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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飛精靈 第三章

「不對不對,花哪里長得像你這麼僵硬?」

「不對,草是有線條的。」

「拜托,樹是有生命的,你演得活像是一尊僵尸。」

「哦,大哥,你嘛幫幫忙,石頭是動也不動的,哪像你這樣晃來晃去?一旁練習去,待會重來!」彭偉搖著頭對二十個人都打了不及格的分數,排最後一個的林昱恩也被打回票。

「啊!還要重來?」林昱恩擺著一張苦瓜臉。早知道就不要挑石頭了,他哪知道石頭要怎麼演啊,石頭又沒生命。

再說要他們來這里演石頭、小草、小花的,豈不是在戲弄他們嗎!他們可是叱 商場的台柱,又不是馬戲團的演員,這簡直是浪費他們的時間。

「下一個。」彭偉喚著。

二十個人都硬著頭皮上場被打回票了,現在沒人肯再上去丟臉。

「換我好嗎?」花飛興奮的從他身邊跳起,然後指著自己,她覺得這游戲好像挺好玩的。

「你……」彭偉遲疑了一下,他並不想讓她出糗,不過,很快的這個想法被另一種直覺替代,他深信她一定會有很好的表現。

「好,花飛,給這些都市人瞧瞧什麼才是生命力。」

「是。」受到鼓舞的花飛開心的指著石頭旁的一株小白花,小白花因為風的關系,一前一後的晃動著,像是個跳舞的精靈。

「我挑這株小白花當代表。」

眾人對這株不起眼的小白花都不以為意,他們實在不覺得這種無聊的游戲能激發出什麼潛能。

花飛對于眾人的態度並未覺得灰心,因為她知道有一道視線在期待她的演出,那就是彭偉。

于是她開始專心的閉上眼楮,然後雙腳並直,兩手優雅的延伸開來像是兩道葉片,她的頭仰天望著,身體也跟著風的律動在走,一頭如雲逸走的長發隨著身體而擺動。

「嘩!」一陣不敢置信的嘩然在現場響起。

「這……這是……人嗎?她的身體怎麼可以這麼輕盈?」

「是啊,她的骨頭看起來好軟。」

「她真的像株花!」

「花飛!」彭偉更是教這一幕給震撼了,他愣愣的起身看著是花又是人的花飛,他真懷疑眼前這一幕的真假,因為她看來真像是一株花,一株在風中飄舞的花。

他甚至覺得她就是個花之精靈。

「可以嗎,這樣對嗎?」她不曉得自己給周圍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她停下動作問他。

而彭偉還沉浸在她方才的表演里,一時無法回神。

「我做的不對嗎?」花飛小心的問著,她開始覺得沮喪,她想一定是身體變成人了,已經沒有花的精神。

「對對對,你做得太好了,花飛,你好棒!」彭偉激奮的一把抱起她,開心的繞圈圈。

這時呆愣住的眾人響起如雷般的掌聲。

而花飛對這突來的一切是又驚又喜,她感覺到自己是受歡迎的,尤其是這個叫彭彭的男人。

而總算找到花飛的甘露看到這一幕,卻是一把火燒上心頭。他看著她在男人的懷里那開心的模樣,簡直氣炸了。

他直定定的站在那里,隨後一陣突來的大雨從彭偉跟花飛頭頂降下。

「咦?怎麼突然下雨了?」彭偉放下花飛,將她藏在懷里,直覺的用手護著她,不讓她淋雨。

「奇怪,這里的雨怎麼下得這麼奇怪?」眾人都張大眼,稀奇的看著天空,又看著彭偉跟花飛兩個人,兩只下在他們身上。

「是呀,山上的雨都比較奇怪嗎?怎麼只下一小撮的,而且還會跟著人跑?」林昱恩懷疑自己眼花了。

「真是無奇不有,我今天總算大開眼界了。」李家勛好玩的看著眼前的奇景。

「哇塞,我看過的奇景是在挪威看到太陽延著海平面橫走,我以為那已經是最炫、最特殊的自然奇觀了,怎麼在台灣也有這麼稀奇的事?」林昱恩不敢置信的揉著眼楮。

「我想這種奇景連國外也難見,這次高營會費用,總算有價值了。」大伙都目不轉楮的嘖嘖稱奇。

而彭偉看著眾人的態度則是不解,為什麼他們都沒人想要躲雨,而只是像看稀有動物般的盯著他看?

最後還是花飛嗅出不對勁的地方。

笆露!一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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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你給我解釋清楚,你剛才是在做什麼?」花飛氣急敗壞的拎著甘露的耳朵到無人處並罵道。

「什麼做什麼?我才要問你咧,你剛才是在做什麼?」

她被問得莫名其妙,「我哪有做什麼?」

「還說沒有!」

「死甘露,你給我解釋清楚,不然我就跟你沒完沒了。」花飛放下拽著他耳朵的手,雙手抱胸惡狠狠的瞅著他。

「我本來就要跟你說,是你不听的。」甘露一副無辜模樣。

「好,那你現在說,我洗耳恭听。」

「好,那……那我說了。」甘露困難的咽咽口水後,才鼓起勇氣開口,「因為……因為我……我……因為我喜……我……我……」愛………愛你,哎呀,這「我愛你」怎麼這麼難開口呀?他的臉又急又羞的都漲成豬肝色,卻還是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什麼呀?你是誤吃了黃連是不是?連話都不會說了。」花飛覺得甘露真是奇怪極了,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連話也不會說了。

「我……我……」

「你再這麼我我我的不停,我就要走了。」她一心想回去彭偉那里,不想在這浪費時間。

「好,別走、別走,我說,因為我愛……」

此時,彭偉不巧的出現了,「花飛。」

總算鼓起勇氣要表白的甘露,卻在重要的最後一刻被人打斷了話,而那個人正是他的頭號情敵,一時間,他頓時覺得泄氣極了。哦,他好想哭,沒想到對鐘愛的人表白竟是這麼的難,本來他還譏笑人魚公主笨得不會對王子寫信表白,看來,表白這回事不是那麼的簡單。

「花飛,這是……」彭偉指著甘露問。

「他是甘露,我們是一家人。」在山精靈的世界里,雖分樹、花、草、水四種精靈,不過,大家都沒有分彼此,都當是一家人在生活著。

「一家人,哦,那他是你哥哥嘍?」彭偉猜測道。

「哥哥?」是可以這麼說啦,花飛想。「沒錯,哥哥,哥哥。」

扮哥!誰要當你哥哥,我要的不只是這樣,甘露悶悶的想。

「你好,我是彭偉。」彭偉向甘露伸出手表示友誼。

笆露在抬頭睨了他一眼後,才遲遲的伸出手。

彭偉在接觸到甘露的手後,卻覺得奇怪,因為他眼花飛的手一樣都是細致柔女敕,照理說花飛是女孩子,有光滑的肌膚不稀奇,但是,甘露這樣一個住在山上的大男人,連雙手皮膚都是白皙無暇就有點詭異了,奇怪,他們都曬不黑嗎?他們都不用做事嗎?

「喂,握夠了沒有,再不放開,我就當你是吃我豆腐了。」甘露斜睨著彭偉警告道。

「呃,對不起,對不起。」彭偉驚覺失態的趕緊放開他的手。

「喂,甘露,你怎麼這麼沒禮貌?」花飛不高興甘露對彭偉的口氣。

「沒關系,是我失態了。對了,我是想來問你,你待會願意再加入我們嗎?」話是對花飛問的,不過礙于有兄長在此,彭偉的眼神擺在甘露身上,希望他能同意。

「我願意。」花飛興奮應答。

「我不同意。」甘露接著答。

「甘露!」她想他憑什麼不同意。

「我是你哥哥,我怎能允許你跟一群陌生人在一起。」甘露順著方才他們冠給他的角色演。

「甘露,彭彭不是陌生人。」

「彭彭?」哦!要表現不陌生也不必叫得這麼親密啊,他快吐了。

「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加入我們啊。」彭偉邀請他。

「不要,真浪費我的時間。」

花飛立刻接著說︰「那你就先回去吧,我天黑前會回家的。」

「是啊,我會送花飛回家。」

「好了,就這樣,甘露再見,彭彭我們走吧!」花飛不給甘露說話的機會,直接挽著彭偉的手離開現場。

笆露看著花飛和彭偉離去,他的心潮又是一陣翻騰,就在這時他突然覺得一陣昏眩,四肢無力的倒在地上。

奇怪,怎麼回事,怎麼眼前突然一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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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來參加「展望營」的大伙都覺得演花、演草是無聊至極的小孩游戲,但當他們看到花飛的表演後,卻都改觀了。

他們像看了一場曠世的精彩表演,深深的被花飛的表現給打動,他們開始好奇要如何發展自己的肢體語言。

整個下午,他們都專心的在找尋自然的脈動及自己身體的能量,這是彭偉始料未及的,因為根據他過去的經驗,通常要進到這種狀況至少要在三天後,他們才能慢慢的忘卻自己在都市的身份,在商場的掛念。

如今他們有這種突來的進展,彭偉簡直不知道該怎麼感謝花飛。

「你一定是個小精靈,是上帝賜給我的精靈。」他突然湊近花飛身邊,很感性的說著。

什麼?他發現了!她滿心怔駭圓睜著眼看向他,不敢相信他竟然知道她的身份,怎麼辦?長老吩咐不能讓人類知道精靈的身份。

「你怎麼了?」彭偉發現她眼底的慌張,不明白何來之故。「身體不舒服嗎?來,先到石頭上坐一下。」他扶著她到石頭邊休息,還拿下頭上的斗笠替她煽風,最後再把斗笠給她戴上。

花飛的長發方才已經扎起兩條長辮子,現在再配上斗笠,像極了單純的鄉下姑娘。

她有種天使般的純潔氣質,但是她靈黠可人的活潑卻不會像天使般讓人有距離感,她是一塊未經開發的璞玉,雖不精致但是光芒卻已無法藏住。

「你好可愛。」彭偉發自內心的贊美著,他從未見過和她一般這樣不染塵埃的女孩。

「謝……謝……」花飛搞不清楚到底該怎麼辦,他已經發現了她的身份,那麼她要怎麼應對呢,該逃跑嗎?

「花飛,我有個請求,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呃……請……說……」她的心還在飄浮。

「我想聘請你當我的助理,可以嗎?」他希望能天天看到她。

思慮了好一會兒,花飛才問︰「助理是做什麼的?」

「助理就是像今天這樣,幫我帶這群人。」

「哦。」她在想他怎麼不說精靈的事了,莫非他剛才只是在開玩笑,不是真的知道什麼。

「哦是代表什麼?是有問題還是同意?」

「可以,不過我得在日落時回家。」因為她是守護花的精靈,她得每天在日落前巡視山上的花,而她負責的區域就是蒙蒙山。

「這沒問題。」

「那好。」

「謝謝,歡迎你的加入。」彭偉攬著她的肩,表達他的謝意也代表——他的感情。

彭偉感覺剛才一定有丘比特飛過,而他中箭了。

一旁的林昱恩問著李家勛,「奇怪,彭偉跟花飛是什麼關系啊?」

「不曉得耶,昨天都沒看到花飛,今天來這里時也沒有,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加入我們的,不過瞧他跟她好像很熟,應該也是他的人手吧!」李家勛老早就注意他們兩人的關系了。

「花飛很可愛對不對?」趙仕靖陶醉的說著。

「是呀,她長得好甜。」林昱恩心中想著,如果來這里能識得如此美嬌娘,也總算不虛此行。

在場的男士,每個人都各懷心思,集中的目標卻都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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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的山隘,一男一女走在少有人煙的小徑上。

「沒關系,我自己回家就好了,真的。」因為時間快來不及了,本來花飛要用飛的回去,不過彭偉卻堅持要送她,以至于她看著西邊的霞光燦爛,是愈看心愈沉。完蛋了,要是誤了今天的工作就慘了。

「不行,我答應過你哥哥送你回家的。」他的態度堅決。

「沒關系的,我很安全又不會不見。」

「我都送你到這里了,你還要趕我回去?」

花飛指著營會的那些人。「那他們怎麼辦?」

「小六會帶他們回去的。」

「可是待會天就黑了,你會看不到路回去。」這也是花飛擔心的,現在夏夜會有好多蛇出來活動,他實在不適合模黑走在山區。

「沒關系,小心點走就是了。」原來花飛是在擔心他,彭偉覺得心中一道暖流經過。

「不行,你就送我到前面那棵相思樹下,然後你趁著天未黑趕快回去,不然我也不放心。」

「我……」

花飛堅持道︰「就這樣了,我們不要再爭辯了。」

「好,我不跟你爭了,我們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爭辯上,你看,那夕陽余暉多美啊!」

「是啊!」如果她不用急著回去工作,一定也可以享受這樣的美景,可惜她現在根本無心享受這一切!

「這里的日出也很美,你一定也見過吧!」

「是啊!」

「我昨晚上來時迷路了,巧見這里的日出,真的好漂亮,朝暾乍現、曙光漫漫,滲透整片天際,閃照的灰紅,溫柔而有力量,在那樣的情境中,人會變得好渺小、好渺小。」彭偉沉浸在今早的感動里,之後他拿起隨身的相機拍下眼前的美景。

「你都隨身攜帶相機?」

「是呀!因為不知道大地什麼時候又會換上新的彩妝,所以,我不論走到哪里,都會帶著相機。」

「你很愛這片大地。」花飛本以為人類跟精靈對大自然的態度是不同的,可是她發現彭偉並非如此,他懂得聆听自然的聲音,不管是樹是風還是水。

「你不也是嗎?」

她回以一抹笑容,轉身看著西方天邊的魔幻色彩道︰「這片天地是如此的廣袤浩瀚,教人無法掌握,除了愛它、欣賞它、照顧它,我不知道還能做什麼?」她忘卻得趕回去的牽掛,不自主的也融入那無限的情境中,她停下腳步和彭偉站在山上,迎著風一同迎接日與夜的交接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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