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在妙清寺前,数名比丘尼安静的扫着地,而一名绿衣女子却独独拿着一把剑在寺前舞着。
“莲心,时候不早了,妳再玩下去,小心待会儿被慧净师太见到,又要骂妳了。”一名年轻的比丘尼好心的提醒。
莲心听到这话,动作有些迟疑,但是只有一瞬问,她定了定心神,继续舞剑。
这年头啊!还是要懂得一点防身之术才能自保,走运点可能还可以帮点人,偏偏寺里的师太们都认为这佛门清净之地,不该舞刀弄枪,然而她这人一向自以为是惯了,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总是趁着天还没亮就开始练习,而当师太、比丘尼们做早课时,她就忙着准备早斋。
懊做的事,她可一点都不敢马虎,所以除了几次不走运被抓到之外,其它时候,只要她不要太过分,师太们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莲心自以为帅气的将剑用力一挥,脚踝一转,不料却重心不稳的摔在地上。
她痛呼一声,几个在不远处打扫的比丘尼见了一惊,但没人上前帮忙,大家才不会笨到去挨她骂。
她们立刻低下头,假装没看见方才那一幕,谁不知莲心的自尊心特强,去帮忙可能会被骂一顿。
莲心顾不得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伤,一双美目看向四周,还自以为没人看见,连忙起身拍了拍脏掉的衣服,然后一溜烟的跑出去。
真是该死的丢死人了!
她一鼓作气的跑上了寺后的竹林,这才呼了口气。
其实这些三脚猫功夫是当初在侯府时跟个武师学的。
但她实在没什么天分,又加上学的时间不长,回到寺里之后师太们当然也不会同意让她去学这些东西,毕竟出家人慈悲为怀,所以她的武艺也无法精进到哪去,不过要出几个招式来还可以骗骗人。
她坐在地上,只手托腮,目光看向远方。
看来她要是真想进步到有一天可以跟在侯泊雷的身旁,可能还得花很大的一番功夫。
“我看到了!”
听到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莲心先是一惊,而后旋转过身,不知何时到来的,她身后站着一个长得比女子还要美的男子。
他一身雪白襦衣,手摇着扇,嘴角带笑的看着她。
乍见他,她心先是一喜,但一意会他的话,眉头立刻一皱,“什么意思?你看到什么?”
“关于这一点,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她抬起下巴,“这么多年来哪一次出错。”
侯泊雷笑而不语。
与妙清寺结缘于他死去的母亲,她一生修佛,打小,他就跟着他娘到妙清寺,一年总来个一、两趟。
他打一出生就体弱多病,就算年届十岁,依然是小小的个头,瘦弱得彷佛风一吹就会倒似的。
在因缘际会之下,让莲心救了他一次。
他犹记那天正巧是七夕,当时天色渐暗,他跌下斜坡、摔断了腿,喊得声音快没了,还没见半个人出现,而就在他快死心的时候,却意外听到一阵啜泣声,当时他觉得毛骨悚然,想这片竹林怎么会莫名在黑暗降临之时传来这种诡异的声音。
那哭声由远而近,最后在夕阳的余光中,他看到了一道小小的身影,而影子--他第一个注意到这人有影子,所以相信她不是什么鬼魅,而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而当时莲心虽然小小年纪,可仍倔强的搀扶起当年个头不及她的他,很吃力但也不算是不可能的任务。
那时他实在觉得受女流帮助是件很丢脸的事,不过在那个时候,他似乎除了接受她伸出的援手之外别无他法。
他的受伤弄得大伙包括他娘亲在内惊惶失措,自责不已,但他本人倒不觉得有什么。
而这个总是躲在师太身后的小泵娘却也因此跟他结下不解之缘。
这些年来,他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只要她开口,他什么都给她,除了后来他坚持入了国子监,甚至从军而去,她才一气之下回到妙清寺。
当时她甚至撂下狠话要出家,只为了不让他以身试险,可他依然故我,毕竟倭患不除,老百姓便不得安宁。
他不过想尽点力,一方面也希望侯家在海上的生意能更有保障,更希望倭患能够根除。
这些年来,因倭患而妻离子散之事发生太多在百姓身上,莲心的亲人甚至包括他的父亲都因为倭寇横行而死,他不想再见悲剧重演。
“你在想什么?”她注意到他异常的沉默。
“没什么。”他耸肩,四两拨千金的回答。
“别骗我!”她冷哼一声,“一定又在想倭患吧!”
他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
她的嘴一撇,以前她常因为想起自己可悲的身世而一个人躲着哭泣,但因为他不喜欢她哭,所以她就不哭。
她依赖他渐深,而这个原本个头比她还小的侯泊雷却在不知不觉中长得比她还要高大。
莲心实在不懂,像侯泊雷这种文弱的家伙怎么会懂得带兵打仗这一套,偏偏他似乎有很大的雄心壮志。
不管她怎么吵、怎么闹,甚至侯大哥怎么对他威胁利诱,他依然故我的从军去了。
最后他虽然证明了他们的担心多余了--他平安的归来,但却不代表他可以一辈子平安,一辈子都不用再出兵打仗。
“什么时候要回京?”她故作不在乎的问。
“至少再等一个月吧!”他的语气不怎么肯定,不过内心想要至少再待一个月。
莲心心里头明白,喜欢他是一回事,能与他相守一世又是另一回事,她自己很清楚,她可并不如外人所想的那么不切实际。
她习武也不为别的,而是希望有天她能帮上他的忙,她很清楚,只要沿岸一有不平静,受盛名之累,他再次出兵的机会便会大增,她只求能够当他最得力的助手就心满意足了。
“怎么换妳不说话了?”侯泊雷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一身的白衣,帅气的坐了下来,侧脸看着她问。
她耸了耸肩,回视着他,“没什么,想到以前,我就是从这个山坡把你给弄上来的。”
他的嘴角扬起些弧度,他也记得这段过往,终其一生,他不会忘记这档子事。
“然后呢?”他笑着问,“妳这丫头该不会又要提醒我,妳是我的救命恩人吧?”
“拜托!这种事需要提醒的吗?”她的手卷着自己的长发,得意的说:“这是怎么也无法抹灭的过往。”
她的话使他忍不住扬头一笑。
随着年纪渐长,在官场上打滚越久,令他越觉得人心深不可测,独独跟她在一起时,他才能完全的卸下心防。
“妳十六了吧?”
听到他没头没脑的问句,使她心生疑惑,“对啊,下个月就满了。干么突然提这个?”、
“没什么。”侯泊雷耸了耸肩,“大哥说,妳不打算再回侯家了。”
她一惊,奇怪她怎么觉得他的语气有股指控的味道,但她强迫自己理直气壮的开口。
“对。”她简短的回答。
“为什么?”他打量着她问,“我对妳不够好吗?”
这好象跟他对她够不够好一点关系都没有。莲心觉得好笑的看着他,“记得当初你说过,只要你脚伤痊愈我就可以回妙清寺吗?”
他是记得这件事,但他不认为现在承认这事会对他有任何帮助,所以索性睁眼说瞎话。
“我有这么说过吗?”他装傻。
“有!”她很肯定的说,“你的脚早八百年前就好了,而且还能带兵打仗,所以我不该继续留在侯府,一点都名不正言不顺。”
他拉过了她的手,“妳要我给妳名分吗?”
她抬起头,与他四目交接,对他露出一个苦笑,“别傻了,我不是笨蛋,”
“妳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回答,她早听说了,他这个战功彪炳的大将军,皇上属意他当驸马爷,没人敢跟她提这件事,但她早从一些耳语中得知了这个消息。她只是逼自己不去思索这个问题,她知道他当驸马爷是早晚的事。
她看了下天色,突然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侯泊雷被她吓了一跳。
“早膳?!”完了!这次她铁定又要被骂了,“都是你害的,没事跟我讲这么久的话干么?我要去做早膳了。”
莲心忙不迭的跳了起来,也顾不得跟他打招呼便急忙冲回妙清寺。
虽然知道被念一顿是逃不了,但心情却是愉快的,毕竟他来了,只要想到这几天她随时都能见到他,她的心便飞扬起来。
至于他会不会成为驸马爷,就让她姑且当个鸵鸟吧!当作不知道这件事,这样她的心才不会那么痛。
早在数天前,全城上下都知道大将军从京城回乡省亲,还要大发白米,所以一大清早,妙清寺就排了许多等着领白米的百姓。
侯泊威和妻子杨依华在寺庙口,看着众人领白米,而侯泊雷则请妙心师太到禅房密谈。
“大当家和二当家真是慈悲为怀。”妙心师太对着坐在面前的侯泊雷开口。
他只是淡淡一笑,“师太言重了,大哥与我不过就是延袭着家母生前的传统罢了。”
“两位当家都是个孝子啊!”妙心师太可以说是从小看着侯家两兄弟长大,对于他们两兄弟都长成这么有为的青年感到十分欣慰,“两位当家的作为,相信侯夫人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希望如此。”侯泊雷摇着扇子,有礼的表示。
莲心端了两杯清茶进来,放在妙心师太和侯泊雷的面前,有妙心师太在,她不自觉的收敛起大剌剌的性子。
妙心师太虽然个性一向柔和,处世却十分果决明快,妙清寺里没人不怕她,所以就算莲心在侯府“作威作福”惯了,一回到寺里,她还是敛了敛自己的性子。
“听说二当家要成亲了。”
莲心听到妙心师太的话,身躯微僵了下,但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后,退了出去。
她才不想留下来听到一些她不想知道的事。
“等会儿,莲心。”妙心师太突然开口叫住她。
她先是一楞,然后停下脚步。
“师太?”她好奇的看着妙心师太。
“妳就在一旁伺候着吧!”妙心师太慈祥的表示。
虽然不解,但她还是依言的站在一旁,头还记得垂得低低的。
因为用膝盖想也知道,她只要一看到侯泊雷的脸,要地这么乖巧是不可能的,只要一对上他,她总是不自觉的会月兑口而出一些不敬的话。
不过这一点都不能怪她,实在是他们两个太熟了,熟到如果要照着礼数做的话,她就会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反正侯泊雷也一向不顾世俗的眼光,不以此束缚她,所以他们就这么自在的相处着。
莲心本人不觉得有何不妥,可不代表外人也是这么看待。
她不知道妙心师太为什么要她留下来,然而既然师太开了口,她当然不会反驳,虽然她一点都不想待下来。
在场的人,只有她不知道妙心师太留她下来的用意。
侯泊雷瞄了妙心师太一眼,“师太想问的是……”
“只是想表达关心。”她婉转的说。
他淡然一笑,“我还以为师太是个出家人,应该对这种小道消息一点兴趣都没有。”
妙心师太闻言,笑容微微一僵,但还是问道:“原本该是如此,只是听到二当家成亲之事,妙心也替二当家高兴,毕竟男大当婚,二当家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没错。”他将扇子一收,耸肩回答,“师太想知道什么呢?”
她的笑容有点勉强,“贫尼听说这次二当家打了几场胜仗,替福建几个村落解除了危机,圣上龙心大悦。”
他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一切。
“听说圣上打算将公主许配给二当家。”她直截了当的说,“若真是如此,那真是恭喜二当家了。”
“这事儿还没有个准。”他不以为然的表示,“那不过是圣上自己在一头热。”
妙心师太沉默了一会儿,对于他不敬的口吻不知该如何响应才好,最后她才说道:“二当家,俗话说门当要户对,所以听从圣上的指示迎娶公主,实在是美事一桩。”
“师太是在担心些什么吗?”他讽刺的看着她问。
她瞄了立在一旁的莲心,“有些人只适合平凡一点过日子,若是硬要强求,最后可能落得两败俱伤。”
他不认同的看着她,“师太想说什么,不如明说。”
“二当家不知信不信因果?”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娶公主对所有人是最好的结果,希望二当家能够理智选择,别无心伤了他人的心。”
“关于这点,师太大可放心。”侯泊雷的嘴角一扬,“下个月莲心就满十六了吧!”
妙心师太一楞,然后点了下头,“是的。”
“在她满十六岁那天,我将会来迎娶她。”
莲心这下也顾不得妙心师太在场了,她震惊的抬起头来,月兑口而出,“你在说什么?!”
“妳听得很清楚,丫头。”他宠爱的看了她一眼,“妳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本来就该照顾妳一辈子。”
这真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莲心傻了,就连妙心师太也愕然。
“二当家,这事儿……”
“师太不会是想反对吧?”他打断她的话,“莲心在侯府这么多年,侯家上下都当她是自己人,她嫁入门后,我们都会宠爱她的。”
这点妙心师太当然明白,但是……
“二当家,请三思。”她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与莲心虽然有缘,但未必有份。”
“我现在就是要给她一个名分,”他直视着她,“师太应该就无话可说了吧?”
妙心师太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他的心意已决,再多言无益,只希望一切不要是悲剧一场。
他要娶她?!莲心楞了好半晌慢半拍的想道。
“你因为报恩所以要娶我,那我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你呢?”她皱着眉看向侯泊雷,看到他脸上的笑意感到很刺目。
这家伙一副笃定她会首肯的样子令她感到气愤。
报恩?
她还真不知道他那么伟大呢!
只听过女人以身相许这档子事,偏偏这个男人也来硬插上一脚。
“莲心不得对二当家无礼!”妙心师太在一旁斥责着。
虽然不认同莲心嫁给侯泊雷,但是对方毕竟家大业大,还是个大将军,这寺里的很多开销都是由侯家资助,所以对于侯家,她们是万万得罪不起。
莲心嘟着嘴,不甘愿的闭上了嘴。
“二当家,妙心斗胆再问一句,你方才是说真的吗?”妙心师太轻声的问,“你不要皇上许的公主而要娶无父无母的莲心?”
“师太,我想我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开玩笑。”侯泊雷轻描淡写的表示。驸马爷这个名号,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拜托!你在说什么鬼话,在我看来,你就是在开玩笑。”莲心火大的冲着他说。
“莲心?!”妙心师太难得拉大了嗓门。“不得无礼!”
“可是……”
“师太,我想私下跟莲心谈谈。”
妙心师太有些迟疑的打量着两个年轻人。
没等妙心师太的反应,他径自站起身走了出去。
莲心立刻跟在他的身后冲了出去。
“喂!”才将禅房的门关上,她就不客气了,“你到底是疯了还是傻了啊?”
“我不过是要娶妳,妳为什么说我疯了呢?”他好笑的看着她,“怎么,娶妳的人不是疯子就得是傻子吗?”
莲心的双目大睁,这个王八蛋,竟然这么说话。
“我告诉你,我不想跟你成亲!”她不悦的说,“以身相许那一套就算了,反正当年救你一命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在心上。”
“怎么态度转变了?”侯泊雷用扇子勾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双眸,“这些年来,妳不是一直跟我提及要我记得妳是我的救命恩人吗?”
他这么一说,反而使她哑口无言了起来。
她是一直提醒他说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没错,但她并不是指望他娶她,虽然内心深处她确实很想嫁他为妻,然而只要一听到他是为了“报恩”,她怎么样也无法点这个头。
“现在是在闹什么脾气?”他的口气有着对她的无奈。
“别说得好象我是个孩子似的。”她不以为然的拨开他的扇子,“收起你那套为了报恩而以身相许的言论吧!”
“难不成妳真要我娶别的女人吗?”
她闻言一楞,“别的女人?”
“别忘了,我的年纪已经不小,要不是几年前从军而去,我想,我早该跟大哥一样娶妻了吧!”
她皱起眉头,心底有个感觉,她不喜欢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可别说我没提醒妳,若妳不点头,我可真会接受皇上的安排,娶他的女儿,到时我成了驸马爷,妳可别后悔。”
她瞪着他,与他相识这么些年来,她第一次发现,他耍赖起来还真令人为之气结。
“嫁不嫁?”他瞄了她一眼问。
她没有回答。
“怎么?还要考虑?”
她瞪着他英俊的五官,在他的神韵里,还真有一丝死去的侯家主母柔和的影子,但还不是无赖一个。
想了想,现在若客气的话,到时她真会欲哭无泪。
“可是这样可以吗?”
“妳是什么意思?”他不解的问。
“皇上要你娶公主,你不娶,这不算逆旨吗?”她不是很情愿的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就算是天子也得讲道理。”侯泊雷嘴角一扬。
事情说穿了,他会去平倭患不是为了帮助朝廷,更不是为了想要名流青史,只不过单纯的想尽棉薄之力,不想无辜百姓继续再可怜受苦受难下去,所以才投笔从戎。
因此皇帝-一他一点都不放在眼里,那个总是缠着他的花痴公主,他看得更是倒胃口,他爱的还是他天真可爱的小莲心。
“是吗?”瞧他一副得意的样子,连皇帝老子都不怕,还真有他的。
“当然。妳放心吧!”他拉住了她的手,“我既然对妳开了口,就代表就算天塌了,也有我担着。”
不可否认的,他的话令她有些感动。
“但是你那么瘦,你真的能担得起一片天吗?”她俏皮的问。
他对她一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妳。”他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妳的答案呢?”
她不让自己有迟疑的时间,用力的点了下头,“好!既然你这么想娶我,我就当你的妻子。”
得到了她的首肯,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心里头微松了口气,老实说,以莲心任性的性子,不到最后,他还真没把握她是否会同意。
“可是我可不许你三妻四妾。”
“放心吧!除了妳以外,我谁都不要。”他一把搂过了她。
“拜托!让人看到怎么办?”她在他的怀中挣扎着。
“我们都要成亲了,妳怕什么。”他一点都不在乎。
这阵子在沿海一带驻军,因为海运的发达,海山丝路的开通,所以许多西方的民族都到沿海来做生意,他看到西方民族的开放与爽朗,实在觉得该这样过日子才轻松自在。
他瘦归瘦,但力气不小,她挣扎不开,只好由他了。
“这给妳。”他从衣襟里拿出个玉佩,“以前身体不好,我娘送给我趋吉避凶的。”
她当然认得这块玉佩,接过手,仔细的打量着上头的观音像,她的手紧握着,上头还传来他的温度。
“大哥知道吗?”莲心问道。
他把玩着她的手指,点了点头。
“他赞成吗?”
“为什么不赞成?我们成亲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为什么?”
侯泊雷笑而不答,全天下的人都看得出他的真心,似乎只有她,一点都不明白他的心意。
不过他们有得是时间,他会慢慢让她明白。
抱着她,他终于有了踏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