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闲的星期日,唐凤兰习惯性的在早上九点起床,睡眼惺忪的坐在客厅呆滞了五分钟后,决定再上床睡回笼觉。
“嗯!这么早起床啊?”同居人管以烈已架上墨镜,打扮休闲整齐的准备出门。
“又不用上班,妳要去哪?”她露出疑惑的眼神。
真怀疑她到底是不是老板,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光。“昨天我跟那只臭熊约好,今天要去勘查米罗国公主所要进驻的饭店安全。”
“对喔!差点忘了。”
谤本就是忘了还装!想到待会儿要见到战克明,管以烈就没心情抬杠,表情阴沉得吓人。
“开心点,只要两个月妳就能功成身退,咱们就能远离讨厌的家伙,开始我们的美丽新生活。”
“说得好听,罪可是我在受。”她对未来的两个月可没有她那么乐观。
“我也赔上赌本啊。我可把宝押妳身上,千万别踏错。”
她有气无力的道:“晓得啦!”
“那再见啰。”唐凤兰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会周公。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管以烈就近接起,“喂,找哪位?”然后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恭请,“是、是。不会。当然不会。好啊。”
不耐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整个人面孔登时散发光彩,又惊又喜,还饱含着谨慎小心。
“好,当然好。我马上到。待会儿见。”说完挂上电话后,还忍不住大笑,表现得像个恋爱中的女人。
“谁啊?”唐凤兰被挑起好奇心。
“可恶!只剩下一个小时而已,我要穿什么衣服呢?”管以烈脑中乱烘烘,压根没听见她的问话,迅速的冲回房里。
“喂!妳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谁啊?”到底是谁让她开心得要飞上天?方才明明还黑着脸,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币上电话后,又跳又笑,别说是捡到钱,就算中大奖,她也面不改色,视钱财如粪土。照她这发疯的状况来看,若不是战克明被她打败,就是她以前的……的……唐凤兰顿时愣住,不会吧?
她跳起来追进管以烈的房间,就见她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衣服试穿,嘴里还嚷着:“完了,完了,上回把唯一一件旧裙子给丢掉,现在只剩下两套灰色的上班制服,讨厌啦。怎么办?怎么办?”
好像真如她所料……“说!罢刚打电话来的人,是不是软饭凯?”
“告诉妳别乱替学长取外号,很难听。”
“难听?”她瞠目结舌,“我还有一堆要奉送他的外号呢,不要脸凯、劈腿凯、变心凯、专考女人凯。”
“他才没利用女人。”管以烈为倾慕的人辩驳。
“对!他最香,都是女人倒贴。我说管以烈,妳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他那样无情无意的对妳,妳还喜孜孜的靠过去。”
想起从前,管以烈脸上蓦地黯淡,嗫嚅的道:“他已经解释过了,他是身不由己。”
炳!壁冕堂皇的理由!“对!犯错不敢承担,反让妳背是身不由己。搞上妳的朋友也叫身不由己。明知道妳对他有意思,还利用妳更叫身不由己。有了身不由己这句话,世界上就没有卑鄙小人。”
“他没有妳想的那么坏。”
“是喔!那妳对坏的界定真狭隘。”
这妮子是吃了罗凯的符水,还是被他下降头?他这样糟蹋她,她一接到电话还是飞奔过去。听同业说,他最近还强力追求女上司,以求好的评鉴,真是败类一个。
说他专靠女人生存也不为过,偏偏就有像以烈这样单纯的女人上当,前仆后继,就是看不透罗凯是个坏胚子。
“不管如何,妳今天不准去见他!”她摆起老板的威严,或者站在朋友的立场,该禁止她永远与这男人见面。
避以烈讪讪的道:“可是我们已经约好了在警局附近的餐厅吃饭。”
“天啊!妳要被伤几次,才会学到教训?!”
“我……我不会那么傻了。只是单纯做个朋友也不行吗?怎么说我们都曾经是同事。”
“妳敢保证?”
“当然。”眼前还是先顺着她。
唐凤兰点头,“那好,带个男朋友去耀武扬威,证明妳已经死会,让我安心,也让罗凯晓得妳也是有行情的。”
不成!万一学长真的误会怎么办?她转个弯拒绝,“不行!我没有男朋友,况且也没有相熟的男性朋友好伪装。”
“我手上一大把,就等妳选择。”
避以烈敷衍的笑,“真的不好啦!”她套上一件较女性化的上衣,在无计可施之下,还是穿了灰色裙子。
至少那是一条裙子。
“好啦!我要迟到了。”她匆忙的跑出房间,在玄关套鞋子。
唐凤兰不死心的追出,“喂!妳跟战克明的约呢?不理他啦?”
“哎呀,妳帮我取消,反正还有两个礼拜的时间,小小一个公主,谅她耍不出什么把戏,拜托妳啰。”
说完就像阵风般的消失在她眼前。管凤兰气得直跺脚。
这傻女!不成,得想办法,别让她再次栽下去。
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管以烈来到餐厅门口。她紧张的抚平裙子,还把绑在脑后的马尾解开,任由黑发披泄而下。
深吸一口气后,她这才推开门走进去。
“这边。”远远的就见罗凯在窗边的位子朝她优雅的挥手。
她露齿一笑,迅速的走了过去。
“吃过早饭了没?我记得妳爱吃火腿三明治加冰咖啡是不是?”罗凯风度翩翩的站起来,为她拉开椅子,又殷勤地为她点菜。
“谢谢。”她受宠若惊。
学长就是这么的体贴女性。从她毕业一分到分局,学长就处处照顾她,指导她,嘘寒问暖。
是!他是很有野心向上爬,但是不改他曾经关照过她的事实。人对所痴迷的事情,总是较宽容。纵使他的所做所为总是在利用她,笑容里充满算计的意图,她仍旧狠不下心来恨他。
就连她不小心撞见他与她的朋友一同走进旅馆,她仍旧没勇气质问。毕竟学长从没表示过什么,他的一切止乎情,发乎礼,就算有过那么多暧昧与情愫,说不定都只是自己过度幻想所造成。
她有何理由去埋怨他呢?!至于背黑锅,也是不忍他的颓丧而自己担下。
“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没有啦!”她掩饰的低头,搅拌咖啡里的女乃精。“学长,这么久不见,最近都忙些什么事?”
“还不就是局里的事情。那妳呢?”
“马马虎虎,差不多啦。”
“咦?妳来了。”
听到这娇柔的女声,她抬起头来,只见一团粉红坐下。
“好久不见啰。”女人轻快的朝她问候,不顾她一脸讶异,更亲密的往罗凯的怀里靠,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大队长。”她低语。眼前的女人正是当初对她百般刁难、冷嘲热讽,揽去她所有功劳,却又暗箭伤人,最后又把她调到证物组的大队长。
这辈子再也没那么讨厌过一个人,除了战克明之外。如今她却摆出一派和气的模样,这要她以何种表情面对她?
“哎呀!阿烈,干什么那么生疏?见到我很惊讶吗?阿凯没告诉妳我会来吗?他真的好坏,可能要给妳惊喜吧!”女人故作娇柔的笑着,搥打罗凯的胸膛。
失落感陡升心头,她立刻了解他们两人的关系。天啊!她怎么那么傻!还幻想着与罗凯可能有复合的机会。
她狼狈的垂下头,后悔赴这个约。
“阿烈,听说最近有高官与妳接洽是不是?”
避以烈茫然的抬头,“谁说的?”这是很机密的事情不是吗?
“我自有管道得知!”笑容里盈满得意,他凑近身体低语,“是什么样的大案件吗?还是妳辞职后有特殊际遇,认识有力人士?”
“是啊?介绍介绍。”女人熟稔的插嘴。
她僵住面孔,怕泄漏太多的伤心。从她嘴里套出想得知的消息,这才是他今天约她见面的主要目的。
还有比这更羞辱她的吗?她实在很傻,每次真心的付出,都换来对方的利用。为何自己要看出?笨笨的被骗,自欺欺人或许会快乐些。
一阵酸楚冲鼻,刚烈坚强的她快要哭出来了。
“哈啰!阿烈宝贝,这是妳的朋友吗?”
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从天而降,转移她的注意力,将她从窘境中解救出来。
接着一个英俊斑大的混血男人自动自发的坐到她身边,比对面男女更加亲热的握住她的手,凑到嘴边亲吻。
事情来得过于突然,使她无法反应,忘掉自己悲惨的遭遇,愣愣的盯着他放肆的行为。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找不到停车位,干脆就把车子停外头。”
罗凯朝外看,看到一辆林宝坚尼的银色限量跑车。
“请问你是?”
“喔!我都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阿烈的未婚夫。这是我的名片。”
他起身递名片,高大壮硕的身形使罗凯备感压力。罗凯接过名片,低头一看。不得了,某某大公司的执行董事。
他的女伴见着这迷人的男人,两眼都发直,笑得花枝乱颤,“你真的是阿烈的男朋友?”素质太棒了。要人才有人才,要钱财有钱财,还对女友贴心入微。两方一比较,罗凯顿时成了路边垃圾,还不能回收。
罗凯脸色有点青黄,他一直以为管以烈这男人婆是个好掌握的笨女人,想不到她也有能力钓到这种高档货。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少了一个可利用摆弄的女人!他维持着文明人的笑容道:“阿烈,真是看不出来。”
“啊?”管以烈呆呆的望着身边的男人,脑中乱成一团。
这男人是谁啊?她没得失忆症吧?否则怎么可能会不记得这样帅的男人。
应该有一九○公分高吧?这年头很难找到比她高的男人了。何况又帅得不象话,剪着合宜时髦的发型,穿戴名牌服饰,举止优雅又潇洒,浑身散发王者气质,让人不得不信服,全身上下充满性感魅力,宛如从杂志上走下来的模特儿。
喝!还对她露出致命的笑容,害她的心为之一悸。
看仔细后,发现他的眼珠竟是深邃的蓝色,让人想沉醉在那幽谧的湖底。
啊!她突然想起来。他该不会是凤兰找来的临时枪手吧?怕她再次的深陷,找来冒充她的未婚夫。这样一想,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
“在……”没事先套过招,反应迟钝,眼看就要露馅。
男人却朝她轻佻调皮的眨眼,自顾自的说:“是在一次工作上认识的。”
真会掰!她嗤之以鼻。
“我还记得是两年前吧,地点是在中部的某个私人拍卖会上。”
是喔!演技不错,可领金马奖。她在心中批注。
“然后呢?你们为什么会擦出火花?”罗凯的女伴兴奋的逼问,脑中已有一连串的浪漫幻想。她不加掩饰的对管以烈露出又妒又羡的眼神。
“为了一个默默无闻的雕刻品。我们的老板对此都势在必得。”
看他说得煞有其事。不过说真的,两年前她的确为了某个任务出差至中部,为的也就是雕刻品。就是在那时候遇上宿敌战克明。
“最后谁得手?一定是你让她,对不对?”
“不!我们用刀劈开雕刻品,一人一半,带回去交差。”
正漫不经心的喝水,听着他编故事的管以烈,听到此,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好脏喔。”女人嗲声嗲气的叫着。
避以烈恐惧的瞪大眼,直盯着身旁的男人。
等等!这些桥段有点熟悉。两年前她的确到中部出任务,结果遇上有志一同的战克明,最后在争执打斗中以刀劈开雕刻品。就算是编的,也太过真实。
若他所指的正是她所想的……不可能,除非当事人亲口说出,不然他为何了如指掌?而所谓的当事者,除了她之外就只有战克明。
思及此,她吓得跳起身,翻倒椅子。
长长的手指颤抖的指着他的脸,表情丕变,“你……你是……”
战克明笑咪咪的点头,大手轻易的包握住她的手指,硬拉她坐下,“最爱吃蜂蜜的泰迪熊啊。妳不是老爱这样的昵称我吗?”
他……他……她震惊不已,无法消化这项事实。眼前的性感男人是毛茸茸又不修边幅,穿着随便的战克明?!
避以烈吓傻的表情让战克明暗笑到肠子快打结,他还火上加油继续恶心道:“妳今天失约啰!宝贝。亏我昨天去整理一番,想给妳一个惊喜。还好唐小姐转告我妳来见朋友,否则我今天就无法让妳『耳目一新』呢。怎么样?还满意吗?符合妳的高标准吗?至少不会惹人嫌吧?”
简……简直是神话。又不是演电影,说变就变。
“好啦!朋友也见过了,是不是该给我们单独相处的空间呢?罗先生。”他眼神犀利的对准罗凯,无形的施以压力。
眼见今天徒劳无功,罗凯知趣的道:“我当然不能阻碍学妹的幸福。”
“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再见。走吧。”战克明起身,顺势把吓傻的管以烈一把拉起,毫不费力的牵着她走出餐厅。
罗凯心有不甘的瞪着他们的背影,到嘴的肥肉飞了。罢了!他就不信那笨女人会轻易的逃出他的掌心。
“啊!今天天气真好,出来逛逛舒展身心也不错。至于饭店,明天再去也不迟。有棉花糖耶,妳吃不吃?”战克明牵着她的手,在公园散步。由外人看来,除了身材高大外,就像一对普通的情侣。
“你真是战克明?”
“怎么?不信啊?”他站到她面前,微弯身的凑近她的脸。
那一刻所有的事实顿时鲜明起来,脑筋也活了过来。管以烈这才意识到,彼此好像还有血海深仇未报。而且……“喝!你还牵我的手。”
杀无赦。她如碰到脏东西般的甩开。
遭到排斥,他做作的抚着胸口哀号,“真懂得伤我的心。这就是妳对救命恩人的感谢方式?!”
“谁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对了!她刚刚把学长丢在餐厅里,好像不记得有与他道别,太没礼貌。都怪他装神弄鬼,使她反应不过来。
“都说是唐小姐找我讨救兵。”
凤兰忒多事。她绷着脸,“你听到什么?”
“该听到的都听到了。”他没有隐瞒。
实在让他震惊,一个这样率真洒月兑的女孩子竟然会为那种下三滥付出所有,被耍得团团转,还笑脸迎人。
认识那么久,只会拿恶脸对他,还不时恐吓要杀死他,差别待遇之大,使他心中有种难以解释的愠意。
他真诚的道:“妳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与外表联想不起来。
“这时候拍马屁,修补关系已经太晚,情况恶劣到无法收拾。”几句话就想把过往的恩怨一笔勾消,想得美。才不信这家伙骨子里有德善的一面。
“我只是想说那种男人配不上妳。”
闻言,她面孔登时爆红,一丝狼狈闪过。
她恶狠狠的瞪着他,咬着下唇倔强的道:“你懂什么?”她不需要一个时时扯她后腿耍小人的人指导她该如何如何。
再开口可能会把她逼到更角落,但战克明就是管不住嘴巴,“我的确不懂那种男人哪点值得妳付出。他不止一次背叛妳吧?”
仅存的尊严扫地,被戳中痛处,尤其被对手巨细靡遗的模清弱点,瞧见她的不理智,她恼羞成怒,气得眼眶泛泪。
她深吸一口气,眨掉泪水,骄傲的扭头离去。
唉!他们又不欢而散。
战克明后悔自己的冲动多言。明晓得她是个自尊心高又骄傲的女人,怎么可以在她的伤口上抹盐?
晚上,他带了两瓶酒到唐德辅家中小酌。
唐德辅见着他的新形象不禁吹口哨,“嘿,我们的女性客源铁定会大大增加,万人迷终于想通了。”
“讨好所有人,却难侍奉她。就有人天生与我犯冲,看我不顺眼。”战克明答非所问。
唐德辅嗅出他语气中带有怨气,“谁看我们帅哥不顺眼?对了,今天不是跟阿西娜去看饭店安全?”
“临时取消!”
“为什么?”
战克明不想道人长短,只是一味的轻酌小酒。
唐德辅随即猜中,“原来是为管以烈烦恼。”
“女人真是很奇妙的生物。”他下批注。
“还用你说。”唐德辅夺过他的酒杯,仰头灌下。
“一个对她坏到极点的男人,还能深信不移。反之,我多说一句都冒犯她。说到底,我不过是抢了她的工作。”
“那还不严重!”
“可是你授权的,我随时可以停止为你卖命。”也不必无端制造一个对他恨之入骨的敌人。
“朋友有信,为了一个女人这样背弃我,说不过去吧?”
这话中有语病,“谁说我为她?”
“不然你何必气愤?”
“我……我……”战克明一时解释不清自己的反常,“我是可怜她!”
“有没有由怜生爱?”
“你省着吧。经过那一次之后,我对女人避之唯恐不及。”
“因噎废食。”唐德辅警告,“你小心,很有可能发展成爱情喔。”
“跟那女人?她不先把我生吞活剥的话,我输你。”
“最好如此,否则还怕你误了我的计划呢。”
不会!这一次他不会感情用事。上一次当学一次乖。