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網路新娘 第二章

袁媛張大了嘴望著眼前的樓房出了神。

「這……這……」

透天大宅前有花草扶疏的小花園,晶亮的玻璃內可見屋內豪華舒適的裝潢,這附近所有的房子都美輪美奐得不像話,可見這天母郊區真是臥虎藏龍,座落在此高級地段,一定要非常富有的人家才住得起吧!

「哇!真是好漂亮的房子啊!」

再次揉了揉眼楮,她確定紙上的地址並沒有錯誤,方傍她的地址不會錯吧?

「雖然不是認識很久,交情也不能算很深,但是方也沒有必要騙我啊!」

袁媛搔著腦袋,自言自語著。她按下門鈴,規規矩矩等候。

許久,都不見人應門。

「有人在嗎?」她豎起耳朵,傾听屋內的動靜。

還是沒有人應答,讓她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方會不會真的騙我?」

可是……方以前從沒說過她家的環境這麼好,她以前那個小套房小得可以,還破破爛爛、亂七八糟的,害她以為方家的家境很不好咧!

袁媛收起那份猶豫懷疑。以前她去找方時,都是自己拿她鞋櫃備份的鑰匙開門進去的!她決定找找鞋櫃里是否有方所說的鑰匙!這樣就能確定有沒有錯了。

輕輕推了推面前的小柵欄。

「咦?推不開?」她發現,柵欄小門鎖住了。

「也對啦!現在治安這麼不好,上鎖是應該的,不過,嘿嘿……防君子不防小人……」袁媛跨上柵欄,輕易地一攀而過。

隨即,她果然在門口的鞋櫃找到了鑰匙,和一張解除保全設定的卡片,輕易打開豪宅的大門。

她興奮地掩上門,開始環顧起偌大的室內。

「方!我來了,我是袁媛啊!你在不在呀。」

安安靜靜的屋內,沒有任何回應。

「對喔!我腦袋壞掉,方現在這個時間應該還沒下班,不然她剛剛就會幫我開門了。」

確定這兒是方的住所後,袁媛整個人都松了口氣、放下心來。

一天的疲憊這會兒全向她襲來,她決定先找間房好好睡上一覺。

巡視了這二層樓的房子一圈以後,她看中她喜歡的房間,于是行囊一丟、倒頭大睡。

***

方唉進門便月兌去西裝,隨手一掛,然後扒去束縛了一整天的領帶,逐一解開襯衫的鈕扣。

住在一起的妹妹——方,讓他給趕到香港的公司見習去了;方不在家,這樣舒服多了!

吁了一大口氣……晚上的應酬消耗了他不少的體力。

繁重的公事,應付不完的應酬,讓方覺得疲乏極了。雖然他老念自己的妹妹不實際,成天游手好閑只會掛在網路上閑磕牙,但有時他還真羨慕她的生活。想想,他這樣就實際嗎?把自己埋在公事堆里,周旋在他向來認為沒有意義的應酬里……陪伴著他的,永遠只有事業。

不過,他又回頭一想,這樣也是正確的!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事業有成是一個男人的榮耀。

而且……忙碌在事業中,也好推卸他父親一天到晚逼婚的荼毒攻勢,方似笑非笑輕揚了下唇角……

現下,他只想擴大事業的版圖,對于婚姻,他實在提不起興趣!雖然今年已經三十了,身邊也不乏一些愛慕他的鶯鶯燕燕來來去去,但就是沒有任何一名女子可在他身邊久留……

一路走向他的房間,他打開門便往熟悉的位置一躺——

「誰?!」方霍地驚彈起身,利落站定,凶惡的目光鎖住他床上的人。

「哇有鬼!有鬼!表不要來抓我,不要、不要!」睡得正沉的袁媛也大受驚嚇,醒過來便抱著棉被尖聲大叫。什麼鬼呀?方啪地馬上打開燈光。

「是你?」他臉色刷地鐵青。

這小男生怎麼模到他家來的?看來,他方犯下天下第一大錯誤,他太信任陌生人、濫用了同情心,忽略了世風日下,偷兒的手法越來越高明!

「不是鬼?噢!還好不是鬼,呼——還好、還好,咦?怎麼會是你!」袁媛完全清醒了過來,大聲驚呼著。

「你這個小偷鬼叫什麼!你是怎麼混進我家的,太可惡了!」

方眯著一雙利眼,寸寸向他逼近,嫌惡地吐著憤恨的音調。

「我不是小偷!」袁媛慌忙否認。「方……方先生,你誤會了!」她記得他姓方,沒錯吧!

「不是小偷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這是我的家、我方的房子,你好大的膽子,敢得了便宜還賣乖,說!你是怎麼混進來的?你原本就盯上了我,計劃好一切了,是嗎?我現在就送你上警察局!」

方拎起袁媛的衣角,揪緊了袁媛,忿忿出聲。

「不要、不要!不能送我到警察局,」一听警察局,袁媛就頭昏腦脹。「你、你,你听我說……」

她咽了咽口水。「你是方的哥哥,對不對?」袁媛癟著嘴,苦著一張臉問道。

都怪她自己,忘了方曾告訴她,現在與哥哥同住。她怎麼可以沒經過別人同意就擅自開門進來,更不該隨便進了一間房就睡下了!難怪人家要誤會她是小偷嘛!

「方,你認識方?你是誰?」方狐疑地問,狹長的雙眼眯起。

「我是方的朋友,我跟她說好了,要跟她……借住一陣子啦!大哥,你真的誤會我了。」袁媛滿懷委屈地說。

「借住?」方放下緊揪著的衣領,對于袁媛的話稍稍相信了幾分。

「對啦!要不然我怎麼會知道她放了備份的鑰匙在鞋櫃,怎麼會自己開門進來呢?」

「方怎麼會認識你?」方不屑地瞄著袁媛。

這不男不女的少年,方去哪里認識的?更生氣的是,方怎可如此隨便將家中備份的鑰匙告知他人,世風日下,她怎可一點謹慎的防備之心都沒有!

雖然白天對這小子印象還不差,但這小子自個兒進門來,讓他很不舒服,他現在對這個人的感覺壞透了。

「我們是一起上網的網友。」袁媛據實以告。

方聞言更暴怒了。「很好,上網的網友?我最痛恨這種隨隨便便的網友關系,她答應讓你借住,我可沒有!」

方轉身就要去拿電話撥給方,準備痛罵她一頓。

「不要啦,大哥,求求你,你不要趕我走,我真的沒有地方去啦!好歹我跟你妹妹也很要好,你就收留我一陣子……」

袁媛擋在他跟前,抓著他直哀求,這才發現,方只著一條內褲在她跟前,那健康的膚色、肌肉糾結的身材……

她不禁羞紅了一張臉,尷尬地別過頭去,躲到一旁猛咽口水……

噢!她會流鼻血外加腦充血,這麼勁爆的男性軀體,她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親眼目睹。

「你跟她交情很好?什麼意思?解釋清楚!」方走近,他不允許自己的妹妹跟一個來路不明的怪少年「交情很好」。

他一定要徹底追問,如果讓他知道方沒有潔身自愛,他絕對要好好修理她一頓。

「我們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她以前住小套房那時侯,我就常常去她家啊,我們已經很熟了,大哥你就把我當自己人嘛。」

袁媛回答他時,頭始終垂得低低的,窘迫萬分的她,實在不敢抬起漲得通紅的一張臉看他。

「你以前就常常去她的小套房?」方包加火光了!他胸腔怒氣上下起伏著。

原來方與這人的關系這麼不單純,他粗魯地勾起袁媛的下巴,大聲吼道︰

「說!你這該死的,有沒有踫過我妹妹?」

這小子的臉怎麼通紅成這個樣子?方楞了下。

「你說什麼?踫……你妹妹?」袁媛呆楞地說。

餅了一會兒,她才意識到……原來,她一直被方當成男生嘛!難怪他一听說她和方交情匪淺時,他會有那些曖昧的聯想。

「算了!我懶得跟你這不男不女的臭小子廢話,我現在就打電話給方。」

***

方丙然說到做到,他馬上便撥通了電話,隨即惡吼著︰

「方!你給我解釋清楚,那個姓袁的小子跟你什麼關系,你膽敢隨便讓他到家里來住?」

「姓袁的小子?哥,你說誰啊?」那頭的方猶搞不清楚狀況,對于大哥爆炸似的震吼覺得莫名其妙。

「我來跟她說!」袁媛連忙搶過了話筒,也不管方是否同意,就對著方急嚷著。

「方,是我啦!袁媛……」她壓低了音量,捂著話筒閃到一旁。

「袁媛?怎麼會是你?咦?你在我家喔?我哥……我哥他怎麼會說什麼‘小子’?他在說誰啊……」方模不著狀況。

「我扮成男的,他把我當成男生了啦!」袁媛偷瞄了下瞪著眼監視著她的方,小小聲、小小聲,以方听不到的音量告訴方。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難怪他一副要殺人的樣子。」方炳哈大笑。

「對呀!你沒跟我講,你哥哥好恐怖喔!我差點以為我會被他做掉呢!真的好可怕,他好嚴肅喔!」她與方竊竊私語著。

「你才知道!他本來就是那個嚴肅的樣子。對了,我跟你說,我現在在香港,我哥派我來香港的公司見習。」「什麼?你在香港?」袁媛吃驚地大叫一聲,音量之大,讓一旁方也給嚇了一跳、猛瞪住袁媛。

「叫那麼大聲干嘛啦!早上本來就要告訴你,是你自己先跑下線了。」

「嗚嗚……那我怎麼辦?」袁媛垮下一張臉,快要絕望了。「我寄給你的信有沒有去收啊?你不知道我要來嗎?我現在投靠到你這兒耶!你不在的話,我要怎麼辦?」

「我還沒去收信耶!不過你放心啦,朋友當假的啊,盡避放心住下來。」方大方允諾。

「可是……」袁媛絕望地瞧了眼方那簡直要殺死人的熊熊目光。

「我哥是吧!你放心啦,我來擺平,你把電話給他……喂,等等、等等,袁媛啊!你要一直女扮男裝下去嗎?」方在電話那頭算計著、賊笑了下。

「呃……大概是吧!免得我爸……」

「好啦、好啦!我明白,你叫我哥听。」

「方找你。」袁媛心虛地將話筒遞到方苞前。

方接手,忿瞪了他一眼後,沒好氣地出聲。「方,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那一頭的方斑興得咯咯笑。

「呵,哥,你想太多了啦!不過就是朋友嘛,你干嘛大驚小敝,而且我告訴你唷,袁媛是我特地幫你找來的幫手耶!」

「袁袁?叫得這麼親熱,你少廢話,你跟他到底什麼關系,那不男不女的怪人是你幫我找的幫手?什麼幫手?」

「哥,這你就不知道了,她是我找來替你擋爸爸逼婚那關的幫手哪!」

方表靈精地快速謀略一番。不男不女?哥說袁媛不男不女,這不正好合了她預構的說辭嗎?之前她意圖使哥哥分心,好能讓她自由些,絞盡腦汁想安排他談談戀愛,但無論她弄來什麼樣的女人,總是近不了他的身。她要盡力讓袁媛留下來,這樣……嘿嘿!這樣可精采了!

「你在打什麼鬼主意,最好一次給我說清楚、講明白!」方沉吐了口氣,耐心漸失。

「哥,你想,爸若認為你是同性戀,他還會不會逼你結婚啊?」

「你的意思……」方耳里听著方的話,眼楮則不由自主移向袁媛……那白白淨淨的模樣,是有點像同性戀……

「對啦!就是那個意思,你讓袁媛留下來幫你嘛,反正爸也快從馬來西亞回來了,他一回來肯定又要追著你結婚,你不怕嗎?」方急切地想打動他。

「我不會同意的,就算讓爸逼急了,我寧可用其他的方式,也絕不要讓人以為我是個同性戀,那太離譜了,我不會拿自己的名譽開玩笑!你那怪腦袋出的餿主意我是絕不會接受的!」方堅決反對。

「哥!你怎麼那麼頑固啦!難道你想讓爸逼急了,隨便找個小姐跟你結婚嗎?你一定不想吧!什麼陳董他女兒啦、林立委那個胖女兒啦!噢!拜托,全是一些恐龍,還有……」方細數著父親幫哥哥物色的對象,急欲以這些理由來動搖他的意志。

方倏地打斷她的話。「橫豎你都是要讓她留下,是吧?」

「嗯!」方隨即沉默等待著,一抹笑靨在電話那端就要綻放開來……她知道,每次只要她一唆、而哥哥將要妥協之際,就會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

「好!依你!我就留你這個朋友,不過,他遲早要離開,我不管他是不是同性……」方適時地打住話,改口說︰「不管他是什麼背景,為什麼要你收留他,但是,一個星期,我只容忍一個星期,叫他找好了去處就馬上離開。」

幣了電話,方面對袁媛。「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找地方住,現在,我想休息了,你請自便。」

他酷酷地甩下話就轉身走向他房間。

他受夠了!家里突然多了個人,讓他原本的生活好像要變得混亂似的,他從來不喜歡生活環境里有任何不受他控制的人事物存在,他方喜歡固守自己的堡壘、用自己的方式掌握自己的生活,從來就不喜歡曲折的變數,也不喜歡結交奇怪或另類的朋友。

「嗯……大哥……」袁媛無措地走到他房門喚他。

「又怎麼了?!」方沒給好臉色。

「我的行李還在你房里。」

方繃著臉,嫌惡地將「他」那個破布袋丟出房門。

袁媛偷偷扮了個鬼臉,在心底埋怨著,這男人真不好相處!

算了!在人家的屋檐下,還是忍氣吞聲好了,她袁媛能屈能伸,哼!

「我可以睡方的房間嗎?」

「不行!」他怎麼能同意讓一個男孩子住在方的房間。

方臭著臉走了出來。

袁媛一看到他,連忙驚慌地回避視線,因為方完全沒顧慮,仍然只著一條內褲站在她跟前。

「那……那間……」袁媛看向另一個臥室房門。

「那間也不行,那是我父親來這里住的時候要用的,你不能用那個房間。」方眯著的雙眼里迸射出警告的意味。

「你分明……」袁媛氣得鼓起雙頰。

他這分明是刁難她嘛!這個房間也不行、那個房間也不行,她真想從他頭上敲下去!

早在進門時,她就已經將這房子的格局給巡視了一遍,除了三間大臥室、一間書房,根本就沒有其他的房間可選擇了。

方見他眼眶似乎霎時泛紅,怒意去了大半。

這男生,怎麼這麼脆弱!又不是凶他,娘們似的紅了眼眶。

「你跟我睡一間。」他霸道地徑自下達命令。

「那怎麼行……」袁媛霎時恐慌,抬頭看他。

這孤男寡女的,她……

「為什麼不行?兩個男人有什麼好顧忌的嗎?不過你最好識相點,別打擾到我。」

方氣悶。他都沒計較這娘們的男生是不是個同性戀了,這小子還敢嫌他?!

他一手撈去袁媛的行李,丟進房里。

袁媛垮著肩,苦著一張臉,踏著沉重的步伐,走進……龍潭虎穴。

方徑自前去沐浴,沐浴完畢,看袁媛還一副怪異的表情杵在那里。

「你不洗澡嗎?」方瞪著他淒苦的表情。

「洗澡?」袁媛杏眼圓睜。「你……你要做什麼?」

方冷眼射向袁媛,刻薄地開口反諷。「我沒有不正當的癖好。」

「喔……」她不好意思地打開行李,小心翼翼地取出衣物,並將她貼身的衣物包覆住,一溜煙鑽進他的浴室里。

放了水,袁媛苦惱地蹲在馬桶上。一把扯掉頭上那頂男生假發,扒去頭套、解掉束起她長發的橡皮筋,一襲黑亮、細密的及肩長發披瀉了下來。她無力吁了長長的一大口氣……

怎麼辦?接下來的日子可苦了!

她要告訴方,她是女生、而不是男生嗎?

想起方那張嚴厲的臉……

噢!不,算了、算了!他要知道她是女生,不知還會不會收留她?那麼頑固的人,搞不好用「孤男寡女」這理由把她給打發走。

事實上也真的是孤男寡女嘛!那她就更應該繼續偽裝下去了,這大宅里,就他們倆……雖然、雖然方她哥看起來是很像正人君子沒錯啦!但她還是要有女孩子該有的戒備與謹慎,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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