤之以鼻地哼了哼。“是担心有人抓你们来胁迫郁。你知道外面现在悬赏多少要捉捕郁吗?一亿美金!”

波特抽了口气,失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老板面无表情地重复道,“这世上清楚真正原因的不会超过五个人,你想知道?”再冷冷地反问。

波特震了震,忙道:“不,我不想知道。”

“总之,郁和她的丈夫,他们两人,无论如何要保护他们到底,即使是要牺牲你的性命,甚至要……”老板目光异常严酷地盯住他。“牺牲你的岳母和妻子与儿子,也都要彻底护卫他们,这跟美国的安危,甚至全世界的安危都有重大关系,明白吗?”

波特差点又月兑口问为什么,幸好话只在舌尖上溜了一圈又及时吞回去。

“明……明白了。”

“好,那屋里就交给你了。”老板满意地颔首。“你们是亲戚,应该比较好说话,千万不要让郁胡来,还有,警告你岳母和妻子别再去惹翻她,否则到时候她又闹着要离开,我们不会听任他们离去,倒是会赶你的岳母和妻子儿子滚蛋,届时他们的安全由你自己负责,懂了吗?”

波特更是悚然。“懂了。”

最后,老板把负责屋外安全的帕斯理与负责总调度的穆拉介绍给他,再吩咐几句后便径行离去了。

而波特,依然呆怔地立在喷水池前,实在搞不清楚事情究竟是怎样。

郁漫依和她的丈夫到底闯了什么大祸?

不知道是什么吵醒他,步维竹打开眼想了一下,继而垂眸困惑地往下看,吃惊地发现他的脚上坐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狈,很可爱,也很乖,没有在床上跑来跑去到处乱流口水闹水灾,也没有扯开嗓门乱吠。

原来是牠,不过……

“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汪汪!汪汪!”

“呃……”步维竹慢吞吞地坐起来,“我想我们可能需要一位翻译。”他伸出手。“来!”

不晓得小狈是听得懂他的话,或者是看得懂他的手势,牠立刻猛摇尾巴,兴高采烈地奔向他的手,拚命舌忝,舌忝了又舌忝,舌忝舌忝舌忝……

“坐下。”

小狈马上听命的乖乖坐下,尾巴在床上扫来扫去,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讨好地凝望着他。

步维竹不觉漾开笑容,他并不讨厌动物,但也不曾想过要养猫或狗,可是这只小狈他倒是满“欣赏”的,因为牠看上去还很小,却很聪明,也很乖巧听话,教导牠的人肯定花了不少功夫。

他那两个孩子如果有牠一半听话就好了。

“啊,波比,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告诉过你不能来吵爹地的说!”

尾巴不摇了,小狈--波比垂着两耳,低着小脑袋,两眼悄悄溜向房门口,呜呜呜好惭愧的样子。

“爹地,对不起,我明明有叫牠不可以来吵你的。”姬儿与米克争相跑进来,米克抱去波比,姬儿忙着解释,“牠一定是急着想来问你能不能养牠。”然后低声下气地央求,“可以吗?爹地,可以吗?”

“我们有教牠喔!”米克也急着想说服爹地。“牠还没断女乃我们就开始教牠,虽然有时候牠还是会像小孩子一样没有耐性,但是我们保证会把牠教到很守规矩很守规矩的!”

他自己不也是小孩子。

步维竹看看他们两人,再伸出手去,波比又忙着拚命舌忝,舌忝了又舌忝,舌忝舌忝舌忝……他不禁又笑了。他会喜欢牠的,他想。

“妳妈咪怎么说?”

“她说问爹地,爹地说好就好。”

“这样嘛……”步维竹想了想。“好吧!不过有一个条件,别忘了牠是你们的责任。”

原以为要说服爹地必须花费好大一番功夫,连妈咪都警告他们最好耳朵绷紧一点,先乖乖让爹地享受一下说教的乐趣,再回答爹地的千百种质问,最后还要在保证书上盖上血印,这样或许他会答应……只是或许。

没想到这样就行了!

“哦耶!”米克不禁忘形的把波比扔上去再接住。

“谢谢你,爹地,谢谢你!”姬儿更是喜出望外地猛然抱住爹地在他脸颊上啵了好大一声。

“汪汪!汪汪!”波比也很兴奋,但牠只叫了两声就不再叫了,继续讨好地舌忝他的手,仅用猛摇尾巴来表达牠的欢乐,不像一般小狈只会拚命叫,显见牠的确很聪明,两个孩子也把牠教得很好。

步维竹改模上小脑袋,波比也静静低头让他模,乖得不可思议。“谁给你们的?”他已经开始喜欢牠了。

“村长给我们的,阿奈教我们如何训练牠。”

“我们来了将近一个星期,怎么现在才看到牠?”

姬儿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嘿嘿笑。“妈咪说等爹地身体好一点再让爹地知道比较好,所以我们都不让牠过来。”

“哦!”步维竹收回手。“妳妈咪和麦达呢?”

麦达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男护士,不知为何,郁漫依经常跟他吵架,步维竹猜想是郁漫依不满麦达“抢”去了照顾他的责任。

姬儿耸耸肩。“他们在厨房里吵架。”

“呃?”

“妈咪说麦达准备的午餐看起来令人倒尽胃口,麦达就说他准备的午餐才是最符合营养学要求的最佳典范。”

“他们为了我的午餐吵架?”步维竹啼笑皆非地喃喃道。

“他们每餐都嘛要大吵一架。”

步维竹摇摇头。“我想我并不挑嘴吧?”

“妈咪替你挑嘴呀!”

“爹地。”米克突然把波比交给姬儿,自己爬上床欲言又止地望着爹地。

“什么事?”

“医生……”米克渴望地瞅着父亲。“有没有把从你身上取出来的子弹保留下来。”

步维竹往旁边的柜子瞄了一下。“在第一个抽屉里,你想做什么?”

“能不能给我?”米克说着,口水快要涎下来了。

“拿去吧!不过你要那种东西做什么?”

“酷!”米克立刻跳下床去拿子弹,然后宝贝兮兮地捧在手里,兴奋得不得了。“贾森和威廉都各有一颗姨丈的子弹啊!”

“幼稚!”姬儿摇摇头。“不过,爹地,等你伤好了之后,我可以看看你的伤口吗?”

“妳又想做什么?”

“姨丈受伤时,贾森和威廉都看过,我没看过啊!”姬儿理直气壮地说。

这位跟米克一样幼稚!

步维竹叹气。“等我好了之后再说。”这两个孩子,不担心他的伤势,不心痛他承受的辛苦,却只想要他中枪的子弹和欣赏他的伤口。

是他的教育失败了吗?

“那我们出去了,要是妈咪知道我们跑到爹地房里来,一定又要骂我们了。”说着,姊弟俩抱着波比一起走出去,但在临出门前又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脚步,犹豫一下后回过身来。

“爹地。”

“嗯?”

“能不能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受伤了,他们告诉我们说爹地中枪受伤的时候,姊姊哇一下就嚎陶大哭起来,哭得好大声、好恐怖喔!”

“你哭的会比我小声?”姬儿难堪地反驳。

米克脖子缩了一下。“至少……至少我不像姊姊,他们话都还没有说完,妳就扑到人家身上哭喊着拚命捶打他们,叫他们赔妳爹地,好丢脸喔!”

“闭嘴!”姬儿小睑蛋猛一下涨得通红,拳头立刻习惯性地飞过去狠K一下。“你……你也差不了多少,人家明明说爹地没事了,你还威胁人家说如果他们是骗你的,你一定要亲手杀死他们替爹地报仇,笑死人了,凶手又不是他们。”

“妳也一样啊!又不是他们伤害爹地的,妳又叫他们赔妳爹地。”

“还敢说,你……”

两个小家伙一面吵一面出去,一面吵一面走远,房里终于慢慢恢复原有的宁

静,直至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之后,步维竹才微笑着躺回去。

他的教育没有失败。

不到一分钟,他又睁眼讶异地往下看,只见波比又像一团毛球似的滚回来,敏捷地跳上床边的椅子,再跃至床沿,然后在他脚边静静地伏下,小小的脑袋搁在交迭的前脚上,乖乖地阖上眼。

这小家伙,他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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