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瞳最近跟你是不是走得很近?”
小型会议室里,刘希平叼著根菸,若有所思地望著正将投影机接上笔记型电脑的白礼熙。
他手上动作一停。
刘希平将他的反应看在眼底,淡淡开口,“昨天是她把报告送来给我的。”
“嗯,因为我发烧了。”
“你把地带回家了?”刘希平问,目光凌锐。
“嗯。那是因为——”
“这么说,寿宴那晚跟你跳舞的女人真的是罗恩瞳罗?”刘希平打断他的话,
虽说他当时不在现场,但之后传得沸沸扬扬的八卦,他也略有所闻。听说那个呆板无趣的女人一改过去的形象,打扮得既娇又艳,一头黑缎般的发与一身火红礼
服,点燃了在场所有男士的兴趣。
女性员工们还说,平素潇洒散漫的白礼熙像是完全被迷住了,一双眼几乎离不开她,根本顾不得其他女人的存在。
包夸张的是,两个人跳了两支舞后便匆匆离开,之后便再也没回到会场。
众人纷纷猜测他们究竟去哪儿了?得到的皆是嗳昧的答案。
寿宴就在饭店里举办,楼上多得是房间,一男一女突然消失了,还能去哪里?
“大家都说,你们肯定去做的事了。”刘希平吸一口菸,嘴角勾起奇异弧度,“原来你真的把她带回家了。”
“我可没做什么,希平,你别胡思乱想。”白礼熙半无奈地澄清。
“空穴不来风,看来那个罗恩瞳果然没逃出你手掌心。”刘希平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那天邢克强脸色很难看,嘴边好像还有点肿,该不会是你们俩争风吃醋的结果吧?”
白礼熙神情一僵,“他俊来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吗?”
“你说邢克强?”
“除了脸色难看一点,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啊。”他暗暗打量白礼熙冷硬的表情,
“怎么?难道真被我说中了?”
“我打了他一拳。”白礼熙低声道。
“什么?”刘希平装出意外的神情,“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确定,恩瞳不肯告诉我。”白礼熙拧眉,想起那晚她泪流满面的模样,他蓦地用拳头重击桌面,“他最好没对她做什么,否则我不会放过他的!”一字一句门齿缝中进出。
刘希平闻言,笑意一敛。
他从来不曾见过白礼熙如此激动的模样,就算工作上有什么不如意的事,他也总是谈笑风生,游刃有余。
这回,竟为了一个女人失去一贯的冷静,不但当场痛揍上级,事后回想起依然控制不住情绪。
看来邢克强说得没错,他这个爱将果然对那女人产生了异样情愫。
红颜果然是祸水!难道他当真养虎为患了?
他拢紧眉蜂,弹了弹烟灰,默默打量白礼熙,同时想起寿宴那晚邢克强对他说的话——
“我想我们俩或许可以合作。”
“合作?合作什么?自从跟山崎先生的合约谈判破裂后,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合作的空间了。”
“原来你还在介意那份合约。”邢克强似笑非笑,“都是去年的事了。”
“哼。”刘希平冷冷扫他一眼。
“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这句话,你应该听说过吧?”
“我是听过,那又怎样?”
“不论是多么乖顺的幼虎,长大后都会成为一头猛兽,聪明的人该懂得做好防范措施。”邢克强语带暗示。
“什么意思?”
“我相信你明白。”
他想,他是明白了。
对白礼熙来说,罗恩瞳已不是单纯的敌派间谍,他的心,已经逐渐偏向她了。
想著,刘希平目光逐渐深沉,清了清嗓子问道:“事业跟女人,你选择哪一个?礼熙。”
“什么?”
“男人志在四方,最好不要被儿女情长束缚,礼熙。”
别具深意的话语,令白礼熙一愣,好半晌,才抓回心神,“怎么了?希平,怎么忽然问我这种问题?”
“只是提醒你注意一点。”刘希平慢条斯理地说著。
白礼熙神色不定,“我明白你的意思。”一个深呼吸俊,他转开话题,“你看过我写的评估报告了吧?怎么样?”
刘希平瞳底掠过一抹诡谲。
“我没来得及看。昨天董事长刚好约我打高尔夫,见罗恩瞳送来报告,就直接要上看了。”
“这么说,董事长已经看过了?”白礼熙略感惊讶。
“他也只是大概翻了翻而已。”刘希平微笑,“不过,今人开会他肯定会提出许多意见,咱们大老板可是个厉害人物。”
“该不会被电吧?”
“不被电才怪。”刘希平眨眨眼,“否则你以为他“超级发电塔”的外号怎么来
的?”
“嘿!我已经够紧张了,希平,你别给我增加压力了好吗?”白礼熙夸张地抚住胸口。
“好好,我不多说了。”刘希平拍拍他的肩,“对了,罗恩瞳去哪里了?都快开会了,怎么还不见她人影?”
“我在这里。”清雅的回应在门口处扬起。
室内两个男人同时调转眸光,看清罗恩瞳的穿著打扮后,白礼熙微微一笑,刘希平则是惊异地扬眉。
和以往不同,今天罗恩瞳只是松松地挽起长发,严肃的黑框眼镜也摘掉了,一双秀眸显得更清明深邃。
她身上的套装也不是一贯的黑色或深灰,而是干练中不失女性韵味的米白色,颈上轻薄的玫瑰红丝巾飞扬,更添几分妩媚。
看著她现在的模样,刘希平总算相信,寿宴那晚那个传说中的红衣女郎真的可能是她。
她变漂亮了。
刘希平蹙眉,看著她抱著几份影印好的会议资料,俐落地一一放在各个座位前。
“不愧是我们首席秘书,效率真高。”
罗恩瞳动作一顿,扬起睑庞,“刘副总是不是弄错我的职衔了?我现在是北京分公司总经理特别助理,不是首席副总秘书了。”她微笑甜美,语调却铿锵有力。刘希平自然没忽略她语中的挑衅意味,皱了皱眉。
这个女人……似乎对他很不满。为什么?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吗?他沉吟著。
“刘副总,会议室内禁菸,能不能请你到外头去抽呢?”
“啊,是我疏忽了,好好,我马上到外面去。”刘希平笑著道歉,表面上有礼,眼底却闪过一丝阴沉。
事业与女人,他选择哪一个?
望著白礼熙专心注视电脑萤幕的侧面,她漫漫沉思。
在进会议室前,她不意听见了刘希平的问题,白礼熙没正面回答,可她却发现自己很想知道确切的答案。
肯定是事业吧。他是那么一心三思想在事业上获得成功,为了赶出评估报告,透支体力也无所谓。
问题是,他这样为工作卖命,是否得到了相对的报酬?
如果他知道自己在公司内最信任的人,其实对他不怀好意,其实早背叛了他——他会怎样?
想著,罗恩瞳紧紧握串。如果可能,她不愿是那个一棒打醒他的人,她很能了解那种被自己最信任、最仰慕的人背叛的感觉。
那会让一个人恍惚失神,心痛不已。
她不愿他尝到那般滋味。如果可能,她想保护他,保护他不受伤害。
可她,该怎么做呢……
“怎么啦?发什么呆?”察觉她一直盯著自己发愣,白礼熙疑惑地挑眉,“我有什么不对劲吗?”视线一落,察看自己身上的衣著。
“啊,没什么。”罗恩瞳收东心神,勉力一笑,“你的领带歪了。”她指出。
“我也发现了。”他叹气,伸手扯开领带,“不知怎地,今天早上一直打不
好。”
“该不会是因为你发烧还没全退吧?”罗恩瞳颦眉,上前几步,玉手触碰他前额。
病情才刚有起色,便立刻赶来公司开会。这样的他,还能像平常一样自信昂扬地对董事长报告吗?
“别担心,烧早退了。”他看出她的担忧,朗朗—笑,“我今天精神饱满,没问题的。”
“没问题就好。”她点头,迳白接过条纹领带,熟练地帮他绕来缠去。
他没拒绝她再自然不过的举动,只是怔怔瞧著她。
她难道不晓得吗?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打领带是多么甜蜜贴心的行为,那通常是情人之间才会有的亲昵啊!
没发现他异样的表情,罗恩瞳漂亮地打了个胶筢,后退一步,满意地端详自己的杰作,“好啦。”
他有些吃惊,“没想到你打得这么好。”瞳色一黯,“该不会以前常帮邢首席
打吧?”
“嘎?”她一愣,好一会儿,颓然敛了眸,“我是帮他打过几次。”
“为了帮他,还特地在家里练习好久,对吗?”他沉声猜测。
她容色一白,“……嗯。”
这傻女人!她真的是全心全意想讨好那个可恶的男人哪!町那家伙却伤害了她,辜负她一番痴心。
难言的苦涩涌上白礼熙的胸口,他咬了咬牙,忽地开口,“今天晚上一起去渔人码头走走吧。”
“渔人码头?”她愕然扬眸,“淡水那里吗?”
“嗯,我没去过,一直想去看看,听说那边现在修整得很不错,还搭起了散步的长堤。”
“可是……”她有些犹豫,脸颊一下染红、一下刷白,贝齿轻轻咬著下唇,“这……该不会是约会吧?”自眼睫底下偷瞧他。
那羞涩的模样,令白礼熙忍俊不禁,嘴角扬笑,“你希望是吗?”
她别过头,哑声道:“如果真的是,那……就是我的第一次。”
“我很荣幸成为你初次约会的对象。”他说得真诚。
她一颤,转过讶异的脸庞,惊疑不定地睇他。当她确认蕴藏在他眼底的是不折不扣的温柔时,心倏地一软,宛如夏天的巧克力般逐渐融化。
那甜蜜蜜的滋味又流过她心头,甜甜的、让人想一再咀嚼的美好滋味……
“怎么?愿意答应我的邀约吗?”
“好啊,我也没去过……那就去看看好了。”她睑颊发烫,在细声答应俊,忽然不敢看他,匆匆旋过身,“我去准备些饮科。”
“我不喝茶包哦。”他笑着在她身俊喊。
“知道了。”她语气似乎有些不情愿,唇角却悄悄飞起某种近似幸福的笑意。
可笑意不及染上眸,便因为迎面撞上的男人一敛。
“……首席!”
离会议预定开始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永晖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却迟迟未出现,
几个高级主管都有些不耐了。
“怎么回事?董事长开会很少迟到的啊。”首先发难的便是邢克强,他瞥了眼手表,眉峰—蹙。
“耐心点,邢首席。”坐住他对面的刘希平淡淡一笑,好整以暇地抿一口茶,“董事长大概临时有什么事耽搁了,应该就快到了。”
“会不会是因为昨天打高尔夫高出标准杆太多,心情太差,今天索性罢工了吧?”专司集团财务的副总林日平开玩笑。
“拜托!要罢工也是我们底下这些人才对,哪里轮得到大老板啊?”坐在报告席上的白礼熙悠然开口,闲适的口气完全听不出一丝紧张。
不愧是白虎。
邢克强与刘希平很快地交换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眼神,除了罗恩瞳外,谁也没注意到。
她悄悄咬了咬唇,举起咖啡壶,重新为众人斟满咖啡。
“谢谢。”林日平抬头对她微笑,凝视她的眼眸掠过一丝赞赏,“最近似乎愈来愈漂亮了,罗特助。”
“啊。”她动作—顿,眼中掠过—丝惊讶,“是吗?”
“是啊,愈来愈有女人味了呢。”林日平接过咖啡,啜了一口,扫视室内一遭,“其他人也这么觉得吧?”
“没错。”邢克强首先附议,黑眸闪啊闪的,“恩瞳的确漂亮多了。”
接收到那充满暗示意味的眸光,罗恩瞳一颤,不觉别过睑。
“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罗特助。”刘希平若有深意地插口,“人家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呢。”
她红了脸,“我……没有啊。”
是恋爱吗?她的心动摇了。她,是否真能提起勇气爱一个原本决定要讨厌到底的男人?
星眸偷偷朝白礼熙瞥去一眼,而他也正望著她,嘴角噙著笑意。
她的脸更红了。
“真的恋爱了吗?”丝毫没察觉到气氛变得怪异的林日平,好奇地扬眉,“我倒很好奇,哪号人物能打动我们能干的罗特助呢。”
没有人回答,可几道目光却不约而同地朝白礼熙的方向集中。
看出罗恩瞳略显尴尬,白礼熙微微一笑,朝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为自己斟满咖啡,然后深深饮了一口。
“好香的咖啡!是用研磨机煮出来的吧?”轻描淡写地转开话题。
“是啊。”罗恩瞳急忙配合,“我请行政部的小妹帮忙煮的,她晚上在咖啡店打工,手艺很好呢。”
“是Espresso吗?”林日平问。
“嗯。”
“怪不得味道这么浓郁。乾脆以后每次开会都请那位小妹帮忙煮咖啡好了。”
“我知道东区有家咖啡馆不错……”
就这样,话题由八卦恋情转到了哪里的咖啡好喝、哪家咖啡最有名上头。
罗恩瞳总算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望向白礼熙。
他对她眨了眨眼,带点调皮和嘲弄,深亮的眸仿佛在向她邀人情。
她心一跳,不敢看他的表情,急急旋过身,半弯的肘臂却不小心碰上了邢克强,手中的咖啡壶一颤。
“小心点。”邢克强稳住她,紧攫住她臂膀。
“不好意思,首席。”她仓皇道歉,想挪开手臂,对方却不肯松开,还暗暗捏了她一下。
罗恩瞳身子一僵,咬牙迎视他交织著温柔与严厉的眼神。
她很清楚,他复杂眼神所代表的意涵。
他在警告她,按照他的指示去做,要她伤害自己最不想伤害的人。
怎么办?想起方才撞上邢克强时,他在楼梯间交代她的话,她眸光一黯,双拳不由得收紧。
照我的话做,恩瞳,你一向最听我的,对吧?
是的,她一向很听首席的话,若是从前,她绝不可能抗拒他的命令。
可现在——
忽地传来叩门声,轻轻几响,却强烈拉扯著罗恩瞳的神经,她拉回思绪,绷著脸,望向忽然现身在会议室内的男人。
不是董事长,是他的特别助理小邓。
“怎么回事?董事长还不来吗?”邢克强率先发问。
“董事长说他不想来听这种毫无建树的报告,要白经理到办公室去见他。”小邓转达上司的指令。
气氛一阵僵凝。
白礼熙霍地站起身,“怎么回事?小邓,董事长看过我的报告了吗?”
“看过了。”小邓点头,望向他的睑满是同情意味,“董事长很生气。”
“为什么?”他脸色一白,“他嫌我写得不够详细吗?”
“他认为你根本是在唬弄他。”
“我马上去见董事长!”白礼熙惊愕莫名,顾不得散置桌上的文件和笔记型电脑,急急忙忙便冲出会议宣。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董事长对他写的报告如此不满?他很用心写的啊,哪里出了错吗?
或者,董事长认为那些评估的数字不对?
可那都是他调查再三、参考研究过无数资科所得出的结论啊!就算有误差,也不至于被当成是唬弄人的垃圾!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一叠报告狠狠地朝白礼熙面上掷来。
他不敢置的地蹬著散落一他的纸张,僵着身子挺立原地。
这些,是他花了几个月时间与心血成就的评估报告,为了将它写成书面,他甚至整晚开夜车工作。
真有这么糟吗?他的见解与评估真的这么不值—顾吗?
他抬起头,勇敢迎视面容冷酷的老人。董事长一向严厉,集团里上至首席副总,下至一般员工,几乎全吃过他排头,当场下不了台的、羞愧流泪的更不在少数。
任何人只要稍微有差池,都会被他斥得体无完肤。
可却没有人因而不服气,因为董事长虽然严厉,可能力确实卓然,见识的确不凡,否则永晖集团也不会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
白礼熙很尊敬这位集团的最高领导人,可即使是他,也不能毫无理由地践踏他的努力。
“我想知道为什么,董事长。”他极力保持语调冷静,“我这份评估报告哪里不合理了?”
“全部!”清冷两个字,毫不留情地敲击白礼熙的耳膜。“就凭这些粗糙的市调数字就想来唬我?你当我是那些刚进社会的小毛头吗?”
“我提出的数字都是有根据的——”
“哪里有根据了?”董事长气得暴跳如雷,“你自己看看,我随便挑挑就—大堆错误!”
怎么可能?白礼熙蹙眉,捡起地上几张被画满红圈的报告,迅速浏览。只一会儿,他脸色迅速一变。
“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吧?”董事长冷哼。
“不——”
“不?!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亏公司其他人还帮你取了个白虎的外号,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昏头昏脑的,礼熙?该不会让你升了分公司总经理,你就志得意满,自以为了不起了?”
凌厉的字句几乎击碎白礼熙的自尊,他深吸一口气,“我从不觉得那有什么了
不起的。”正如好友尔春所说的,边疆的总经理比起集团内的经理,只能算是明升暗降。“我的意思是,这不是我写的报告。”
“什么?”意科之外的说词,令董事长—愣,“不是你写的,那会是谁写的?”
“我不知道怎么间事,总之这些全被改过了,”白礼熙指著几个被红笔圈起来的数字,“这不是我原本的报告。”
“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难道这些数字跟你—样会变魔术?”董事长讥讽道。
白礼熙没有说话,只是一页又一页翻阅著多处被窜改的报告,眸色逐渐黯沉。
敝不得董事长会认为这是一份毫无根据的评估报告,大半的数字都被改过了,明显地与结论矛盾,毫无逻辑关系。
他的报告被改过了,而唯一有机会这么做的只有……罗恩瞳!
一念及此,白礼熙倏地收紧手指,手上的纸张绞成一团。
是她……陷害他的吗?
“你说话啊!礼熙,发什么呆?”他突然的沉默,似乎更惹恼了董事长,“我真是看错你了!本以为你是个真正的人才,没想到也只是光有—张嘴,中看不中用!”
“这不是我原来的报告。”他咬牙重复。
“好!你说这不是你写的,那是谁写的?谁那么无聊去窜改你的报告?说啊!”
是恩瞳,是她趁著他发烧时偷偷改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邢克强吗?她到现在还一心一意效忠那个家伙?
一份写坏的报告,虽不至於让他因此被逐出永晖,伹在董事长面前良好的形象却因此毁了大半,未来晋升之途堪忧。
她是为了替邢克强除去可能的障碍吧?
可恶!他完全被她玩弄了!那天晚上她哭倒在他怀里,说不定只是为了松懈他的心防,而故意演的一出戏罢了。
他被骗了!
怒火窜上白礼熙胸膛,夹杂著巨大的恨烧痛了他,他闭上眼,浑身发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惊,是怒,是恨,也是难以言喻的绝望。
一种遭人背叛的绝望,背叛他的人甚至是他想拥在怀里、温柔呵护的女人,是他爱上的女人。
是的,他爱上她了!也许从第一次见到她起,便为表里不一的她心动了。
在与她日复一日的针锋相对中,他以为自己逐渐了解真正的她,—点点、—滴滴,慢慢投下从下轻易付出的感情。他从未承认自己爱她,但事实上他……早就爱上她了!
他爱上了她,可她,却欺骗了他。
她骗了他啊!
“啊——”狂暴的怒吼自心口最深处舒放而出,他像头受伤的野兽盲目地握举重捶著墙,一记又一记,宣泄那撕心裂肺的痛。
“白礼熙!你做什么?!你疯了吗?!”董事长厉声暍斥,“听说寿宴那天晚上,你揍了克强一举,我本来还不相信,没想到你真的有暴力倾向——”
“是谁告诉你这什事的?”他倏地扬起发红的眸。
“这还需要谁告诉我吗?这件事早传开了!”董信长冷哼,忽地按了内线电话键,“叫罗恩瞳进来。”
恩瞳?白礼熙闻言身子一冻。
莫非这件事也是她对董事长说的?她究竟打了他哪些小报告?
他绷著全身肌肉等待著,不一会儿,罗恩瞳窃窕的倩影果然出现了,她推门走
进办公室,目光才触及他,容色立刻变得雪白。
因为良心不安吗?白礼熙漠然地想,冷冷盯著她。
她不敢看他,颤著唇转向董事长,“董事长找我什么事?”
“那晚礼熙打克强的时候,你也在吧?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
“说啊!”
她身子一颤,偷偷瞧了白礼熙冷淡的表情一眼,牙关紧咬。
“说话啊!”
“这个……”她双拳缩了又放,放了又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很突然。”细碎的嗓音像压抑著什么,“可能是因为……他一向对首席很不满吧。”
“你不满什么?”董事长转向白礼熙,“就算有什么不满,能这样对上司挥拳相向吗?!你还懂不懂得职场伦理?!”
白礼熙默然,既不辩解,也不驳斥,只是直挺挺地站著,深不见底的眸落定罗恩瞳苍白的秀颜。
他望著她,好半晌,喉头慢慢滚出低哑的笑声,那笑,极度嘲讽,宛如金属刮伤的声音,让人不忍卒听。
然后,他鼓动双掌,拍响懒洋洋的掌声。
“了不起,罗恩瞳,了不起。”他翻扬嘴角,衔起一贯漫不在乎的微笑,“你真的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她心一扯,眼底掠过恳求,“礼熙……”
恳求什么?莫非还想扮可怜骗他吗?他不会再上当了!
“这一回我认裁。”他紧盯著她,目光如冰,“可你记住,不会有下一次了。”冷冷抛落不失傲气的警告俊,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望著他即便被伤透了心却依然挺拔的背影,一阵热烫的酸意,缓缓浸染她不及防备的眸。
对不起,礼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