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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偷了心 第四章

米罗国公主预定下榻的世外桃源度假饭店,环境清幽且隐密,临近郊区却依山傍水,景色美不胜收,彷佛世外仙境,建筑设计与装潢布置以欧风为主,呈现轻松慵懒的风格,兼具美学与品味,采会员制度,顾客经过严格过滤。

若不是这次的任务,恐怕管以烈一辈子也不晓得有这样美丽的地方。

敖近除了有游乐设施之外,还有骑马场、养殖蝴蝶馆、森林步道等等。

在饭店的高层人员的带领下,他们仔细的巡查一遍,战克明并将需要加强的地方告诉饭店人员,请他们尽快改善。

避以烈跟在他后头,表面沉默,心中有许多问号。

一路上战克明所表现出的专业与谨慎,都落入她眼里。这个她仇视的男人,在短短一个星期内给她太多震撼。

首先是外表,从流浪汉大熊变成混血的俊帅男人,再者一直以为他是个不学无术,只会耍几套小拳的人,竟然比她这个从警校毕业的人,对危机的处理及安全戒备还要妥善详细。

她发觉自己对这个讨厌的家伙充满疑惑,他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使她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这房间妳还满意吗?”

“啊?”询问她的意见?“很漂亮!”干净优雅的空间、充满维多利亚风格的蕾丝与古典特色,虽然与她的喜好差距颇大,不过小鲍主满意就成。

战克明莞尔,“妳喜欢就好。保护公主的这段时间都得住在这,睡眠场地舒服与否,可会大大影响工作效率。”

“你说我啊?”

“是啊!保护公主本来就要随侍在侧,妳不会想家里饭店两地奔波吧?”

她僵着面孔,“当然不。”原来还要陪住在这儿啊!等等,她正色地急问:“那你也是?”

“妳想呢?!”战克明给她一个笑容。

讨厌!竟要与他朝夕相处。

看见她不悦的表情,他莫可奈何的摊手,“或者我们让事情简单点,妳自己退出这项护卫计划,就不必委屈自己日夜都见到我。”

她挑眉,“然后换取未来日子,每当我在工作时,都有你在一旁搅局吗?”

“其实妳应该晓得,那并非出自我的本意。”他实在很想化敌为友,偏偏她就是非视他为眼中钉不可。

“但你可以选择远离我,或者是继续防碍我。可惜你属于后者。”而且还持续两年。

“就像妳服从上司的命令,我对唐德辅有同样的责任。”

她语气轻蔑的问:“纵使他只是个恋姊变态?”

朋友被批评如斯,也不能怪人家。他点头苦笑,“就算他是个变态。”

哼!为虎作伥。“那就没什么好谈,让我们快点完成工作吧。”

“妳如果想我们合作愉快,必须先放下成见。”不等她抛回恶劣的话,他已先举手承认,“我知道很难,但或许可由我请妳一顿午餐开始。这儿的厨师有五星级的评价。”

老想来一笔勾消,没那么容易。

避以烈戴上墨镜,“抱歉,本大小姐不饿。”照惯例的扭头离去。

正当战克明扼腕再一次失败之时,奇迹发生了。

潇洒离去的她,突然立于原地,又迅速的回头,再次确定的问道:“你真的要请客?”

“嗯。”他点头。

避以烈摘下墨镜,绽放恶作剧的笑容,露出白亮可爱的虎牙向他示威。

战克明愣住,心底有某种东西被击破,这是第一次,管以烈对他笑耶,想不到那么慑人。

之后,等看到桌面一个个被清空的盘子,而侍者陆续端上来的菜色之后,战克明才明白她的笑容代表什么意思。

“嗯!这炖乳鸽果真很好吃。”管以烈吃完最后一口后,优雅的拿着纸巾擦嘴。看不出来是个一连吃了四盘主菜的女人。

“饱了吗?”

“当然不!瞧你心疼的样子,该不会带不够钱吧?”她狡猾的觑着他。本来想一走了之,可是转个念头,让他破产也是不错的报复方式。

战克明只手撑住下巴,不以为忤,“中国人说能吃就是福气,我只是怕妳弄巧成拙,撑坏肚子得不偿失。”

“放心,我可是出名的大胃王。倒是你,如果真的付不出钱,说一声认输就行。”她故意挑衅,就是要在口头上占便宜。

真是看扁他了。“就算妳把餐厅所有食物都吃光,也不影响我的荷包。”

“好!”就等他这句。

接着她朝侍者招手,点了几道菜等会儿包走,又点了冰淇淋、小蛋糕之类的精致点心,还当着他的面面不改色的送入口,一副美味的模样,存心气他。

难道她不晓得自己的举动就像耍赖的孩子般可爱吗?战克明但笑不语,晶莹的眸子直瞧着她。

起初管以烈犹自得其乐,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然而被那张英俊的脸孔凝视久了,不见他出招,不禁恼羞成怒,脸红的啐道:“你看什么看?”

他失笑,“看看都不行?”

“是啊!再看挖出你的眼睛。”

太霸道了!“那我岂不是要这样跟妳吃饭。”说着两只手把眼睛遮住,面对着她。

餐厅人来人往,战克明的气质长相吸引不少人注意,现在又有奇怪的举动,众人莫不把眼光集中向他们,连侍者都忍不住朝他们望来。

她咬牙低语,“快放下来。别人在看了,你丢不丢脸啊?”

他充耳不闻,坐直身体,“又不许我看。”

“好!你再这样,我要走了。”大不了不吃,可不能受人侧目。

“好、好、好。大小姐息怒。”他淘气的放下手,“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是,妳真难伺候。”

“我难伺候?你才莫名其妙!般什么神秘吗?一直以来明明都是一副邋遢样,突然间改头换面变成大帅哥,装斯文,想吓唬谁啊?”

“妳觉得我帅?”

“别说你不知道,否则就太做作了。”

他笑得开怀,“原来妳觉得我帅啊?”彷佛得知某项秘密般,战克明非常的开心,嘴巴大大咧开。

“喂!别以为我在称赞你,别笑得那么好不好?”她丝毫不想让战克明占便宜。适才一时口快,才会让他抓到话柄。

“别羞于否认,妳根本是看到我变帅了而喜欢我!”

“你!”她装出昏倒的模样,“我呸!凭你!信口雌黄,别以为大庭广众下我不敢出手。告诉你,照样打得你满地找牙。”

“如果有一天妳能对我轻声细语,那一定是我最幸运的一天。”

“除非天下红雨啦。”她愤怒的切割瓷盘上的女敕牛排把它当成他的肉,然后叉一块放入嘴里,大力的咀嚼。

炳哈哈……太有趣了。

正当他正准备回嘴时,背后传来惊讶的呼唤,“战护卫长。”

闻声,他面容一变,严肃的回头。

“战护卫长,真的是你。”

一个五十多岁的绅士,矮胖的身驱扑上来抱住战克明,也不怕别人指点,潸然泪下,像个孩子般。

“新叔,你怎么还是一样感情丰富啊?!”

“你走后,我们都很想念你,又不知上哪里找你。还好公主有你的消息,所以才求国王让她来。”

战克明沉下表情,“我就猜是她,否则好端端的来台湾做什么!”

“你别埋怨公主,大公主去世之后,你又不告而别,两个最亲近的人一下离她而去,她的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她一直落落寡欢,彷佛变成另一个人,安安静静不太说话。国王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便答应成年后就让她来见你。我是先来为她安排有关事宜。”

避以烈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脑中已有初步的概念。这位老先生恐怕是米罗国的执事,而且与战克明有深厚的感情。

当初就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何以米罗国公主这种国际超重量级的人物,要由默默无闻的战克明来护卫。原来他们是旧识。

敝不得要好好打扮一下,原来是旧情人要来。可恶!战克明有太多秘密隐瞒她。还说合作愉快呢,依她看,这次他同样要独占功劳。

哼!别以为这次她还会傻傻的任由他耍弄,走着瞧。

“嗯?”打开门的剎那,唐德辅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想念与阿凤同住而回错家。

门外的人不容他迟疑,推开他,如入无人之地的走进屋里,环顾四周环境后,径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唐德辅倒像是小偷,畏缩的走在后头。

“坐啊!不用客气。”管以烈挥手让他过来坐下。

当时他脑海中只有两个念头,一是她要跳槽,另一是她要杀了他。

呜……不会吧!他可是个文弱书生,怎堪她的折磨?虽然如此,他还是鼓起勇气坐到她面前。

避以烈开口,“跟你谈个交易,告诉我战克明的一切,然后这袋东西属于你。”

原来是有求于他啊?!唐德辅的口气突然狂妄起来,“哼!这是一场攸关未来幸福的赌注,我怎么可以把任何相关数据透露给妳?”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万一我出任何差错,我想战克明也不会轻易月兑身吧?我只是想了解我的伙伴,两件事没有关联。”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一旦妳跟阿战连手,那我跟阿凤的赌约岂不是报销?划不来,不管妳拿什么诱惑我都没用。”他的态度无比坚决。

假惺惺!避以烈瞥了他一眼,从纸袋里掏出一件粉红色内衣,吊在手里晃啊晃,然后就有颗头不由自主的随之摆动。

“如何?两件喔。阿凤的。”

“不!”唐德辅赶紧仰起头,摀住鼻孔。“魔女!不要污染我高贵的灵魂,我不能出卖我的朋友。”

“可惜喔。”她惋惜的道:“还包括五张她的曝光照片,上回喝醉酒乱月兑衣物胡乱照一通,之后本来想销毁的,还好顺手留了五张。”

“真的吗?”他引颈高盼。

“我也不晓得,主角又不是我。算了!既然你不愿说,那我就把这五张照片丢掉。”

“等等!妳太过分了,这种事太不道德了。”

避以烈突然觉得以前错怪他了。唐德辅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外,没想到他还真是个君子。

看来这招失效,唐德辅良心未泯啊。还是打道回府,另谋他路。

“不准走!”

她的手拉开门,“干什么?”买卖不成仁义在。她承认这手段太低下了。

谁知唐德辅抽出一迭钞票,“我还要加买底片。”

避以烈脸部肌肉登时抽动一下,“不愧为变态之王。”手也就顺便关上门。“价码重新起跳。”

第二天上班时,昨天听到的事情,还在她脑中盘旋不去。

懊怎么说呢?一直视为仇敌的冤家,竟然是自己崇拜尊敬的偶像……那种心情转折挺难形容的。

尤其不知该以何种表情去面对,她脑海里有过两种超现实景象。第一种是像个小粉丝般拿着签名板,请他签名,顺便请教他为何那么厉害,心路历程如何如何。另一种比较简单,就是直接劈头一记手刀,两人仍旧为世仇。

实在粗心大意,以前竟没察觉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战神”。

瞧他的身手就是有大将之风。开玩笑,他可是在某战争中歼灭一连兵团的神话性人物。若是他肯,在美国的军队里,必定位高权重。

为了磨练自己,除了到东南亚小柄与游击队交手外,他是那种一瓶水一把刀横越沙漠的那种意志力强的高级佣兵。

之前在警校曾听过喜好军事战争的教官提过,所以她有一阵子疯狂上网搜寻他的消息,对他的诸多战绩与强悍能力感到万分佩服,还想有朝一日能见上他一面,或者讨教一番,那么她死而无憾。

想不到她有眼不识泰山,天天与他打打闹闹,自己所有的粗暴、狂野、愚蠢、贪吃又不讲理的真面目都被他看光了。

天啊!太残忍了。她情绪几近崩溃的爬梳一头乱发。

远远一旁观察她许久的同事,窃窃私语。

“妳想他会不会因为想杀战克明,却因为有紧箍咒在身,必须克制自己,造成极度压抑,结果最后就疯了?”唐凤兰怀疑的看着她。

“不是!我猜是因为她已经杀了战克明,正在懊恼要如何藏尸才不会被发现。”纯纯的说法更加夸张。

唐凤兰不假思索的从她的额头打下去,“妳忘了刚刚还与战克明擦身而过吗?”

“对喔。那就不是在烦恼如何藏匿尸体。”

“妳还说!真想把妳给辞了。万一其它同行发现我请了个白痴,岂不是笑掉人家大牙!”

“谁教妳不训练我,给我机会到外头工作,我就能变聪明些。”纯纯乘机争取权利。“像跟监、偷东西……只要阿烈可以做的我都可以试试看。”

唐凤兰看着她一脸的盼望,差点要不客气的骂出脏话。还好她训练有素的移转她的注意力,“去接电话。”

等打发走她之后,她发现贵客竟然上门了。

“哈啰!战克明。”

战克明点名,“我找管以烈。”

“喏,不就在窗口发呆。”唐凤兰下巴朝左一点。

“收到。”他随性的走入“谜语”的办公室,拿了张椅子,反坐到她面前。

也不知她在想什么,他那么大的人坐在她面前,她还能拿着笔在空中乱画。

“呼!”他朝她一吹。

“喝!”管以烈回过神,被眼前的脸庞吓了一跳。

“早安!”

“早……早安。”幻想中的人物突然出现,她忐忑不安的垂下脸孔。刚才的反应好像太激烈了。

“方便告诉我,昨天妳到底送我们老板什么东西,他气得直把家里的东西都弄乱,还在办公室胡说八道,说妳骗他。我们同事派我来问问,看看有没有方法可以制止他,否则我们可要歇业一星期。”

真要告诉他,自己因为极度想窥知他的过去,所以拿了两件阿凤刚买且未撕标签的内衣,和五张真的底片曝光看不到任何东西的照片,诓骗唐德辅吗?这样他会不会认为她是个骗子,行为不可取?

她吞吞吐吐,“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送他一些东西罢了。”

“妳吃坏肚子吗?”他纳闷的问。态度忸怩得不象话,至少一看见他,应该先送个白眼,然后恶狠的口气,最后再以毙了你之类的话做为终结。

“没有!”

“发烧吗?”大手不避讳的伸到她额前探了探。

“哈哈……没有啦!”她脸上一阵潮红。

这下子可吓坏他,“妳确定没事吗?”

“真的没有啦!”她再次强调,不期然的与他眼神对望后,赶紧又尴尬的飘移开来。

没骂他,没瞪他,也没叫他去死,还温温顺顺的与他说话,若不是被附身,就是转性,要不然就是有阴谋。

他恐惧而慎重的道:“到底是我做错什么,妳这样对我?”

她听得一头雾水,“我真的没有事啊。”

“不对!按照平常的情况,妳早该踹我劈我,然后眼睛射出飞箭,插进我的背部。是我耶,战克明,屡次抢妳一半功劳的程咬金。”他真的不习惯她这种对待方式,浑身鸡皮疙瘩掉满地不打紧,还有种风雨欲来的宁静假象。

她脸上布满黑线。是喔!原来是希望对他狠一点,长久以来的习性,竟变成他们之间特殊的相处模式。

不过那是在不知晓他的真实身分之前,现在她决定要改变态度。据她所知,“战神”不屑抢人家生意。他会与她作对,绝对绝对铁定铁定是被唐德辅那变态所逼迫,否则这种英雄人物,不需要沦落至此。

剎那间,他的一切罪过似乎都可以被谅解。事实上她的行为已经提前赦免他,把罪转嫁到变态王唐德辅身上。

早在战克明踏入办公室之时,“谜语”的老板和职员们便等着所谓的“战争”开始,岂料风乎浪静之外,还飘出粉红色之情。

纯纯越看越不是滋味,“凤姊,妳瞧瞧他们两个,没有打起来,还相处和平。我刚刚还目睹战克明那登徒子染指我的阿烈。”说得颇为切齿。

沉默的小白也加入,“其实只有碰她的额头罢了。但阿烈真的有脸红喔,像害羞的少女那样。”

“胡说!阿烈一向仇视答案征信社的人,不可能背叛我。”唐凤兰戴上眼镜,预备看个清楚。

这边的战克明倏地沉默半晌,然后幽幽的开口,“原来妳已经知道了。”

“啊!没有!我没有知道很多。”真的。顶多是他的身分,辉煌战绩,还有曾经在米罗国待过。

“是吗?妳的表情已泄漏太多。”

“真是不好意思。”她惭愧自己背地里打听人家的事情。

“不用不好意思。妳终于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嗯!她挑起眉毛,什么意思?再抬头看看战克明,只见他一手抚着头发,表情相当自恋,且摆出欠打的做作姿势,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真的!妳能明白能力不及我的事情,我可以理解。还有妳妨碍我工作的事情,我也原谅妳。妳不用太仰慕我,我就是那么厉害。”

这些话一字不漏的输入管以烈的脑海里,组织理解后,她大嚷:“等等!再说一次!我能力不如你?我妨碍你工作?”

她的确对传闻中的他万分崇拜,可是对他的信口雌黄、大放厥词、脸皮厚实却是深恶痛绝。

他不怕死的夸口,“我说妳之所以对我这么恭敬,不是因为终于承认我比妳强吗?因此妳才深觉羞愧。放心!我不会怪妳爱逞强,老是想抢我工作。妳我心照不宣,明白之前我都是让妳就行。”

一秒、两秒、三秒……

“啊!我杀了你!你这狗改不了吃屎的混蛋。”管以烈故态复萌,抬起椅子准备开砸。

所有的崇拜顿时消失殆尽,那些倾心的话全化为“杀千刀”的字句。

但是战克明早在她有所行动前,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回自家公司躲起来。

一旁“谜语”的老板和职员们大大的放下心,纷纷满意的点头。

“这才像是我们的阿烈。”

战克明在门外听到咒骂自己的话时,不禁莞尔。

早料到管以烈会因为知悉他的真实身分而对他太过拘谨,那不是他所乐见的状况,当所有人对他另眼相看时,他希望她还能以最纯真的面目面对他,无所隐瞒。

因此才会借故上门,撩拨她的情绪。

虽然他一直想化干戈为玉帛,但绝不是因为她对他旧有的封号有所期待的缘故。因为除去那些技艺,他只是一个平凡又普通的人,他也会犹豫不决,有优柔寡断的毛病。

他希望她以对待正常人的方式对待他,而不要认为他高高在上。因此才会主动去丑化自己,撩拨她。

现下又得针锋相对,但是他却感到无比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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