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的老头子是童少蒲?”
“你怎么知道?”童善善眼睛圆睁。
“笨蛋,我是震天盟的掌堂,震天盟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大帮派,只要震天盟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
“这样神通广大呀。”哼,她爹地在世的时候也是无所不能。
“你家的佣人有几个?”暴龙优哉游哉地坐在床上。小青葱今天穿的是红鹤的鹅黄色小洋装,看起来很清新、很可口,只可惜她的脸蛋除了眼鼻口以外,全被药布包扎得密密实实,实在是缺陷美。
童善善偏偏头,想了老半天,摇摇头。
“很多很多个,有管家、司机、园丁、厨娘、清洁佣、泡茶佣……几十个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无聊啊,想知道你们这些上流社会的有钱人和一般人的生活有啥不同。”居然还有劳什子的泡茶佣?有钱人就是喜欢附庸风雅的蠢蛋。
“喂,小丑女,你的继母对你好不好?”
“你问这个做什么?”这个粗野的壮硕男今天好像怪怪的。
“少啰唆,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令晚就要你帮我暖床。”
童善善噤口了,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暴龙不但没有教养,也不晓得什么是羞耻,面对他的婬威恐吓她只有承受的份。
“阿姨对我很好,她一向很温柔,爹地很爱她,童家的佣人也都喜欢她。”她依顺地回话。
“那么你继母不像白雪公主里的继母喽?她没有拿毒苹果给你吃,也没有虐待过你?”
童善善忽地把眼睛笑得弯弯的,很可爱地瞅着暴龙的质疑,“你跟我小时候的想法一样,原本我也以为阿姨一定是坏女人、狐狸精,不只我这样想,舅妈、婶婶、外婆……好多好多人都是这样骂阿姨的。”
“你讨厌你继母?”
“以前的时候啦!”童善善心无城府的老实回答。
暴龙的浓眉大眼凑近过去,他盯紧童善善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逼迫着她,“你有没有欺负过你继母?”
“嗯,爹地不在的时候。”其实她一直觉得有罪恶感,很对不起阿姨,可是那时候的她太小了,而且婶婶告诉她阿姨是装可怜、装善良,她怕被阿姨虐待,所以才会那样伤害阿姨,她真的、真的好后悔哦。
瞧着小人儿的眼睛浮上暗暗的阴影,好像很伤心的模样,他不由自主的把她捉到他的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不用自责,那是过去的事了。”
“可是我永远记得小时候每次我要赶阿姨走的时候,阿姨都会躲到房间里偷哭。我还记得阿姨帮我洗澡的时候我用热水烫她,她没有骂我,也没有告诉爹地,她还是好疼我,可是我还是对她好坏,我拿大剪刀丢她,把炒饭砸在她的脸上,我还打过她的脸,我做的这些坏事爹地到死都还不晓得……”
“好了好了,别再想了,那个时候你只是个孩子。”
“可是阿姨也很无辜,她为了爱爹地所以爱屋及乌,却要忍受我的欺负。”她伤心极了,想到以前的自己是那样的残忍她就好痛苦。
她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暴龙实在没办法见她凄凄楚楚的心碎模样,他抬起她的下巴,吻了吻她的泪。
童善善心下一悸,他的温柔慰藉使她一下子慌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一会儿对她凶巴巴的,一会儿又好像很怜惜她,把她弄得好糊涂。
“你不必内疚,我想你阿姨早就忘了。”嘴上是这么安慰她,但是他心里响起了警铃。
最毒妇人心,何况女人一向记恨记仇,或许叶荷早就想杀了童善善泄恨,只是碍于童老爷子的存在,现在童老爷子升天了,正好是叶荷下手的好时机。
“你阿姨对你的好有可能是演戏,演给你爹地看,演给你们童家的高贵亲戚们看。”
“可是阿姨真的对我非常关心、非常容忍。我妈咪在我十岁的时候车祸死了,阿姨嫁给爹地以后我几乎每天都偷偷地欺负阿姨。”童善善的眼睑低低垂下。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你阿姨?”暴龙点了根烟,放在鼻间嗅闻。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大概是觉得因为有了阿姨所以爹地对我的爱就会少了一些些,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阿姨的心。”
“这么听来,你阿姨也满倒霉的,爱了一个让她辛苦的男人。”叶荷会不会因为无辜受罪,所以隐下杀机?这种可能性非常的高。
“喂,你的大继兄对你好不好?”他又问。
“傲文哥哥呀?他是很好、很优秀的人。”
“没有欺凌你?”
“傲文哥才不会欺负我呢,我跌倒的时候他都会好细心地帮我上药。”
“你很喜欢你的傲文哥?”他怎么觉得喉头涩涩干干,有点不爽的感觉?
“嗯。”童善善重重地点点头。“每个人都喜欢他。”
“要不要嫁给他做老婆啊?反正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他觉得自己愈来愈不痛快了。
“傲文哥将来一定是好丈夫、好爸爸,可是傲文哥和我在名义上是兄妹,我们怎么可以结婚?”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们没有名称上的顾虑,你对你亲爱的傲文哥可能心动?因为他是很优秀的好男人。”暴龙眯紧了眼,逼视着她。
“你为什么又生气了,你很爱生气耶。”她现在已经没那么怕他了,敏感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凶猛的暴龙先生除了喜欢亲她以外,他不会真的动手打她。
“我干什么生气?你爱和谁胡来是你家的事。”暴龙撇撇嘴。
“胡来?我又不是你!你才会跟女人胡来!”他是大色鬼,每次吃她豆腐都是理直气壮的姿态。
童善善噘高了唇,娇嗔的甜美模样让暴龙的心脏狂跳三拍。
他猛地攫住她的香唇,狠狠地啄上一吻。
“真正的胡来不只是这样,等你成年以后我再教你,保证你会上瘾。”
房间内忽而寂静下来。
暴龙整整心神干咳几声,粗嗄地说道:“我们继续未完的话题。”他发现自己很喜欢她嘴唇的柔软感觉。
“你还要问什么?”童善善的声音很轻,带着颤抖。
“你的小继兄对你好不好?”
“傲书哥比较奇怪,他有时对我很好,有时又喜欢捉弄我。”
“你那位小继兄好像很花心?”
“嗯。”童善善忽然笑了开来,“傲书哥每个晚上都带不同的女人回家,他说他要享受人生、游戏人间,阿姨的心脏不好,常常被傲书哥气得要吊点滴。”
“叶傲书有没有把过你?”
“他也是我的哥哥那,我们不能乱来。”
“大概是你的样子太丑,引不起男人的。”暴龙的口气轻松了起来,胸口似乎也没那么闷了。
“我一点也不丑,等阴大哥将我脸上的伤口治疗好你就晓得我是很罕见的!”她有点生气,他老是嘲笑她的容貌,真是没教养到极点。
暴龙的脸又凑了过去,几乎快贴上她的脸,他非常严肃地盯着她,仔细的审查一番。
“眼睛和嘴唇还不赖啦,不过你的眉毛和皮肤被化学药剂弄得很糟糕,还敢说不丑,马路上随便抓一个丑女都要比你来得顺眼。”
“既然我是丑八怪,你为什么动不动就要亲我?”感觉到眼里雾气迷蒙,她倔强地不再哭出来。
“我……”他的舌头像是被咬掉了,说不出话来。
“你怎样?你只会欺负我!”她的声音拔尖,张大眼睛瞪着他。
“我就是喜欢欺负你怎样!”他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并且和她怒目相对。
“你无耻啦。”她真的快被他惹哭了。
“我是太无聊才教你玩亲亲。”对,一定是这样,他可能是太久没有宣泄旺盛的精力,才会一时被她这种没有女人骚味的小青葱弄得晕头转向。
听到他说他是因为无聊才亲她,她简直要气炸了。
一口咬住他的嘴唇,童善善用尽力气的咬他。
“哇!”暴龙一把推开她,一股温热的血腥味令他几乎兽性大发。
但是他忍住,因她的身子根本受不了他的手刀。
“下不为例,别以为你对我是特殊的。”他用手抹了下嘴角,手上的血痕使他皱眉。
“你是世界上最可恨的人,居然因为无聊就夺走人家的初吻!”
“初吻?”她是因为失去初吻所以对他放肆?他忍不住快要捉狂,“拜托,又不是失去贞操!”
“你……”她全身发抖得好厉害。
见她这么难过,暴龙好心地说道:“我可以还给你啊。”
“怎么还?”
“你就当做你没被我吻过不就行了,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可是你明明亲了我呀。”
“如果我和你我就真的伤脑筋,因为男女交欢真的会让你少块‘肉’。”顿了下,他接着说下去,“也不算‘肉’啦,处女膜只是一片薄膜,其实也没啥用处。”
童善善的圆眼睛瞪得更圆了,十七岁,家教严格的她无法相信自己居然跟一个臭男人谈论最最禁忌的话题。
“你眼睛瞪得那么圆做什么?难不成我亲了你的嘴就要对你负责啊?你别吓我。”他夸张地大笑。
“你这个人不温柔、不体贴,有事没事就生气,一下子对人好,一下子又凶得要命,谁嫁给你谁遭殃,而且你是混黑社会的无赖!”
“震天盟五大掌堂的行情非常看俏,包括我们的银剑帮主,别说做老婆了,就算做情妇也是几卡车的人排队等着。”他说的是实情,不过除了大掌堂是个例外。
有点智商的人都明白犀狼的冷血寡情,绝不是血肉做的人类招架得住。
“哼。”童善善不以为然地皱皱鼻子。
“你认为你的继母和两个继兄哪一个是谋害你的凶手?”
“他们都对我很好,你为什么一直认定他们是把我毁容、丢下大海的歹徒?”他以为他是超级名侦探吗?哼。
“除非你是遭人绑架的肉票。”暴龙将烟扔了,摆起恶魔的脸色,“中秋那晚发生什么事?”
“那天我们家开派对,不过只是小小的派对,没什么外人参加。”
“外人,”他提高了警觉,“除了你们一家四口以外,还有哪个外人?”
“尹香妍,尹姊姊呀。”童善善很自然地月兑口而出。
“尹香妍又是哪号人物?”
“尹姊是阿姨爱心认养的女儿,不过她没有改口叫妈,和我一样还是用阿姨的称呼。”
“姓尹的女人对你的态度如何?”暴龙的两只眼睛发出精狠的亮光。或许被他们忽略的尹香妍才是真正的凶手?
“尹姊姊对我好得不得了,虽然尹姊姊没有住在我们家,可是她的气质、个性和阿姨很相像,都是那种大家闺秀型的,不像我,爹地在世的时候老说我一点也没有富贵千金的举止行为。”
“我最受不了你们所谓的大家闺秀,一副假假的感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她只是好奇,真的,她只是好奇而已。
“我才懒得把时间耗在女人身上,什么爱不爱的,无聊得要命,女人哦,需要的时候‘用一用’就好,干么用真感情?那是蠢男人的作为。”
“你不但是大男人,而且是没心肝的坏男人,你怎么可以把女人当做玩具?”她的心竟然抽疼着,她一定是被他气炸了才会这样。
“拜托,我从来没有欺骗过女人的感情,为我暖床的女人一开始就知道我和她们只是的关系而已,何况我出手一向大方,她们高兴都来不及。”
“嗯心。”童善善苍白着脸。
她才不会轻易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更不会为了金钱作践自己的贞节。
像他这种不晓得真爱是什么的男人应该和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他根本就是野狮猛兽。
“你很喜欢挑战我的忍耐力?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胆敢再出言不逊,我会撕了你的嘴。”一定要发狠!他暴龙在女人面前一向是够力、够勇、够威、够猛!
“我不想再跟你说话,请你离开。”说完,她立刻躲进棉被里。
棒着棉被,暴龙的大手毫不客气地往她的身上乱抓乱模。
童善善忽地拉下棉被,满眼的气恼。
“你怎么可以又对我做出无礼的动作?别以为你是我的救命恩公就可以为所欲为!”大!
“我不这么做你会闷死在棉被里,何况我的话还没问完。”
“你问呀!”她认命的接受他逼供似的质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的人现在在他的船上,何况脸伤也还没好,只好咬牙忍受他的粗蛮霸悍。
“姓尹的女人不住童家不姓叶?”一他问。
“阿姨认养尹姊姊是出于不忍心养尹姊姊受苦,因为尹姊姊的养母很坏。其实尹姊姊的本姓也不是尹,可是尹姊姊不想改姓,所以阿姨也不勉强,至于尹姊姊不住童家是因为婶婶她们反对。”
“童家豪宅的房间应该很多吧。”
“沉婶、舅妈她们虽然有她们自己的家,可是她们原本就很排斥傲文哥和傲书哥两个哥哥,她们说有两个拖油瓶就够糟糕了,怎么可以让外来的野种住。”其实她对沉婶她们的批评毫不认同,而且她也希望有尹姊姊作伴。
“这么说,姓尹的女人偶尔才去童家做客?中秋那晚她刚巧也在?”
“那天就我和阿姨,两个哥哥,尹姊姊以及童家的几个亲戚。”
“你被击昏之前的最后记忆是什么?”看来尹香妍和童家的那些奋贵亲戚也难月兑嫌疑。
“出事以前?”童善善认真的回想了许久。
自从她上风暴号后总是头晕头疼,加上脸上的伤,还有眼前这个可恨可耻的臭暴龙的欺负,她根本就没心情去回想中秋节那晚所遇到的事。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事,又好像看见了什么……
“那天我好像在顶楼的楼梯间听见由天台的方向传出女人的声音,那种声音有点奇怪,好像……像……”
“好像什么?”
童善善紧抿双唇,她的眼中盛满了娇羞的晕光。
“说!”他强硬地命令着。
“像……像是……”她嗫嗫嚅嚅了老半天,螓首微低,不敢看他的眼睛。
“好像是电影上演的……女人和男人在……在一块儿时的那种声音。”羞死她了!
“或许谋害你的人就是顶楼苟合的男女。”
“就算那时顶楼真的有人,可是他们没有害我的理由呀,更何况我没有瞧见是谁和谁,而且楼下人声嘈杂,我也不确定顶楼是不是真的有人,也想不出来是谁和谁离开派对的现场跑到顶楼上幽会,所以我不相信有人存心害我。”
“可能是早有预谋,也可能是一时的杀机。”他全身肌肉绷紧,整个人处在蓄势待劈的状况下。
“你不要这样武断,我不喜欢你怀疑我的家人。”
“我是为你好,难不成你要在我的船上赖一辈子?我可不希望把你送回童家不久你就遇害了,那么我扛你上船,又要鬼医上船医你的伤的我不就变成傻子了。”
“等我的脸伤医好了我立刻下船,我才不会赖着你。”他迫不及待想赶她走的表白令她好难过。
可是她怎么会难过呢?她应该也是迫不及待想离开这艘黑船才是呀。
“很好,希望鬼医能够尽快把你的脸伤治好,好还我清闲。”他下了床,刚强的面孔上像是说笑,又像是正经的神色。
“回到童家以后我一定会拿一大笔钱给你,算是报答你的救命大恩。”然后她会当作自己没遇见过他。
“随你。”暴龙无所谓地撇笑容。他不是假清高的那类人,她要还他恩情他就照收,顶多把钱捐给育幼院或是穷苦人家,反正除了犀狼,所有掌堂都有捐钱的习惯。
“你去死啦。”一股莫名的懊恼令童善善想也不想就拿起枕头用力的丢向他。
“哈哈。”他的笑声落在船舱门口之外。
而她的枕头没砸中早已消失无踪的他。
“亲爱的暴龙,我们晚上就要走了哦。”红鹤甜甜的声音在暴龙身边转来转去。
“你烦不烦啊?这句话你说了十几次。”一脸不耐的暴龙,眼里已快冒出火花。女人里面大概只有黑蜘蛛不会烦人。
“谁叫你理都不理我,好歹我们是‘同事’。”暴龙是掌堂,她也是掌堂,虽然他很厉害,手上有一批精英队,但是震天盟这么大的财务可是一手掌握。
“好啦好啦!快快滚蛋。”
“你怎么也和犀狼一样无情啊?”红鹤双手叉腰,佯装怒气,但是眼梢抹了几层笑意。
“你们应该回去管你们自己堂里的事。”暴龙恶声地说道。帮里有了一个不管事的银剑帮主就够叫人头痛,红鹤和鹰枭两个人难道也要向银剑帮主看齐?
“是你邀我们上你的风暴号玩的,现在冒出了一个童善善就嫌我们碍眼呀?”她当然是和他闹着玩,他们上船已经半个月,闲情逸致对他们身居掌堂的人来说是很奢求的事。
“我才不会残害民族幼苗,何况是我流年不利才扛了那个麻烦回来。”
“你认为她是你的麻烦?可是我和鹰枭一致认为童善善可能是你将来的枕边人哦。”红鹤睨着他说。虽然暴龙对童善善有点坏,但是依暴龙的猛兽狂烈个性而言,他对童善善已经算是很怜香惜玉。
“你们以为个鬼啦!小丑女还没成年,我又不是喜欢幼齿的变态男。”
“但是……”
“别但是了啦!烦。”小丑女会是他将来的枕边人?笑话!
“我们走了以后,船上就只剩下鬼医做你们的电灯泡。”红鹤依然是甜美的笑着。
“拜托,你们干什么认定我对那个小丑女感兴趣?她是我甩不掉的麻烦。”他只是还满喜欢童善善的嘴,只是觉得她的身上有一股青涩的纯纯气质而”。
“事实胜于雄辩。”红鹤姿态柔美的撩拨一下她的长发丝,自信满满地搁下话语,“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多了个小嫂子好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