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珠江把广东省、香港和澳门三地贯穿起来,形成珠江三角洲。
虽然澳门并没有香港东方之珠的美名,却因它有八间娱乐场以及赛马场,以致为它赢得了东方蒙地卡罗之称。
赌场风云胜败常事,输赢与否笑傲江湖,这是进入娱乐场最常听到的至理名言。
澳门对陈菁菁并不陌生,但却也不熟悉。
为什么会有如此矛盾说法呢?其实她因比赛而到过许多国家,有些国家更是去了超过两趟以上,但是因为她是为了比赛而去,加上为了节省开支以及要养精蓄锐,她总是一下飞机就躲在旅馆里,而往往比赛完后就又匆匆离去。
所以对澳门的认识,也仅在于它的娱乐场十分有名,但是她却没有进去过,更遑论去试试手气了。
步出海关,她并不知道史威豪将选择下榻哪间饭店,但她相信以他的身分地位,他一定选择五星级饭店,不像她每次为了省钱,总是找那种连星星都没一颗的阳春式旅馆。
丙然不出她所料,他们才步出机场,便见到一辆加长型的卡迪拉克轿车在等候了。
打从下飞机——不,是从她醒过来之后,他们几乎一句话也没有说,从他脸上紧绷的线条,陈菁菁可以轻易猜出他在生气,问题是她根本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避他呢!爱生气,最好气死他算了。
一坐进车内,史威豪又像个工作狂,拿起车内的行动电话,一通又一通讲个不停。
但令陈菁菁讶异的是,他竟是个语言天才,从广东话、日文、英文、法文、义大利文,他都会说,而且说得十分流利。
虽然他是以电话洽谈公事,但是看得出他处事果断、强悍,浑身散发出一股领袖般的魄力,俨然天生注定要经营大事业似地。
陈菁菁对他电话的内容不感兴趣,又受不了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气氛,遂转头欣赏起车窗外的风景。
咦,怪了,为什么车子已开过五星级饭店的街道却不见司机有把车子停下的意思,车子仍一直往前驶。
陈菁菁不禁纳闷,史威豪究竟对他们的住宿做了什么样的安排,该不会他是个把算盘挂在胸前,十分“Q”的商人吧!
车子驶离澳门最繁华的地方,然后驶上通往离岛的大桥,这座桥两端的景致相当分明,离岛上是一片豪华住宅及高耸的住家大楼。
这还是陈菁菁第一次到离岛区。
问题是离岛区内都是私人住宅,又没有饭店旅馆,史威豪究竟打什么主意?
“我们要去哪里?”车子驶上小山坡,眼前所见皆是一楝楝仿巴洛克式建筑别墅。
当陈菁菁问出心中的疑问,司机已将车子停在一楝别墅大门前。
只见司机取出遥控器对准大门上的电眼一按,两片铜雕的大门便缓缓朝内打开,他便把车子驶进去。
穿过花团锦簇的大院之后,司机才在主屋大门前将车子停了下来。
“下车吧!”史威豪并没有回答先前她问的问题,迳自打开车门下车。对于他那副“冷冻人”的嘴脸,陈菁菁开始有些生气了。
“喂,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什么要在这儿停留?”她打开车门追上他。
“为什么?”他似乎觉得她的问题很好笑,嘴角微扬道:“我们要住在这儿,要不然你想要睡大马路边吗?”
“住这儿?”她仰头打量这楝两层楼的别墅,然后又回视他道:“可是这是别人的家,我们怎么可以住?”
当她露出天真无邪的神情时,他带着被打败的感觉,先前在飞机上因她梦呓的不悦也烟消云散了。
“这是我的家,我们当然可以住,懂吗?”他很怀疑为什么自己在面对她时,总是无法以平时在公司的严肃模样对待她,反而可以变得耐性十足。
“原来如此,你早告诉我,我就不问了。”她噘着嘴,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原以为屋子里的摆设装璜会和电视上看到的大富人家一样的富丽堂皇,但事实上却和陈菁菁所想像的截然不同。
屋子里以白色系为主,里面的装璜十分新颖而流行,完全没有SPP和LKK的感觉。
包令陈菁菁吃惊的是,一个大玻璃柜中所摆放的不是眩目的洋酒,而是一辆辆迷你的汽车模型,有骨董车、跑车、房车,少说也有上千辆,令人叹为观止。
“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吧!”
“呃。”陈菁菁有些不舍的离开大玻璃柜,她曾经也想收集这种迷你的汽车模型,但碍于只要和“收集”沾上边缘,便得要花钱,以至于想归想,她一直未能如愿。不过倒是买了一些火柴盒小汽车来过过干瘾。
随着史威豪步上二楼,他打开左边的第二间房间。
“你住这间吧!”
陈菁菁步入房间后被吓了一大跳,粉红色系列的寝具、粉红色的墙壁、粉红色的窗帘,眼见所及都是粉红色的,十足十女性化的房间。让她以为自己掉入一个粉红色的王国。
“可以吗?你觉得这个房间怎样?”他凝视她脸上多变的神情。
“呃,可以……”她为这一片粉红所迷眩了,从小她就一直喜欢粉红色,可是她的父亲却总是告诫她,粉红色不适合她,非但如此,还警告她不准喜欢粉红色的事物。
以前,她会对父亲的观点充满疑惑,但是后来发现,她父亲几乎对她所喜欢的事物都持反对意见,久而久之,也习以为常了。
“既然你没有意见,那么你整理梳洗一下,待会儿我再带你去吃饭。”
史威豪离去之后,她像个充满好奇心的小孩,轻轻地抚模着柔软的床、丝被……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这样的房间一直是她从小就希望拥有的,没想到竟然有梦想成真的一天,虽然只是住几天,但她满足了。
梳洗、休息过后,一身的疲惫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菁菁原以为仍由司机开着那辆有点招摇的加长型房车载他们去用餐。
没想到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辆流线型的跑车,她认得这辆车子,它是和D&B一样扬名国际的欧洲汽车公司制造出来的,而且还是全世界限量发行。
“这车子……”她以为他是“忠于己厂”的呢。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简明扼要的一句话道出他一流的商业观点。
陈菁菁很讶异自己竟可以亲身坐上这辆价值不菲的跑车,如果可以让她开开看,那就更棒了。
但,这个念头她只能放在心里。
“你想吃什么?”史威豪看了她一眼,“你来过澳门吧!这里有什么是你觉得好吃的?”
“没有!”不是她挑嘴,也不是客气,而是真的没有。她到每一个国家出赛,通常会带泡面,如果是在东南亚,那么就会吃便当;如果是在西方国家,那就是麦当劳,通常吃来吃去就是这几种,要不然就是买个面包里月复。
所以常常哪个国家有哪种美食出名,她都是听说过而已。
“吃得惯葡萄牙菜吗?”
这辈子她只吃过豆芽菜,她也不是个美食主义者。所以,就算在路边小摊子吃一碗面,她也不会反对的。
“不喜欢?那我们去沙利餐厅吃道地的澳门菜好了。”见她没多大反应,他又改了目标。
“随便。”这次她不敢再不作反应,要不然他铁定以为她是个很挑剔的人,天晓得她对他所说的根本是鸭子听雷。
沙利文餐厅是澳门料理的招牌老店,曾获得世界美食协会的肯定与推荐。
史威豪似乎是这儿的常客,他们才走进餐厅,便见餐厅的经理前来热切的招呼。
“想吃什么?”他问。
“随便。”她很仔细的将菜单看了一遍,发现自己对里面的菜名是一窍不通,为了不让自己出糗,她还是别自作聪明的好。
史威豪深深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她的随便是真的没意见,或者只是矫情。
陈菁菁真想给他一拳,让他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他八成以为她和他认识的那些女人一样爱做作吧!
正当她才这么想时,他却已点完菜了。
“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心事重重的。”他说这句话时没有一丝关怀的情感,反而像在调侃。
心事重重?她不自觉地模模自己的脸,这样一个很自然反应的小动作流露出她天真的本性。
史威豪有一瞬间迷惑了,她有时像个成熟、世故的女孩,有时却像个纯真、可爱的小女孩,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陈菁菁知道自己心事沉重是为了沈丽雅和她多年如同姊妹的情谊竟因一个大给破坏了!想到那个“肖猪哥”,她就一肚子火,连带地也影响了她的食欲。
到底有什么事困扰了她?莫非是儿女私情——史威豪想到这一点,怒火就突然在他心中燃起,在他还来不及察觉时,就席卷了他的自制。
“吃吧!东西是用来吃的,可不是用来看的。”他咬牙切齿地提醒她。
她撇了下嘴角,反讥道:“但也不是用来出气的。”
原本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烧银雪鱼,居然在他筷子的摧残了支离破碎,惨不忍“吃”。
“算了,再叫一道鱼吃吧!”史威豪扬起手又要招来服务生,却被陈菁菁快一步给阻止了。
“不用再叫了,这么多菜,我们两人吃不完的。”而她也没什么食欲,说起来都是那个“肖猪哥”害的。
用餐的气氛陷入令人难受的沉默。
招牌的咖哩蟹、非洲辣鸡、炸澳门俐鱼,原本令人赞不绝口的美食,吃在陈菁菁口中却如同嚼腊。
“我吃饱了。”她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再度改变了史威豪的态度,难道男人也有周期性的情绪反应吗?
一思及此,她忽然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出来,她的笑声像曙光乍现,让原本沉闷的气氛拨云见日。
“你笑什么?”他审视着她。
她咬着唇,强忍住笑,但却掩饰不了眼睛流露出的笑意。
开什么玩笑,如果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恐怕和那道烧银雪鱼的下场一样。
见她不肯回答,他的好奇心更加强烈了。“你到底在笑什么?”不知何故,他有股想要和她分享喜、怒、哀、乐的冲动。
“我发神经行了吧!”她可不敢冒险,毕竟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被人猜测有这种怪异的毛病。
好奇心得不到解答,令史威豪心中的不悦愈加强烈——他似乎也在发神经。
再也没有食欲,招来服务生买了单,他又绷着一张臭脸。
丙然姓“屎”,动不动就一脸的“屎”相,要比臭脸,她也不会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