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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爱(上) 第4章(2)

冬去,春又来。

那三个月,她很忙,他也是,他只传来了三封简讯,三张照片。

初春冒出头的女敕芽、破冰而出的鲸鱼、在壁炉中燃烧将尽的炉火。

最后那张照片,不知为何,看来有些寂寞。

也许是因为那火快熄了,也许是因为壁炉前地板上那瓶快要见底的酒。

那一天,那景象一直在她脑海里萦回不去,晚上回到家时,她按下了通话键。

手机响起时,他原本不想接的,他断了三根肋骨,起身只会让他原本就在痛的胸口更加疼痛。

而他真的受够了止痛药,所以早在两天前就停了那会让他手脚发软的药品,改用烈酒代替。

可是他认得那个特定的铃声。

他撑起自己,靠着沙发,掏出那支滚到沙发底下的手机。

“喂?”

“杰克?”

天啊,她的声音真好听。

他捂着疼痛的胸侧,往后倒回地板上,闭上眼,哑声回答:“我是。”

“你还好吗?”

他牵扯嘴角,苦笑:“还好。”

她沉默着,他怀疑她知道什么,原以为她会追问,但她却放过了他。

“我一直忘了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杂志上有写。”他告诉她,然后握着挂在胸前的礼物,沙哑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的?”

“皮诺。”

他猜也是,他这辈子很少和人多说什么,就是和皮诺的老妈讲了太多的话,谁知她痴呆归痴呆,关于他说过的话却记得不少。

“你喜欢那条项链吗?”

他能感觉到悬挂在胸前那颗黑色的石头,它早已被他温暖,和他的体温一样,他两个月前收到后,就一直戴在身上。

“我喜欢。”他告诉她,再问:“你喜欢你的吗?”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道:“谢谢你,它们很好听,我每天晚上都听到睡着。”

他想告诉她不客气,但那一瞬,他什么也说不出口,话语都梗在喉中,只有热在心头。

在那短短的沉默中,他能透过手机,听见她轻浅的呼吸,仿佛她就在身边,和他坐在一起。

“杰克,你需要什么吗?”

我需要你在这里。

那句话,几乎就要滚出喉咙,他硬是将它咽了下去,然后他听见自己说。

“冰淇淋。”

“冰淇淋?”她微讶的问。

“上面有淋莓子酱的那种。”

“你在哪里?”她认真的说:“我带去给你。”

她是说真的,他知道。

那一秒,他真的很想告诉她,他的位置,但他不能,她在工作,而且远在地球的另一边。

而他不确定,跨越朋友这条线,会是个好主意。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朋友。”他让自己笑出声来,那笑听起来很干,有点假,可他尽力了,只能继续干笑的道:“可我现在其实不适合吃甜的东西。”

在那其实很短,却莫名可怕的短暂沉默后,她开了口。

她没有笑,但也没逼迫他,只打趣的说:“好吧,那我只好自己吃掉了。”

他松了口气,然后才发现自己刚刚不自觉屏住了气息。

他太在乎她了,但他没办法不去在乎,他喜欢这个女人,喜欢当她的朋友,喜欢被她当成朋友,喜欢和她这样轻松的聊天,假装一切都很正常……

“那帮我多吃两口吧。”他语音干哑的笑着说。

“没问题。”

她笑着保证,然后将话题带到她最近遇到的摄影师身上。

那是个安全的话题,他放了心,听她告诉他,她如何不着声色的教训了那个不长眼的家伙。

她风趣的叙述方式,让他一再笑了出来,他一笑就会扯痛伤口,他会忍不住抽气,但她装作没听到,只是说着那个搞笑的故事,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喜欢听她说话,这女人的声音让他安心,时间在闲聊中流逝,日光也是。

然后他想起来,她那里其实应该已经三更半夜了。

她很累了,但她不放心他。

他晓得,所以他强迫自己找了个借口,让她收线。

“我得去吃饭了。”他说。

“当然,我差不多也该去睡了。”她说。

“那……”他吸了口气,哑声道:“晚安。”

他等着她和他说晚安,却听见她柔声说。

“杰克,我喜欢你的壁炉。”

他愣了一下,睁开眼,看着前方那座几乎已经熄灭的炉火,怀疑她怎么晓得这是他的。

他到过很多地方,住饼很多饭店和旅馆,这有可能是任何一处暂时的住所。

可她知道这是他的。

“帮我替它保持温暖,好吗?”她要求。

他喉咙发干,胸口热又紧,好半晌,才应了一声。

“好。”

听见他的承诺,她才轻声说出那句话。

“晚安。”

然后,她挂断了电话。

他把那因为通话过久,热到发烫的手机轻轻放在地板上,强迫自己起身,替那将熄的炉火,加了几根干柴。

星星之火在他的协助下,没多久就再次冒出火舌,舌忝噬着木柴,释放出烫人的热力,温暖了整栋小木屋。

他喘着气坐回壁炉前的地上,拿起半空的酒瓶,替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想滋润干渴的唇舌,可才沾唇,她的声音就冒了出来。

杰克,我喜欢你的壁炉。

他注视着那杯酒,和那快空掉的酒瓶,然后知道她这么担心他,是因为看到这个。

她没要他别喝酒,也没逼问他是否受伤了,她只是叫他顾好壁炉。

他的壁炉。

她担心他。

垂下眼,他看着手中的酒杯。

他不该吃甜的,因为那对伤口的愈合不好,可说真的,他其实也不该唱酒。

他转动着玻璃酒杯,看着那金黄色的液体反射着火光,半晌后,他叹了口气,将它放了下来,再次强迫自己起身,去弄了一壶真正的水来喝。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一个夏天过去。

他与她继续在世界各地当空中飞人,交换照片与简讯,偶尔在这个城市那个机场,互相留给对方纪念品。

他给她一盒蛋糕,她送他一把匕首;他寄来一条黄色的丝巾,她留下一瓶上好的红酒;她告诉他新发现的美食餐厅,他介绍她一个滋味绝赞的蓝乳酪起士。

她越来越了解他,就像他越来越了解她一样。

他晓得她很懂得吃,她也明白他其实会挑食。

他清楚她看似爽朗的性格下,其实有着纤细的心;她知道他虽然看似沉稳冷静,内心深处却有着火一般的热情。

她越来越常打电话和他聊天,有时一聊就好几个小时,她遇到开心的事会打电话给他,遇到不开心的事也会打电话给他。

他会听她说话,而且真的在听,他记得她说过的每件事。

可惜,他只想和她当朋友。

她不只一次接受到这种讯息,每次她稍微越过那条线,他就会缩回去。

抽了条毛巾,把自己包起来,看着境子里的女人,屠欢故意摆了一个性感的姿势。说真的,她知道自己漂亮又性感,可偏偏她和他见的那几次面,这男人还真的不曾对她显示出任何朋友之外的兴趣,除了上个月那次在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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