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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夫會作戲 第7章(1)

手機關機,慎陽大概已經搭上飛往太平洋彼岸的班機。汪雲桓回到咖啡館,望著眼前的計算機熒幕,腦子里回想著下午麼弟提供給他的訊息。

私心里,他想過不去理會那個叫做慕容逍遙的女人,畢竟他對這個名字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不想傷害蔚藍。如果那個女人真的存在過的話,一旦找到她,勢必會對蔚藍和他造成影響。

未婚夫妻?如果真的是未婚夫妻,為什麼那個女人不曾找過他?就算按照小四推測的,他曾經因為車禍而喪失一段記憶,但那個女人沒道理也跟著喪失記憶吧?

而慎陽又是什麼意思?

罷剛從小四口中獲得這個消息時,他曾進入慎陽的數據庫里進行尋。

但一無所獲。

很顯然,那些和他本人有關的資料都被人在不久前轉移了,不出意外的話,正是慎陽做的。

外面天色已沉,咖啡館里卻是一片淡然的靜謐。他今天不必去接蔚藍下班,她公司有活動,她不得不分出時間和同事聚會。

這樣也好,他現在不適合見她,原本單純的戀情因為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女人變得復雜,而他甚至不知道如何著手尋找對方。

堡讀生還在忙碌,靠角落的一桌,又有客人在低聲詢問︰「那個人是你的老板嗎?」

「不是啦,」工讀生擺擺手,迅速看了汪雲桓一眼,「我們的老板是個女人。」

「是嗎?從來沒有見她出現!」客人顯然很詫異。

汪雲桓投去一眼,又轉頭繼續盯著計算機熒幕。工讀生愛模魚就讓她模個夠好了,反正他也不是老板。

堡讀生仍在和客人八卦,偶爾還有吃吃的笑聲傳來,汪雲桓听到她們開始談論某部武俠小說,忍不住瞪了一眼過去。

「哈!帥哥,要和我共進晚餐嗎?」輕佻的女人聲音響起,還有淡淡的酒氣跟著傳來。

汪雲桓愣了下,「你怎麼喝酒了?」

許蔚藍不滿地捏著他的臉,「我叫你好久你都不理我!」

他抓下她的手,「喝了多少?」他大概想事情想得有些入神,所以才沒有注意到她已經來了,而且客人都差不多走光了,工讀生正在拖地。

「老板,我先走了。」

堡讀生拖好地,打斷兩人的話,說了一聲後就背上背包離開,走時還多看了汪雲桓一眼。這麼冷清的臉,饒是好看,也缺少開店必要的親切。怎麼那麼多客人都以為他是老板啊?

「她為什麼叫你老板?」汪雲桓望著女友。

許蔚藍半靠在他懷里,「因為她是我請回來的。我跟你說,今天他們灌我好多酒,害我差點喝醉……」

「怎麼不打電話讓我去接你?」

「沒有打通。」她嘟囔一句。

汪雲桓揉揉她的頭發。他猜蔚藍根本就沒有打,這麼多年,雖然她身邊所謂的男友不斷,但她早就習慣什麼都自己去面對。

「傻瓜!」他忍不住喃道。這樣的蔚藍,更讓他產生放棄找那個女人的想法。

她轉過身,因為有些醉,顯得憨態可掬,「對了,我告訴你,我最近要去總部出差,可能要去半個月喔!」

「紐約?」他眼眸微眯。

她點頭。

他露出笑容,「好吧。」真是個好機會不是嗎?「什麼時候動身?」

「三天後。」她回答著,掙月兌他的懷抱,開始在提袋里翻找,不知道找什麼。

「對了,蔚藍,上次你說,這個咖啡館是你朋友托你照看的,那個朋友叫什麼名字?」

她抬下頭看他,「慕容逍遙啊!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慕容逍遙!懊死的,果然真的有這個女人!蔚藍竟然認識!如果不是工讀生今天和客人閑談,他恐怕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里。

「老板的名字叫慕容逍遙,怎麼樣?很適合做武俠小說的女主角吧?」下午的時候,工讀生得意揚揚地對客人說。

而蔚藍曾經說--

「就是這間咖啡館的女主人,她一直在等那個男人回頭。」

「好像是吧,總之,他在她身邊,但卻不記得愛過她。每次想到她,我都會想起那句詩,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

那個女人竟然托蔚藍幫她照看咖啡館!那現在呢?蔚藍到底知道什麼?

「她托你照看咖啡館,她自己呢?」汪雲桓不露聲色問。

許蔚藍從提袋里拿出一張紅色的喜帖,放到桌子上,「她呀!我都五年沒有見過她了,不知道她去哪了,只說跟著那個男人天涯海角地到處跑,反正那個男人工作自由嘛,世上什麼角落都會去的。」

她講完,不疑有他的樣子,讓汪雲桓感覺她什麼都不知道。

「蔚藍……」

「欸,你怎麼忽然對她那麼感興趣?」她朝他扮個鬼臉,「我會吃醋喔!」

大概自己都覺得好笑,她一個人笑起來,拉過他,「看看這個,是我媽的結婚請帖,這回還挺隆重的嘛,看來我媽要當真了!你看,還照了婚紗照。」

汪雲桓翻看了下那張請帖,新娘李筠鳳,新郎慕群光。

之前听蔚藍說起那個「穆叔叔」,他以為是姓穆,想不到是姓這個慕!

慕群光?他瞪著那個名字。

「因為我要逍逍遙遙快快活活地過一生!」

「可是他姓慕!」

「哎呀,我喜歡復姓嘛,雖然還是單姓,但是人家看到會以為我姓慕容,對吧?」

「所以?」

「所以,其實是姓慕,名容逍遙,容我自在逍遙的意思!」

腦中一個片段閃過,他轉頭,看著女友,聲音喑,「蔚藍,你怎麼認識慕容逍遙的?」

許蔚藍不疑有他,指著喜帖上慕群光的名字,「她是慕叔叔的女兒啊!」

說來好笑,她也是看到喜帖才想起是慕叔叔不是穆叔叔。

汪雲桓確實認識一個叫慕容逍遙的女人。

那一年,紐約的深冬,他和慎陽在街頭被追逐,甩掉追車的時候,他看到慕容逍遙站在街邊的站牌下,整個人縮在淺灰色的長大衣里,絨線帽下露出一張熟悉的小臉。

她鼻子被凍得通紅,鼻間呼出的熱氣被凝成白霜散在周圍,因為冷,她還不停地在原地踏步。

他記得自己看著她可愛的樣子,莞爾一笑,竟然不顧慎陽在身後呼喊,跳下車就朝她奔過去。

「嗨!」他的笑真實漾在眼底眉梢,那麼突然的出現在她眼前。

他看到慕容逍遙也瞪大眼,「嗨!」

他彈了她的鼻頭一下,她捂著臉瞪圓眼的樣子像極卡通里的小兔子,雖然他從不看卡通,這個比喻還是突兀地浮現出來。

而他喜歡。

他忽然牽起她的手,「甜心,願意和我在紐約街頭流浪一圈嗎?」像個急不可待的狂開口邀約。

甚至沒有等到她回答好,他抓起她的手就開始狂奔。

而她,竟然也沒有拒絕,就這樣跟上他的腳步。

接下來的兩個月,他們瘋狂地陷入愛河。他挖空心思討好她,如對待稀世珍寶一樣寵護著她,他記得她說喜歡的那一刻,眼神明媚動人,他拉著她的手,吻著她微涼的唇,將熱愛感動傳遞到她的心。

那兩個月,世界只剩彼此,他幾乎不記得前十年那麼忙碌奔波的生活是為什麼,又有什麼樂趣。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每天,他才找到活著的意義。

他們窩在那個小套房里,似乎什麼都不必做,光看著彼此就足夠了,這樣一直看著,不多久,四片唇就會膠著在一起。兩個人的世界,就算沒有話題也不無聊,甜蜜得剛分開就開始想念彼此。

因為這段突然又瘋狂的戀情,她雖然需要上班,卻也是三天捕魚兩天曬網。

「要是被公司開除了怎麼辦?」

「我養你。」他毫不猶疑地說,抱著她繼續滾床單。

他喜歡送她紅玫瑰,每天一束,從一朵到九十九朵,都綴滿不同的愛語,到求婚那天,玫瑰堆滿屋,他看到她淚眼迷蒙,感動說願意。

他們就這樣愛得昏天暗地。要結婚,還有家人那一關要過,他舍不得委屈她,和她回到台灣。

她提議買房子,他們一起去看屋,很快選定新房。又因為他喜歡喝咖啡,他們在附近看中一家店面,談定後計劃開咖啡館。

「你的工作好危險。」她常常這樣擔心。

他安慰她,「以後不會了,我已經和慎陽說好,我不會再做這個工作。」

她扮出很刻薄的嘴臉,「汪雲桓先生,你還說將來公司把我開除後要養我,這樣的話,你還能夠養得起我嗎?」

他很配合地裝出可憐的樣子,「老婆,那你要多擔待了,一日三餐只能粗茶淡飯,恐怕要精打細算才能維持生計。」

「哇!那我不依,我要找個有錢有勢的。」

他捉住她,用唇滅了她這讓人听了很不爽的宣言,末了,嘆息落入她的口中,他緩緩地說︰「假如我們分開,請你一定要找一個比我好的人。」

被她打了一下,「好!如果我們分開,你不準找別人,你要將我永永遠遠記在心里,只能是我。」她眸中波光流轉,「而我,我會記得你的話,找到一個比你更好的人。」

那麼深濃的情,緣分密密糾纏,誰想過要分離?話說得似真的一樣,任誰也不曾擺在心上。

可是,分離卻來得那麼倉卒。

那天,他們因為一件小事吵了起來,他負氣甩門出去,正巧慎陽接了任務,他沒有告訴她,就這樣走了。

結果以一場車禍做終結。

他受重傷,治療了快半年才痊愈,回家時卻見父母為他一夜白頭,他心中慚愧,于是放下過往一切,決定留下。

這一切中,甚至包括慕容逍遙,她被他塵封到記憶最深處,不見天日。

十年時間,小鎮一如過往寧靜,但人心開闊,不再如當年視他為瘟疫,甚至連手排擠他的家人,他待在父母身邊,過起平靜的日子--只除了常常要替許蔚藍這個青梅竹馬操心。

和小四分手,他猜蔚藍大受剌激,加上她父母的前車之鑒,她變得游戲人間,換男友的頻率比那些偶像明星的八卦緋聞來去還要快。

十三歲那年的情生意動,他一直鎖在心里,因為麼弟的喜歡,因為擔心年少時的愛無法維系一生一世,他退得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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