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一把火往他这里烧过来,浅夏赶紧申明,“这还要说喔,反正你们三个人我都养了好不好?这样就没什么公不公平了。”这么小的事情,女人真是爱计较!
结果呢,年轻得不懂得人心险恶的浅夏,让自己掉进两个如狼似虎的女人臂弯里被轮流着抱来抱去。这……噩梦啊。
学一次乖,以后就算心里有话也不能说,打死都不能。小叔叔没事人似的在一旁笑弯了腰。
萨克这辈子没追过女人,他的生活中心只有事业。
当年他到美国那个家的时候年龄已经很大了,打不进那个圈子,也一直没有安全感,所以当那个父亲安排他进公司一边学习一边上学,就像刚进幼儿园的小孩要从牙牙学语开始,那种辛苦笔墨难以形容。
他跟不上别人的思考逻辑,基础的英文会话不通,更别提公司最简单的专业术语,身处在公司百分之九十五是洋人的地盘,他简直吃尽苦头。
在公司过的辛苦,在学校也没有比较好。家世背景一个比一个显贵的贵族学校,每个人的家世都是一本摊开的书,语言的隔阂,种族歧视……血统更是他心里的痛,在国内,他是黑头发黄皮肤中的异类,回到都是金头发白皮肤的洋人群,他不够纯粹的血统还是异类。
逢高踩低是不分种族的,在国内,他好歹还有母亲跟皮琪拉,可是在他漂洋过海回来的这块土地上,每个人都冷漠得要死,不懂沟通要领的他一开始谁要敢给他脸色看,他就用拳头来解决问题,可是那真是大错特错,因为他很快发现,拳头暴力在那个地方是最低等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法律比拳头有用多了,而那些读得起贵族学校的学生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们请的律师团可以把他告到死。
他的父亲没钱没势吗?不,去到美国后他发现,汉弥顿这个姓氏是美国三百大集团的头头,那些吃定他的学生,只不过是看准了汉弥顿家不会有人来替他出头。
他逐渐学到教训。
在学校被欺凌,他忍;在公司看尽白眼,他也忍;做错一点小事,被父亲无情地骂得体无完肤,这些他都忍了下来,最后,甚至当他知道他回来认祖归宗为的是要替别人打天下,那个别人是父亲的大老婆,也就是大房生的儿子,而他,只是为他人作嫁,因为真正的汉弥顿继承人太过珍贵,不能有所损伤。这些他也忍了。
那些年,他没敢哭,只是夜深人静用莲蓬头冲澡时,眼泪会随着水花一起被冲进下水道,打落牙齿和血吞。
那些年陪伴他的,只有对皮琪拉的思念。他用她给的那些温暖取暖,可是,那些温馨到后来越来越不够用,他空虚得要死,但是他没钱没护照没自由。
他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两个执事轮流看管,一个负责他的生活起居,一个肩负秘书跟特助的身份。不会有人相信他想自由打个电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苦苦等待,等不到皮琪拉一通电话。
后来他好不容易想尽办法打了电话回国,已经是大半年后,电话是小叔叔接的,他只是很冷淡地请他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
他抓狂了,砸毁了很多东西,看不过去的管家这才告诉他,他等待的那个女孩子的确有来过电话。是他的父亲下令要斩断他在国内的一切,要让他忙得没有余裕去想起过去的一切,包括曾经有过的电话,自然也被当做没有这回事的给漠视了。
他的父母都是极端自私的人,从来只为自己而活。那么,除非他让自己变成无可取代的人,要不然,不会有人重视他需要什么、他的渴望在哪里?
尽避自卑经常变成彻夜纠缠他的噩梦,但是后来他慢慢地迎头赶上,从一个在学校功课吊车尾的低等生变成顶尖人才,他用三年时间考完国际会计师资格,他考的是ACCA,十四门考试,他写了无数的便条纸随身携带,走到哪读到哪,甚至吃饭、去小便池都能拿出来念。
他也是人,失去皮琪拉这精神支柱,他有苦不能说,没有任何成就的他拿什么回去见她?这样的日子很难过,但是最终他撑了下来。
二十岁他开始打理家族事业,把参加企业联谊当做是一日三餐那么稀松平常,用力把握机会壮大自己的人脉和金脉,全盘掌握经济动向。
二十六岁时,汉弥顿集团在他的带领下,已经从美国前三百大跃升到一百大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囊括了传媒、电子、生技还有绿能事业。
他是事必躬亲的人,爱着自己的事业,关心下属,爱得那么不放心,战战兢兢的,拖了一年又一年,把集团带领到高峰,达到无人能及的完美,可是,这么爱着这份事业的他接下来居然把自己打下来的天下移交给了弟弟盖文,然后他的人就完全从美国大宅消失了。
这也代表,他一旦决定某件事,就会贯、彻、到、底。他得回来寻找他心底却了很久的那块拼图。
很多人,一旦错过就不再有,而他,是幸运的男人,看着在柜台后面忙碌的皮琪拉,心想,也许老天真的愿意疼他一点了。
萨克心里清楚,他的小琪不是可以随便被取代的女人,而像她这样的性子,一旦受伤,除非自己释怀,否则只有永远失去她的份。
差一刻十二点,他出现在皮琪拉上班的地方。
他没来过公家机关,看着来办事的民众抽号码牌觉得新鲜,他看着别人,却更多人在打量他,小镇不容易见到像他这样的男人,那种压倒一切的气势令人敬畏,再说,这里不会有人穿着一身用十五微米的澳洲美丽诺黄金羊毛交织的Zegna西装来洽公。
他个子高瘦,天生的衣架子,穿起西装来自然得就像他的另外一层皮肤,长长的睫毛一扇,不管已婚未婚,所有芳心全倒。
头发OK,小洋装也OK,昨天去做的彩绘指甲刚好派上用场。“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服务吗?”见他没抽号码牌,见猎心喜的柜台之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自告奋勇地想为帅哥服务。
不过有人比她动作还快,登记科科长的女儿挟着毒药香水的香风席卷了出去。“先生来办事吗?我可以特别为你服务喔。”嗲声很甜,会让男人酥了骨头的那种。
两句话,一个媚眼,就能把正经的办公室转换成特种营业场所,实在很强。
萨克的眼睛早就锁定了柜台后面的皮琪拉,她的公务显然很多,拿着笔的手一直不停地书写着,完全无视这边的波涛暗涌,看起来已经是见怪不怪。
他是没追过女人,但他可是见识过各种大场面的商业巨擘,对于任何女人的媚态手段早就司空见惯,看她们那么拼命地讨好,他直接无视,走到皮琪拉面前。
看不下去的黄玫瑰终于顶了顶那个太过认真,完全置身事外的女人。
“有帅哥找你。”真的帅啊,要让她年轻个十岁一定倒追。
“啊?”
一见到皮琪拉的目光投向他,萨克马上把身上精悍的气势收拾得一干二净,看起来甚至谈得上无害了。
“小琪,你看,我给你送便当来。”他手里拿着某家五星饭店的知名便当,那包装,那logo,其他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那饭店距离小镇很远不说,据说要用餐预约已经排至半年后,至于便当,那傲慢出了名的主厨居然肯做便当,这是怎样啊?
她垂下眼,不接话。
她的沉默引起了热心民众的声援,因为萨克的手一直挂在那里,没有一丝半毫要收回来的意思。
“小姐不要这样啦,人家特地送便当来,不管怎样就先收下再说嘛!”小镇八卦的卷头大婶忍不住跳出来帮腔。
“就是嘛,这么帅的帅哥要是肯给我送便当,我一定会幸福到死掉。”大婶乙也跟着附和。
不会吧,也才几分钟,他居然有了粉丝群。
“我自己带了便当。”服、了、你、了、可、以、吧?
“我想吃你的便当,我们交换。”
众目睽睽之下,她实在无法拒绝,“你不要这样,我还在上班。”咬牙暗喊,你给我滚
谁知道话刚说完,午休铃同时响了。
想看热闹的人有的要去接小孩,有的要买菜,有的要做饭给公婆吃,只能鸟兽散,连黄玫瑰也知情识趣地带着自己的便当盒去主任办公室吃了,顺道把其他舍不得离开的那群狼女带走。
几分钟前还满满是人的办公室顿时剩下他们两人。
天要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