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大将军段人允在朝堂内接受了正武诏命。
受诏的三天后,京城的天武门之外,一支绵长浩荡的大军正神态雄迈的等待着出发,他们土气高涨、情绪饱满,全准备要在这一役中杀敌建功、显耀乡里,成就第二个年少得志的段人允。
近午,天武门边,无数的马车停驻着,这全是前来送行的文武百宫、亲贵大臣,后面则是一干宫眷。
入了冬,天气寒冷,子卫的玉路车在最前面,站在他右左两旁的,除了左边的丞相段国忠之外,右边是慕容雪平,伴在慕容雪平身边的,是一名身着男子射箭服的美貌女子,她有着惊人的明艳美貌,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
然而,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情敌,段人允的神情一如既往冰冷。
一身白色戎装的他,显得英伟不凡。
他过去那些个奇迹式的战绩,早已名震边陲,对于出征退敌,他不陌生,但是对于带着如此复杂的心情出征,这是他生平第一回。
他不知道此去要多久才能够回京,面对凶残好战的突厥二王子,这一战又多了几分凶险。
但好男儿当战死疆场,马革裹尸回来,这些他全不在乎,他有他的傲气,也有着十足的把握,不管对手有多难缠,他终将会取下敌王的人头回来见天子。
他唯一牵挂的是,某个小小女子。
她为了慕容雪平离开他,现在慕容雪平却公然带着美貌的红粉知己同进同出,心高气傲的她,忍得下这口气吗?
她后悔了吗?后悔非要离开他不可了吗?
“慕容爱卿,朕请你为此行的首领将士送上送行的御酒。”子卫朗声吩咐,湛亮的眸里别有深意。
“微臣遵旨。”
慕容雪平端起注满美酒的大碗,率先向前一步,走到段人允面前。
他风采翩翩,真心诚意地道:“在下预祝将军直捣突厥首都,平靖北疆,早日传回捷报。”
“承你贵言。”段人允语气冷淡,俊颜很臭,他没多说什么,接过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段将军、人允表弟--”慕容雪平微带笑意的声音忽然转小,小到只有两个近距离的人才听得到。“有件事应当告诉你,永乐公主……”
他说完了,段人允双眉俱扬的瞪视着他。
他说,永乐公主从来没和他在一起?!他们只是在做戏?!
懊死的!
从皇上下诏到出征有整整三天的时间,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他?现在迫在眉睫,大军马上就要出发了,他要到哪里去找她?
他的眸光焦急的梭巡着那些宫眷,还有天武门上那满满的妃子宫人,哪里有她的倩影?
大军拔动,脚步声如地牛翻身般的响了起来,浩浩荡荡的队伍整齐的往城外移动,许多女眷们哭了起来,不舍她们的情人、她们的丈夫……
会宁宫里,小青急道:“公主,军队要走了,您当真不去送段将军吗?”
昨夜她已经和殷震宇依依不舍的送行过了,倒是她的主子,对于段将军要北征一事,像是无动于衷。
三天前,得知段将军要出伐突厥的那一晚,公主明明就哭了啊,既然那么舍不得段将军,为何连送都不肯去送他呢?
琤熙的心怦怦的跳,在会宁宫里不停来回的走动,显得烦躁不己。
爆里空荡荡的,每个人都跑出去送大军了。
她想起段人允写在朝阳轩壁上,一幅巨大飞扬的字--
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翼已就,横绝四海。
真是胸怀壮志啊!
他是很讨厌,也很伤她的心,不过,她却一直为他而心动。
自从那夜邂逅之后,得知了他的身份,她就情不自禁的折服于他锋芒毕露的年少傲气,和他俊俏飞拔、玉树临风的外型。
当时,年方二十的护国大将军,不过才大她四岁而已,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叫她不心动也难。
如今,他就要出城了,据说,这一役充满了变量与危险,因为突厥王的次子是个不要命的残暴家伙,现在就等着迎战少年名将段人允……
“公主。”小青又唤了一声,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大军怕是都已经出城去了。
琤熙恍若未闻小青的叫唤,她走出会宁宫,走出翠微殿,直往天武门的城楼上走,步履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还来得及见他一眼吗?
纪心妍说,许多误会都是她一手造成的,许多不实消息都是她刻意放出去的,为的是让她与段人允渐行渐远。
希望纪心妍说的都是真的,希望纪心妍没有骗她,不要让她的情怀再次落空,千万不要!
她连斗篷也没披,冒着北风,不畏寒冷,急急奔上空无一人的城楼。
远方,大队人马已经走远了,走得很远很远。
“段人允--”她对着远方大喊他的名字,第一次没有咬牙切齿,而是盈满了浓烈和焦躁的渴盼。
“平安回来--给本宫平安回来--”
一年后,又是入冬时节,暮雪纷扬。
会宁宫里,从敞开的长窗望出去,园里梅枝绽放,清冷的空气中,有种淡而冷的梅花香味。
距离窗子只有几步之遥的长桌上,有名清丽的少女在一张白丝帛上画梅。
她身着一件雪白金绣缇花的绢袍,显得雅致而贵重,她娇颜上神情戏谴,在未着色的梅花图上,一瓣瓣将梅叶画上微笑的嘴巴。
她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胞妹,名李琤熙,封号永乐。
自从一年前被休回宫之后,她一样好动,一样喜欢往外跑,但大概因为年纪又虚长了一岁的原故吧,她也逐渐发掘了静态的乐趣,比如--画梅。
一旁,有名相貌平凡无奇的婢女在念书信,原本不识几个大字的她,这一年来,为了看懂未婚夫捎来的信,可是卯足了劲去习字呢。
“……一切安好,大军势如破竹,在将军的号令下,敌酋的头颅已被我将摘下,我军攻陷了每一个城门、每一座军营,两万余突厥军民成为阶下战俘,数百万只家畜一路被运回关中,如无意外,两个月后即可返回京城,将军身体安好,只是思念某人和北疆克难的生活令他俊颜憔悴,不复过往,青妹妳要有心理准备,届时会见到一个或许妳已认不出来的段将军……”
小青津津有味地念着,虽然明知后面那段话根本不是写给她看的,她还是念得很大声。
琤熙若无其事的画她的笑梅,秀容看不出她有任何想法。
炳哈哈,太好笑了。
他会憔悴到哪里去呢?
一个连战时都坚持要穿白戎的人,多么自大,又多么自恋,他怎么可能放任自己迷人的俊容憔悴?
一年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书信往返,但却知道对方的一举一动,这全都是小青和殷震宇在搞鬼。
殷震宇写给小青的信,看似在报告生活起居,却把段人允在营里的生活细节点点滴滴带出来,而小青写给殷震宇的信,自然也是滴水不漏地将她在宫里宫外所做的事、所结交的朋友,全都详详细细的告诉了殷震宇。
至于小青写给殷震宇的信,最后会有什么下场呢?看看小青现在的行为就知道了。
殷震宇八成也跟小青一样,在段人允的面前刻意大声的朗诵着情书,把她的隐私都泄露出去。
“公主--”紧紧揣着信纸,小青的脸上极喜。“他们要回来了耶,大军打了胜仗要回来了耶。”
“恭喜妳了,妳终于可以嫁人了。”琤熙伸了伸懒腰,画了一早上的梅,好累啊。
“公主,这次段将军回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回丞相府了。”
小青陶醉地说,脑海里想象着主仆两人重回丞相府的那一天是多么美好,公主再嫁给段将军一次,而她,当然是嫁给她的宇哥了。
琤熙将画笔搁下,扬了扬眉梢。
“可是本宫前些时候已经写信给灵隐寺的主持大师了,说我们主仆俩要去她那里过后半辈子,她也很欢迎,本宫想说恭敬不如从命……”
小青这回可不上当了。“不要闹了啦,公主,妳明明也很想段将军的不是吗?”
琤熙别开视线,澄彻望着窗外缤纷落下的雪花。
当然……不是。
她当然不是很想他,而是非常、非常、非常的思念他,那种强烈的思念叫相思,那种因思念他产生的痛苦叫相思之苦。
她想他,好想他,她曾在小青面前起誓,如果他乎安回来,她就原谅他曾令她受到的伤害,如果他不幸马革裹尸回来,她做鬼也不原谅他。
自然,这些起誓又被小青原封不动的写进给殷震宇的信里了。
所以,“他”自然也知道了。
出了宫,琤熙骑了马往街道而行,脑海里还在想小青无心问的那个问题。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白雪覆盖了翠堤河,河边,柳树细密的枯枝挂满了冰凌,别有一番冬日风情。
下了马,她走进人声沸腾的酒楼,顺手月兑掉雪白皮裘。
这间天下第一楼是京城闻名的酒乡,掌柜亲手酿的酒,酒香传千里,老板娘做的下酒菜,样样道地,每一道都是家乡口味。
二楼的老位子里,已经坐着子卫、段人羽和慕容雪平,三个人还没有酒意,但事实上已喝掉半坛酒了。
琤熙扬着眉毛数落他们。“每次约在茶坊你们就迟到,约在酒楼就一定早到,真是三个酒鬼。”
他们着迷于天下第一楼的酒香已是不争的事实,其中最离谱的是段人羽这个已经为人母的奇异女子。
她不受世俗的约东,四个月前,甚至连月子都没做完就跑出来品尝掌柜开的第一坛秋酒。
“掌柜的说,这是今天最后一坛酒了。”段人羽为她斟酒,红唇淡淡地道:“妳再不坐下,连一杯都沾不到。”
真是好大的恐吓啊!琤熙连忙坐下。
她觉得自己已经很特别了,堂堂一个公主被夫休了,还回宫活得悠闲自在,可是段人羽比她更胜一筹。
有孕之后的她,非但没有入宫,还照样在丞相府与贫民窟之间往来。
生下孩子之后,她迅速恢复了身材,而且更加玲珑有致。
目前孩子在相府,是个男孩,相貌俊雅可爱,相当讨人喜欢,而她对于当今天子三不五时的求婚则是完全置之不理。
然而,她皇兄依然继续在等着她,甘之如饴的等着,那漂亮的男孩儿,他也早已秘密下诏,册封为皇太子了。
“朕昨日收到段爱卿的信,大军就快班师回朝了。”子卫这话是看着慕容雪平说的。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是我朝百年来首次真正将突厥人剿灭,段将军年轻有为,实在叫人钦佩。”
说罢,他与子卫对饮一杯,继续聊他们君臣的。
琤熙若无其事地啜了口酒,又夹了口小菜吃,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大军快回来了……想必这将又会成为城里最热门的话题。
这次随军出征的将领里,有没有特别出色的呢?
皇上又会对哪几位有功的将领论功封侯呢?这是整个京城未出阁的千金都在观望的事。
她心知肚明,那些千金们不但在注意有哪个出类拔粹的将领会忽然飞黄腾达,更加注意又建一功的护国将军会不会再娶妻,如果再娶,他会娶谁?
是呵,他会娶谁?
琤熙的胸口一热,一抬眼,看到他们三个人不约而同,都在看着她,唇角绽笑。
“娘!”
牙牙学语的小星子跑向纪心妍,纪心妍忙抱起她,又亲又搂,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琤熙看了黏在一起的她们一眼,拿她们没辙的笑了笑,将笔墨书籍等物品收好,二十来个稚龄的孩童还绕着她和纪心妍打转,久久不肯离去。
这里是城外的贫民窟,她和纪心妍加入段人羽的行列已经有大半年了。
她们教这里的孩子读书识字,也接济他们艰困的生活。
日复一日,看到许多瘦弱的孩子健康了、红润了,现在连字都会写了,她们觉得很有成就感,也感到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妳觉不觉得,妳们两个长得越来越像了?”琤熙捏了捏小星子的鼻子,嫉妒地说。
她们化敌为友已经是很久的事了,而她也是在事后才知道,原来纪心妍爱上了周肇兴。
拥有沉鱼落雁般美貌的纪心妍会喜欢上平凡木讷的周肇兴,这实在令她极为傻眼。
不过这也证明了一件事,世间没有什么绝对和一定的事,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赐予的缘份就是那么微妙,在不知不觉中就降临了,挡也挡不住。
“当然啊。”纪心妍嫣然一笑,一副幸福的模样。“小星子是我的女儿,当然跟我长得像。”
琤熙不得不佩服她。
如果说段人羽是个奇葩人物,那么这个纪心妍就是另一个奇葩了。
芸芸已经过世两年了,小星子也两岁了,纪心妍依然住在相府,陪着他们周氏父女俩过着平凡的恬淡生活,木讷的周肇兴不提,她也从不向他要求一个天长地久的承诺。
所以,至今她与周肇兴仍无夫妻名份,她说了,无论周肇兴想为芸芸守多久,她都没意见,也都会等。
谁说天下没有情痴呢?
她皇兄和纪心妍就是两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们教会她,付出不求回报的可贵,他们教会她,一旦动心了,就是无悔的执着与认真……
“琤儿,妳知道段大哥约莫两个月之后就会回来了吧?”纪心妍忽然提起。
琤熙非常矫情的哼了哼。“那又如何?”
怎么搞的?
这几天,她身边的人都不断对她重复同一个问题,好像她很在意段人允什么时候回京似的。
纪心妍笑了笑。“等段大哥回来之后,你们就可以朝朝暮暮,永不分离了。”
到时她也可以将心中的大石放下,不再对琤熙感到内疚。
琤熙对她扮了个鬼脸。“若不是妳从中作梗,本宫会到今天还孤家寡人一个吗?说啊!妳说啊!”
她作势要搔纪心妍的胳肢窝。
纪心妍笑着闪躲,抱着的小星子刚好可以当挡箭牌。“民女知错了,民女再也不敢了!”
玩得起劲的两人都没发现,大雪纷飞的屋檐上,有双风尘仆仆却又热烈的眸子在注视着那张巧笑倩兮的笑颜。
午后,细雪纷飞,琤熙独自一人从城郊的贫民窟离开,她披着雪白的斗篷,抄近路,急步走在寺庙后的深黄色围墙下。
小星子受了风寒,在发烧,纪心妍没法跟她一起来,今天只有她一个人,她听说段夫人的身体也不舒服,所以赶着去丞相府看她。
怎么这么巧呢?大家都同时受了风寒,连小青和另一名会宁宫的婢女也咳了一整晚。
看来她要小心点才行,若染了风寒,便有好些天不能出宫了……
沉寂的窄巷忽然多出了脚步声。
琤熙看到三名流里流气的男子从前方巷弄里弯了出来,三个人都持着雪亮的腰刀,一脸的不怀好意。
琤熙机警地退了一步,瞪视着停下脚步的三人。
“你们想做什么?”
三人涎着笑脸看她。“小泵娘雪肤花貌,长得很美啊。”
原本他们只想求财,可是遇上这么标致的人儿,不碰就太可惜了。
琤熙厌恶地重哼一记。“本姑娘美还是不美,不千你的事,让开!”
“气焰好大啊!”他们根本不怕,反而笑嘻嘻的走近她。“看来出身应该挺好的,瞧瞧妳身上这件名贵的斗篷,值很多银两吧?”
说着说着,一只手模了过来。
“大胆!”琤熙又惊又怒的拍掉那只不规矩的脏手。
“胆子不大怎么做抢匪呢?”一把短刀串先贴近她。“把妳身上的银两都交出来,不然妳漂亮的脸蛋就要花了。”
琤熙深吸了口气。
她又没有武功,手无缚鸡之力,就算口齿再伶俐也救不了自己,他们是亡命之徒,他们可以不要命,但她不能不要。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很快下了决定,拿出钱袋丢给他们。
那些银两,她不看在眼里,但若他们伤了她,他们是万死也赔不起。
“发了发了,这回发了--”他们打开钱袋,那些碎银和元宝令他们眼睛一亮。
但是饱暖思婬欲,其中一人邪恶的盯着琤熙看。
“小泵娘,虽然妳很上道,不过就这么放过妳,岂不是太对不起我们自己了?来,过来,哥哥来好好疼疼妳。”他张开双臂要搂抱她。
“大胆!”
喝声传来,琤熙微愣。
她是有说大胆没错,可是有个人同时和她一起喊出,但又绝不是眼前这三个匪类就是了。
匪类之一不爽的抬头,寻向声音来源处。“哪个不要命的想来送死,给你老子出……”
来字还没说完,他人已经软软的倒下了。
“老大!”剩下的两个人惊慌的喊了一声,也随即应声倒下。
看到他们三人连续像中了毒似的倒下,琤熙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敢问是哪位救了小女子?”她扬声问。
然而沉静的巷弄里,除了白雪纷飞,没有多余的声音。
她再扬起清脆的声音。“恩人,您请现身,让小女子向您行个礼!”
依然没有动静。
好像没有人来过,那三个人好像是自己无故倒下的,那句“大胆”好像是出自她的幻听。
她继续走,走了一段路,走上了灞桥,蓦然感觉身后有脚步声,而且明显在跟踪她。
于是她出其不意的猛然回身。
她呆了。
细雪纷飞中,有个瘦削挺拔、刚毅沉稳的年轻男子站在她身后,他披着藏青色的斗篷,距离她几步之遥,正用一双热烈的眼眸凝视着她。
他的脸容疲倦而憔悴,但他的双眸却炯炯有神。
他变黑了,好黑好黑,也变瘦了,好瘦好瘦,但他眼里的那股光芒,令她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一颗心跳得飞快。
她激动的望着他。
怎么会是他呢?
不是说最快两个月后才会回来京城吗?
是幻影吗?
为什么他会忽然回来了?
“为了早点回来见妳,纵横四海陪我奔驰了十五天十五夜。”
段人允缓缓走向她。
版捷后,他把善后之事全盘交给殷震宇,独自一个人,除了腰间的长剑,连个侍卫也不带,连夜上路,快马加鞭。
他想见她,迫不及待的想见。
一年来漫长的思念已经到了极限,他像疯了似的迎战凶残的突厥人,都是为了早点回来见她。
昨日一回来,从姊姊那里知道她的芳踪后,他立即就到城外见了她。
他苦苦压抑想现身的冲动,命令自己好好地休养一夜。
原想神采奕奕的来见她,但只有一夜的休息似乎无法养回他十个昼夜不眠下休的劳累,他看起来依然憔悴不已。
“奔驰了十五天十五夜是吗?”瞅着他,她眼中闪动着晶莹的光泽,矫情地问:“那么,纵横四海还好吗?牠累不累?”
他忽地将她搂进了怀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眼眸紧紧的锁住她轮廓深美的小脸。
灞桥上,纷飞的雪中,他低首,情难自禁地吻住了她的芳唇。
她闭上了眼,紧紧环着他的腰,热烈的反应着他的吻。
京城--
这座繁华的京城不会再索然无味,因为他回来了。
一吻终了,他将她的头紧紧压在自己的胸口,让她感觉他内心的激动。
“琤儿,我好想妳……”他悸动的紧抱住她。
他终于回来了,终于见到她,终于可以真实的把她抱在怀里了。
她低回不已。“我也是啊……”
两人紧紧相依,纵然雪越下越大,但是谁都不想先放开谁。
他们曾是一对夫妻,不过现在才要开始谈恋爱,相信往后的过程里还是会有许多酸甜苦辣,但他们绝对不会再轻言休掉对方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