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住进这栋公寓的第一天晚上,也是她“宣布独立”后的第一天。
因为不知道做什么好,她便早早就寝。
半梦半醒之间,她隐隐听见声音——
“咦?”她惊醒,怔怔地坐在床上,仔细确定着声音来源。
没几秒钟,她确定那细微的声响来自客厅。
“小偷?”这是第一个钻进她脑海里的想法。
不自觉地,她的双腿在发抖,接着……她的双手、身体也跟着颤抖。
“不会那么倒霉吧?才刚搬进来就遭小偷?”她顿时睡意全无。
就在她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她听见开门声。而在同时,她的房门打开了——
她立刻蒙头躺下,在被窝里打着哆嗦。
有人走了进来,还关上了门她越来越怕,脑子里也不断浮现出恐布电影中,杀人魔接近女主角床边的景象——
突然,一个重物砰地倒落她身边,而她发现那是个……
人?!
“啊!”她再也忍不住地尖叫出声,“啊!救命啊!”尖叫的同时,她将被子拉得更牢更紧。
一只大手使劲地拉起被子,她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啊!”她紧闭双眼,放声大叫。
“啊!”对方也陡地一震——
****************************
“妳是谁?”拉开棉被,看见被子里躲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游川真悟一脸疑惑。
苞大学同学餐紧回来,就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躺在床上,他除了困惑外,当然还有惊奇。
“妳是绿子的……朋友?”
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味,真木可以非常确定他醉了,而且在他眼中,似乎她才是“入侵者”。
她当然不是入侵者,而她相信他应该也不是什么小偷或杀人魔,只是……他是怎么进来的?
“你我才要问你是谁呢!”她拉紧棉被,瞪着他,“这是我家!”
“妳家?”已经有九分醉的他撇唇一笑,“妳开什么玩笑?我有……有钥匙……”说着,他模出了口袋里的钥匙丢给了她,像要证明他才是屋主似的。
她不理会他丢给她的钥匙,径白抓着棉被,缩到角落里,“你快出去,不然我报警!”
“妳报警?”他蹙眉一笑,“好,我等妳。”语罢,他倒头睡下。
“喂!”看他大刺刺地躺在自己床上,她气炸了。
“别吵我,我警告妳”他累得闭上眼睛,口中喃喃自语,“妳去跟绿子睡,别别睡我房间”
“什么?”见他当真躺下就睡,她已顾不得害怕了。
放下棉被,她跳到他旁边。“你起来!起来!”
“唔”他喝得太醉,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喂,你……”她趋前,低头将嘴巴靠近他耳朵,想给他一记“响雷”,“起……啊!”
她还没出声,他突然伸出手臂一勾。“吵死了……”
突然被他一勾,她整个人趴在床上,与他脸对脸相望。
她的心脏狂跳着,不只因为他是男人或陌生人,而是……
她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有点像是心悸或是心动之类的……
心动?!她陡地一震。她是头壳坏去哦?
他紧闭着双眼,沉沉睡去,性感而丰满的唇片微微掀动着。“别叫我喝了,别……不行了……”
闻着他浓浓的酒气,她觉得自己都快醉了。
“厂又……”怎么会有这种事?独立生活的第一晚,就有个陌生男人醉醺醺地爬上她的床,然后……然后她还被他压着,被迫与他四目相望,同床而寝!
这是哪门子鸟事啊"
“喂,你……你到底住哪里?”咱看着他的脸,她不觉心慌意乱。
虽然他喝醉了,样子甚至有点狼狈,但意外地,她觉得他看起来很帅。
“喂,你醒醒!”她想挣开他,可是他的手好重、好有力。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跟男人这么接近,还一起躺在床上。
她应该怕,因为他是个陌生人。但不知怎地,她心里没有太多的恐惧惶惑,有的只是不知所措及心慌意乱。
他有一张端正的脸,个子很高,身材也非常结实。
也许是他的样子并不吓人,因此她在这当下,还有心思去端详他的脸庞。
长而浓的三角眉、挺宜的鼻梁、长长的眼睡毛、平整的下巴,还有那让人想亲吻的唇瓣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像是时装杂志上才看得见的那种男模。
“天啊,我竟然还有时间在这边欣赏他?”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任何一个正常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绝对不会有心情去欣赏“入侵者”的长相。
“唔……绿子妳……跟裕太……”他细细碎碎地说着。
“绿子?”
她记得他刚才好象也提到了这个名字,难道说他跟一个叫绿子的女人住在这边?
是夫妻?还是同居情侣?忖着,她又觉得头皮发麻。
她管谁跟谁是夫妻,谁跟谁又是同居关系,反正当务之急就是把他送回他该回去的地方就对了。
她使劲扳开他搭在她身上的手臂,迅速地翻过身。
可是当她翻过身来,他的手臂就那么神准地巴在她胸骗上。
“啊!”她发出尖叫。
“嗯?”他像是被她的尖叫惊醒,半瞇着眼,疑惑地望着她。
这时,真木再也顾不得会不会出人命,猛地就朝他脑门一拍——
“唔。”他一顿,昏睡过去。
她心虚又害怕的推开他,飞快地跳下了床。
他动,她会怕;但他一动也不动,她更怕!
“喂。”她抬起脚,用脚趾头轻触他的大腿,确定他没动也不会动,于是摄手临脚地趋前,将手指头靠近他的鼻子。
靶觉到他的呼吸平稳又顺畅,她松了一口气。
突然,她发现到他刚才丢在床上的钥匙。
这里的大门钥匙上有住户的门牌号码,如果他住在这里,上面应该会有他的号码。
现在她不只要确定他住在哪一户,也要知道为什么他家的钥匙能开她家的大门。
抓起钥匙到灯下一看,上面写着10-A。
“10-A?”她怔了一下,“我是9-A,那么说……他住我楼上?”
这是怎么回事?10-A的钥匙居然能开她家的门?她明天一定要找房东问个清楚。
眼看她是搬不动他了,也叫不醒他,她索性穿上衣服到楼上去。
既然他是10-A的人,她就叫10-A的绿子小姐来“认领失物”。
***************************
按下门铃约莫一分钟左右,有人来应门了。
“请问……”看见门外站着一个陌生女子,屋里的游川绿子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妳是绿子小姐吗?”真木发现在屋里的是位成熟美女,看起来应该三十岁以上了。
她面容白皙秀丽,气质月兑俗,话声轻柔,身上穿了件非常保守的睡衣,还特地加上了外套。
“我是。妳……”绿子一脸困惑。
“我是相原,住在妳楼下的?””
绿子微怔,“这么晚了,请问有什么事吗?”虽然被吵醒,但她仍是和颜悦色。
“……”真木顿了顿,“有位住在妳家里的先生,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真悟?”绿子一震,“他发生什么事吗?”
噢,他叫真悟啊。
“他没发生什么事,事实上,他他现在在我家,而且在我床上。”她依实地说。
绿子陡地一震。
看见她那表情,真木急忙解释,免得破坏人家的感情。“不是妳想的那样,是他喝醉了,然后他以为我家是你们家,所以……”
“咦?”禄子眼中有着不解,“我不明白”
“是这个………”她拿出10-A的钥匙,递给了绿子,“他拿着这支钥匙打开了我家的门。”
“啊?”绿子难以置信地看着钥匙,“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总之,他现在在我家,可以请妳把他带上来吗?”
“当然。”绿子迅速地穿上鞋,轻掩上斗,“真是抱歉,相原小姐。”
真木没说什么,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没关系?怎么会没关系?一个男人在半夜里爬上她的床,哪是一句“没关系”就能说得过去。
下楼来,她们快步地进入她的卧房,而真悟还安稳地睡在床上。
见他醉得不象话,绿子蹙眉一叹。“真是的,居然喝得那么醉。”
“他常这样吗?”真木闲闲地问。
“不是的,他平常几乎不喝酒的。”绿子走近床边,“他去参加同学会,大概被灌酒了。”说完,她一手拉着真悟的手臂,叫着……“真悟,真悟!”
“嗯?”他掀掀眼皮,“绿……绿子?”
“不能在这里睡。”她一脸严肃。
他眼皮像是快抬不起来似的眨动着,“为……什么?我走错……房间?”
“对。”绿子一叹。“快起来。”
她使劲地拉起他,而他似乎也回了神。“这里不是我……我房间?”
“不是。”绿子扶起他,努力地架着他往房门外走。
“要不要我帮忙?”看绿子有点吃力,真木主动问道。
“不麻烦妳了,真是对不起。”绿子对她一笑,“我代我们家真悟向妳道歉。”
“……算了,别那么说。”她耸耸肩,有点自认倒霉的意味。
“打扰了,再见。”绿子说完,费力地搀扶着真悟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进入电梯时的背影,真木忍不住一肚子疑惑。
她看起来比那男人大了好几岁,就连对他说话的方式也像极了老大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姊弟恋”?
“真跟得上时代。”她喃喃自语。
不过说真的,他们两人除了年龄明显的有点差距外,外表倒是相当登对。
俊男美女的组合总是让人更加注意,只是他们的关系还真是耐人寻味哩。
****************************
“什么?”宿醉醒来,又听见自己昨晚干下了胡涂事,真悟的头更痛了。
“谁要你喝那么醉,幸好那位相原小姐不计较,不然你可糟了。”绿子一边准备着早餐,一边数落着他。
他不是个乖乖受教的人,即使是他的父母,都很难把他叫到跟前叨念。
之所以乖乖挨绿子的骂,那是因为绿子曾是他的家教老师,而且现在的身分还是他的大嫂——虽然他爸爸还没承认。
“找时间去跟人家道个歉,知道吗?”绿子将牛女乃递给了他。
“知道了。”他喝了一口,“下班再去。”
“爸爸。”
一个约莫六岁的小男孩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他穿著幼儿园的漂亮制服,一下子就扑进了真悟的怀里。
真悟抱起他,笑着,“哇,裕太的新制服好漂亮唷。”
“可是爸爸不能穿。”裕太天真地说。
“裕太,”绿子微板起脸,“妈咪不是说过不能叫真悟叔叔爸爸吗?”
“可是我喜欢真悟叔叔当我爸爸。”裕太撞着眉头,一脸委屈。
“算了,绿子。”真悟宠极了这个小娃子,因为可爱的裕太是他所崇拜的哥哥唯一的孩子。
“不行,太没规矩了。”绿子一副严母姿态。
“大哥才离开半年,他需要父亲”他实在极不愿在绿子面前提到这件事,不过它毕竟是事实。
提及丈夫的骤逝,绿子的眼眶立刻红了。
她坚强地不想在孩子面前掉泪,于是别过头去迅速拭泪。
“绿子,抱歉”
“我没事。”绿子转过头来,撇唇一笑。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绕过桌子把裕太从真悟手中抱开。“他是男孩子,必须面对这样的事实,如果他一直把你当爸爸,就学不会长大。”
“但是”看着裕太红着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其悟有着不舍。
“真悟,”绿子打断了他,“你收留了我们,给我们安身的地方,还帮裕太安排了那么好的学校,够了,真的够了。”
“这是我该做的。”他望着她一笑,“因为你们是游川家的一分子。”
绿子感激地一笑,“谢谢你。”
“说什么谢?我们是一家人啊。”说着,他喝光了牛女乃,然后抓起三明治便站了起来。
“不吃完再走?”
“我在车上吃。”他提起公文包,“今天有个会议,我想早点进公司准备。”
说完,他走向了绿子及裕太,“裕太,亲一个。”
被绿子抱在手里的裕太将身子倾向他,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吻,“爸爸,拜拜。”
“裕太!”绿子直起眉瞪着他。
他缩缩脖子,一脸“妈咪,我知道错了”的表情。
真悟一笑,模模他的头。“再见,裕太,上学要乖喔。”话罢,他旋身走了出去。
**************************
必上大门,真悟脸上的笑容不觉因为想起大哥在国外的骤逝,而蒙上一层阴影。
绿子是他高三时,父亲为他聘请的家教老师。当时的她是大四学生,美丽慧黠,连高三生的他都不觉被她吸引。
但真正教她芳心大动的是他的哥哥——游川真史。
当时他大哥已经出社会,并在父亲的栽培下,管理着游川家川东集团底下的一个子公司。
因为家族事业庞大,而他与哥哥又是游川本家的嫡子,因此他们自小就接受着所谓的菁英教育。
扮哥一直是父亲眼中的菁英,父亲相当器重他,因此当父亲发现哥哥跟绿子相恋后,就极力阻挠,原因无他,只为一个——门不当、户不对。
为了爱情,哥哥拋弃继承权,带着绿子到美国定居,而父亲从此也对优秀的哥哥死心,并将所有注意力及希望放在他身上。
扮哥虽然去了美国,但还是跟他保持联系;裕太出生后,他还曾经藉旅游的名义,瞒着父亲到美国去探望哥哥一家人。
半年前,哥哥发生意外身亡,留下了绿子及裕太孤儿寡母。幸好他在大学毕业后就已经独居在外,因此可以毫无顾忌地将绿子母子俩接回来,就近照顾。
走进电梯,他按下了按键——
到九楼时,电梯门开了。
门打开,他没有看见任何人,为了节省时间,他伸手按下了Close键。
“啊!”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同时,电梯外传来一名女子的尖叫,而他也发现有只手指头可怜的卡在两扇门之间。
“不会吧?刚才明明没人的。不会一大早就撞鬼吧?”
电梯门应声打开,而此时,一张年轻又姣美的脸孔映入了他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