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夜班情夫 第八章

晨曦照在窗台,世瀛翻身抱住若臻,撩起她的一綹發絲,慵懶地拂過她那散發著玫瑰色紅暈的粉頰。

她在他的眼中看見了自己,她泛起笑容,用指尖觸模他的下巴。

昨夜真心付出了彼此,他們身心合而為一,那種真心相愛的感受,讓若臻相信了世瀛的承諾。

可是,為什麼他不肯回到天府食府呢?為什麼他不回家呢?

雖然不知道為何世瀛不肯面對自己的身世,但是如果真的那一天不得已來臨,她很私心地想,那麼她要把握現在,不去想明天。

只要眼前這一分、這一秒,世瀛是她的,這樣就夠了!暫時忘記她將要面臨的種種不確定吧!

這時,若臻的手機響了。她心不甘情不願地下床,在皮包里模索著手機。

一看到來電顯示,她頓時完全清醒。

竟然是高宏強打來的電話!他干麼又打電話來?

她不接電話,而且馬上關機。

「誰打來的?」世瀛關心地問。

「公司的美美……」若臻不想解釋,隨口扯謊。「美美一定是找我逛街,我不想出去,干脆就不接了。」

「不接沒關系嗎?」

「當然沒關系。」她溜回床上,躲進棉被,窩在他的懷里嬌嗔道︰「現在你比誰都重要!」

他們一直待到日上三竿才離開床,接下來的星期六和星期天,世瀛也請了假,盡情享受兩人世界。

這兩天的假期對熱戀的兩人來說,再美好不過了。

這天中午,他們來到一家很棒的墨西哥餐廳用餐。

微弱的光線下,播放著浪漫慵懶的爵士樂,他們享受著美食,喝著調酒,還有品嘗最特別的紅酒隻果冰淇淋。

他們一起去逛街、看電影,經過珠寶店時,他特別往櫥窗里瞧了好幾眼,腦海中忽然出現她戴著戒指、穿著結婚禮服的模樣,他不禁揚起了嘴角。

他愛她,願意竭盡所能地把一切都給她,只要他是「天府食府」的總裁,這些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她從來沒有這樣快樂過,這種幸福盈滿的感覺,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了世瀛。

她想要跟他共組家庭,為他生下白胖可愛的孩子,可是她不敢奢望能夠進入傅家的豪門,成為尊貴的少女乃女乃,這些都只能當作是夢。

晚上,他們一起坐在落地窗邊,邊用餐邊欣賞夜景。

萬家燈火,路燈一路迤邐至遠方,關渡大橋的紅色拱橋,燈火通明,車燈來往,與淡水河相輝映,瞭望遠方,別有一番滋味。

這樣的美景,一直留在若臻的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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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她不小心睡過了頭,怪只怪夢境太美好,讓她不願輕易醒來。

世瀛上完大夜班後,先進浴室洗澡,然後才進入房里,在昏暗的房內,見她睡得香甜附,他忍不住低頭親吻她,讓她從夢中清醒。

「你回來了……」她悠悠醒來,睡眼迷蒙地對他微笑。

他的吻有著古龍水的味道,好迷人,讓她幾乎要耽溺、深陷下去……

「不行啦!」用盡所有的意志力,她才推開他,嬌嗔道︰「我上班要遲到了!」

她跳下床迅速梳洗,不到二十分鐘,就再度成為精明干練的女強人。

提著公文包,手里拿著他所準備的愛心早餐,若臻又被他攬進懷里熱吻許久,兩人才萬分不舍的放開彼此。「晚上見!」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里,世瀛把大門關上,瞥見角落有一把雨傘,想到外頭下著綿綿細雨,剛剛忘記提醒若臻帶雨傘了。

他連忙拿起雨傘奔出門,心想應該還來得及叫住她。

看到電梯燈號停在樓上不動,他索性走樓梯,幾乎是半跑半跳地奔到一樓,在大廳看到若臻的背影,高興地要叫住她時,卻看到高宏強竟然出現在大門外。

暗世瀛臉色一變,決定先躲在角落偷看一下情況。

看到高宏強一大早就在公寓大樓門口出現,若臻也嚇了一大跳。想到之前慶功宴上的風波,他該不會是來「尋仇」的吧?

算了!不理他就好了!

「我趕著上班,再見!」

斑宏強突然一把拉住若臻,他看起來很憔悴、落魄。

「若臻,我錯了……」他用力抱住若臻,一臉懺悔地低聲說著。

「你說什麼?」若臻想推開他,誰知他的力量很大。「請你放開我好嗎?」她厲聲道。

「若臻……」高宏強從來沒有如此低聲下氣過,若臻不禁呆愣,他哭喪著臉,吐出讓若臻驚訝不已的話︰「劉娜娜跑了……」

「跑了?」她一時無法會意。

「慶功宴那一天,她說有事不能來,等到我回到我們住的地方,才發現人去樓空,她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部拿走了,她甚至早把我戶頭里的錢全領走了……」他懊悔不已,陷入深不見底的低落情緒中。

若臻緩緩地拼湊起高宏強所說的話。「所以,她也離職了?」

「對。」高宏強散亂著頭發,頹喪地說︰「劉娜娜欺騙我的感情、欺騙我的錢,她是個徹底的騙子!」

她面無表情地問道︰「因為她走了,你才知道我的好,是不是?」

若臻的冷靜讓高宏強頓時啞口無言。

若臻一針見血的話,給了高宏強當頭棒喝,他松開了手,若臻順勢推開他。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這件事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她冷冷地說著。

「難道……」高宏強整個人幾乎要垮了似的。「你一點也不留戀我們的過去?我們相識了那麼多年,那些感情難道都要付諸流水……」

「是的。」她再一次肯定地說道︰「那一天在慶功宴上,我所說的每句話都是事實,沒有虛偽。很抱歉,我無法再接受你,況且,我已經有了世瀛。」談起世瀛,若臻露出甜蜜笑容。「我要珍惜這段感情,不能再錯過他了!」

「若臻……」高宏強萬念俱灰了。「感情真的禁不起一點波折,我一時的迷失,就讓我們的感情變質了。」

「不,並不是這樣。」若臻反駁︰「是我從來沒愛過你。」

這句話讓高宏強像是泄了氣的球,再也無法振作了。

「希望你好好振作,以後別再犯相同的錯誤了,再見。」說完,她便轉身要走。

「等一下,外面下雨了,你也沒帶傘!」高宏強拉住若臻的手。「我開車送你上班吧,如果你遲到,也都是我害的。」

「我……」已經分手,還坐他的車,這樣好嗎?若臻遲疑了一下。

「既然做不成情人,起碼還是朋友吧?」高宏強苦苦哀求。「失去了你,我已經付出很大的代價了!」

看他那麼堅持,她也軟化了。「好吧!」

他打開車門,讓她坐進車子,車子絕塵離去。

這些畫面,都落入遠處世瀛的眼里。他手中握緊的雨傘,始終未能交到若臻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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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宏強的遭遇,讓若臻一個早上對著辦公室的窗外發呆。

娜娜今早真的沒出現了,事後回想起來,若臻還真佩服今早面對高宏強時,竟能如此在鎮定。

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呢?老實說,若臻有點同情高宏強,卻也不得不深信上天是公平的。

叩!叩!

「若臻?」美美這時走進來。「你沒听見我敲門嗎?」

「對不起,我在想事情。」若臻連忙回神。

「想什麼?想你心愛的男人啊?」美美吃吃笑著。「我真的覺得他太完美了,真是理想中的情人。」

美美這樣一說,若臻的腦袋突然滑過昨夜兩人在床上水乳交融的情景,一張臉頓時臊紅不已。

「怎麼?」美美嘲笑道︰「瞧你臉紅的。」

「沒什麼……」若臻害羞極了。

「好啦,不糗你了。」美美也好心地轉移話題︰「我剛幫你算了,你還有十天年假沒請。」

「是嗎?」若臻有些疑惑。「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現在都要年底了,你怎麼不請假出去玩?」美美游說著她。「現在去泰國很便宜,觀光客又少,玩得又盡興,何樂而不為?」

若臻想想也對,也許她可以跟世瀛出國玩玩,算是度個假。順道也找機會跟世瀛好好談談,他畢竟遲早要面對家族和企業吧!不可能逃避一輩子。

「好吧!那我先訂好飛機票,再請假好了。」

「你現在就可以請假了!」

「為什麼?」

「老董說你貢獻很大,可以連續休息十天,還送你到泰國免費度假喔!」美美掏出剛才一直藏在背後的飛機票,興奮地嚷著;「還是兩張,不是一張喔!」

「真的嗎?」若臻眼楮一亮。「真是!罷才怎麼不早說?」

「要給你一個驚喜啊!」美美笑眯眯地說︰「快回去吧!反正不休白不休。」

「……嗯。」她的確很想念世瀛。沒想到在承認彼此的愛意後,她那麼地思念他。

即使只是分開一分鐘、一秒鐘,她就不由自主的想念他,分分秒秒都想待在他身邊。

她把公文包整理好,決定休假去。「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眼看外面的小雨有加大的趨勢,她決定坐計程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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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高宏強和若臻兩人談話的場面後,世瀛垂頭喪氣的回到家里。

這時應該是他的補眠時間,可是他卻睡不著。

他盯著窗外,起居室的時鐘滴答響著,雨繼續下著,整個早上,灰色而陰郁的細雨正反映出他的心情。

看到若臻和高宏強在一起,他的心已經裂成兩半。

他不應該會這麼難受的,要是不要為感情付出太多,不要相信愛情,是不是就不會受傷害?

他親眼看到高宏強抱著她,她還坐上他的車離去,這讓他好難受……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響了一次又一次,不知響了多久,他才慢慢起身去開門。

「是誰?」門外站著一位穿著時髦的妙齡女子。她有著白皙的肌膚,棕發金眼,一看就知道是混血兒。

世瀛一看到她,震驚不小。「愛茉莉,你怎麼會來……」

上次見面是在美國,他為了查證事實而與陌生的她相見,她就是幸容一夜貪歡接留下的烙印,也就是他同母異父的妹妹。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他推測前因後果。「是沈伯告狀的?」

「沈伯打電話告訴媽咪,媽咪拜托我過來,你知道的,媽咪說她沒有臉見你……」愛茉莉尷尬地說著。「哥哥,拜托,我們該好好談一談了!車子在下面,司機在等著,跟我走吧!」

听到「哥哥」兩個字,他目光一閃,表情明顯有些不自在。

「哥哥,放心吧!在大家面前,我絕對不會喊你哥哥,我知道大家不會接受我。但是四下無人時,我一定要喊你哥哥,」她真心真意地說︰「因為,我很高興我有一位哥哥,不管你認或不認我,我都不在意!」她再度哀求。「求求你!扮哥。」

世瀛無奈地嘆一口氣,他明白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走吧!」

他帶上門,隨著愛茉莉出去。

到了大樓樓下,司機畢恭畢敬的幫傅世瀛打開高級房車的車門。「少爺,請。」

世瀛沉默地坐進去,愛茉莉則坐在另一側。

車門一關,車子很快就開往一家五星級飯店。

若臻剛下計程車,車錢都還沒付,就看到對街馬路正上演著一幕讓她無法接受的情景。

她看錯了嗎?世瀛居然跟一個好漂亮的西方女孩站在一起,然後坐進一輛豪華進口房車?

這景象有如晴天霹靂,轟得她腦中嗡嗡作響。

他要離開她了嗎?他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不!她不能就這樣讓他走!無論天涯海角,她都要跟著他!

她又坐回計程車內,著急地向司機說︰「麻煩你跟著前面那輛車!」

暗世瀛坐著的房車緩慢在車流量過多的車道上行走,最後在一家五星級的飯店前停了下來。

若臻也跟在後面,她迅速跳下車,藉由來往人群的掩護隨他們走進飯店。

在接待人員的帶領下,傅世瀛和愛茉莉來到總統套房,當厚重挑高的大門一關上,房里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對房內精致豪華的裝潢已經習以為常,傅世瀛自然地往昂貴的高級沙發一坐,雖然衣著普通,他仍散發出貴族般的優雅氣勢。

「哥哥……」愛茉莉小心翼翼地說︰「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整個家族和企業都亂糟糟的,媽咪快瘋了。」

他嘴角微微挑高,帶著諷刺意味,說道︰「真沒想到。你還真清楚呢?」

「這些日子,媽咪只能找我說話,她絕對不是你所認為的無情無義、棄我不顧。」愛茉莉誠懇地說明︰「哥,你誤會媽咪了,媽咪沒有拋下我。媽咪是犯了錯,因為她的身分地位無法認我,但是她把我送給一戶好人家,養父養母對我不錯……」

「就算如此,她犯的錯,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彌補的。」世瀛不以為然。

「就算你認為媽媽有錯,媽媽也已經受到懲罰了!因為內心的苦惱無處發泄,讓她得了很嚴重的憂郁癥,常常淚流不止,你知道嗎?」

听到媽媽得了憂郁癥,世瀛頓時著急起來,怨恨的心也慢慢融化了,可是,他依然還是無法完全釋懷。

「媽咪的憂郁癥時好時壞,但是因為一直沒讓外人發覺,也讓她的病情一直拖著,現在雖然整個企業都是傅家的,但是總是有人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經營權,這些小人故意炒作你失蹤的消息,想要吃下更多的股份,明天就是天府食府的股東大會,以媽咪的狀況根本不能出席,如果你不出現,恐怕企業大權要落入他人手里了……」

听到這些,世瀛血液里的責任感和戰斗欲逐漸攀升。

愛茉莉語重心長地說著︰「哥哥,就算你離家出走,我也不要你造成無法挽回的錯誤,我請求你,明天你一定要出席股東大會,粉碎一切謠言。」

他沉默半晌,才終于吐出這句話︰「讓我好好想想。」

愛茉莉點頭,只求哥哥趕快想通,他和媽媽可以化解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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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臻默默待在飯店大廳角落,不知道過了多久。

此時天空是慘淡的淡藍色,快天黑了嗎?她等多久了?從中午到黃昏,她還沒看到他們出來,她的心有如沉到海底,她拚命對自己否認,不相信傅世瀛會背著她帶其它女人開房間。

這一切是假的,是假的!她一定看錯了,世瀛不會欺騙她的。

那麼……就讓自己的眼楮再證明一切吧!

在惶惶不安中,為了證明世瀛的清白,她雙腳顫抖地坐上電梯,走入豪華寬敞的長廊,來到了808號房,停在門口遲遲未能動作。

她抱著百分之一的企盼,按下電鈴……

愛茉莉和世瀛談完話後,她想讓世瀛好好想一想,于是決定去泡個澡。

鈴聲響起時,她正在浴室里。

「哥,哥……」她喊了兩聲。

沒有回應。

她關掉水龍頭,隨意圍上浴巾,從浴室走出來時,看到世瀛居然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經過一番懇切的談話,世瀛總算比較不那麼抗拒回家這件事了。

他睡得很沉。也難怪,離家出走的日子不好過吧?哥哥一直是唯我獨尊的大人物,被整個家族寵愛著,如果不是她的存在,哥哥也不會離家出走,在外面受苦。

電鈴聲還在響著。

愛茉莉不想讓鈴聲吵醒哥哥,她趕緊前去開門。

她認定門外一定是服務生推餐點過來,因此直接圍著浴巾去開門。

大門打開,門口站著的卻是一個是陌生女子。

若臻目瞪口呆望著愛茉莉濕淋淋的身體,身上只圍著浴巾……

「請問你找誰?」愛茉莉好奇地問。「我不認識你吧?」

若臻拚命阻止即將潰堤的淚水問︰「請問,傅世瀛先生在嗎?」

「我……」「哥哥」這兩個字卡在愛茉莉的喉頭,她忽然想到哥哥並不希望外人知道她是他的妹妹,于是迅速轉口︰「世瀛啊!他在睡覺。」

若臻瞬間整個臉發白。

一點都沒錯,他背叛她,和眼前的美麗女子發生了關系……

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立刻盈滿了淚珠,如果不是過強的意志,就怕她要當場尖叫。

她用力咬住下唇,什麼話也沒說,掉頭就走。

「等一下,」愛茉莉叫住她,覺得她很不對勁。「請問你是哪位?需要我替你轉告世瀛什麼話嗎?」

「我叫齊若臻,是他的……朋友……」

她的樣子似乎快暈過去了,愛茉莉不明所以望地著她離去。

她的背影就這樣消失在飯店門口。

若臻已經完全崩潰了。昨日的纏綿纏繼,原來真是場夢,教她情何以堪?

淚水像開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冬天天黑得快,路上行人稀少,她走在街道上,寒風吹亂了她的秀發,鑽進了她的圍巾,推著她走向不知名的未來。

她的世界一片漆黑,她的心就像陷入冰天雪地里。

愛情,真的像包著糖衣的毒藥一樣,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誰叫她傻,竟然付出了真心。

她的臉頰被淚水肆虐,肝腸寸斷,她以為已經得到的真愛,才一晃眼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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